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士全集.com》第163/192页


汉水之上,千帆分张,百舸齐出,大大小小的战船遍布河道,朝着上游飞驰而来。
其时东南风大起,所有的宋军船只都张挂满帆,显然是为了加快速度,已经顾及不了阵型的严整。而冲在最前方的是四艘一路纵队的八车战船。车船除了借助风力之外,还有蹬踏桨手人力推进,鼓轮如飞,桨叶划动,速度更出乎众船。车船上荆楚水军红色的战旗招展,甲板上站满了披甲弯弓的士卒,为首的一艘车船上张惟孝手持神臂弓大声呼喝道:“今日洞庭炮船必定扬名天下,随我前进!前进!前进!”

第六十九回 谁人敢去定风波(2)
“该死的思南思人,居然背信弃约,干出这么卑鄙无耻的勾当!我以为郑云鸣是一位真正的勇士,没想到是一个背约偷袭的小人!”塔思血往上涌,破口大骂的当口,可忘记了先大汗铁木真氏也曾经在和克烈部谈和之后,率军星夜偷袭王罕驻地的功绩了。塔思当然明白在这个节骨眼上宋军发动袭击,正好是戳中了蒙古人的软肋。
当下还有三万余人留在江南未归,要将这些人全部渡过大江,两千艘渔船和木筏不用一个时辰断然难以做到。他当然想象得到宋军的大小战船会发疯的进攻这些满载着士兵和辎重的小船。这些沉重的小船就像是被放牧的绵羊一样无人看守,任凭宋军战船大肆屠戮,就算船上的士兵拼力抵抗,也很难抵挡宋军战船的火器夹攻。但他是不敢把所有的木筏小船都投入运输的,他毕竟还需要一些船只作为屏障和宋军战船交战,用以遮护这些匆忙运输的船只。
蒙古军南征以来天生的痼疾----缺乏强大水军,已经成为了致命的漏洞,宋军抓住这个弱点,正在将一场消极据守的作战变成一场大举进攻的好戏。如果塔思不小心应对,很可能在南征的最后阶段狠狠的跌一跤。
他几乎是下意识的命令道:“命令前军夹谷留启部继续前进,抄思。忽都虎和刘嶷三火速返回,命令砲手水军总管张忠仁就地反击,将思南思的船只拦截在下游。命令严实搜集所有炮弩架在岸边射击敌军大船。命令杨惟中总督渔船运兵加速运输,抛弃所有辎重和财物,只抢渡人员和马匹!命令史天泽率领本部沿河列阵,以乱箭攒射敌军水师,尽量杀伤敌军船只!张柔!”
张柔大声应诺,塔思高声喝道:“局面危急如是,敢不敢带领五百士卒南渡,去前方顶住思南思人的攻击,让南边的战士们安全渡河!”
他这明白的是要张柔充当殿军之责。若是张柔本部在此还好,但张柔本部早已于早日开拔,现在临时往回反调需要时间,而现在蒙古军最需要的就是时间。
塔思暴怒的喝道:“口温不花去哪里了?”
