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拾朝花全集.net》第6/13页



捉 蝉

捉 蝉

在我国无论是南方还是北方,绝大地区都有蝉,而历史上写蝉的文章也不在少数。蝉还有一个名字叫知了。蝉在没有从地里拱出来的时候叫蝉蛹,还有的地方叫知了猴,但我知道在我们中国很多地方的叫法都不同,各地有各地的名字,要不然怎么会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呢,我想就是这个道理。但在我们天津却把知了这两个字读倒了音,读作jili了(后面凡是出现知了的时候,都发jili的音,但你要非读知了的正音,我也是很尊重你的选择的,因为那必定是“英格兰正音”)。
我们在儿时的时候,经常以逮知了为乐事。其实知了有好几种,我们所叫的这种知了,在咱们天津叫伏天儿伏凉儿,是一种墨绿色的蝉,个头不算大,连它的翅膀加在一起,也就是四十多毫米长,颜色和树的枝条差不多,这种蝉善于伪装,也容易伪装,所以很难被人发现,再加之这种蝉敏感性极强,多疑或者神经过敏是它的长处,因而,人们很难抓到它,这可能是因为它们繁殖率太低有关,要不然人们这么难捉到它,为什么它的数量还会这么少,这可能是唯一能解释通的理由。我总觉得,这种蝉才是真正意义上的知了,因为它的叫声就是:知(伏)……了(天儿)……,知(伏)……了(凉儿)……的声音。可是人们却管它叫伏天儿伏凉儿,这可能是人们借了它的叫音,加以利用,为的是在炎热的三伏天里图个凉快的意思。你还别说,这个名称绝对是有根据的,这种蝉出现的最晚,它的叫声绝对是在进伏的那一天,绝对不会提前,更不会落后,为此我特意注意了几十年,得到了证实。当然啦,现在的气候受人类活动的影响,厄尔尼诺经常光顾地球,造成了室内效应,出现了一些令人震惊的气候现象,并且给它起了各自的名称,所以就不能以正常的自然条件和现在的特殊天气情况等同了。再有就是它的叫声,你仔细的分辨一下,在它的叫声里,还真的能体会到:伏天……伏凉……的韵律来。当然啦,天津地方口音的习惯,把“天”字儿化,把“凉”念白了音,便发出了“俩”字的音了,因而也就变成了:伏天(儿)……伏凉(儿)……,倒也不奇怪。
还有一种蝉比伏天儿伏凉儿出现的要早,是在夏至以后,入伏之前的时候出现的。这种蝉的个头比这种“伏天儿伏凉儿”要大一些,身长有五十毫米以上,全身漆黑漆黑的,叫声也比“伏天儿伏凉儿”的声音大,且叫的时间长,声音要单调一些,有些烦人,而且觉得发燥,尤其是在晚上或中午,你想休息,而又睡不着的时候,对它的叫声那绝对是深恶痛绝。你被它吵得睡不着觉,越是睡不着觉心里越烦,心里越烦你越睡不着觉,有的人会烦躁的从床上爬起来,气急败坏的冲它投去一块石头,而受到惊吓的它,会拖着一声长长的尾音儿,跟着它的身体渐渐的远去。正因为它的叫声单调,且叫声又极高,还不知羞耻的无尽的卖弄,所以人们给它起了一个很准确的美名:大傻知了!而它好像对人们送给它的雅号并不反感,因为它在得到这个雅号后,不仅没有怨气,反而更加用力地叫,可见它对人们送给它的雅号是愿意笑纳了。
