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拾朝花全集.net》第7/13页



在儿时,我们家乡的水是很充沛的。夏天的雨大且猛,冬天的雪多更厚。在当时的农村阡陌纵横,沃野如棋盘般美丽如画,站在高处眺望,稻田在微风中如翻滚的绿浪,犹如波涛般的汹涌彭湃,伴随着稻叶的摩擦发出的“沙、沙”声,倒也给人一种惊涛骇浪的恢宏气势之感。那稻田是一条一条紧密相连的,这一条与那一条间被宽窄的沟渠分割得错落有致,每当秋季到来,邻近收获的季节,一片连着一片金黄的稻地,零零散散的夹杂着绛红色的一块,就如同巨大的棋盘上刚刚开始博弈时落下的几颗棋子,那棋子是单一的黄金落地,耀目的则是那穿插其间的绛红色的江米(南方叫糯米,也叫黏米),就好似在万顷黄绢中绣上了几颗深红色的方块,点缀其中,无形中增添了一点娇宠似的,倒也觉得赏心悦目。
正因为有了那么多的沟渠,沟渠连接着那么多的河,所以才被冠以鱼米之乡。我想那时候对于这么一个美丽而又显富裕的别称是当之无愧的。不像现在这样,别说是种水稻,就是日常的生活用水都感紧张,每年还要花费大量的人力物力的从外地调水过来。水的贵贱且不去说,关键是数量有限,不是你想调多少就可以尽情地调多少,那得按计划进行,调多了是不允许的。且不说用一吨水需要花多少钱,关键是你有钱人家也不愿意给你,这才是真正的无奈。所以节约用水不单单是省下几个钱,关键是节约资源,这低碳生活不是已经成了人们的口头禅了吗,那节约用水就是一种低碳生活。
你看你,这本来是说钓鱼的,怎么胡拉乱扯地把水贵的事给搭进来了。这事还真别怨我思绪飞驰。你说要是没水那鱼怎么能活,没有鱼我们钓什么。这谈钓鱼的时候便把水的事勾出来是再自然不过的事了,这也是顺理成章。好啦,也别罗嗦啦,还是书归正传吧。
我们儿时钓鱼严格意义上来讲,那不叫钓鱼,那种半原始的钓鱼方式,要是搁在现在是绝对钓不上鱼来的。那时候之所以能钓上来,最关键的一点是鱼多,而且绝对是天然的原生态鱼。那时候到处是河沟坑塘,里面的有的是鱼,谁还会花力气去养鱼,假如有人养了那是既不值钱又卖不出去,我想除了有病的人之外,正常的人是绝对没有人去干那种受累不讨好的事的。
我们用于钓鱼的工具那是再简单不过了,不用花一分钱。我们纯粹就是为了玩,想花钱都没处花去,在大人们的眼里,想吃鱼那是再简单不过的事了,有的是逮鱼的办法,想什么淘鱼、摸鱼、拉鱼(用一种叫拉网子的渔网将河里的鱼拉上来)赶鱼(有一种网叫赶网子,放在水里把鱼赶进去,而提起来逮)等等,办法多的是,而且哪种办法都比钓鱼来得快,逮得多,所以大人们绝对不会花那种冤枉钱去给你买钓鱼的鱼杆、鱼线之类的东西,并且会说你这是浪费,说不定送给你个“败家子儿”的美称。
大人们不给我们买我们自有我们的办法,要知道我们的聪明才智是无限的,特别是用在玩上,那办法真的是层出不穷,且不管这办法是否行得通,想出来先干起来再说,结果好的下次接着玩,如果不好下次再想别的办法,几次下来都不如意干脆换别的玩法,反正可玩的东西有的是,有那么多可供选择,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要不怎么叫实践出真知呐。不过我们一般不爱用大人们的话,会用我们的话,像什么“活人还能让尿憋死”之类的,尽管不太文明,但道理是对的,说着不仅顺嘴还痛快。
没有鱼竿不要紧,我们会到地里去偷。不要以为这偷不好听,其实在我们小的时候这种事是不叫偷的,只是我们说着顺嘴罢了。在生产队里每年种菜需要架架用竹竿,像什么黄瓜,万子(豆角)之类的,用完了之后便都堆在地边的空地上,或是水沟边,留着来年再接着用。我和鼻澄罐儿、铁老头儿三个人便到堆竹竿的地方去挑。你从堆里抽出一棵,我从里面?Y出一根,能用得留下,不能用的往旁边一扔接着往外抻。一根接着一根,直到满意了为止。挑好竹竿后,我们找一个有树阴凉的地方坐下来,用小镰(割草的镰刀,有大、中、小三种,因这种个头小,所以习惯上叫小镰)把竹节处削平,而后再找一块玻璃使劲地刮,直到把整根竹竿刮的滑滑溜溜的不扎手为止。