口温不花是完全指望不上了,在听到和议达成的消息以及曲出病死的密报之后,在南边所得甚少的口温不花不顾主力尚在襄樊未动的大局,顾自率领三万户先行撤退,因为他们携带的掳获较少,行军速度很快,现在已经进入唐州境内,正在全速朝着北方返回。
可以想见的是,目下正在北归的已经渡河的大军也早已兵无斗志,急于返回故乡休整,让他们临时折返参战,和事前准备截击敌军追击完全不同。尽管江南还有严实的一万兵和畏兀儿步兵充作后卫,但塔思知道凭借这些军??些军马是抵挡不住郑云鸣的孤注一掷的。
但无论如何,只要能够让江南的大军成功脱险就是最大的胜利,即便严实要损失数千人,也顾不得许多了。
在蒙古军调兵遣将,匆忙应对的时候,荆楚军的战船已经一头撞入了汉水江面上的蒙古军仓促组成的船队阵列中。二十艘铁鹞船和四十只水哨马全都是经过改装的船头装备竹将军的炮船,在江面上一字展开为一行横队,在接近敌船的时候,八车船渐渐放慢速度,铁鹞子和水哨马跃出突前,成为整个船队的前锋。两岸的蒙古军开始朝着江上射箭,对面的渔船上的蒙古弓箭手也开始挽弓射击,三面而来的箭雨顿时给前锋的车船和小船造成了不少伤亡,铁鹞船上的指挥官焦急的回望着车船,期盼发出开火的命令,但张惟孝不为所动。
这位年轻的指挥者当然没有这么沉稳。只是孟珙已经下了严令,不到百步之内不许发炮。孟珙手里也有按照规定价格向荆楚军购买以及朝廷分拨的将军炮,对于将军炮的弱点和优势比张惟孝清楚的多。百步之内,将军炮威力惊人,但百步之外它们便不能保持基本的精准度。只有进入百步之内,竹将军才能够发挥它那震慑人心的本领。
两军的距离快速的接近,眼看着前锋和敌船的距离已经不满百步,张惟孝猛然喝道:“前军开火!”
绵长的轻型战船横队鱼贯腾起硝烟,连珠炮声似滚雷般响起。对面的渔船或者开始缓缓下沉,就算不沉没的,一旦被石弹命中之后也是血肉横飞,不复能战。
前锋队开炮之后,火速后退,将战场让给身后巨大的车船。
张惟孝站在船头,手中的神臂弓不停的发射,他身边的数名水手专司给神臂弓上弦搭箭。但这个百发百中的将军已经远远不是蒙古人最恐惧的,车船冲上前之后,在水哨马和铁鹞船的掩护下以一列纵队突入了蒙古军的船队中。就算车船上战列着全身纸甲的弓箭手,蒙古军自信也不会在弓箭战中落于下风,但恐怖的并不是宋军的弓箭。两舷侧的将军炮次第开火,一发发石弹和葡萄弹雨点般的落入毫无遮蔽的船队中。当蒙古军的船只和木筏拥挤在狭窄的河道中的时候,这种先进战舰的威力就成倍提高,被火炮揍的晕头转向的渔船和木筏纷纷退避向大江两岸,但岸上的蒙古弓箭手也好不到哪里去,车船和小船靠近岸边的时候,密集的炮火也压制住了岸上的弓箭手,只要有几发石弹落入弓箭手的队列中,整列队伍就马上后撤,不敢举弓对射。
在西门的城壁上,赵葵举起手中的望远镜,镜中的一切让他觉得振奋,原本已经安于逸乐开始衰朽的大宋水军又重新焕发了生机,而且在火炮的加成下,对蒙古人的小船构成了巨大的优势。他看见在火炮的掩护下,车船上的弓箭手纷纷开始发射点火箭,蒙古军的船只一艘接着一艘燃起了火焰,整个汉水江面几乎都要被木筏和渔船燃烧的浓烟所遮蔽。
是时候了,赵葵朝着令旗兵打了个手势,令旗兵将手中的两面红旗交叉挥舞。城头的战鼓开始擂响,城门缓缓的打开,最后的决战终于要拉开大幕了!
