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乡的勇士》第28/58页


  提比略看了看我,脸上挂着一副为难得表情,缓缓说道:“嗯,你有这个心思我就放心了,要知道我以为你已经为国捐躯了,所以才让克拉克替代了你得位置。我知道你在士兵中很有威望,刚才我也听到了士兵们的欢呼声,如果你要回到近卫军团去我也没有理由阻拦你……”
  我吃了一惊,明白提比略在打探我心中的想法,顿时在说话时加了小心,恭敬地答道:“请殿下不必为属下担心,属下绝对服从殿下的任何安排,这个近卫军团长的职务属下也没有放在心上,只要属下能在殿下身边就比得过所有的军团长。”
  提比略闻声笑道:“这个当然,我是不会让你失望的。我的性命都是你救下的,你以后的身份肯定比那些将军要显赫得多了,呵呵,从现在起,你就在我的身边吧。
  我心头暗喜,连忙躬身答道:“多谢殿下得栽培,属下此身绝不敢忘。”
  提比略点头道:“很好,你下去吧,呆会儿我会让人安排你的住处。”
  “是,殿下。”我欠了欠身,然后退出了大帐。
  来到帐外,琼斯忍不住低声问道:“大哥,提比略怎么说?”
  我赶紧低声制止他,道:“等我们找到住处再谈,现在什么也别说。”
  琼斯立即闭住了嘴巴,跟在我的身后离开了提比略的大帐。
  天色已经黯淡下来,整座军营里到处都升起了火炬,在阵阵夜风的吹拂下不时地暴起一团团的火花,细小的火星散射开去,转眼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我和琼斯漫步在军营里的草地上,四周的士兵一看见我便站起身来行礼问好。我点点头,示意他们坐下,然后来到一处缓坡前停住。我看看四周无人注意到我们,便对身边得琼斯说道:“我现在已经不再是近卫军团长了,提比略想让我留在他的身边做侍卫,但我觉得这里面并非这么简单。”
  琼斯接口道:“大哥,提比略无缘无故地撤了你这个将军,恐怕底下的士兵们未必会答应。”
  我想了想,道:“的确如此,不能服众终究会要出事。我估计提比略最后不会让我留在他的身边,便是让我做个空壳的将军也要比做他的护卫来得体面,这样也不会有谁对他心怀不满了。”
  “大哥,你在莱茵河已经打出了威风,在近卫军团的士兵心中,你是他们最好的指挥官,我看那个克拉克的近卫军团长的位置是坐不了多久的。”琼斯笑道:“说不定士兵们还会要求克拉克下台,到时候你想不做也不行啊。”
  我心头忽地一紧,浑身哆嗦了一下,心道:“要真这样,那就糟了。”口中说道:“但愿这种事情永远也不要发生。我不能因为这个近卫军团长的位置而得罪了提比略,最好能大事化小,小事化无,这样回到罗马我们才会在提比略得支持下做我们想要做的事情。”我叹口气道:“这场战争不过是取得提比略最终得信任罢了,希望我没有让他失望。”
  琼斯刚想开口说话,我忽然瞧见了提比略的仆从正在向士兵打听什么事情,然后便往这边快步走了过来,当下我递了一个眼色阻止了琼斯说话。
  “将军阁下,殿下正要小的带你去你的大帐中歇息。”仆从来到我的身前,欠身说道:“将军请跟我来。”
  “很好。”我点头答道。
  那仆从转身在前面带路,我和琼斯随后跟了上去。穿过了近卫军团的营地,那仆从一直将我们两个带到了另外一个军团的营地中去,最后在一个行军帐篷前停住。那仆从回转身来对我说道:“将军,这里便是你的新地方,请将军早早歇息,小的这就回去了。”我看着仆从走远以后,这才带着琼斯钻进了帐篷。只见帐中的布置极其简陋,让人一看便知这里以前住的是一个普通军官。我在心里苦笑了一声,道:“兄弟,我们恐怕要脱离近卫军团了。”
  琼斯奇道:“为什么?”