有了竹竿还要有鱼钩。正式钓鱼的钩我们没有,那都是专业人员用的,这种鱼钩在鱼钩得尖处要打一个倒口,我们叫倒勾,是防止鱼褪钩的,这样鱼咬了钩后便脱不了钩跑不了,那时需要花钱去买,我们没钱。虽然没有这种专业的鱼钩,但我们可以自己做,把妈妈做针线活用的针悄悄地拿出去,跑到铁老头儿他二爷家,用老虎钳子(电工钳子)把针弯个弯儿。可是令我们没想到的是,那针一掰就折,尽管我们小心翼翼慢慢地弯,悠悠地弯,可都在快要成为钩的时候折掉了,怎么弄也不管用,气得我们一个劲地骂铁老头儿,因为这活他干得最好,我和鼻澄罐儿比不了他,可没想到他也这么笨。“这个针是钢做的,没法弯。”铁老头儿终于找到了原因。
这下我们三个人可真的有点为难了。老人们不是经常说“金钩钓鱼”嘛,没有钩还怎么钓鱼。我们三个人看着被掰折的一颗颗的针一个劲的摇头叹息,那种长吁短叹的表情真的有点垂头丧气的样子,俨然一个小大人愁眉苦脸的怯性。“走,跟我来。”正在我们为没有鱼钩没法钓鱼而犯愁的时候,铁老头儿倒像是得了神经病一样,左右手分别??着我和鼻澄罐儿就跑。我们俩人也不知道他葫芦里到底卖的嘛药,身不由己,稀里糊涂地跟着他跑。在路上铁老头儿边跑边对我俩说“生产队的办公室里有大头针,这大头针也有尖,弯个弯儿不就是鱼钩吗。”“对啊!”我和鼻澄罐儿异口同声的赞许道。我们三个人高兴得那真是连蹦带跳地朝生产队跑。
我们仨人来到生产队的办公室时,只有一个老会计脸冲着墙看图表。我们装作没事似的往办公桌前凑和。看架势老会计并不对我们三个孩子感兴趣,仍旧专心致志的看他的图表。这绝对是绝好的机会,此时不下手还待何时,我们仨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每个人从办公桌的一个小纸盒里拿了三五个大头针,而后便悄无声息的退了出来。大头针的钢性小,很好弯。剩下鱼线的事就更好办了,妈妈做针线活的线板上有的是,弄一块就行了。
我们钓鱼的诱饵也和正式钓鱼的人用的不一样,说起来很有意思,既不是蚯蚓,也不是红虫子,更不是面团。要知当时来讲白面可是好东西,我们还不能天天吃上白面了,哪里舍得给鱼吃,这种好事是绝对轮不到它们身上的。我们既不钓鲫鱼,也不钓拐子(鲤鱼),鲎子(草鱼)就更不愿意钓了,因为钓这些鱼太麻烦,在河边蹲上十几分钟也不一定能钓上来一条,再说了,如果真的钓上来一条大的,把线给弄断了,岂不是又得再装备一番,我们可不干这种费力不讨好的活儿,更没有那种耐性。我们钓的是黄瓜鱼,也叫小白条。这是一种浮鱼,成群结队的在水面上凫来凫去的,少则几十条,多则上百条,铺天盖地的在老远都能看见。这种鱼还有一个最大的弱点,那就是贪吃,只要是河面上飘着的东西,不管能不能吃,先吞到嘴里再说,能吃得咽下去,吞到肚里,不能吃得再吐出来,也正因如此,所以特别活跃。
钓这种鱼的诱饵是苍蝇。当时的卫生条件差,苍蝇到处都是,有的地方那叫铺天盖地的满天乱飞,很是烦人。刚开始的时候,我们拿着苍蝇拍在自己家里打,一会便把几个无头乱撞的苍蝇被打死装到了小瓶子里。家里的苍蝇终归有限,把家里的苍蝇都打没了再到外面去打,像厕所里那是苍蝇集中的地方,有时候也到生产队的牲口棚里去打,为此我们还曾受到过表扬,说我们是“讲卫生的好孩子!”,尽管是歪打正着,但心里还是美滋滋的,我们听后大声地笑着,管你讲不讲卫生,钓鱼才是我们所关心的。
