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王朝的三张脸谱》第9/170页
陈胜负责书法题字。他找来一块帛,在上面龙飞凤舞地写上“陈胜王”三个字。字虽然不多,但却很难写,运用的笔画要夸张,要尽量做到跟鬼符有异曲同工之妙。
吴广负责捞大鱼,然后把帛书塞进大鱼的肚子里,再把大鱼放生到容易被人捕获的水域,戍卒们的炊事班班长买来鱼,结果在解剖的过程中,发现了帛书。然后他如获至宝地拿着帛书为大家现场展示,“陈胜王”三个字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球。
很快,大家看陈胜的眼光都变得不一样了,那是怎样一种崇拜和仰慕的眼神呢?
第二个是“篝火狐鸣”。
夜渐黑时,吴广趁大家不备开了个小差,背着一个喇叭,挑上一担柴火潜入军屯附近的一座废弃破庙。夜已黑时,吴广点燃柴火,然后开始蒙头大睡。
到了夜墨黑时,吴广醒来了,熄灭了柴火,拿出喇叭,开始学狐狸叫:“大楚――兴,陈胜――王……”
他这一叫,把所有人都吵醒了。大家的耳畔不仅回荡着狐狸的叫声,还闻到一股股湿浓的烟味。在凄冷的夜里,这番场景显得恐怖而诡异,令人毛骨悚然。这样一折腾,所有人都失眠了。
第二天一大早,流言开始满天飞:陈胜是上天派来的王,专门来解救我们的!
经过这两次舆论宣传,大家对陈胜的看法发生了质的改变。在大家的眼里,他已经由人变成了神。
对陈胜来说,他之所以这么做,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他家世代务农,要革命,谁会听他这个乡巴佬的话呢?所以他才会弄出这些神乎其神的玩意儿来,目的无疑是想包装自己,弥补先天的不足,为领导革命铺好路。
造神成功后,陈胜和吴广马上开始第二步走:亮剑。
这天,在陈胜的指使下,“枪手”吴广出场了。他把大家召集到一处,上演了“攻心”战术。
“这种烂天气,这种烂路,咱们不可能按期到达边关了。我劝大家还是直面现实,做一个明白人,千万别做痴心人、幻想人、糊涂人。”吴广义愤填膺地说道,“此时不逃,更待何时啊?想留不能留,才最寂寞;没说尽温柔,只剩离歌……”
正当吴广边说边唱,把大家的情绪都调动到一触即发时,负责统率这支队伍的最高行政长官――两个将尉出现了。
“你口无遮拦,狂妄放肆,传播邪论,罪不可恕!”两个将尉操起鞭子就往吴广身上抽。
“啪,啪,啪!”鞭子落在吴广身上,却痛在大家心里――是啊,当官的只想着保住自己的乌纱帽,哪管我们这些百姓的死活!
“这就是妄图逃跑的下场,你们若不想成为第二个他,就给我老实点!”两个将尉一边抽打吴广,一边得意地笑起来。
然而,没过多久,他们的笑容就变得僵硬起来。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被抽打的吴广在地上翻滚着,突然翻到一个将尉身边,一招“猴子揽月”夺下他的佩剑,对着那心窝就是一刺。
这名将尉没料到吴广敢以下犯上,更没料到他身手竟如此敏捷,他用不可思议的眼神望着吴广,然后轰然倒地。另一名将尉见状,被吓得呆若木鸡。等他醒悟过来,准备有所作为时,已被陈胜和其他人送上了西天。
干净漂亮地干掉了两个将尉后,陈胜和吴广开始第三步走:祭旗。
眼看时机已到,陈胜终于从幕后走到了台前,开始发表“革命宣言”,提出了三大主张。
第一个主张:壮士不死则已,死即举大名耳。
“此番大雨误了行程,咱们怎么也不可能按时到达渔阳了,到时候暴虐的朝廷肯定要砍了大家伙的人头。退一万步来说,就算侥幸留下来,戍卫边疆,那也十有八九是要死的啊!咱们堂堂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这么窝窝囊囊地死呢?要死也要轰轰烈烈,名扬天下。”陈胜这一席话,一针见血地解释了“为什么要革命”。
第二个主张: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不论是王侯还是将相,他们都跟我们一样,是生活在世上的普通人。他们能有如今的地位和富贵,咱们也能有!”通过这番话,陈胜旗帜鲜明地道出了“革命为什么”。