  我卸下身上破烂不堪的铠甲丢在帐中间的一张木桌上,接着又将挂在腰带上的骨刀摘下来放在床头边,自己再往床上一躺,慢条斯理地答道:“为什么?还能为什么?提比略什么地方不好找,非要到近卫军团外的其他军团里找地方给我们住?看样子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不然提比略不会对我们如此多疑。”
  “大哥,那我们不如离开罗马军队,到哪里我们不好,非要留下来受那个老乌龟的气?”琼斯气道。
  “人在屋檐下,怎能不低头?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你总是听不进去。大哥以前是大汉朝的军官,就是因为不通世故而遭奸人的陷害,最后只能远离故土来到这里。如果我还像以前那样,我看这天下虽大也不会再有我的栖身之地了。你还不明白么?兄弟。”我躺再床上,眯着双眼望着帐顶垂下的飘带,嘴里说着话,脑子里若有所思。
  琼斯站在床边呆了半晌,忽地转身向帐外走去。我怔了一怔,叫道:“喂,你上哪里去?”
  琼斯头也不回地道:“我去给大哥站岗。”我不自禁地一呆,然后翻身从床上坐起,笑道:“站你个头,还不上床睡觉?他妈的,你当大哥是提比略?”
  琼斯在帐门前站定,回过头来说道:“不行,要是那老乌龟半夜来暗算你就完蛋了。”
  我看着一脸傻气的琼斯,没好气地道:“你当提比略是什么人?那样做将使他的威信扫地,颜面无存。还有啊,你不要开口闭口都是乌龟,要是传到了提比略的耳朵里就真个不好了。现在上床睡觉,明天好有精神应付提比略。”
  琼斯终于回到床边,但却是衣不解甲,刀不离手地坐在床角,两眼瞪得大大的望着帐门口,哪里是在睡觉。我拿他没法,也明白再怎么劝他也是白搭,只得由着他的性子去了。当下抓起一条被子丢在琼斯的身上,道:“晚上冷得很的,小心着凉。你我生死弟兄还讲究什么身份?地位?”说罢,拉过另一条被子盖在身上,带着满身的疲惫昏沉沉地睡去,哪里还管他提比略半夜三更会来暗算老子。
  第二天,我和琼斯走出了帐篷,但见草地上的所有罗马军团的士兵们已经排好了队列,军容甚是严整。我招手叫过一个兵士,问道:“这里是哪个军团?”那名士兵行礼答道:“将军,这里是罗马第九军团的营地。”我挥手让身前的士兵离去,心中隐隐有些明白提比略的意图,寻思道:“难道那老乌龟会让我来指挥第九军团?这又是什么意思?第九军团是从奥斯提亚征召来的地方军团,该不会是在战后要我去掌管奥斯提亚的防务吧?”随即又被自己引用了琼斯的“乌龟”字眼给逗乐了,笑着转过脸来看了琼斯一眼。
  正在此时,从近卫军团的营地里奔出一匹马来,马上的士兵催马径直跑到我的跟前,喊道:“殿下有令,请将军前去大帐议事。”说完在马上行了个军礼,又催马直奔其他军团的营地去了。我叫过一边的士兵,命他去找来了两匹战马骑上,一路疾驰到了提比略的大帐前。
  进得帐来,登时看见了好些个熟人的面孔。这些大部分都是近卫军团的各级军官们在看见我走进大帐以后,纷纷点头道:“将军回来了,欢迎将军归队。”我一路招呼过去,来到提比略身前欠身道:“殿下早安。”提比略点头笑道:“将军来了,好,我们现在就开始商议如何支援奥古斯塔。”接着眼光流转,从帐中的各级军官的脸上看了一遍,又道:“我们已经在这个鬼地方呆了将近有四个月,谁能告诉我奥古斯塔还在不在我们的手里?伟大的奥古斯都又是否平安?”