一切准备就绪,终归轮到大显身手地时候了。我们三个人连蹦带跳地来到河边,手搭凉棚在河面上搜索了一圈,发现在不远处便有一群不知死的小白条在水面上欢蹦乱跳的畅游嬉戏。我们循影而至,把苍蝇挂在钩上,一挥手便将鱼钩甩到了河里,而后瞪着眼看着那个黑点。鱼钩带着苍蝇刚抛到河里的一刹那,就听“唰”的一声,把那一大群正在肆无忌惮的玩耍的小白条还真的吓了一大跳,一个个快速的沉没,统统都扎进了水里。可是这种情况还没坚持几秒钟,它们又都集体浮出水面。当它们看到在水面有漂浮的苍蝇的时候,一个个那真叫是奋不顾身的扑过去,不问青红皂白上去就是一嘴。我们看到水中的那个黑点不见了,知道是被鱼吃到嘴里了,心里一下子便紧张起来,不管三七二十一,迅速的将鱼竿挑起,就见一个白色的东西一闪便被带出了水面,白条鱼做梦也没想到,刚到嘴的美味怎么还没品出滋味来就被挑出了水面,它心犹不甘,心想自己并没有遭谁惹谁,怎么会这样,所以在空中玩命的挣扎。我们可不管那一套,心中还在埋怨着“谁让你的嘴快,谁让你嘴馋――活该!”刚才还在空中翻飞舞蹈的小白条一下子便被摔在了地上,可它在地上乱跳着,就是这垂死的挣扎也救不了你的命了。当我们从鱼钩上将小白条摘下来后才发现,由于兴奋过度,太过于匆忙,竟然连盛鱼的家伙都没带。不过这点小事难不倒我们,我们在离水面一米多的地方挖了一个小坑,捧了几捧水,便是放鱼的地方了。
这小白条很有意思,尽管我们左一条右一条地将它们从水里钓出来,可它们对此好像一点警惕性都没有,不仅不怀疑我们再逮它们而逃走,反而仍旧在那里无忧无虑的抢吃我们投下的诱饵,致使一条接一条的伙伴命丧钩上而不醒。小白条顺着水流的方向游动着,似乎对我们捉了它们的伙伴并不在意,对自身的生命安全更是毫无防备,仍在在随波逐流的无忧无虑的在水面上游着,我们便跟随着它们移动而追逐着大展钓兴,一条条的小白条被我们钓上来,但我们意犹未尽。
当我们钓兴已尽的时候,高高兴兴地带着我们的战利品回到家中的时候,原本以为会得到爸爸妈妈的表扬的时候,面对的却是爸爸妈妈的不屑一顾“喂鸡去――那么多好鱼不吃谁有工夫折腾它们,苦了吧唧的有嘛吃头,还得耗油费盐的……”
真是受累不落好――你们不愿吃也就罢了,可也不能影响我们的积极性,这以后我们还会有兴趣去钓鱼嘛……
这并不是爸爸妈妈所关心的,他们要关心的是过日子的大事……
孩子就是孩子,他们的想法很少能和父母的一致。

二零一零年六月六日




捉 螃 蟹

捉 螃 蟹

我的家乡是鱼米之乡,在村里住着祖祖辈辈的乡亲们。
少不经世,这句话在以前是理解不了的,现在明白了。回想以前小的时候,还真就干出过少不经世的事儿来,而且绝对不会是一件两件那么简单。但在我们记忆里最深的,还是那些在大人们的眼里看来是很淘气,令他们很生气的,而我们却认为是很美好的事情,是很值得我们回忆的事情。
记得好像是*年的七八月份的夏天。那是一个晴朗的下午,因为夜间刚刚下了一场大雨,天气热而不闷,但空气却很好,吸到嘴里不仅感到有些甜,还有一种软软的感觉,很是舒畅。我和两个小伙伴,也就是形影不离的鼻澄罐儿和铁老头儿三个人,一起到地里去打草。我们一路边玩边走,来到一个大水坑边。这个水坑不算太小,估计有现在的两三个足球场大吧,或许还要大一些也未可知,反正在我们看来是很大的一个坑,水坑的边上断断续续的生长着芦苇和蒲草,一疙瘩大,一疙瘩小,犬牙交错的围在坑的边上,给人一种参差错落之美,倒也有一番情趣。微风掠过,无论是芦苇还是蒲草的叶子,频频向我们点头鞠躬,就像是在向我们招手表示欢迎。在大坑的子四周都是绿油油的稻地,长势极其旺盛,估计会有很好的收成。由于一路上你追我赶的连玩儿带闹,便感到身上有些热,再加之满塘绿莹莹的水被微风吹拂着,飘荡着翩翩的鳞波,诱惑着我们,便一时兴起纷纷*下坑洗澡。