第三个主张: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咱们今天就开始革命,大家尽管奋勇杀敌,斩将夺城。大家放心,我会计功授封,保证让大家日后个个都能封妻荫子,过上荣华富贵的生活。”通过这番描述,陈胜教会了大家“我能为革命干什么”。
陈胜的话像利锥一样刺痛了众人心底那根最脆弱、最敏感的神经,让人听了很受用。反是死,不反也是死。反还有一线生机,不反只有死路一条。
陈胜话音未毕,热血澎湃的士卒们便异口同声地高呼着“大楚兴!陈胜王!”。
接下来,革命变得顺理成章。陈胜立刻领导大家做了以下几件事:第一,修筑高台,祭祀天地;第二,袒露右肩,歃血盟誓;第三,拥立王者,公推陈胜为将军,吴广为都尉;第四,建立政权,确立国号为大楚;第五,加强舆论,提出了“公子扶苏和项燕不死灵魂转世附体”这样的包装口号。
至此,中国历史上第一支革命军就这样成立了。
斩木而起,揭竿而起。九百壮士,挑起了天地乾坤的波涛;一帮平民,开启了生机勃勃的历史。
当自己的王,让别人说去吧
只有付出努力的人才能获得成功,只有相信奇迹的人才能创造奇迹!陈胜和吴广就是这样的人,他们带领一群拿着竹竿、举着木棒,没有经过任何训练,看似毫无章法的队伍,却势如破竹地先后攻下了大泽乡、蕲县两座城池。
取得革命阶段性成功后,这支队伍才得以改善手中的武器,丢掉了打狗棒、锄头,拿起了“金箍棒”、大刀、长矛,战斗力自然也同步提高,很快又拿下了大片地区。到达陈县(今河南省淮阳县)时,革命队伍逐渐壮大,军卒很快便达到了数万人。
在革命精神的感染下,一些豪杰之士也不甘寂寞,纷纷加入革命队伍。其中,张耳和陈余的到来意义重大。
张耳,想必大家都不陌生了。当年刘邦在“游侠”生涯时,曾经求学于他。也正是在张耳的教诲下,刘邦的思想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滋生了远大的理想。
张耳和陈余两个人之所以名气大,是因为他们两人的经历跟刘邦和卢绾很相似。首先,两人身份相同,不但都出生于贫农之家,而且连出生地也相同,都是大梁(今河南省开封市)人。其次,两人经历相同,拜的是同一位老师,都是信陵君魏无忌的门客。再次,两人的发迹史相同,都是靠着长相和才华傍上了富婆。只不过张耳娶的是富得流油的漂亮寡妇,而陈余娶的是黄花闺女。单从这一点来看,张耳稍稍势弱。但是,因为他比陈余大些,对人情世故更为精通,特别是政治智慧上要更成熟,所以又比陈余略胜一筹。综合来看,两人实力旗鼓相当,难分伯仲。也正是因为这样,两人关系特别好,称得上是刎颈之交。
秦国统一天下后,视“不安分”的张耳和陈余为眼中钉、肉中刺,于是开出了当时最大的两张悬赏令:分别以一千黄金和五百黄金买张耳和陈余的人头。
张陈两人自然不会坐以待毙,于是放弃了原本富裕的生活,乔装打扮,改名换姓,选择了颠沛流离的逃亡生涯,最后躲到陈城里谋了一份看门的苦差――里门监。
从名士到隐士,对有理想且自命天高的张陈两人来说,不但需要很大的勇气,还需要很大的隐忍。
有一次,陈余犯了个小过失,结果里长小题大做,用粗暴的方法把陈余按倒在地,举手便要打他。陈余感觉受到了莫大的污辱,怒发冲冠,想跳起来反抗。正在这个节骨眼上,一旁的张耳用脚狠狠地踩了陈余一下,并对他使了个眼色。
这一抬脚一使眼,原本躁动不安的陈余突然变得安静、老实起来,只见他默默地闭上眼睛,像一只温顺的绵羊,任凭里长对他拳脚相加。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陈余当然明白张耳的用意。
事实证明,两人的隐忍没有白费,因为他们很快等来了陈胜、吴广的革命大军。这是弃暗投明、扬名立万的最佳时机。两人没有丝毫迟疑,就奋不顾身地直奔陈胜的军营。
陈胜见两人谈吐不凡,非等闲之辈,便把他们奉为上宾。
两人见陈胜这般求贤若渴,便为他献上了一份特别的见面礼――一个大活人――孔鲋。
孔鲋是孔子的第九世孙,才高八斗,和张耳、陈余交情颇深。张陈二人一牵线,孔鲋很快便加盟了革命。
