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兰情游》第4/31页


  “是个非常棒的主意,马塞尔!我只不过代替泰勒斯、庇达卡斯、拜阿斯、克利奥布拉斯、柏立安得、开伦和梭伦他们说出来罢了。”
  马塞尔・罗南不想再争论由上述古希腊七圣贤提出的无可置疑的决定,于4月27日二位堂兄弟登上了“阿洁莱”号。
  马塞尔・罗南22岁,比让・塔高纳大几个月。身高中上等,仅比表弟高出2至3厘米。他举止文雅、形象可爱,眼睛有些黯然,带有深深的哀痛,脸上长着金黄色胡须――为执行命令,他随时准备牺牲掉。
  如果说让・塔高纳不具备他的表哥的那些外在优点,如果说他不像表哥那样具有小市民阶层称之为“英俊骑士”的形象,我们还是要相信他是一个惹人喜爱的人:褐色头发梳理得整整齐齐,胡子两端翘起,神采奕奕,双眼闪烁着非同一般的活力,举止温存,还有一幅孩子般可爱的面孔。
  现在我们已经了解了两个年轻人的外貌与性格。他们此次旅行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他们的处境同远洋轮上其他去奥兰的旅客一样。他们能改变这种处境吗?他们能成为第七骑兵团二等骑兵吗?
  “谁能知道呢?”让・塔高纳说。他相信运气在改变人生中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阿洁莱”号已航行了25分钟,还没有达到最高速。防波堤已落在后面有1英里。远洋轮在不断调正驶向西南的方向。
  此时布鲁诺大夫站在后甲板上,手持望远镜,观望着港口方向的一个活动物体。这个物体被笼罩在滚滚黑烟白色蒸气之中。
  布鲁诺大夫盯着这个物体看了几秒钟后,突然惊叫起来,奔向左舷阶梯,冲到甲板上,一直跑到指挥塔,来到布卡拉什船长跟前,打断了船长工作,气喘吁吁,迫不急待地把望远镜递到船长手中,整个一切布鲁诺大夫仅用了半分钟。
  “船长,快看!”大夫指着不断靠近、逐渐变大的物体。
  望了一阵后,船长说:“肯定是一只小汽艇。”
  “依我看,这只小汽艇是要追上我们。”布鲁诺大夫说。
  “肯定是这样,大夫。好吧,告诉前船发信号……”
  “你下令停船吗?”
  “我也不太知道该不该这样做!……这条汽艇要干什么呢?……”
  “汽艇靠近后才能知道……”
  “真没办法!”布卡拉什船长看来不太愿意让船停下来。
  布鲁诺大夫还在继续猜测:
  “我想可能是那位迟到的旅客在追赶‘阿洁莱’号!……”
  “难道是达当脱朱生……那个没有赶上登船的人?……”
  “可能这个人坐上汽艇在追赶我们的船!……”
  这种解释还比较合理。因为可以肯定这只汽艇正以最大速度试图赶上远洋轮,并且已进入了深海区。考虑到德斯兰戴一家人对这位误了登船的旅客而悲痛欲绝的情景,这位迟到的旅客肯定会这样做。
  布卡拉什船长可不是为了一张头等舱位的船票而自寻麻烦把船停上几分钟的人。他用南方人特有的大嗓门骂了几句,还是给机房下了停船的命令。
  远洋轮靠惯性冲出了200多米,慢慢减速最后停了下来。由于海浪从船的一侧涌来,远洋轮摇摆得更厉害了。那些晕船的男女旅客也更加痛苦不堪。
  汽艇赶上来了。它的速度之快连船头都露出了翻滚着泡沫的水面。人们可以看出有一个人站在甲板上正挥舞着帽子。
  这时德斯兰戴先生冒险登上了指挥塔,对没有离开船长的布鲁诺大夫说:
  “你们等什么呢?”
  “一条汽艇。”大夫回答道。
  “它来做什么?”
  “又送来一名旅客。肯定是一名误了船的旅客。”
  “达当脱先生吗?”