我们在水中打闹嬉戏,小孩们在一起是无所顾忌的。你一个猛子扎到水底抓起一把湿泥冲他扔去,我便毫不示弱的也随之还你一把。我们三个人一会儿这两个打那一个,一会儿又和那个被打得结成一拨,打另外一个。彼此嬉笑好不热闹、爽快,很是惬意。鼻澄罐儿被我和铁老头儿连珠炮似的泥巴打得没有还手之力,为了使自己身上少挨两把泥,便急急地游到坑边,钻进了浅水处的芦苇和蒲草之中躲藏。我俩正打得高兴,岂能让他就这么溜掉,紧随其后,乘机追了进去。由于水浅,便站起来双手抓着芦苇和蒲草狂欢追过去。我的脚下突然感到被什么扎了一下,赶紧停下了追赶,俯下身去一摸,脚下踩的竟然是一只螃蟹。“我逮了一个螃蟹。”我冲他俩高兴得喊着。他俩一听便也停住脚步不再追赶,纷纷朝我这里跑来。就在他俩快到我身边的时候,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先后俯下身去。一会儿每人手里举着一个螃蟹站起来“我也逮了一个。”“我这也逮了一个。”我们仨人凑到一块,彼此翻看着手里的螃蟹。正在我们高兴的时候,我突然又觉得脚好像被什么刮了一下,赶紧俯下身去,一摸,竟然又是一个螃蟹。
“这坑里的螃蟹还真多。”我不禁感叹道。“要不,咱们逮螃蟹吧?”鼻澄罐儿说。“逮螃蟹?”我用一副惊奇的眼光看着他。因为这螃蟹不同于其它的东西,比如说鱼,只要你逮住后放在筐里,它便不会跑掉。可这螃蟹不行,它是带爪的,你放在筐里没有用,它会爬出来跑掉的,所以你如果没有带盖的筐或篓,以及布袋子之类的东西盛,是不会逮螃蟹的,因为那是劳而无功的事儿,谁也不会干。“我们又没有盛的东西,逮了又有什么用?”我这么一说,他俩便大眼瞪小眼的看着我。“你们看着我也没用,我又给你们变不出口袋儿来。”我冲他俩急赤白脸的说。他俩听我这么一说,就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都蔫头耷脑了。“想想办法。”铁老头儿心犹不甘的对我说。“我能有什么办法。”我一点好气儿都没有,因为他们两个人一遇事儿就依靠我,而自己却连半点儿脑子都不愿意走,真是的。“平时没事儿的时候,光嚷嚷着你比我们聪明,这真遇到事儿了,也看不出你究竟聪明在哪?”铁老头儿好像是看出了我的心思,所以故意说气我的话。“你聪明,”我反唇相讥“有能耐自己想办法――你不是也想不出办法来嘛!”“我没说我聪明。”铁老头儿好像觉得他刚才说的话使我生气了,所以话说得没有刚才的底气足了。鼻澄罐儿见我俩抬杠拌嘴,也不参言,一个人在那里一边劈下一个蒲草的叶子在手里玩儿,一边暗自冲我俩幸灾乐祸的怪笑。他的举动令我心头一亮,我突然想起在小的时候,每到冬天来临的时候,爸爸用蒲草的茎给我们编草鞋御寒。“有办法啦!”铁老头儿一听我说有办法啦,便瞪圆了他那大大的眼问道“什么办法?”“我们用蒲草叶子缠。”“缠……”他还是瞪着眼不解地看着我。我顺手劈下一根蒲草的叶子,便将手中的螃蟹缠了起来。我托着被缠住腿儿的螃蟹“怎么样,还是我比你们聪明吧!”他俩一见,光顾着高兴了,哪里还有功夫跟我抬杠,麻利地用蒲草的叶子将手中的螃蟹都缠了起来。尔后我们三个人嘴里喊着一、二、三,便将手中的螃蟹扔到了岸上。
我们三个人一会儿蹲下在水中乱摸,一会儿站起来用蒲草叶子缠螃蟹,忙得可是真的不亦乐乎。我们也不知道在水里摸了多长时间的螃蟹,更不知道究竟摸到多少螃蟹,但每个人的脸上都露着笑容。这螃蟹虽好摸,而螃蟹也不是就那么老老实实的束手就擒的,挨螃蟹的夹也是很平常的事儿。而且还时不时地发出被螃蟹夹到后痛苦的叫声。尽管被螃蟹夹到是很疼的,但由于被摸到螃蟹高兴的心情给冲淡了,所以只要手指一从螃蟹的大夹(螯)中解脱出来,便不知道疼是什么滋味了。