另外一种知了最小,但它出现的最早,好像是在芒种过后和夏至之前的时候就可听到它的声音。但它的寿命好像很短,在大傻知了出现后,基本上就听不到它的声音了。它也是浑身黑不溜秋的,和树皮的颜色很接近,身长大约在三十毫米左右,我们都叫它:小知了,也叫土知了,皆因为它的颜色接近土色。
要说这捉蝉,也算是一门技术,因为这几种蝉的捉法各有不同,虽然用同一种工具都可捉到,但不能用同一种方法,因为它们各有各自的特点,你要区别对待,因势捕捉。先说这小知了的逮法。因为它出现的最早,所以我们捉的首先是它。它最好捉,不但是因为它的个头小,而是因为它在树上的落脚点最低,并且它是最天真的,什么树都敢落,什么高大的,粗壮的,还是幼小的,只要是树它便会毫不犹豫地落在上面,就和小孩一样无邪,好像不知道会有人去捉它一样,对人一点警惕性都没有,你可以用手直接捉到它。方法就是在你看到它的时候,你转到它的对面,因为它一般是在树干上落脚的,你转到它的对面,它的视线正好被树干挡住,所以看不到你。至于你怎么能看到树背后的知了,那就要看你练就的本事了。你要蹑手蹑脚的走到树跟前,张开你的一只手,五指并作稍内拢的弯曲,形成一个不规则的帽子形状,悄悄的伸出手来,做好准备,缓缓的朝小知了拢过去,在你有把握能够扑住它的距离范围内,猛地出手,便将它扣在手心里,然后逐步收拢,便将它捉住了。此时的你大功告成,你便可以用两个手指头捏着它的翅膀,边看着它在你的手上扑棱,便听到它类似求饶的叫声了。那种感觉很是好玩儿,此时的你便有了一种胜利者的骄傲。
对于逮大傻知了,那可就要费点周折了,不管哪个方面讲,都比小知了要难逮得多。这是因为它的落脚点比小知了要高得多,决不会选择那种幼小的树落脚,必要找寻高大粗壮的。不仅如此,它一般都会落在树的三重叉以上的地方,单凭你的身高是绝对够不到它,即便是世界上最高的人,在一般情况下也是够不到的。不仅如此,它的敏感程度也要比小知了高一些。但并不是捉不到,可要想捉到它就得费一番周折,因为你要借助于工具。其实工具最简单,找一根长长的竹竿,但要找那种头上尖尖的,细细的,因为这样不仅灵活而且隐蔽性好,不容易给发觉。到马棚去揪一两根马的尾巴,不需太长,有一尺多一点即可,当然啦,长的你可以分作两节备用。把马尾栓在竹竿的一头,然后在剩下的一节上,拴一个活扣套。当你在树上找到大傻知了的时候,你便悄悄地将拴有马尾的竹竿伸向大傻知了身边。这时你要看准,一定要将活扣的马尾线搭在大傻知了的头上。如果你搭得正确,你会看到大傻知了会慢慢地往上爬一点,那是因为马尾打搅了它,心里有些烦,故而躲避。你看到它向上爬有近半个大傻知了的距离后,你便猛地将手中的竹竿往下拉。但你要记住,不要太用力,以防将马尾拉断。竹竿上的马尾线因为被大傻知了挡住,所以便会缩紧,大傻知了也就被死死的套住了。到了此时,你便大功告成,从竹竿上的马尾线中将知了解下来,具体怎么处理这大傻知了那就是看你有什么喜好了。