  帐中诸人面面相视,均不明白提比略的意思。因为大家都清楚要想知道奥古斯塔是否失守,只有到达奥古斯塔以后才能知道,而提比略再蠢也不会不明白这个简单的道理。只有我明白在问话里隐藏的那层意思,心道:“来了,这老乌龟要安排我的归处了。”果不其然,看见所有的人都没有回答自己的问话以后,提比略得意洋洋地道:“我们现在离奥古斯塔只有不到二十里远,从这几天派出去的探子带回来的消息看,奥古斯塔的特瑞维累人已经背叛了罗马,不过目前还没有奥古斯都的消息。但是,我们要尽快救出奥古斯都,所以到达奥古斯塔后我们不能再吃败仗。鉴于在斯克登堡作战不利,因此我要调整军团中各级军官的职务,以便我们的军队能在能力出众的将军的指挥下战无不胜。”
  这番话让帐中的将官们骚动起来,一时间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又要调动官职了。”“是啊,调来调去的,这仗还怎么打?”“说不定又有谁要倒霉了?”“也许,只要不是我就成,管他谁倒霉。”“嘿嘿,等着瞧,反正会有人要给回来的这位腾出位置的。不是你便是我……”
  我耳朵里听着这些军官的谈话,心中雪亮:“看样子提比略是要来硬的,很好,这老乌龟还没有对我起疑心。至于这些将军,我现在得罪了你们,将来还可以补回来,倒也没有什么打紧。”想到这里,全身上下一阵轻松。
  接下来,提比略制止了帐中的将官们的议论声,大声道:“没有什么好议论的,各位的官职都要和自身的军功相符,达不到的自然要撤换。现在我命令,第九军团的军团长由原近卫军团的军团长赵建锋接任;而第九军团的军团长约安尼狄斯调到第十军团担任军团长,至于这位第十军团的安东尼嘛,因为他作战不力,现降为约安尼狄斯的副官,以观后效。”说完,比略冷冷地看着身前的众位将官,直看得这些人心头直跳,哪里还有谁敢说半个不字?
  会议总算散去,我跟着这些个将军们走出了提比略的达帐,半路上不断有人向我道喜:“恭喜赵将军重掌兵权。”
  “各位将军说笑了,我不过是被克拉克将军一脚从近卫军团里踢出来,因为没有地方可去,所幸提比略殿下可怜我,将我安顿在第九军团,哪里有什么欢喜之言?以后还望诸位将军多多帮忙。”我一边回着话,不露声色地把这个占去他人位置的罪名扣到了克拉克的头上;一边在心里暗想:“赵将军?这个名字在这里叫出来真个是骇人听闻,这三个字在这里对我来说是莫大的讽刺,看来我得更改姓名了。”接着又想:“只是--自己与生俱来的名字是父母所授,真要丢开心中又如何忍心?但现下的情形又不能不改。”我坐在马背上左右为难,仰头望着天上的云彩,心头万千思绪接踵而至,压得我烦躁不安;当下和其他将官在岔路口分道扬镳,等那些将官们催马跑远以后,自己依然是一人一骑站在岔路口发愣。便在此时,天空中飞来一只苍鹰,伸展开来的翅膀带起一条美丽的弧线划过广阔的天际,优美的飞翔犹如舞蹈一般令人赏心悦目;再接连几转之后,渐渐远去的苍鹰终于消失在南边的天际中。看到苍鹰的雄姿,那傲视天下的气势将我从苦恼中震醒,心头的郁闷顿时消散的无影无踪。“我是什么人?既然已经远离了故土来到这里挣扎求存,哪里还计较爹娘取的名字?”我猛然在心里下了决心,道:“名字一定得改,而且要让提比略亲自为我更改姓名,这样才能显示出这个更改以后的名字和皇族之间的关系,要不然我如何能够在这里打下根基?”等那些将官全都走远了,我立即反身回到了提比略的大帐里。
  提比略看到我进到帐中,脸上露出吃惊的表情,道:“赵建锋,你还有什么事吗?”