城门口站满了摩拳擦掌的战士们。这一战作为前锋出战的荆鄂都统司部队,亦被非正式的称为荆楚军的部队,其一万二千精锐部队全数出动。以统领王登率领三千人为先锋队,统领杨掞率领三千人为接应队,荆鄂副都统郑云鸣、统制官陆循之率领五千人为本队,统制官葛怀率领千余人为侧翼游击队。大队人马在隆隆鼓声中叙次开拔,在西门外展开阵列。
全身银色的细鳞甲、外罩锦袍的荆鄂副都统郑云鸣,骑着他那匹已经被将士们熟识的白马,在阵前缓缓走过,韩锋举着军旗,任雄威手捧着宝剑在后尾随,郑云鸣低头看着这些跟随自己浴血征战的将兵们,一年之前他们还是遇到敌人就会手足无措的新兵娃娃,还是在点放将军炮时会忘记了先点燃火把的生丁,是一交战战线就会被扯动的乱七八糟的乌合之众,而今每个人的脸上都写着沉毅二字,大军虽然没有半点喧哗,却远远比起叫骂呼喝的军伍更加令人胆寒。建军之初,他发誓要建立一支足以与岳家军相匹敌的精锐野战军,到了今日经过了许多波折和战斗,虽然这支军马还无法与岳家军相提并论,但他自信有这样的军队在手中,蒙古人攻略大宋的计划只怕没有历史上那样顺利。
“三年之前!”当将军开口说话的时候,每个人的目光都聚集到将军那年轻俊朗的面庞上:“三年之前到达襄阳的时候,我还不过是一个职位卑下的文官,而你们!”郑云鸣用马鞭一挥,指向眼神渐渐锐利起来的军兵们:“大率还都是从未拿起过兵刃的平民百姓。想一想三年以来每一天的操练和战斗,想一想我们都一起经历过什么!在沙头市,我们用仓促草就的壁垒挡住了蒙古军的初次攻击。在老鸦山大营,我们和蒙古人的砲车对射将其击退!在五里坡,我们阵斩了李全手下的头号猛将!在襄阳面临乱军威胁的时候,是谁一马当先,平弥兵乱!在蒙古人图谋再次南下的时候,是谁首先出击,将敌军的精锐怯薛部队消灭!襄阳的西城壁见证你们的荣耀,回龙山见证你们的勇气,但这些,都不如今日我们将要创下的功绩让后人铭记!今日我们要让天下无敌的蒙古人,遭受到前所未有的挫败!我们创造的丰功伟业,将永载史册!你们不要以为我说的是大话,今日之战得胜之后,我将亲自带着战斗中表现最出色的英雄,前往临安谒见陛下,让史官书录他们的姓名,你们都知道我是什么人,郑云鸣说到做到!”
众人当然都知道他的出身,这位衙内说的话也许真正能办得到。

第六十九回 谁人敢去定风波(3)
第六十九回谁人敢去定风波(3)
如果能够面圣,是一件跟夺状元一样光宗耀祖的大事,而书生出身的中级将领和武将出身下级军官,各自都在涌动着热血,不说一战觅封侯,如果真的青史留名,动辄为万世传颂,这样的诱惑,对于稍有野心的人来说,不次于一剂最猛烈的催情药。
“制置使就在诸位身后!前进者得到的是光荣和奖赏,后退者死路一条!”王登大声喝道:“想要万世留名的就跟着我上吧!”
郑云鸣从任雄威手中抽出宝剑,仗剑喝道:“我们的口号是什么!”
一万二千大军的齐声呼喝震动云霄:“贪生者死,忘死者生!”
郑云鸣将手中的寒刃一挥,喝道:“进攻!”