其实最难逮的还是那种绿色的知了,即伏天儿伏凉儿。一来是它自身的颜色是最好的伪装,你很难发现它。二来它落得高,不是有句话叫“攀高枝”吗,在这里形容这绿色的知了是再恰当不过啦,它基本上是落在最高处的小树叉上,视力不好的你就是看到那个地方也不会发现它。最关键的是第三点,它的灵敏度太高,别说你要站在树底下找它,你就是在树下随便地走过,它绝对要停止它的叫声,这说明它的听觉是极其灵敏的,人类的“明”不知它是否比得了,但在“聪”上,人类绝对不是它的对手。你想把自己打扮得和树叶子一个颜色,你就是循声而望还很难找到,要是变成了悄栖鼓当的没有了半点声音,你还会找得到它吗?捉这绿色的知了和捉那大傻知了一个办法,恐怕你的竹竿在伸到离着它还有几尺高的地方,它便“知……”的一声,拉着长长的尾铃,在高高的空中跟你挥手说“拜拜”了,这时候的你不仅有一种的淡淡的惋惜的感觉,还会有一种望“知了”兴叹的遗憾。
有一次我和鼻澄罐儿,铁老头儿一起逮知了。鼻澄罐儿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逮到一个大傻知了,他让铁老头儿给他拿着。铁老头儿拿在手中,用大拇指和食指捏着大傻知了的一个翅膀,而后便抡圆了胳膊,大傻知了可能是被抡晕了,便一边扑楞着另一个翅膀,一边撕心裂肺的的叫了起来。由于铁老头儿没捏住大傻知了翅膀的根部,没抡几下,便把大傻知了的翅膀撕下来一块,大傻知了趁机歪歪斜斜的拉着长长的回音儿,旋转着飞走了。铁老头儿见大傻知了跑了,用胆怯的眼神看着鼻澄罐儿。“真你妈差劲儿,我这脖子都瞪直了,好不容易逮着一个,你还给放了。”铁老头儿弄跑了大傻知了心里已经难受了,又听到鼻澄罐儿这么埋怨的话,便来了气“不你妈就一个破知了嘛,我逮一个还给你。”铁老头儿生气地就夺过鼻澄罐儿手里套知了的竹竿儿。鼻澄罐儿见铁老头儿当了真,脸上也有点不挂,便狠狠地说“这是我的,凭嘛给你――想套自己做去!”铁老头儿见鼻澄罐儿不肯给他,便冲着他的左肩推了一把,“嘛好东西,瞧你妈这儿德行”。鼻澄罐儿也不示弱,“想打架――谁儿怕谁儿呀。”就想和铁老头儿拉架子。我一看他俩要打架,赶紧上前阻拦“干嘛呐,”我一手推着一个。他俩虽怒目相视,但由于我挡在他俩中间,谁儿也打不到谁儿,但嘴却没闲着,互相对骂着。我一看不行,便把脸一蹦,冲着鼻澄罐儿大声地骂道“你妈个?的,不服气我们俩一块打你,”我推了鼻澄罐儿的肩膀一下“信吗?”还没等鼻澄罐儿说话,铁老头儿便十分生气地说道“算啦,不打啦――两个人打一个那不是欺负人嘛!”说着便走了。这时鼻澄罐儿才明白了我的用意“你算是把他看透啦!”要说这打架,鼻澄罐儿还真不是铁老头儿的个儿,但他最怕的是别人说他欺负人,我一和他站在一边,变成了俩打一个,他绝对不会干这欺负人的事儿,转身便走了。别看他气着走了,到晚上我们还会照样在一起玩,要不怎么叫小孩子呢!
知了是逮不成了,因为没有铁老头儿在,鼻澄罐儿觉得没有意思,也悻悻地回家去了。
据老人们说,知了是坏虫(在这里之所以不用害虫两个字,是因为我没有经过考证,不敢妄言),因为在它的胸部有一个尖尖的,长长的针状形的东西,它会将这个针状形的东西竖起来,刺进树身里,吸树的营养,就好像蚊子叮在我们身上吸血一样。但到底是不是这么回事儿,我没做过研究,所以也不知是否正确。但在知了的胸部确实有一个类似针的东西,不知您是否看到过这个针形的东西插到树干上?