  “是的,如果他叫这个名字的话。”
  德斯兰戴先生抓住大夫递给他的望远镜,经过多次徒劳的努力,终于在这个非常灵活的仪器中看到了汽艇。
  “是他……就是他!”德斯兰戴先生大声说道。
  随后他匆匆忙忙走开,去告诉阿卡托克的母亲这个好消息。
  汽艇离“阿洁莱”号只有三链远。波浪变小了,船身也平稳下来。从阀门喷出的蒸气伴随着震耳欲聋的机器声,弥漫了整个船身。
  汽艇来到远洋轮的近旁。此时刚刚跑去通知夫人而脸色发白的德斯兰戴先生又出现在甲板上。
  一幅木头横档的绳梯顺着远洋轮一侧从船栏上方放了下来。
  这位旅客正在向汽艇的船长结算船费。可以看出这个人很郑重地做这件事,因为汽艇的船长向他道谢:“谢谢,阁下!”从中透出一种下等人对上等人的态度。
  几秒钟后,这位本故事中的主人公,后面跟着一位提着箱子的仆人,大步攀上绳梯,跳上了甲板。这个人有着一幅欢快的面孔,脸上带着微笑,姿态优雅地站直了身体,向周围的人行礼致敬。
  以后他看到了德斯兰戴先生,后者正准备责备他几句。
  “没事,我还是到了,胖老头!”他大声地说道,并在德斯兰戴先生的肚子上用力拍了一下。

  第三章
  本故事中这位可爱的主人公在本章中提出了第一项计划。
  这位主人公的全名是克劳维斯・达当脱。在这个故事开始的45年前出生在古老的吕西诺市诺吉广场四号。吕西诺市曾是鲁西荣的首府,亦即今天的东北利牛斯山地区的首府――一座著名的具有爱国传统的佩皮尼昂市。
  像克劳维斯・达当脱这种人在外省的大城市中并不少见。这种人的特征是中上等身材,宽肩膀,强壮的骨骼,肌肉发达,头脑敏捷――也就是说体力和智力相映成辉尽善尽美;这位先生有着圆脑壳,灰白短发,扇面形褐色胡须,目光炯炯,硕大嘴巴,满口无可挑剔的牙齿,步履坚定,双手灵活,整个身心都受到良好训练;像一个有些任性的可爱的孩子,心情开朗,能言善辩,应对自如,反应敏捷;总之是一个并非出生在集中了法国南方特点的普罗旺斯省,但是却具有南方人一切特点的南方人。
  克劳维斯・达当脱是一个真正的独身主人者。人们无法想象在一对男女联姻的社会会有这样一个男人,在他的人生地平线上从未升起过蜜月。他不是一个厌恶女人的人,因为他也喜欢同女人打交道。但是却是一个强烈的厌婚主义者。他认为一个精神和身体都健全的男人,一旦投入事业中,是无暇考虑结婚的。他不能接受卑躬屈膝的婚姻,礼仪形式的婚姻,不能接受为了个人利益、金钱或某种理由的婚姻,不能接受财产公有制或财产分配制的婚姻,总之不能接受在这种世俗社会中任何形式的婚姻。
  再者,做为一个独身者,不等于说他整天逍遥自在,无所事事。克劳维斯・达当脱就是这样。如果说一个人拥有200万法郎的财富,那么不是祖先留下的,就是靠遗产得到的。但是达当脱却是不折不扣完全靠自己挣得的。他把资金投放在许多商业和工业方面,如制桶业、大理石业,瓶塞制作业以及利维撒尔特葡萄酒的生产。由于他通晓多种业务,使他获得了相当可观的利润。对本地区至关重要的制桶业,他投入了最多的时间和才智。40岁时,在他挣得财富,有了稳定收入后,退出了所有事业。他不愿意成为一个为节省开支而处心积虑的守财奴。自从退休后,他衣食不愁,旅游兴趣不减,特别是巴黎之行,他去得很频繁。他不仅有一副好身体,还有一个令南部非洲最有名的飞禽也望尘莫及的好胃口。
  我们这位佩皮尼昂人其家族只剩他一个人了。从他家祖先到子孙后代,延续至今到他这一代结束了。他没有一个直系亲属、没有一个后代传人,没有一个旁系亲属――除非计算到第26或者第27亲属等级,否则只能这样。因为据统计学家说,所有法国人都只能上溯到弗朗索瓦一世时代,亲属等级也不包括旁系亲属在内。否则一个人,其亲属历史上溯到公元元年,他的祖先人数将达到139兆亿,而且一个不多,一个不少吗?
  克劳维斯・达当脱并不为此感到有什么骄傲。他没有一个众人都有的家庭,也就不会有什么不愉快。他从未想过用大家熟悉的方式来建立一个家庭,只是打算上船去奥兰,并能平安抵达这个阿尔及利亚一个大省的首府。
  他认为“阿洁莱”号能够顺利完成航程的最重要理由之一是一位佩皮尼昂人登上了这条远洋轮。往日他前往阿尔及利亚――个他喜欢的国家――都是从马赛出发。这是第一次他感到更喜欢从塞特出发的路线。
  一艘远洋轮能有幸运送他本人,重要的是在旅途上让他满意,而且经过短暂而顺利地航程就能安全抵达。
  当克劳维斯・达当脱刚一踏上甲板,就转身对他的仆人说:
  “帕特利斯,去确定一下第13号船舱。”
  “先生,您知道这个舱位已用电报定好了,不会有任何的问题。”
  “那么,放好行李,为我在餐厅尽可能选一个好座位,离船长不要太远。我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胸了。”
  这后面一句话,帕特利斯马马虎虎能听懂,不过他更希望他的主人能说“饥饿难忍”。从他撅起的嘴唇可以看到他不很满意,不过尽管他不满意,还是朝后甲板走去。
  这时候,克劳维斯・达当脱看见了刚从指挥塔下来的“阿洁莱”号船长,就直截了当地说:
  “喂,船长!你为什么不耐心等一等一个迟到的旅客呢?……难道你的远洋轮真的急不可耐要活动一下手脚吗?”
  这种比喻不是海上用语,因为他不是一个海员。他只是凭想象随口而说。他的话有时是错误百出的上层语言,有时是不堪入耳的俗言俚语。
  “先生,”布卡拉什船长说,“我们的船是准时起航的。公司的规定不允许我们等待……”
  “我也不愿意你这样做!”克劳维斯・达当脱说着向船长伸出了手。
  “我也不愿意!”船长回答说,“不过我还是被迫停了船……”
  “那么就让船停下好了!”这个佩皮尼昂人说道。
  他用力握了一下布卡拉什船长的手,握手的劲头好像一个使惯木桶轴和水槽的老木桶匠。
  “你知道,”达当脱接着说,“如果我的汽艇赶不上你的远洋轮,它就要一直追到阿尔及利亚……如果我当时找不到这条汽艇,我就会从码头跳进水里,游泳跟在你们后边!我就是这样一个人,亲爱的布卡拉什船长!”
  克劳维斯・达当脱当真是一个好样的,两个年轻人高兴地听到了这些原话。他们用微笑表示了对他的钦佩。
  “真是好样的!”让・塔高纳低声说道。
  这时,已耽误了一刻钟的“阿洁莱”号正朝着阿吉德海岬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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