在两军正式交锋之前,垫场战早已进行的如火如荼。在最后的战斗里赵葵出手豪阔,竟然出动二千骑兵率先对畏兀儿军发起攻击,自然,宋军的骑兵素质很差,只会一种战术,就是一窝蜂的突击,也就是军中常说的野地浪战。南渡以来,随着高素质的骑手和良马的缺乏,骑兵部队的素质一再下降,连在中原时能够摆布的阵型也组织不起来了,赵葵手下的这两支骑兵部队,已经是京湖给养和俸禄最高的精锐之师,但依旧只会一拥而上的凭借人数取胜。类似蒙古人的聚散无常的战术,对于他们几乎不能想象,至于一千骑分成百十个小队轮番驰突,更是不必说起。
西域的良马此时多半被康里突厥人和蒙古人占据,这些畏兀儿步兵只携带了一般的骑乘用马,但就是这样临时拼凑起来的骑兵,在应付宋军的冲击时也丝毫不落下风。
但趁着骑兵和对手交战的时机,葛怀率领的游击队从侧翼冲入了严实的阵列中。
严实的部队虽然号称全部马队,但其实并非全部骑兵,其中半数是骑马的步卒,分布在三道用于围困宋军的栅栏地带。蒙古军树立的三道栅栏,不但阻挡了宋军出城的道路,连本军的骑兵也阻遏住了,严实的骑兵只能通过专门开辟的道路进退。但宋军可并不缺乏破障的工具和经验,使用大斧和刀锯,他们很快就破拆了蒙古军的栅栏,然后分成一个个互相配合的小队,和严实的步军展开近距离搏杀。在这个特殊的战场上,栅栏有时候甚至成为了宋军的助力。葛怀的部伍中的一百名火铳手,就将火铳架在栅栏之后,轻松的对着严实的骑兵射击,严实的骑兵被自己的步兵和栅栏阻挡住了,一时之间无法组织有效的反击,只得暂时撤退。
骑兵撤退之后,散布在栅栏间的步兵阵列马上就暴露在荆楚军凶猛的攻击面前。为了配合大队步军的进攻,荆楚军几乎集中了第六十九回谁人敢去定风波(3)
所有可以活动的火器,将所有的偏厢车上的火器都取了下来,火铳由步军携带,将军炮用两轮车运载,跟随着步兵一同向前推进,当荆楚军大举压上之后,前导作战的骑兵便从两翼撤退,将畏兀儿军完全留给了士气已经上升到极点的襄阳最精锐部队。
吴潜站在西城门楼前的望台上,躲在串楼中用窥镜张望,前方炮声如滚雷绵延,枪声密集如织。畏兀儿兵不是身被铳弹,就是被箭矢所中,纷纷溃走。严实的步军虽然是结阵相抗,但经过短暂的白刃交锋,亦自溃败不能成军。郑云鸣的大军很快就突破了蒙古军为了围困襄阳而设立的壕沟和木栅栏,将三重木栅栏全部捣毁。从南门和北门而出的宋军也在击溃了当面的少数敌军之后,转向西面,翼护了郑云鸣的侧面。前方十余里战线上,处处是宋军的旗帜和人影,蒙古军则仓皇后撤,看起来似乎要支撑不住了。
他兴奋的放下窥镜,转头看向制置使时,赵葵却是表情严肃的吩咐道:“马上派出押军虞侯,阵后督战,有敢撤队返奔者,无论阶级高低,立斩不赦!”
他沉着声音喝道:“最危险的时候到了!”
宋军迅猛的攻势被三道栅栏遮挡了一下,速度慢了下来,而大部分的部队却还没有来得及结成方阵。他们既没有捕捉到蒙古军的主力进行绞杀,也没有及时组织起对骑兵的临时防御。这正是宋军最危急的时刻。
郑云鸣已经不是对兵事全无经验的雏儿了,这个时候的危险他当然最清楚不过,他在本队中接二连三的派出亲兵传讯,不管是不是他自己的部队,全部要求众军结阵,防备蒙古骑兵的袭击。他明白这个良机正是一开始就龟缩在后面的蒙古骑兵们苦苦等待已久的。
果然,他刚刚派出传令兵不久,对面就响起了洪亮的号角声。蒙古骑兵分张两翼,骑兵小队一队队的冲出本阵,朝着宋军的两翼包围过来。这是游牧骑兵的常用战法,甚至中原骑兵也经常使用。中路牵制,两翼侧袭,军中绰号拐子马,比喻骑兵队如同人的两个拐子一样从侧面袭击,刚猛有力而对方不便防备。
即使距离如此之远,郑云鸣依然不用窥镜就能看见敌军的旗号,那的确是张柔的旗帜。他大声喝道:“叫前军火器齐射,不要让张柔靠近了!”