“哎呦!”我们正在兴头上,鼻澄罐儿的一声惊叫,使我和铁老头儿不约而同的抬头朝鼻澄罐儿望去。“快过来,”他冲我俩喊着。我俩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慌慌张张的奔到他的面前。“这个大家伙夹住我就是不松口。”鼻澄罐儿对我和铁老头儿说。还没等我们说话,就听鼻澄灌大声的嚷嚷着“不吃大夹,不吃大夹……”“不吃大夹……”贴老头儿一边朝鼻澄罐儿那走,一边说“你喊不吃大夹它就不夹你啦――人家知道,你把人家都煮熟了,光剩个大夹不吃还管什么用……”我来到鼻澄罐儿的跟前一看,个头还真不小,是一个大“长脐(雄性)”,那大大的螃蟹夹子(螯)足有小孩的手大小,死死的夹着鼻澄罐儿的左食指,指尖已经有点发青,看起来夹得不轻。铁老头儿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把抓住螃蟹的大夹就想给它掰下来。“别……”鼻澄罐儿一见赶紧制止到“别动,这么大的大夹,掰下来多可惜。”铁老头儿不满的看着鼻澄罐儿“不就是一个大夹嘛,一会儿我赔你十个,还不行吗?”“我摸了这么半天,这个是最大的。”“小气鬼。”“那,就让它这么夹着你――多疼啊!”我开始替鼻澄罐儿担心。
“不吃大夹,不吃大夹……”鼻澄罐儿又大声地喊起来。铁老头儿轻虐地看了他一眼“你就是喊不吃螃蟹也不管用!”因为在我们小孩子中流传着这样一个说法,那就是如果被螃蟹夹住后,只要你喊“不吃大夹”,螃蟹便会松口,不再夹你。这个说法大家都知道是在糊弄自己。“不吃大夹,不吃大夹……”鼻澄罐儿并没有听铁老头儿的话,仍然大声地喊叫着。
铁老头儿没有再理他,而螃蟹好像根本就听不懂他的话,仍然死死的夹着鼻澄罐儿的手。看他那呲牙咧嘴的样子,我的手都感觉到疼了。就在我不知该怎么把鼻澄罐儿手上夹着的螃蟹大夹弄开的时候,就见铁老头儿用他的两只手的大手指头的指甲盖分别扳住螃蟹大夹的一扇钳子,咬住牙,使劲儿一扳,还真得就把夹在鼻澄罐儿手上的螃蟹夹给分开了。鼻澄罐儿赶紧将手抽出来,然后以极快的速度便放在了自己的嘴里,用力的*着。大人们说这样可以防止破的地方套浓(发炎)。过了一会儿,鼻澄罐儿从嘴里把手拿出来,我看到在他的手上还有深深地被螃蟹夹过的大印子,而且还顶着血筋儿。“疼吗?”我关切地问。可鼻澄罐儿根本就没理我,而是从铁老头儿手里拿过那个大长脐,来回的晃动着,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好像刚才被螃蟹夹的不是他,而是我们两个其中的一个。“舍命不舍财!”贴老头儿笑着数叨着“就为了那么一个破螃蟹大夹,挨那么疼的夹,至于吗!”。铁老头儿说着便回头摸他的螃蟹去了。
什么叫好了伤疤忘了疼,我们眼下是伤疤还在渗着血,便不知道疼了,看起来这精神作用还是相当大的。怪不得在看《小兵张嘎》的时候,见到嘎子被枪打伤之后不知道疼,还怀疑这是不是真的,而如今是真的体会到了。
我们忘记了一切,一边摸着螃蟹,一边撕下蒲草的叶子缠着,直到摸到下一个螃蟹的时间在渐渐的拉长,才意犹未尽的对伙伴们说“我估计这螃蟹被咱们摸儿的也差不多了,”我指了指已经西下的太阳“咱们也该回家了。”经我这么一说,小伙伴们才知道摸儿螃蟹的时间已经很长了。尽管我们有些恋恋不舍,但由于怕爸妈惦记,还是慢慢的朝岸上走去。
上到岸上,看到岸上到处都是我们扔上来,裹着螃蟹的一个个绿疙瘩,真是心花怒放。可是我们马上被一个特大的问题给难住了。因为我们只顾着高兴摸螃蟹了,却忘记了扔到岸来的被蒲草裹着的螃蟹哪一个是属于谁的了。我们看着满地的螃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眼瞪小眼的,不知该如何是好。他们又不约而同地把小眼瞪向了我。“这回该你们动动脑子啦――别嘛事儿都指望我。”我一本正经的对他俩说。他俩互相看了一眼,还是把希望的目光投向了我,而且带着恳求的意味。其实我心中已经有了数,只不过是想在他俩面前卖个关子,好让他们明白我确实比他们聪明。“咱们先把地上的螃蟹捡到一起吧。”他俩一听我发了话,便撒着欢地去捡到处都是的螃蟹。因为他们心里很清楚,只要我一说话,就说明我已有了办法,这是他俩对我的信任。这一点还真的被他们吃得很准,看起来,他们比我聪明,知道我的心里在想什么,所以他们只是想落个省事儿。
