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夏先生全集.net》第4/133页


华夏先生当时正要去安慰,不料陡然传来了一阵巨响,直灌其双耳,把华夏先生震得又晕晕乎乎的了。据华夏先生后来回忆,那一阵巨响,直接源头在正对面的房子里;相传那是一个上了年纪的音响的最的一叫,所以特别尖利刺耳,而且有一些持久。这一回华夏先生非但没有安慰成,反而遭到了这一天的第三顿暴力。据他回忆,当时他本想去安慰,巨响响起了,那个姑娘,己被华夏先生说到泪眼哗啦的姑娘,却陡然间周身颤抖,面色苍白的迅速而且全面,这已经吓着了华夏先生,而她接着的举动,却是吓坏了华夏先生:只见姑娘攥紧她的小拳头,不问情由直朝华夏先生的腰、腹、肚等部位轮番攻击。华夏先生是普天之下最慈爱的君子,岂会跟女子动武?他这时既不知何以挨揍,又总不能白白挨揍,就直向房门退去,待到他退到门口的时候,仍在颤抖的姑娘的咔一声把门合上了,独留下华夏先生在门外凄然的、痛苦的呻吟。



嘿,行啦,亲爱的读者先生和女士,这开首的一章就到这儿吧,接下来,我们将从头说起
第二章 华夏先生
我们伟大的华夏先生,他究竟生于何地,而长于何处呢?本传作者敢说,热衷于考据学的专家学者,是很乐于知道的。由于华夏先生活在当世,而且曾是一位声名赫赫的大人物,所以本传作者基本上是不费吹灰之力的,便已知晓了他是生于五礼市,而长于五礼市的。倘使这回答,并不能满足于忠于考据事业的大家名流,则我也只好耸耸肩说声抱歉了。我并无他们那样的优良的专业素养,一旦考据起来,则必是向上需达祖宗十八代,向下需至儿孙四五辈,向左亦需旁及姑嫂姊妹,向右亦需亲连叔伯兄弟。



本传作者道出的关于华夏先生的籍贯,他自己也承认颇有些粗略,但对于他的相貌,由于既有在网上流行的照片,又有横行于市的画像,所以至今很熟悉,所以要勾出他的英俊不凡(且先容我这么夸夸吧),完全不在话下。列位读者呵,请擦亮你们的炯炯有神的双眼,好好瞧瞧这位伟大人物的出场吧。



华夏先生个儿不高,也就一米七五,比起一米七四的男人来,他很可以自豪,而比起一米七六的男人哩,他亦无需自卑。他的唯一一颗脑袋瘦瘦的,两只胳膊也瘦瘦的,另外还有两条走路的腿也是瘦瘦的:故而简而言之,他不可否认是个瘦子。然而他长得精悍、结实而且健康。华夏先生满身上下最有个性的地方,正是在他的下巴这一块长出的那一串长胡子,他们总是又直又硬,边上微微翘起,显得精神抖擞、傲然倔强。他其实只有四十岁,却由于那一串胡子的缘故,骤然间成了六十老人。所以他常常享受到突如其来的老人特权,譬如公交车上他人的让座,献血站对他献血的不予受理,等等。对此,华夏先生时常暗生感慨:唉,为什么世人的眼光总是这么愚蠢?为什么他们总是只看到事情或事物的表面?类似于此的诸种疑问,华夏先生一直在思考。然而很少能有理想的答案想出,所以许多疑问一直困扰他到现在。华夏先生自有一种在旁人看来是十分荒谬的信念,即他认为胡子即智慧,所以纵观其外表,他最满意的正是那一串长胡子。“它们可是智慧的源泉哪!”华夏先生经常如是称颂说。据他自己解释,大概是说他浏览过许多圣哲的画像,而他们是往往有一撮或长或短的胡子的,所以他也要留一串,长胡子的时候,也长长智慧。华夏先生认为它们之间是成正比的关系。



华夏先生的前三十年,委实没有什么辉煌可供书之成册,因而最好莫过于略之不提。然而其后的十年,倒有一些值得大书特书的。



华夏先生虽说生于五礼市市区,却从三十岁起,就住在郊区了。盖的房子是一间小瓦房,下雨的时候会漏水,起风的时候瓦片呼啦呼啦地响,有时还会飞起来。这些华夏先生浑不在意,甚至觉得自有其乐。他认为这所房子符合他的随遇而安、安贫乐道的禀性。况且房子四周,春夏秋冬景致各不同,华夏先生过的是云淡风清、恬静安详的生活。在时常拜谒他的人里,有一个是他的住在市区的表妹,另有一个是他的表妹夫兼朋友――一个传说中很是博学的人物。(关于他们,我们将慢慢道来。)