但一切都已经来的太迟,张柔的行动之迅猛,远非是严实那松散懈怠的兵马能比拟的,尤其是两翼的宋兵并非是郑云鸣部下,反应也没有那么迅捷,就如同一柄锋利的镔铁刀切入了豆腐中一样,北翼没有来得及结阵成型的孟璟所部忠顺军被张柔的骑兵所突入。第六十九回谁人敢去定风波(3)
如同杀神一样的张柔,一身黑色的铁凯,手舞着铁锥枪冲在队伍最前列,其锐不可当的模样,让人不禁暗暗心惊。孟璟手下兵力原本不弱,若是结成方阵,战力完全不输给郑云鸣本部。但为了保证郑云鸣侧翼的安全,他被迫以勇猛的攻势压迫蒙古人的步卒向后撤退,反而让自己的士兵以疏散的队伍面对蒙古军的骑兵冲击。这个时候再想组织结阵,已经失去了最好的时机,张柔带着五百精锐在宋军中冲突决荡,以极短的时间就冲破了孟璟所部的军阵。
当然,这并不是战斗的终结,以骑兵冲突步兵,如果步军斗志不振,在骑兵勇猛的攻击之下,转身溃逃是常有的事情。但忠顺军都是孟珙自邓州唐州等地招募的死士,也就是金国最后的主力部队的残存。个个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兵,平日里单打独斗对他们完全不是问题,当张柔冲破阵势之后,他们依旧一面和后方的骑兵战斗着,一面顶着巨大的困难试图结成阵型。
张柔也知道一击想让孟珙部下溃散难度很大,就算前番埋伏孟珙的夜袭队,自己握有先手之利,也是颇费了一番周折才击破他们。但骑兵面对步兵拥有绝对的主动性,一击不成,就两次三次,甚至十次百次的冲阵,只要能够及时轮换部队,步兵在骑兵的反复冲突之下支撑不了多久,而百十次的冲阵,对于这些久经战阵的北地骑兵来说,就跟吃饭喝水一样平常。
张柔一声唿哨,骑兵们纷纷勒马回头,在张柔背后的军旗下重新聚拢起来,只是当他们准备翻身杀回孟璟军的背后时,才发现前方已经有两排顶盔掼甲的精锐士兵,已经握着长矛在气喘吁吁的列成阵型。
郑云鸣派出的援军来的如此之快,令张柔也大感惊讶。
在了解郑云鸣的人来看,这并不出乎意料。在战前策划的时候,郑云鸣和部将幕僚们总是设计对方可能采取的各种行动,然后一一列出妥善的应对措施。骑兵侧翼突袭的拐子马战术,原本是蒙古军常用的战术之一,也是蒙古军中汉人骑兵的通常战术,郑云鸣不可能不有所准备。
对付拐子马冲阵的最好战术,就是在两翼部署相等战力的拐子马队进行截击。或抵其头,或截其尾,使其无法逞威。但襄阳西郊战场局促,京湖的骑兵的战力比之蒙古军相差悬殊,一旦爆发骑兵的混战,他们不太可能如岳家军一样将蒙古骑兵截住。郑云鸣只有退而求其次。他用来反制蒙古骑兵突击的,就是所谓预备队策略。名唤作预备军,其实也只是郑云鸣喜欢玩新名词而已,在行伍中这叫做生兵或者生力军,只不过生力军通常是将帅偶一为之,并非每第六十九回谁人敢去定风波(3)
一场作战将帅都会留下一部分军马作为生兵使用。那是因为在冷兵器对决的战斗中,一方崩溃往往一败涂地,真正依靠生兵决出胜负的战斗少之又少,另一方面,主将的亲兵卫队都是军中默认的生力军,一旦战局对自己不利时,主帅挥刀亲自上阵,他率领的亲兵就是最好的生力军。
对于荆楚军来说,围绕在郑云鸣周围的背嵬军就是天然的预备队。但今日之战又有不同,蒙古军以骑欺步,进退自如,背嵬军往往赶不到战场,两翼就已经为拐子马队所突破。郑云鸣的办法,就是在左右两侧和友军衔接的地方,各自先埋伏下一千军,由强有力的将领带领,一旦敌军开始冲阵,在让过敌军的第一次冲突之后,在敌人身后马上布下两道横队战列。