  我赶紧躬身答道:“是的,殿下,属下有一事相求。”
  “哦,你有什么事要求我?”当提比略听到我进来是求他办事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又恢复了平静。
  “只因为属下原来的名字太过显眼,所以想求殿下赐个名字给属下,好让属下的身份真正符合帝国的风俗。”我恭敬有加地答道。
  “啊,这倒也是。那你想要个什么名字?”提比略显然来了兴趣。
  “属下不敢,全凭殿下做主。”我口里答应着提比略的问话,心里却在想:“要我自己想名字?嘿,我如何想得出来?当真比杀你这老乌龟还难,还是把这难题丢给你好了。”
  “嗯,让我想想……”提比略在答帐中来回度步,最后在我的身前站住,道:“以后你就叫‘克劳狄’好了。”
  我在脸上露出欣喜若狂的表情,躬身谢道:“多谢殿下赐名,还希望殿下将属下的新名字公告天下,也让大家明白属下的名字是殿下所赐,这样属下的脸上也有光彩。”
  提比略大声笑道:“很好,很好,我一定会公告天下的,你的名字是我所赐,自然要让天下人都知道了,哈哈……”
  “谢殿下,属下告退。”我脸上堆起笑容,在提比略的笑声中退出了帐外,然后带着琼斯疾步奔回到了第九军团的营地里去。过不了多久,我的新名字便传遍了罗马军营,于是,整座军营里到处都是“克劳狄将军”的呼喊声。而琼斯在知道了我的新名字后,从看我的眼光中倒也没有什么不良反应,我明白琼斯和那些罗马士兵们一样接受了我的新名字--克劳狄。
  然而,我内心深处丝毫也高兴不起来,有的只是自己对这个名字以及对自己的过去的怀念。自己的名字是父母所授,那代表着父母对我的爱护和期望,也表明了我过去的身份;而现在的我已经抛弃了这个伴我成长了三十年的名字,更抛弃了父母的希望,也抛弃了自己对故土的眷念,心底的凄凉别人又怎能知晓?当我以这个崭新的名字继续存在这个异乡的国度里的时候,它代表了我的新的身份,代表了我的如同刚出世的婴儿一般的新生命,它已经和自己的过去彻底的断裂开来。而赵建锋这三个字将永远地封存在我的脑海深处,直到我在这个异乡的土地上留下一堆黄土……
第三十节 奥城攻防  
  大军终于抵达了奥古斯塔,在距离城墙约五百步的地方摆下了十数个万人步兵方队。那奥古斯塔的城墙上人影晃动,似乎对城下的罗马军队的出现十分震惊。
  紧接着提比略传出命令,派出一名传令兵奔至城门下喊话:“城上的人都听着,我们是提比略殿下率领的罗马帝国的远征军,如果你们是罗马军队请立即打开城门迎接我们进去……”哪知那位传令兵的话音还没有落下,便被城楼上的一顿乱箭射下马来。霎时间,城下的罗马军团人喊马嘶,阵阵声浪向奥古斯塔直卷过去。
  “哎呀,城上的是日耳曼人,奥古斯塔失守了。”
  “这可怎么得了?伟大的奥古斯都被日耳曼猪杀害了。”
  “杀进去,杀进去,杀光日耳曼猪……”
  虽然大家对奥古斯塔的失守有所准备,但是,真正面对着奥古斯塔城楼上的日耳曼人的时候,所有的将军和士兵们全都控制不住心中的惊慌和愤怒;因为奥古斯塔的失守就意味着奥古斯都已经阵亡。
  提比略浑身颤抖,瞪着布满血丝的双眼,嘴里呢喃布清地说着胡话。我看了看神志不清的提比略,又看了看围在提比略身边的众位将军,心道:“既然奥古斯都已经死了,你们就该想办法攻下奥古斯塔才是,怎地一群将军围着一个神志不清的继承者发呆呢?当真是蠢的可以。”当下对提比略说道:“请殿下节哀顺变,现在我们应该指挥大军攻下奥古斯塔为奥古斯都报仇才是啊。”提比略从极度的悲愤中醒转过来,口中嘶吼道:“对,我要攻下奥古斯塔,我要杀光城里的日耳曼猪,我要屠城,屠城……”
  我望着眼前完全失控的提比略呆了一呆,心下骇然:“看来奥古斯都的死已经彻底的激怒了提比略,城府这么深的一个人都暴怒城这样,看来日耳曼人这次要遭殃了。”
  “我命令,所有军团立即攻打奥古斯塔,而且,我要把所有的日耳曼猪全部钉死在十字架上,死活不论,一个不留。”提比略的两眼中闪烁着阴狠毒辣的凶光,嘴里咬牙切齿地下达了攻城的命令。那些围在他身边的将军们得到命令后,立即回到各自的军团里去指挥士兵攻占城池去了。随即,我也掉转马头,带着两个亲随回到第九军团的阵地。琼斯正在队列的前面查看奥城上的情况,见到我从近卫军团那边回来,立即催动坐骑来到我的身前问道:“大哥,是不是马上就要攻城了?”我点点头道;“是的,而且破城后要屠城。”琼斯大吃一惊,道:“屠城?我的天。这城里连军队带百姓怕不有十几万人?”
  我瞪了琼斯一眼,道:“就是一百万人又怎样?不一样要杀?我们没有选择。”
  琼斯的身子震了一下,望着我道:“大哥,你好像……好像有些变了。”
  我淡淡地看着前方的奥城,口里缓缓地道:“也许,这世道不能不让我有所改变。”
  就在这时,在近卫军团的阵地上空升起了黑色的狼烟,我立即对琼斯下达了进攻的命令:“你马上回到你的队伍中去,记住要和我保持平衡,不要太过分散。”看着琼斯催马离去,我拔出了腰间的骨刀在半空中一挥,冲着身后的士兵吼道:“前进!”