二零零八年七月三日




逮蛤蟆

逮蛤蟆

我们除了去钓蜻蜓,还会去钓青蛙(我们叫蛤蟆)。那时候蛤蟆遍地都是,只要是靠近水源,有草的地方,你就能看到蛤蟆。在老百姓的俗语里有“三条腿的金蟾难找,四条腿的蛤蟆到处都是”,依此也可以看出蛤蟆的数量之多。
蛤蟆有两种,一种浑身绿色带花纹的,肚皮发淡黄色,我们叫它坑蛤蟆,因为它们喜欢在水中有杂草(水草,但我们管这种水中生长的草叫它水杂草,以区别在陆地上生长的草)的水里活动,好像是它们留恋水草,每天在水杂草中钻进钻出,为此还因它们钻杂草而造出了一两句歇后语:蛤蟆(青蛙)钻杂草――露一鼻子。当这种绿蛤蟆从杂草中钻出来的时候,会习惯性的先将一条前腿伸出水面的杂草,人们便又给它们编造了一条歇后语:蛤蟆伸小手――敬一个小礼儿。或者叫:蛤蟆敬礼――露一小手。这种蛤蟆一般不离水,很少在陆地上活动,所以我们不钓这种蛤蟆,平时也不愿意捕捉它,因为捉这种蛤蟆不仅收效甚小,而且比较麻烦,试想,这种费力不讨好的活儿有谁儿愿意干?我们当然是也不会干的。
还有一种蛤蟆发淡黑色的土色,是我们所说的蛤蟆。这种蛤蟆善叫,在古代的文人骚客中没少描绘蛤蟆的鸣叫,这叫蛙鸣。每到初春的时候,因为繁殖需要*,雄蛤蟆在求偶的时候,以鸣叫的形式向雌蛤蟆发出求爱的信号,如果哪一个愿意和它恋爱,并生儿育女,便会游到它的身边,在两厢情悦的融洽气氛中相互*,以达到传宗接代的目的。这种蛤蟆我们有时也叫它土蛤蟆,是因为它身上的颜色而得名的。但更多的时候是叫它河蛤蟆的,因为它大都生活在河沟的边上,喜欢潮湿的环境,但不大愿意在水中活动,除非特殊的情况,平时是很少下水的,尽管它很会游泳。这种蛤蟆比那种身上发绿的坑蛤蟆活动的范围要广,即在水与岸相连的湿地上,有杂草的环境中随处可见,偶尔也会在水边的比较干燥的陆地上生活。我们所说的钓蛤蟆,就是指的钓这种蛤蟆。
钓蛤蟆不是什么季节都可以钓上来的,因为蛤蟆具有辟谷性。在秋天到来之后,它便准备冬眠前的修炼,把自己遁(钻进潮湿的土里,但我们都叫它遁,不说钻,据说是屁股先进去的,但真伪不知。蛤蟆坐墩,就是说的这件事)进很深的土里,不吃不喝,也不动,一直到春暖地化的时候,才会从土墩里遁出来。所以在春天的时候和深秋的时候,蛤蟆不仅不吃食儿,而且你很少见得到。蛤蟆吃食儿最旺的时候,是在它们的小蝌蚪们长出腿的时候,到白露之前这段时间。而在七八月份的时候,是它们吃食儿最贪的时候,不管什么好吃的歹吃的,也不管是否顺口,只要是它能吃的一律来者不拒,所以这个时候的蛤蟆是最好钓的时节,我们一般是在这段时间里钓蛤蟆。
