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夏先生全集.net》第113/13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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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呱呱的公共汽车呀，素儿，”华夏先生一面赞叹，一面用快的方式浏览着车前的标牌，“我相信它们在保存人的体能和节省人的时间两方面是有突出贡献的，你说呢？”



“当然喽，先生。”素儿回说；她马上就提出了一点异议：“它们是哪儿都好，除了大排尾气和制造噪音。”



“一针见血！”华夏先生几乎是向素儿投去钦佩的一瞥，“你说到点子上了，素儿。那确实是它们目前尚不够完美的地方――你只用八个字就概括了――你拥有一对犀利的眼光和非凡的概括力，素儿。”



素儿被上司夸得脸蛋儿微微涨红了，像熟透了的桃子。



华夏先生的游移的目光掠过一块木牌子，然后返回目光在这块牌子上停了一小会儿，接着他兴冲冲地说他找到他们要乘的车了。



这是一辆棕黄色油漆零星的剥落了一些的中型公共汽车，因为风吹雨打日晒的关系，外壳的光泽与鲜亮早己不再，替代它们的是污痕与破旧，这宣告着此车己是严重衰弱，将离报废不远了。公车的行李箱等于是一锅大杂烩；里面集合了相同大小与不同大小，相同型号相同类别与不同型号不同类别等等诸多的旅行箱与旅行包、旅行袋。它们混杂在一块儿，待到需要取出的时候，时常难免相互错取，或是有意的掉包；而一些倒霉到家的主儿呢，他们的行李却是神秘失踪了，具体去了哪儿鬼晓得！车厢里有一台移动电视，旅客是一批批在换，它的节目――广告加电影――却永不变。配置的四十个软垫座椅占满车厢的主要空间，只在中间空出一条恰容双膝而过的小道。四十个套在座椅上的浅棕色椅套，己然又破又旧又脏，预示着它们该退休了。与椅套同寿命的两排车窗帘子，亦是浅棕色的，粗布料子，一拉，浮尘飞飞扬扬的，能令整车的女性不约而同地捂住她们的鼻子和嘴。这一奇趣盎然的景观在这辆车上时常可见。



华夏先生登上车，环视了一通车厢――刚上车的人大抵会这么做――然后他觉得倒数第二排左边的靠窗位置适合他，他就一径走去坐下了；素儿觉得挨着华夏先生的座位是最适合她的，她就坐到华夏先生身旁了。



华夏先生扒动了一下车帘，素儿立马捂住了精巧的鼻子和小巧的嘴。



“帘子上的浮尘多了点，素儿。”华夏先生说，用手扇了扇。



“足够呛死人啦，先生！”素儿回应说，夸张了点。她用另一只手在脸前扇动着，像赶苍蝇似的赶着浮尘。



华夏先生把本该局限在车厢的视线透过窗口扩大到车窗外的停车场。其他车辆、司机、行色匆匆的旅客和卖力喊着“XX到XX的车！”的收票员等等，华夏先生尽收眼底。



“别有一番景致呀，”他在心里慨叹，一边继续寻索着能让他大发美好慨叹的景致。而那个垃圾堆也在停车场，华夏先生这会儿就看见了它，并对它凝注了好一会儿。伟人们总是擅长于人们易于忽略的事物――比方说垃圾堆――中发现点什么的。



一个伛偻到下半截身子与上半截身子快成90连接的秃老头儿，左手提着一个麻线袋，右手握着一把轻便的小型火钳，在垃圾堆里埋头于他的事业。一方面他捡些瓶瓶坛坛罐罐以充实他的麻袋，使之鼓起；另一方面，他用火钳在垃圾堆中时不时就戳一戳或是扒一扒的，显然是想作为幸运儿从中意外的收获点价值连城的珍宝――譬如金戒子或是金镯子之类――什么的。干这一行的常常有这么点盼头，幸运之神偶而也让这种盼头成真。



“那是一群生活的底层，用体力劳动体验生活的的啦。”华夏先生说，被佝偻老头儿继续发挥生命余热的精神深深感动了。“自力更生――不懈奋斗――激情不褪――自立自强――老当益壮――他的四字词一连串的蹦出，这才是有价值有意义的人生啊。他们是值得敬重的一群人――非常非常值得敬重！”



“您的话对极了，先生。”素儿接话说；她适才追寻华夏先生的眼光也朝佝偻老头儿望了一望――但凡华夏先生爱关注的，素儿也总爱关注的：这可作为上司与秘书达到默契的一种标志。“是的，您说得对极了，先生。我相信他们是充当着城市垃圾清理者兼义务工的角色。”



“一语中的，素儿！”华夏先生禁不住重复道：“一语中的呀，素儿。”就带着喜悦与惊讶并存的眼神细瞧了素儿数秒，像瞧一件珍奇品似的。



“嗳，先生，”素儿在华夏先生的细瞧之下有些紧张惊慌了，就把她的小脑袋埋低了一点。腼腆的少女常有此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