陈胜见到孔鲋来投,自然笑歪了嘴。他不仅仰慕孔鲋的才华,更仰慕他的美名。如今,连孔圣人的后人都愿意加入革命队伍,这对提高革命军的士气、壮大革命队伍都大有助益。
眼看革命形势焕发出勃勃生机,陈胜本着趁热打铁的原则,马上在陈县主持召开了一次三老豪杰会议。
何谓三老豪杰会议,其中的“三老”是指县中的中层官吏,“豪杰”不是指大侠,而是指富豪、地主和望族。总而言之,陈胜这次就是广发英雄帖,把在陈县有威望、有权势、有钱财的“三有”人员全部请来开了一次会。
会上,陈胜请大家敞开心扉,畅所欲言,敢于红红脸、出出汗,积极为革命献计献策。三老豪杰都不是浪得虚名的,个个争先恐后地发了言,为陈胜指出了一条光明大道:自立为王。
大家纷纷认为,陈将军披坚执锐,带领革命军以替天行道、推翻暴秦为己任,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把亡了国、绝了后的楚国恢复了。如此大智大勇、大功大德,应该立为楚王。另外,不封王怎么号令诸将,更好地领导革命呢?所以,这个楚王必须得封。
陈胜听了很高兴,但考虑此事重大,他并没有马上表态,而是找来张耳和陈余进行了“问计”:“众人都建议我现在称王,这王我是称,还是不称呢?”
面对陈胜的坦诚,两人也同样做出了坦诚的回答:“不能称。”为什么呢?张陈二人给出了以下三点解释。
第一,现在革命才刚开始,如果您立即称王,会让众人看出私心。
第二,一旦称王就会树大招风,成为秦朝重点扫荡的对象,对日后的革命不利。
第三,三老豪杰们之所以强烈要求您称王,都是为了一己之私,想跟着加封追赏,飞黄腾达,满足“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政治欲望。
不仅如此,两人还为陈胜提出了两点小建议。
第一,低调做人,高调做事。当务之急不是称不称王,而是攻城拔寨,消灭大秦,这是压在革命者身上的担子,也是责任。
第二,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只有做到强基固本、兵强马壮、丰衣足食,才能消灭暴秦,解救天下苍生。到时候称王便是水到渠成、顺理成章的事了。
张耳、陈余是本着开诚布公的想法对陈胜进行劝谏的。虽然他们有说实话的勇气,但陈胜没有听实话的勇气。面对两人的直白,陈胜非但没有醒悟,反而固执地认为张陈二人太过懦弱。于是,他不听劝阻,自立为王,定国号为“张楚”。
当自己的王,让别人说去吧。陈胜这种大无畏的勇气确实令人敬佩,但这也彻底毁了他。他定国号为“张楚”,意思是想“张大楚国”。但是,事与愿违,日后成为众矢之的的陈胜非但没有张大楚国,反而一步步地走向了灭亡。
刘邦的第一桶金
就在陈胜称王后,各郡县的官吏们纷纷组织起来,刺杀了长官,举城以实际行动响应陈胜的革命,顿时天下为之麋沸蚁动,云彻席卷――一句话,天下大乱了!
这时的沛县县令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如坐针毡。是啊,他一介书生,只懂舞文弄墨,哪里懂得行军打仗的事!眼看形势如此发展下去,革命军很快就会打来,当务之急是谋求自保。想到这里,他马上找来两个最为倚重的“秘书”――萧何和曹参来议事。可惜他不知道此时的萧何和曹参早已达成共识,为自己想好了退路。
议事厅里,三人正襟危坐。
“陈胜自从大泽乡起事,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他要攻的城还没有哪一座能守得住。”萧何首先分析了当前的形势。
“你的意思是说,咱们只剩下投降这一条路可走了吗?”县令一听,吓得面如白纸。
“不战而降,不是大丈夫所为。”曹参狠狠地将了他一军。
守又守不住,降又不能降,那该怎么办?县令可怜巴巴地将目光再度转向了萧何。萧何装腔作势地沉思片刻,然后煞有介事地给县令指出了另一条路:请刘邦出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