  但见人头攒动,沉闷而又整齐的脚步声在草地上传散开来,如同奔雷一般响过,直向奥古斯塔席卷过去。十数个万人步兵方队同时对奥古斯塔发起了进攻,而跟在步兵方队身后的便是轻、重骑兵队。
  当地上的士兵们还在列队前进时,奥城和罗马军队之间的天空中早已是箭如雨下。而在罗马军团的弓箭队的阵地上,更有数十架巨大的抛石机将一块块重达数十斤重的石块抛射向奥城的上空,时而碰中了城墙,发出“咚咚”的闷响声;时而又砸在了城楼上的人群当中,登时惨叫声四起,直彻云霄。然而,即使是在局面占优的情况下,地面上的罗马步兵们在城上的箭手们的反击下依然损失不小。飞蝗般的箭雨划过百十丈宽的旷野,直往步兵方队上空落下,整齐严密的步兵方队立即传出了士兵中箭倒地时发出的惨叫声,严密的队列开始有些松散,但是良好的训练让这些士兵还能够保持方队的形状。本来我想命令自己的第九军团的士兵们改变密集的队型,但就在自己叫过身边的传令兵时,心里面忽然又改变了主意。等到步兵们抵达了城墙脚下的时候,正面进攻的第一、三、五军团的伤亡已经超过了一成。但是各军团的指挥官们明白提比略不会给他们停止进攻的命令,所以只能是咬牙挺住,指挥手下的步兵在城墙下搭起了云梯,轮番冲锋。
  此刻的奥古斯塔身陷在血雨腥风之中。但见城上城下混乱不堪,呐喊声、惨叫声、箭雨破空声、云梯的断裂倒地声、军官跨下战马的嘶叫声混杂在一起,连成一片;将整座奥古斯塔笼罩在死亡的阴影下,更将每一个攻城或者是守城的士兵推向了地狱的边缘。爬上云梯的士兵手举着盾牌拼命往上爬,城楼上的日耳曼武士手持利斧站在城垛边,对准云梯抡圆了胳膊狠狠劈下,那云梯靠墙头的一端登时少了一截,失去支撑的梯子立即往下跌落,重重地撞在城墙上;爬在云梯上的士兵在顷刻间摔落下来,狠狠地撞到地面上,眼见是不得活了。下面的士兵又再接再厉地爬了上去,怎奈少了一截的云梯已经够不着城头,却叫爬上了云梯的士兵如何攻得上城楼里去?只能爬在梯上眼睁睁地瞧着自己成为城上的敌人的活靶子。一批又一批的士兵倒在奥古斯塔的城脚下,一批又批的士兵又接着往前冲,如此反复,周而不止,从中午十分一直杀到日落黄昏。
  城上的日耳曼人能射出的箭已经少了许多,这使得城下的罗马军队少了很大的威胁,攻城的声势顿时又膨胀起来。那城楼上的日耳曼人眼见城下的敌势过大,立即又换上了新的手段;但见城头上忽地倾泻下冒着阵阵白烟的滚水,将城下的罗马士兵从头烫到脚,急促的惨叫声如同地狱来的索魂铃一般在城脚下迅猛地爆发出来,整个奥古斯塔都在为之颤抖。
  我木然地望着这一切,眼里的悲哀,心中的凄凉丝毫也改变不了我所面对的人间地狱。也许死亡真的能摆脱这一切;又或者死亡根本就是一切苦难的开始。
  夜色随着太阳的隐没而降临了,但是暗夜的降临并没有阻止罗马军队的攻势。确切地说应该是没有阻止提比略的破城屠城的意志。遍地的火把照亮了漆黑的夜空,那残酷的撕杀在火光的照耀下激烈依旧。
  战斗在继续,死亡在增加,城上城下的士兵都已经精疲力竭。所有的人都知道这样打下去谁也占不了便宜,只不过城下的罗马军队的伤亡要比城楼上的日耳曼人的伤亡多得多。
  终于,提比略下令停止攻击。
  我顿时松了一口气,同时也感觉到城墙内外的士兵都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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