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惑全集Zei8.com》第215/230页


清欢闻声微惊,下意识抬首向这边儿看过來,那双有些混沌的龙目在瞧见我凌波立于微光中的一瞬时,明显就是一亮。

我勾动唇角暖暖看他。

他甫有所反应,忙抬手整整衣领、把身子立起:“你怎么來了。”不是问句,因为声息有些嘶哑。

我便在这时抬步走进來,一路渐次拉近了与他之间的距离,且笑言一句:“怎么,不欢迎?”于此把头偏了偏,含笑柔柔的顾向他。

他微愣之后回之一笑,却尴尬的错开与我对视一处的眸子:“不是,朕是……太意外了。”嗫嚅启口间,重又向我看过來。

我便沒有再说什么,权且把眼睑一沉,贴心的话儿也在这时跟着又是一起:“臣妾知道皇上不开心,所以过來了。”至此简单的一句,声息语态并着神色满满的都是平淡无波。但又贴合着此情此景而显得那样微妙、那样跌宕了若许情愫。

有须臾的沉默,在我声息一落之后便生就出一怀静谧,便是连同周遭空气都似乎变得停滞静止。我便又动一个心思,思量着怎样把这氛围重往亲昵间转转,但就在这个时候便身子打了个颤,一个猝不及防的,清欢忽然大步过來一把抱住了我!

有顷刻的悸动一闪而逝,因为他长臂一览、将我拥的极其深.入,将这怀抱渐渐收拢的紧紧的,而温度也随着情念的跌宕而次第加重、变得灼热升温。

这个怀抱越是热切便越昭著了他此时此刻起伏浓烈的心事,一个再坚强的人也一定会有最脆弱的时候,每当那个时候、那样一个时刻如期而至,那么他所需要的便是一个有力的倚靠、需要有人來安慰、來由纵着他宣泄心情,那怕是以无声为宣泄,那也是好的,也已足够了。

我便任由清欢抱着,感知到他内里胸腔中一颗心的跃跃跳动、他涛涛心浪的起伏跌宕。下意识抬手抚拥住他的脊背,缓缓的一搭搭轻轻拍他、徐徐安慰他。

这是一阳一阴一柔一刚的有力碰撞,这种感情似乎已经有了一个鱼跃后的图腾,这已经无关小情小爱,只变作慰籍人心的一抹动容。

他依旧无言无声,而我听得到他徐徐做了个冗长吐纳的有些像释然、有些像疲惫的声息。心念一动,我安静的伏在他的肩头开口不失时的柔柔道:“你让公主,嫁走吧……”声息低沉。

清欢一怔,旋即慢慢将我放怀。

我抬目以有了沉淀的眸波与他对视一处,看着他眼底深处渐渐浮起的一痕辗转猜度,边把心绪收拢了一把:“臣妾也是女人。在这件事情上,比皇上了解长公主。”声色依旧平稳,如此不紧不慢道出一句。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了解?”清欢依旧与我直视,神色好似有所了然、又好似并不了然,但至少不抵触。

我定定的看着他:“了解爱一个人,是什么样的苦,而可以逃避又是一种什么样的幸福……什么样的最好结果。”如是定定的把声息一沉。

若是可以逃避,其实有些时候逃避未必不是一件极好极稳妥的事情。徒徒留下只会生就出一味的纠缠、之后便又是逐渐衍化而成的苦心苦意的执念,更有甚者会在不知不觉间被这爱的荼毒蚕食浸心、被这不甘的执念与成魔的**而唆使着做尽不由衷的恶事、造尽不得已的孽业!

既然一切可以预见,那么还不如在这一切都尚不曾发生、都尚还有挽回的余地之时,远远的逃开……诚如长公主她自个所说的,对谁都也公平些。

有缘相识、又注定无份在一起,那么便撂开手去西北东南各自行路不相遇,便免得受那诸多般的苦、遭那诸多样的罪。这难道不是最好的结果么?

而我却连“争取”二字都觉的长公主用不着,自是因为我了解清漪、了解我们两人之间心照不宣的秘密,故而我可以笃定且负责的认定,长公主与清漪之间这辈子已经永远不可能!

烛光微影铺陈在眼前清欢这双睛眸里,同时倒映出涟漪影像的还有我的倒影。这一时,他的这双眸子是那样的清澈,清澈到澄明如镜,这让我在这之中看见了我自己。

但夜风穿堂灌溉、撩拨的灯影月华曳曳缪转之时,清欢却突然勾唇笑起來。

这个笑容带着莫名的洞悉穿透灵魂的一抹决绝,叫我冷不丁就起了不自觉的心虚,又因这无着落的心虚而起了莫名的发慌……

“陛下!”似乎身子沒防备的颤抖了一下,我下意识脱口唤他,面上是自持出的镇定不减。

而这同时,清欢突然一个拂袖的把身子转了过去。

☆、第一百五十四话窗纸一层险戳破

他背对向我,整个人面朝光影背阴处,似乎在以这样一种格局來掩饰眉梢眼角浓烈的情潮起伏,又似乎是以这般的沉沦而做一场彻骨的放纵、來收拾与安置他心底顷然生就出的滚滚阴霾。

“朕给你讲一个故事。”灯影流灿、月华氲波,他绣龙描金的开敞袍袖于寂夜里无风自动,忽然启口沉沉慢慢的道了这样一句。

这一句话落定的当口里,便跟着把我的心打出一脉沉仄。不祥而诡异的预感忽在周遭流转漫溯,顺着起了涟漪、也带得一阵嗜血的腥甜味道充斥在喉咙里。我知道这是我的错觉。

清欢沒有动,自顾自缓缓然再开口:“这西辽国的江山,可真是美丽呵!”吐口又带起一个似叹非叹的吐纳,又与他先前言语比对一处便觉是那样驴唇不对马嘴,“美丽到,多少人都梦寐以求想要得到它、想要把它紧紧的握在自己的手心里!”最后半句话突然夹起一抹狠,落地之余似乎震的尘埃于当空里曼舞肆起。

我下意识抬步一点点行至他的近前,就着幽微烛光打下的暗夜,抬起眉目潋滟了神光,含着一抹离合的往他面上瞧去。

他终于在这时回目顾我,边抬手慢慢的抚摸上了我的半张面颊,而口中呓呓之语又分毫不见消减:“朕的父王,如是个爱这江山爱的发了狂的人……永庆帝亦如是。”中间一顿,忽颔首徐徐然一声轻袅。

这礀态、这音色、这情这景倏然间便被衬扯出了恍然如梦的错觉,而我的心智反倒开始不合时宜的一个劲儿的往下沉。

清欢仍旧是自顾自的,这般的自顾自只会叫我摸不清他的底细、更一时无法全然都懂得了他字句里暗藏着什么意思。

这幽幽夜色似乎成就了天然的造势,将他的声色衬扯烘托出苍缓而微肃的韵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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