我们钓蛤蟆的工具并不复杂。因为自己是孩子,没有经济来源,所以不会花钱去买那些好的东西,比如像鱼线,尽管这种玻璃丝似的线很好用,而且特别结实,不挂草,往下顺的时候痛快。但因为我们没钱,所以并不奢望。我们的工具都是因陋就简的,不管好坏,只要能钓上蛤蟆来就行。我们到生产队的仓库或是堆放架材(给黄瓜或豆角等搭架用的材料)的地方,找一个长长的细竹竿,在家里偷偷的从妈妈纳鞋底子的线板上倒下一绺线绳。将线绳拴在竹竿的一头,在线绳的另一头绑上蚂蚱,这就准备好了。线绳的长短是很关键的,如果长了,当你将竿跳起的时候,钓上来的蛤蟆便会离着地太近,你就得伏下腰去抓,这样竿儿也会随着往下走,很容易使钓上来的蛤蟆触到地,因为蛤蟆只要一触到地,便会跑掉。但是如果你把线绳拴得太短,也不好办,因为线绳短了便会离着你高些,你的手便够不到,时间长了也会使蛤蟆跑掉。长短掌握在你将竿儿挑起的时候,钓上来的蛤蟆正好与你拿竿儿的手平行就可以了,这样便于你的另一只手去抓蛤蟆。其实,做这钓蛤蟆的竿儿也并不是这么简单,绝对不会毛毛草草的,我们也是尽量地把钓蛤蟆用的钓竿做得漂亮一些。比如我们会找一块比较快的玻璃,将竹竿刮得很平滑也很好看,再找大队的电工要一点胶布,按等距离缠在竹竿上,便会有一箍一箍的黑箍,把钓竿衬得很漂亮。这样既结实也不会因为竹竿上有毛刺会刺破手,更增加了美观。
没有杂草的河边是不能去钓蛤蟆的,因为那里没有蛤蟆,即便偶尔蹦出来一个,你也很难钓得到,因为没有草所以失去了遮挡物,我们便会直接暴露在蛤蟆的眼里,它便会蹦掉,所以那里的蛤蟆很难钓,我们叫它“猾蛤蟆”。你如果不知道这其中的奥妙,把你累的臭死,还耽误了你很多的功夫,结果一无所获,在这一点上,也算是经验之谈――你就穷显摆吧。
钓蛤蟆最好选择在早上天刚亮的时候,因为饿了一夜的蛤蟆都在这个时候出来找食吃。
说来也巧,铁老头儿在区市里他姑家的时候,无意间听他表哥说田鸡腿(市里人们管蛤蟆腿儿叫田鸡腿儿)不仅可以吃,而且还可以卖钱。“这蛤蟆腿儿还能吃?”我和鼻澄罐儿惊讶的看着铁老头儿“一斤蛤蟆腿儿还能卖一毛钱(其实是一斤两毛钱,铁老头儿不相信会这么贵,这地里蹦得到处都是的东西怎么会这么贵,所以没敢说实话)?”鼻澄罐儿瞪着惊奇的大眼睛看着铁老头儿“一分多钱连一个蛤蟆都买不下来……”他有点不相信。“要是大的值二分。”我替铁老头儿补充了一句。“我们要是逮个五六十个,就可以卖七八毛钱,这得买多少颗冰棍吃。”鼻澄罐儿闭着眼睛,张着双手,想象着美好的时光,似乎他的手里已经攥着钱,而钱又已经换成了冰棍一样似的,令人向往。“可是,咱们到哪里去卖去呐?”我有些担心。“叫铁老头儿他表哥给咱卖去。”鼻澄罐儿满有把握得说“这点事儿铁老头儿肯定能做到。”他看了铁老头儿一眼“咱也不能白叫你表哥给咱卖,卖了钱以后给他点不就行了吗!”“谁儿给送到市里去?”我还是觉得这事儿有点儿玄乎。“叫铁老头儿去。”鼻澄罐儿好像很有把握似的,话说得很肯定。我看了一眼铁老头儿,没想到铁老头儿一拍胸脯说“不就这儿点儿破事儿吗,包在咱哥们儿身上!”