我们很快便把地上的螃蟹都捡到了一起,三个人看着堆得像小山似的螃蟹,高兴得难以抑制,你推我一把,我搡他一下,相互庆贺者。“咱们开始往自己的背筐里捡螃蟹,”我对他俩说“一次捡一个,谁也不许快。”他俩冲我点了点头,尔后便开始动手。等把我们的背筐装满了,地上也没什么啦。由于我的背筐头小,已经装不下了,便大方的对他俩说“剩下的给你俩,我不要了。”他俩看了看我,也不客气,便往自己的筐里捡。
我们高高兴兴地往家走。当时那种兴奋的心情,就别提了。我心里想着,回到家里爸爸见了肯定会表扬一番“行啊,好小子,会逮螃蟹啦,”尔后摸着我的脑袋说“不错。”我便会高兴得冲他嘿嘿一笑。当我背着满筐的螃蟹走进家门的时候,父亲和哥哥还没有下班回家,母亲和姐姐正在做晚饭。正在挎土豆的姐姐看着我背来的满筐螃蟹,高兴地说“今天晚上咱们就做‘土豆辣子炸螃蟹’”。
下班干活的人们都回家了,一家人便围桌吃晚饭。“哪来的螃蟹?”父亲看着菜问。我笑望着爸爸故意不回答。“是三逮的。”母亲对父亲说。我听妈妈说是我逮的,心里都快乐开了花了,只等着爸爸的表扬。没想到,父亲一听是我逮的,便瞪起了眼珠子“这么小的螃蟹你逮回来干什么?”“小……”我不解的看着爸爸,却不敢言语。“这螃蟹得长到二两重以上的时候才好吃,你看这个,一斤还不得约六七个?”我一听像是头上被浇了一盆凉水,浑身一哆嗦,脸上没有了半点儿笑容,光剩委屈了。“要都像你们这样现在就逮这么小的螃蟹,等到秋后还有螃蟹逮嘛,以后还不绝了种?”我不知道父亲是什么意思,但也不敢问,更不敢和爸爸犟嘴,所以尽管是一肚子的委屈,还得低着头吃饭。
吃晚饭后在街上遇到了鼻澄罐儿,只见他手里满满的抓着螃蟹腿,正美美地剥着吃“我们一家子都夸我。”他一边吃一边得意洋洋的对我说。我一听这话,心里更感到委屈,为什么人家逮回螃蟹会受到表扬,而且还是全家赞扬。而我却要受到呵斥?我的心理不仅感到委屈,更感到失去了平衡。
时间一晃过去三十多年了,老父亲早已作古。现在回想起他说的话,心里感触颇深。在当时环境还很好的情况下,父亲便知道要合理的利用环境,和有节制的捕捉用于我们食用的野生动物(这里主要指的是河里生长的鱼蟹等)。而如今我们,还能看到几只野生的螃蟹,这是不是被老父亲不幸言中,我不可而知。但我们现在吃的螃蟹不仅个小,而且都是养殖的倒是现实。如果当初――此时的我才真正明白了老父亲那句话真实的含义,只可惜他只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民……
二零零八年七月二日

在这里我想多罗嗦几句,说一说咱们中国的名蟹和吃螃蟹的用具。在我国有十一种名蟹,它们分别是:1、阳澄湖大闸蟹。此蟹产于江苏苏州地区阳澄湖,是闻名国内外的中国名产。2、天津紫蟹。这是中华绒蟹的一种,蟹黄呈猪肝紫色,煮熟后变成橘红色,味极鲜美。3、莱州大蟹。此蟹是掖县的著名特产。4、辽宁兴城梭子蟹。此蟹肉色洁白,肉质细嫩,膏似凝脂,味道鲜美,为海蟹之上品。5、南湖蟹。此蟹产于浙江省的杭、嘉、湖水网地带,素以个体肥大,肉质鲜美而著称。6、炎亭江蟹。此蟹为浙江平阳县炎亭的著名水产,素以个大味鲜而蜚声国内外市场。7、潮汕赤蟹。此蟹即潮汕膏蟹,学名叫锯缘青蟹,为广东潮汕的著名海产。8、微山湖醉蟹。此蟹为山东传统名食,已有200多年的历史。9、中庄醉蟹。此蟹为江苏兴化县的传统名产,历史悠久。10、屯溪醉蟹。此蟹是安徽屯溪地区的著名特产,已有140多年的历史。11、芷寮蟹。此蟹产于广东吴川县吴扬乡芷寮村,为蟹中上品,驰名中外。
看到了吗,我们逮的螃蟹还是名牌呐!