现在让我们回头,谈谈华夏先生在他人生的第四个十年里创下的光辉业绩吧。那一年(究竟是哪一年,有待于考据家去考证),华夏先生忽然顿悟(据后来的华夏先生研讨会宣称,华夏先生的这一个“顿悟”他们普遍认为是非同一般、不可思议的,因为这被证实只有世上最优秀的头脑方能办到;至于他究竟缘何顿悟,尽管研讨会投入了最的热情和史所罕见的人力很是研究了一阵子,到头来却也不得不宣布那仍旧是一个谜)了,清理出小瓦屋里的一所杂物间,弄来几个摇摇晃晃的书架,摆上书,开始潜心于学问了。华夏先生特别推崇孔夫子和鲁迅先生,所以有关他们的藏书占主要部分。书房的四面墙上,也贴满了他们的肖像画,致使明星海报含泪退出。须知它们已再无可贴之处了。华夏先生潜心研读《论语》和《鲁迅全集》,并对其稍加取舍、提炼和综合,终于编成《君子要略》一书:这就花了他三年。刚刚取得这一个小成果,华夏先生忽又头脑发热,饱含创意地将其书房起名为“君子之斋”,并且亲自题写了一副对联――上联:休道识时务者为俊杰;下联:誓当不为五斗米折腰;横批:正气满乾坤。他的头脑刚刚发完热,却又奇迹般的灵光一闪――对于这一个“灵光一闪”,研讨会给予了莫大的赞赏,认为它是一切人类智慧中最神奇、最不可捉摸和最难以解释的智慧――决心自撰一部著作了。华夏先生通读史籍,饱览经典,进而博采众长,最终完成了他的划时代巨著――《我之道德观》:这就花了他七年。现在这两部著作一先一后的皆己完成,华夏先生自是激动万分,他于是想要出书了。然而怎么个出法呢,他对此不甚了然。他茫然得很。
第三章 五礼出版社
有一天――是华夏先生写完他的两部着作后不久的一天――华夏先生的表妹夫兼朋友古中西先生来拜谒他了。拜谒者神情复杂,既无高兴之色,亦无不高兴之色,而是难以言状的介于二者之间。



“啊,小表妹夫――老伙计,”古先生一进门,华夏先生就说;随后华夏先生又问候说:“我希望你的胳膊还好吧?”华夏先生经常这样问候他。



“好着哩,老表哥,”古先生也经常这样回答他,“你瞧,它越来越粗了。”古先生一面说,一面从提来的水果袋里拣了一个雪梨,也不去洗,就带着饥渴难耐的神情狂啃了起来。



“是啊,它比以前更粗了。”华夏先生注视着古先生的左胳膊(它正忙于把雪梨往口里塞哩),带着哲人的深思表情说;其庄严的样子,仿佛他是在揭示一个真理。



古先生的老婆古太太,是华夏先生的表妹,这在前文业己提过;然而古太太的性格――绝非本传作者有意诋毁――在富于同情心的旁观者来看,是颇有些凶悍的。假如她老公令她有什么不快或者有什么不满,她二话不说就会用她的很硬的手提包去砸他,并且专在左臀上;倘使一不小心惹了她个火冒三丈,你很难计算出她会砸多少下。久而久之,古先生的左臀就被砸得越来越发达了,不单肌肉林立,而且力道猛增。古先生其实早己不怕这一种家庭暴力了,可古太太不觉得,所以这一种镇夫方式古太太延用至今。



转眼工夫,古先生业己啃完一个梨,并把刚到手中的第二个梨狠狠咬了一口,使得那梨一下子只剩一半了。



“喂,老伙计,饿鬼投胎吗?干吗吃成那副德行?如果梨儿也能出声的话,它会被你吓的叫起来的!”梨儿没叫起来,华夏先生先却叫了起来。



古先生用力咽下一大片果肉――为了确保它们快快入肚,他咕噜咕噜地饮了一大杯水――待喘息稍定,古先生诉苦说,“我的老表哥,你不知道



“哎呀,我这个表妹――”华夏先生说,这时一个念头在他脑海里闪过;于是华夏先生陡转话题说:“能听我说话吗?”通常对于急于进食的人来说,别人的话往往是耳旁风。



古先生那时直点头,表示他能听华夏先生说话;除了点头,他就是吃。



“小表妹夫,”华夏先生说,“我知道你是博学的,”一听到这一句,古先生马上把他上半身能伸直的部位全都伸得笔挺,并且将一个博学之士应有的严肃深沉出神入化地表现了出来,“所以我猜你应该懂得不少有关出版的知识吧,”华夏先生接着他的上句话继续说,“所以我想请你帮忙出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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