我们三个捣蛋鬼在头一天晚上就已就约定好了,只要是大人们一出门去下地干活,我们就去钓蛤蟆。当晚上倒在炕上的时候,一想到以后可以随便得吃冰棍了,就兴奋得睡不着觉,乃至等睡着了以后,还在做着美梦的时候,却被鼻澄罐儿叫醒了。我们三个人结伙地来到长有芦苇等杂草的河边。分头用脚在草里来回地趟,将躲在草里的蚂蚱惊起来,逮住之后用作诱饵。蛤蟆最爱吃的是发绿色的蚂蚱,所以我们专拣绿色的蚂蚱逮。铁老头儿第一个逮住蚂蚱(蝗虫),将它拴在钓线的一头。来到河边,在芦苇和杂草中间找到一个有空隙的地方,然后把竹竿高高的挑起,将拴有蚂蚱的线慢慢地放在那个空隙处。只见铁老头儿手持竹竿一头,一抬一放地来回反复做着这个动作,两眼死死的盯着空隙处线绳上拴的那个蚂蚱。你再看那个蚂蚱,就跟活的一样,跳起来又落下,落下后又跳起来。如此动作是绝对可以把蛤蟆迷惑住的,一会儿便有一个大个的蛤蟆蹦过来。一口便将蚂蚱叼到嘴里,此时的铁老头儿并不着急,放缓和放小了动作,让蛤蟆感到有轻微的动作就行了,因为它会觉得吃到嘴里的蚂蚱还没有死,仍然在嘴里动呐。千万不要急着抬起你手中的竹竿,因为此时蛤蟆还没有完全咬紧,只要你一起竿,它便会张开嘴,给你来个空欢喜。铁老头儿放慢了动作,又持续了有六七下,便不再动,稍沉一两秒钟,便将手中的竹竿猛然挑起,只见蛤蟆跟随着线绳的拉力,被带了起来。在看那蛤蟆,紧紧的闭着嘴,仍旧死死的叼着嘴里的蚂蚱,就好像觉得会有其它的蛤蟆来跟它争抢似的,决不松口儿。吊在半空的蛤蟆瞪着鼓鼓的大眼睛,四肢朝下耷拉着微微的动着,就像是荡秋千一样,跟随着线绳,来回地晃动着。铁老头儿将竿稳稳地竖起,钓上的蛤蟆跟着线绳坠落到他的面前,铁老头儿伸出手,十分准确的一把将蛤蟆抓住,蛤蟆张开它的大嘴,铁老头儿便将它装在了我递过去的布袋子里。
这种游戏,还是蛮有乐子的,绝对不比现在的孩子们在电脑上打游戏逊色,甚至于刺激性比玩电脑游戏还要大。要是在以前,我们会带着钓上来的蛤蟆找一个空旷的地方,然后便将其中一个放在地上,蛤蟆在前面蹦,我们便在后面辗它,直到它蹦到草中,或是河里,我们便会返回,将第二个再放在地上,在后面辗它。如此往复,直到最后一个不剩,我们才会干别的去。
可是这次不行,因为我们已经约定好了,钓了蛤蟆让铁老头儿去找他表哥帮着卖,卖了钱买冰棍吃,要知道,这冰棍对我们的诱惑力比这钓蛤蟆或是逮知了的诱惑力不知要大多少倍,因为那是可以解馋的。
我们一早上钓了有半面袋子的蛤蟆,估计最少也得有十斤以上。安一毛一斤,最少也得买一块多钱,除去铁老头儿的公共汽车钱,再刨去给他表哥点,怎么也可以剩五毛钱。冰棍是三分钱一根儿,一个人五根冰棍是绝对没问题的。我们提着钓到的蛤蟆往回走,就像是提着装满冰棍的箱子一样高兴万分。
令我们万没有想到的是,铁老头儿这个一向说话最算数的人,竟然不守信用得不到市里去了,真地把我和鼻澄罐儿气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我妈妈就是不让我去我姑姑家。”“为什么?”我和鼻澄罐儿急迫地问。“不放心――怕我出事儿。”“你没跟你妈说清楚?”鼻澄罐儿还是心犹不干的追问道。“说嘛?”铁老头儿瞪着鼻澄罐儿说“说我到市里去卖蛤蟆?”“那不是自找挨打嘛!”我接过了铁老头儿的话“你还别说,这儿事儿要是搁在我身上,别说我妈妈不让我去,就是真得让我去,我一个人也不敢去!”