第六十九回 谁人敢去定风波(4)
第六十九回谁人敢去定风波(4)
焦进的右手紧紧的握住宝剑,这已经是郑云鸣第二次赐剑给他让他单独领军了,自从刘整出戍之后,焦进显然成为了背嵬军中除了正将之下第一人,即便刘整已经回归本部,但郑云鸣也只是让刘整和焦进分头各领一军在两翼担任准备军而已。刘整对此倒并不在意,只要有仗打对他来说就有功名,何况蒙古军在南侧的攻势同样凶猛,他完全不用担心自己的身手没有发挥的余地。
反倒是焦进,自来低调谦逊,一下子被郑云鸣拔擢到这个位置,显得很不适应,在出发的时候,甚至连刘整都没有得到郑云鸣赐剑,而焦进却得到了这样的殊荣。自然郑云鸣也当面对两位背嵬的骨干说起过:“刘整的性情果毅,决断明快,可以驾驭众人,你用不到这个。焦进心思缜密,筹划严谨,但临机不决,部属或有动摇,所以以此剑与你,遇见犹豫不服之人,以此剑斩之。”
当他和他的一千步卒挡在张柔面前时,焦进觉得这柄剑果然意义非凡。两排长矛手手握长矛对敌的时候,面对着良驹劲卒,人都有害怕的时候,焦进自己带的三百背嵬装备精良,士气高昂,但其余的部队都是呼延瑀所带的后军将士,素质自然不如近卫亲兵,害怕是理所应当的。
但这个时候决不能有一个人害怕逃跑,战线一旦动摇,张柔就会再次冲进还没有结阵的孟璟部背后,再次给他们沉重一击。
“你们的任务,就是用自己的身体挡住敌军拐子马的折返突击,”在出发前,郑云鸣曾经这样嘱咐两个负责生力军的亲信:“不论是孟璟还是万文胜,他们的军队都是训练有素的部伍,一次突击将他们击溃的几率不高。怕的就是拐子马突破两翼之后,又转回头来对他们进行反复冲突。用这种伎俩,契丹骑兵和女真骑兵屡屡败我大宋严整如山的步队,这一次我们绝不让蒙古人用这种战术将我们击溃。用你们手里的长矛,和宁死不折的勇气,在友军前方铸造出一道张柔和史天泽难以逾越的长城,让友军有足够的时间集结列阵,宁可战到最后一人,也要撑到同袍们重整队伍的那一刻!”
焦进举起手中宝剑,用平生最大的嗓子吼道:“荆楚健儿,宁死不退!握紧你们的长矛!让敌人见识一下郑云鸣部下的志气!”
队伍里爆发出整齐的呼喝,长矛斜刺向敌军,每个人都紧张的看着张柔和他的五百铁骑迎着这单薄的两列步卒纵马猛冲过来。
在左右两翼陷入一片混战的时候,正面的交战并未放松,严实亲自派出自己的两个儿子,率领数千骑兵,对郑云鸣发动殊死突击。严实明白,自己在汉军万户第六十九回谁人敢去定风波(4)
中地位并不高,之所以让他充任殿军,是因为行中书省粘合重山和史天泽不和,而他本人没有派别和根基,用他的部队作为殿军,所有将领都会安心。塔思将这个任务交给他,也是给了他一个荣立功勋的机会。却不想郑云鸣的趁机偷袭,将一场垂手可得的功勋变成了一场凶险的阻击作战。
如今三万多蒙古军背水列阵,一旦被宋军所突破,后果不堪设想。严实纵然能逃脱性命,也逃脱不了蒙古人的责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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