《公主的女儿-----现代版真实的格格的故事》第5/28页



  张兴从书架上拿了一本英文书,就走出去了。黄秋萍独自坐在儿子的单人木板床上,
摸摸褥子,太单薄;捏捏被子,这时节又嫌太厚;翻开枕头,下边全是书。一股凄凉的
感觉涌上心头,真后悔自己没有早来了解一下儿子的生活起居……她又扫视着这间单身
宿舍,从顶棚到墙壁,全是雪白的,什么也没有,连一份大美人头的挂历都没有,真是
“家徒四壁”呀,白得叫人心里发空。屋里的摆设,除了这张单人床,就是用红漆写着
“张兴”名字的一张三屉桌、一把木椅子、一只小方凳、一个装满了外文书报杂志的书
架。黄秋萍知道,这几件家具都是儿子自己买的。桌上有一个竹壳暖瓶和两只玻璃杯,
有蘸水钢笔和半瓶蓝墨水;却没有酒瓶、烟缸、茶叶筒。是呀,儿子虽然插过队、当过
兵,却是烟酒不动、茶水不喝,只会开车和看书的“苦行僧”!翻着抽屉,黄秋萍发现
了一个大号笔记本的封面上写着一首打油诗,这首诗,她见过,是张兴拿给外祖父看的
时候,说“这是我自己写的工作守则!”黄允中还捋着白胡须吟一遍、夸一遍的哩。此
诗写道:
  
  驾驶台前多注意,
  英文书上度春秋,
  大红门里分彼此,
  所需唯水更无求。
  看着这首诗,想着儿子已经28周岁啦,连个对象也没有,黄秋萍一阵心酸,差点儿
没掉下眼泪来。
  车库里的汽车响了,传过来一阵轻微的轰隆声。“等等我!”一声尖叫,比汽车喇
叭声还刺耳。黄秋萍撩开窗帘,只见叶明珠穿件连衣裙,像一只大花蝴蝶般地飞进了汽
车库。黄秋萍知道这院子里再没别人了,就赶紧跑出来,想给汽车开大门,谁知小轿车
载着叶明珠已从车库临街的那个大门开走了――张兴给那个大门装上了弹簧,车开出去
之后,大门扇便往回一摇,咣当一响,自动碰上撞锁,关严了。
  自从余院长推荐张兴参加大学生的毕业考试以后,叶明珠的心里就朦朦胧胧地预感
到了某种变化,忐忑不安,所以这几天有事没事都要缠着他,跟他说话,冲他笑,生怕
离开了这个年轻的司机。这是一种什么感情呢?连叶明珠自己也不明确。她跟妈妈学过
几首诗词,没有用心记,所以记不全,今天早晨醒来时,就随口背诵了几句唐后主李煜
的词:“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可她又拿不准,自己对张
兴的感情是离愁吗?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滋味呢……?她并不知道爸爸已经决定调张兴去
当翻译了,昨天她在另外一座大红门里吃的晚饭,然后又参加了一个家庭舞会,回来得
晚,沐浴之后立刻上床睡着了。今天全家人吃早饭时,她还没起床。她不知道餐厅里的
这一幕:
  张兴走到叶处长身边,交还了大红门的钥匙,喃喃地说道:“这3年,得到了您和
余院长很多帮助。我有什么缺点,请领导同志不客气地批评!我还年轻……”
  叶处长望望张兴:“是你帮助了我们!今后,欢迎你随时来玩。”
  余院长:“客气什么?咱们还在一个单位嘛!”
  刘妈端上来稀粥和八宝酱菜,皱着眉头说:“小张师傅在咱们这儿,干起活儿来可
是一个顶仨呀!他这一走,来个新的,要是毛手毛脚的小青年……”
  余院长:“那就换个老司机来。”
  刘妈脱口而出:“来个老的?那可不好,他会修水暖电器吗?会教明珠说外国话
吗?”
  叶处长也犯犹豫了:“是啊,修电视、调钢琴、整理书报……小张是个多面手!”
  余院长笑了起来:“所以不能埋没人材呀!算啦,让他走吧,人往高处走,水往低
处流,这是客观规律嘛!”
  假如叶明珠也在早饭桌上,那么这顿早饭一定会非常热闹,说不定八宝酱菜里加芥
末,还要把人呛出泪花儿来呢!
  此时,丰田牌小轿车行驶在宽阔的长安大街上。叶明珠临时动议:“咱们上友谊商
店绕一圈去!”
  “不行,没时间啦。”
  “早着哩,刚10点半!”
  “不,今天我得交代工作。”
  “交代什么工作?”叶明珠敏感到这与“离愁”有关,登时急了。
  “组织上已经决定给我调动工作了。”
  “啊?!我怎么不知道?这是谁决定的?谁要拆台?”她大声嚷着。
  “我说过啦,组织上决定的。”
  “谁?谁!你别拿组织吓唬我,组织科就是两间屋子、几张办公桌!人事都是活人
办的,不是桌子办的,你当我不懂啊?你告诉我这事儿是谁办的,说出张三李四来!”
叶明珠在车里又吵又闹又拽张兴的胳臂,那小轿车在长安街上像画龙般地走了两个“S”
形,吓得张兴赶紧把车靠边停住了。
  张兴也急了:“是你爸爸决定的!”
  “嘻嘻嘻……”叶明珠反而笑了起来,一笑解千愁,她使劲打了张兴一拳:“那好
办,开车,找爸爸去!”
  大红门里,只剩下黄秋萍一个人了。她熟悉这所院子,不仅仅因为15年前来过,而
且小时候就听母亲讲过。一个人,小时候记住的事情最难淡忘,黄秋萍也如此。她闭上
眼睛,也能描绘出这所院子的沿革来。这座从前的王爷府呀,一共有五进,加上西跨院、
后花园和“甜水井”,总起来是8个院落;民国初年和“光复”以后,曾经被“腰斩”
和“竖切”――“腰斩”就是把后边的三进与前边两进隔开,砌了一堵高墙;“竖切”
就是把西跨院、后花园、“甜水井”分了出去,逐渐地盖满了小平房,变成了大杂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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