没办法,本想钓蛤蟆卖点钱可以买冰棍吃,没想到,我们钓蛤蟆还是为了玩儿。三个人看着半袋子蛤蟆发呆,发愣,只可极不情愿的又提到河边放了生。从此之后,再没人敢提这蛤蟆能够卖钱的事儿,我们也就没有人再往这上面想……
现在想想还过亏了铁老头儿的妈妈不让他去市里找他表哥,如果真的让他去了,我们每天还不知道要钓多少蛤蟆呢。蛤蟆是益虫,专门吃害虫,是需要保护的,而我们不举动岂不是在无意中做了害虫的帮凶啦……
二零零八年七月三日




洗 澡

洗 澡


洗澡,这个在我儿时的夏天最令人魂牵梦绕的游戏,那真叫乐此不疲,是我们最乐意干的事儿,也是最津津乐道的事儿。但那时的洗澡是真正意义上的洗澡,现在的孩子们可能体会不到那其中的乐趣,没有经历过,所以他们没有感觉,更不知道这其中的乐趣所在。
现在的年轻人很多都是旱鸭子,有的可能在下生后到长大,就没有下水游过泳。即便是下过水,恐怕也是套在救生圈里,在游泳池里扑蹬几下,算是尝到了游泳是什么滋味。其实,从严格的意义来讲,在游泳池里算不上游泳,只能算是玩儿玩儿水而已,而且是在污浊的水中,身处混乱而又嘈杂的场面,哪里会体会得到真正游泳的乐趣。我看简直就是在活受罪!不信你到游泳池里去看看,黑压压的都是人头,摩肩接踵令人心烦气躁,别说你不会游泳,就算是你真的会游泳,恐怕也施展不开,哪里还会有乐趣,哪里还会有心境。其实,这也不能怪孩子们,不是他们不想学,而是因为他们都是独生子女,都是父母乃至祖父母、外祖父母眼里的掌上明珠,一个个视如珍宝,几双眼睛大眼儿瞪着小眼儿地盯着你,你绝对不会走出他们的视线,更别说游泳这么危险的运动了,你干脆连想也不要去想,因为想也是白想,反而弄得自己浑身别扭,何苦来着,就在他们给你编织的安全岛上老老实实的呆着吧。
我记得,在我小的时候,由于兄弟姊妹多,父母根本就不把你当成一回事儿,在某些你不会的方面,父母甚至会逼着你去学,即便是有些危险的活动,他们也不会阻拦,为的是好让你掌握一种技能,在用得着的时候好让你发挥,游泳就是其中的一项。那时候沟沟河河,塘塘湖湖到处都是,水是清清凉凉的,水质也好,几乎没有污染。在那个到处都有水的年代里,如果你不会游泳,一旦在你失脚的时候掉到水里,不会游泳那是非常危险的,因为这种情况在当时的农村是经常发生的,所以你必须学会游泳,哪怕是狗刨,你也得会扑蹬两下子。
我在兄弟姊妹中排行居中,所以我是跟着我的哥哥学会游泳的。当时刚学的时候,还就学的狗刨。记得当时我很小,好像是在上小学前的一个夏天。一个盛夏的傍晚,天气很热,令人难耐。大人们纷纷跑到河边去洗澡,以抵御闷热的暑气对身体的烘烤。这洗澡其实有很多的好处,不仅可以解去你身上的暑气,而且还可以洗尽你一天弄在身上的泥污,并且还可以锻炼你的意志,强健你的体魄。当然啦,这都是哥哥带我下水的时候,因为我害怕被水淹着而不敢下水时,给我讲的道理。当我面对那宽宽的,水流湍急的河面时,不由自主地便产生了胆怯,因而有些害怕,且显得有些退缩的意思。都说初生牛犊不怕虎,其实不然,我也是第一次下河洗澡,为什么没有那种跃跃欲试,“不怕虎”的感觉,而显得有点战战兢兢呢?现在想想,可能是因为我不是牛犊,遇到的是湍急的河水而不是老虎的缘故吧!而对于我的这种害怕的心理,我的哥哥却一点都不理会,不管三七二十一,便将我扒了个精光,*,使我*裸地面对那么多洗澡的人,尽管我当时还很小,但我却隐隐知道不穿衣服是很让人害羞的事情,而我的哥哥却丝毫不顾我的这种脸面。“来吧,小伙子,男子汉大丈夫那有怕下水的道理。”哥哥边鼓励着我,边将我夹在他的腋下,不由分说地便走下了河堤,把我带到了河水中。我拼命的在他的怀中挣扎着,手和脚乱蹬乱抓,并且大哭大闹。