说起这螃蟹的吃法,在过去的文人骚客和大家庭的族群中是很有讲究的,不像我们小老百姓一样的下手掰着剥着吃,那样会被人笑话,故而装腔作势,生出许多吆蛾子来。你看这吃螃蟹的用具就很讲究,被称作蟹八件。就是在吃蟹时所用的八件器具:小方桌、遥远锤、长柄斧、长柄叉、源头剪、镊子、钎子、小匙。出自明代,用铜制做,也有白银和黄金做的。有垫、敲、劈、叉、剪、夹、剔、盛等多种功能。清知名剧作家李渔赞蟹:蟹之鲜而肥,甘而腻,白似玉,而黄似金,已达色、香、味三者之机,更无一物可以上之。你看看,我们中华民族的文化是多么的源远流长,在这饮食文化中,就是吃那么一个小小的螃蟹就这么多的讲究,难怪外国人说吃是中国人的第一要务呐!

有人看后会说,不就是吃个螃蟹吗,哪来得哪么多的讲究,两手一掰,下嘴便咬,大快朵颐,不是来得更痛快。其实不然,吃在我们中华民族传统美食中源远流长,吃不仅是享受美味,先人们不仅仅是为了满足食欲,更主要的则是享受着享用美食的过程,这一点远比只满足食欲重要得多,因为他们在享受美食的同时也享受着精神上的满足。




钓 蜻 蜓

钓 蜻 蜓

在我上小学四年级的时候,期末考试后便放暑假,再开学便是五年级了。一想到自己又要升一年级,心里就特别高兴,因为我又大了一岁。在当时我的心里,好像长一岁不是在过年的时候,而是在升入新的年级开学的时候。之所以要产生这样的心里,主要是因为我叔叔的一句话。他问我上几年级了,我说再开学就上二年级了。他轻轻拍着我的头说:“你又长大了一岁。”从此,在我心里,只有在升学的时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长了一岁。
放假后,我们这些生长在农村的孩子比不了城市里的孩子,一天到晚除了上学什么事儿没有,所以一放假,就只剩下玩儿了,一天到晚除了疯还是疯。我们农村的不行,别说是放了假,就是平时上学的时候,还要在放学之后替家里干一些力所能及的杂活儿。像背起背筐去打草或是打菜。我们几个半大小子便不约而同的一起背起背筐,或是去打草,晒干了用作做饭的燃料;或是去打菜,用来喂猪或是喂鸡、鸭、鹅等,那是为了鸡、鸭、鹅下的蛋可以拿到集市上去卖,给家里换点零钱花。可别小看了,这两样可不是不起眼的小事,它可以减轻家庭的经济困难的压力,减小父母在经济上很大的负担,绝对是家庭经济不足的一种弥补,有了这些,家庭生活会过得或多或少的宽裕一点。
我和铁老头儿,鼻澄罐儿磨好镰刀,背上背筐,还有另外两个同龄的皮小子二蛋子和四虎儿一起到地里去打草。一路上我们打打闹闹,说说笑笑的朝地里走去。要知道,我们在打草或是打菜的时候,是自己会给自己寻找乐趣的。我们很贪玩儿,偶尔的也会忘记了自己出来是打草或是打菜的,因为玩儿得太尽兴了,玩儿着玩儿着,竟然忘记了时间,等明白过来的时候,已经时日薄西山,过了回家吃晚饭的时间了。每每在这种情况下,我们便会悻悻地回到家中,在父母的训斥下编造一些谎言。而此时父母明明知道我们在说谎,却也不揭穿,只是告诉我们不要太贪玩儿,耽误了回家吃饭。我们便很真诚的接受者父母的批评,一个劲儿冲父母点着头,并表示我们一定会痛改前非。
在我们门几个秃小子们一会儿奔跑,一会儿停留,随心所欲地往地里走的时候,却见前面天空中飞着很多大老蜻。大老蜻的学名叫蜻蜓,但我们都管它叫大老蜻,可能是因为它的个头大的毛病。还有人管它叫大老褐,可能是因为它身体是黑褐色的颜色而得名吧。我们管蜻蜓叫大老蜻还有一个最关键的原因,就是感觉蜻蜓的范围包括得太广,好像分不清楚哪个对那个,如果你一见到飞过来的这种昆虫就叫蜻蜓,人们便会被你搞糊涂,不知道飞来的是什么东西。我估计可能在以前管这些都叫蜻蜓,随着社会的进步,对事物开始细化的结果,因而又生出了许多名称,而且这些名称之所以各地有所不同,可能是皆因当地的习惯为准的原因造成的吧。因为在我们认为所说的蜻蜓中是包含着若干个品种的,比如除了刚才说的大老蜻外,还有一种和它个头差不多,但身上带有黑黄相间斑纹的,我们叫的大老钱儿,就是因为在它的尾巴尖的地方长着两个类似半个铜钱儿的东西,为了和别的区分,便就直接叫它大老钱儿了。