哥哥就好像是根本没听见一样,他一步一步地走下河坡,当他走到水没膝盖处的时候,猛地一松手,毫不客气地就把我扔进了河里。我一时眼前一片漆黑,就像失去了知觉一样,什么也不知道了,只是本能地手脚胡乱的拔蹬着水,说来也奇怪,扑腾了一会儿后,我竟然奇迹般的抬起了头,而且脚下似乎也碰到了什么东西,凭感觉应该是泥,所以我就势踩了下去,还真的是河底,我站了起来,尽管是艰难的。因为头上还在往下淌着水,所以我不敢睁眼,我感到有些迷糊,呆呆地站在那里,张着小嘴,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脸上的水淌净了,没有了那种蚯蚓爬动的感觉了,神志也已经恢复过来了,便慢慢地睁开了眼。只见哥哥笑着看着我,用手护撸着我的小脑袋“不错吧。”我被他的那种幸灾乐祸的神态激怒了,转身就朝岸上爬走。他一把抓住我“等你学会了游泳,就知道我对你的好处了”。他说着便又抱起了我,用双手托着我的前胸,把我浮在水面上,“双手扒水!”他大声命令着。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谁让我“犯”在他的手上了呢,扒就扒吧。于是我只可摆动双臂带动着双手,在水里胡扒乱勾地摆动着。“俩脚也蹬起来!”他再一次下了命令。此时的我已经感觉到了玩儿水的乐趣,很高兴得听从了他的命令,双脚一上一下的打着扑腾。“别扑腾,往后蹬!”他纠正着我的动作。我也按照他的话慢慢的学着。如此,我和哥哥一直玩儿到天黑下来才回家。
由于第一天已经玩儿水玩儿上了瘾,所以当转天吃完晚饭后便催促着哥哥带着我去洗澡。如此这样,一个星期过去了,我已经可以自由的玩儿“狗刨”了。这时的我已经不需要哥哥每时每刻的呆在身边,他也可以自由自在的到深水处尽兴的游上一番。但我看到,哥哥每每游出去几十米,便会返折过来,从我的身边游过。而我也知道哥哥就在身边,所以我的胆子也就越来越大了。就是这样,在哥哥的陪伴下,我学会了游泳,而且从此便喜欢上了水,在我们村头的一条大河里,我度过了一个愉快凉爽的夏季。
在我的记忆中,这个夏季是我童年最快乐,最高兴的一个夏季,更是令我难以忘怀的一个夏季,因为在这个夏季,我学会了一种技能,一种在关键的时候能够自救的技能,这是终生受用无穷的。
我不再是旱鸭子,成了一个会在水上浮起的鸭子,后来我又学会了好几种游法,象什么自由泳、蛙泳、仰泳、蝶泳等我都能自由自在的发挥得淋漓尽致。每年夏季到来的时候,我都会和鼻澄灌儿、铁老头儿等小伙伴们一起来到河边,尽情的在河水里游着,玩耍着,那种感觉,真的觉得自己就是河里的一条“浪里白条”了,那种自豪感油然而生。
我由一个不敢下水的旱鸭子,变成了一只能够在水里自由自在游出各种花样的水鸭子,并且伴随着我一直到现在。每每看到宽阔的河面,荡漾的碧水,儿时在河里游泳的场面便会不由自主地浮现在我的眼前,便有跃跃欲试的冲动,在我脑海里反复地出现。随着岁月的流逝,自己的年龄一年一年的增长,这种冲动只能是一种冲动,自己是绝对再也不敢一试身手了。看着河面泛起的磷光,看着河面上游荡的鸭鹅,看着时不时地跃出水面的小鱼,我便不由得勾起童年时学游泳时的梦境,我深知这种旧梦再也不会变成现实。是啊,这只能是梦境了,因为我早已不是当年被哥哥托着学游泳的孩子,而是年过半百,不再年轻的中年人了,并且很快便会步入老年人的行列。那种只有儿童才可以涉足的欢快的场面,只能在梦中出现,只能在大脑里回荡……
可是现在的孩子们能有多少这种欢快的场面呢,即便是有,他的父母,他的祖父母,他的外祖父母能否允许他们开心的,无忧无虑的尽情的玩耍吗?
未必!
家长们,还给孩子们应有的自由吧,让他们的童年充满色彩!
二零零八年六月三十日




在奔跑中钓鱼

在奔跑中钓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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