还有一种最常见的,也是最多的分布最广的,我们叫它蚂螂。这种蚂螂到处都是,成群结队的,多的时候铺天盖地,尤其是在暴风雨来临的时候,它们好像是听到了集合令似的,都飞到一起来了,遮天蔽日。这种蚂螂可以当天气预报用,而且比天气预报准得多。只要你见到它们成群结队急匆匆的飞过去,用不了多长时间便会有雷雨交加的天气出现,因为它们都是被暴风雨赶过来的。如果你见它们成群结队的飞过来,但却不急着飞到别处去,很有可能在它们飞过来的地方已经是电闪雷鸣了,而我们这里却不一定要下雨,即便是有雨下,也得再过一段时间,因为飞过来的蚂螂是到这里来躲雨的,可它们却不急于飞走,说明雨还没有到,或者是不会下到这个地方。
还有什么很深黑的可爱的我们叫它黑鬼子,但绝对不是说黑人就是黑鬼子,那样会引起民族歧视之嫌的,因为它比黑人的颜色要黑得多。对于这种黑色的蜻蜓,又因其有个头大的和个头小的,我们又因它们的大小分别叫大黑鬼子和小黑鬼子,还有一种和小黑鬼子类似的我们便叫它黑小鬼,因为它没那么黑。像什么红娘子,黑娘子,红姑娘等等,皆因它们身体的特点而得名,总之不下十几个品种,而且这些都是我们经常看到的。还有一种很小的,常藏在绿草中,不善于飞行,类似纺织娘,但个头却比纺织娘小得多,我们叫它蚂螂儿子。还有其它的比较少见的,在这里就不再赘言了。
见到天空中飞舞的蜻蜓,一个个心里便开始发痒,心里就像长了小手一样,无爪无挠的。我们经不住前面天空中飞舞的蜻蜓的诱惑,忘记了出来是干什么的拉,便纷纷将身上的背筐扔在一边,开始钓蜻蜓。
钓蜻蜓虽然简单,但有一个关键性的问题必须解决,那就是你必须有一个蜻蜓在手,而且最好是母(雌性)的,因为被你引诱上钩的都是大老公的(雄蜻蜓),如果你没有这个钓饵,那钓老蜻变成了一句空话。怎么办,一个字:“逮”。怎么逮,说容易极容易,说难也很难。逮雌老蜻,我们也叫大老母,有两种办法。一种是在沟边的草里去找,因为这种大老母白天几乎不出来活动,基本上是找一根草,落在草的叶子下面,等到天傍晚的时候再飞出来捕食吃。它们白天基本上找有芦苇处的地方栖息。我们几个人便分头行动,时间不长,视力最好的铁老头儿便蹑手蹑脚的朝芦苇边上溜了过去,只见他张开两只手,凑到一根芦苇跟前,然后猛然将两只手合拢在一起,便逮住了一个大老母。我们几个人便不约而同的欢呼雀跃起来,以示庆贺――钓老蜻的第一步是最难的,逮住了大老母算是实现了,下面就好办了。
逮住了大老母便可进入钓大老蜻的步骤了。你需要在芦苇塘里找到一根理想的芦苇,把芦苇割下,之所以要说理想的芦苇,是要找那种最上面的芦芯已经长到最大的程度的芦苇,因为小了不好用,大了它便张开了小嘴,开始形成芦叶,就不能用了。然后把上面的苇叶子统统劈下,只留最上面那个还没放开的芦苇芯,将大老母绑在上面,用手举着,眼睛瞪着天空,一看到有大老蜻飞过来,便狂奔着追上去,嘴里还要大声地吆喝着“老蜻……老蜻……”。雄蜻蜓似乎听到了我们的喊声,便折转过来,见到我们手中举着的芦苇上绑着的大老母,以为是它寻找多日的恋人,便会不顾一切地直奔我们手里举着的“伴侣”猛扑过来。为了能够把它逮住,我们并不是将手里的“大老母”直接对着它,而是故意划着圈,将手中举着的芦苇摇晃起来,让“大老蜻”在后面追,等到大老蜻认准了这就是它要找的“对象”了,便一压手,将“大老母”按在地上。此时的“大老蜻”会不顾一切地扑上去,伸出它的爪子死死的抓住伏在地上的“大老母”,我们便趁机松开手里的芦苇,张开双手,俯身猛跳过去,将“大老蜻”抓在手中。这便是我们小小的胜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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