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乡的勇士》第29/58页


  大军后退了十里,在一处地形较高的缓坡上扎下营寨。然后,所有的将官全都被叫到了提比略的大帐里。
  “我们损失了多少人?”提比略瞪着一双发红的眼睛,冲着身前的将官们劈头问道。
  “殿下,我们有三个军团因伤亡过重而撤消了番号,大约损失了三万人。”一名书记官模样的人从将官中走出来躬身答道。所有的将官都被书记官报出的数字给惊呆了,才第一轮的进攻就损失这么多,那么再攻下去又如何得了?
  我偷偷地瞄了提比略一眼,那张白嫩的脸上正浮现出一种夸张的表情。
  “三万人?”显然提比略也被如此惨重的伤亡数字给吓了一跳,质问道:“你确定是三万人?”
  “确切地说是三万一千七百五十一人,殿下。”那书记官用肯定的口气答道。
  “我,我知道了,你退下去吧。”提比略挥了挥手,重重地坐回到那张靠背软椅中。
  “是,殿下。”书记官赶紧退了下去。
  一时间整个大帐里面鸦雀无声,任何人都没有说话;异样而又沉重的气氛充斥着大帐里的没一寸空间,压得帐中的诸位将官喘不过气来。反倒是我置身事外,一身的轻松,呆在一旁“欣赏”这些将官们的脸上丰富的表情。
  良久,半躺在软椅中的提比略才从嘴里吐出了几个字:“你们说该怎么办?”
  大帐里的将官们你望望我,我看看你,谁都没有回答提比略的问话。我看在眼里,笑在心里,暗道:“别看你们嘴里不说,恐怕在心里全然不是那么回事?说不定在肚子里骂着谁呐?”转念又想:“最好能和日耳曼人拼个鱼死网破,两败俱伤才好,这样老子便有机会做那鱼翁了,嘿嘿。”想道这里,心里不免有些得意,一丝微笑也渐渐地浮现在嘴角边上。
  提比略对将军们的沉默大为不满,忽地又从软椅中跳起身来,大声骂道:“你们平时一个个耀武扬威,怎么现在成缩头乌龟了?哼!”然后铁青着一张脸命令道:“现在散会,全部都滚回去,好生给我想出个破城的办法来。克劳狄留下。”
  我心头微微颤动了一下,道:“糟糕,难不成提比略已经看到我的神色?嗯,我得打起精神来应付这个老家伙。”
  等到所有的人都离开了中军大帐,提比略面带微笑地望着我道:“克劳狄将军能在如此沉重的压力下,依然面不改色,镇定自如,一定是心中有了破城的妙计。说出来让我听听如何?”
  我心下暗惊,这只老狐狸真个是眼中带毒,小视不得,口中答道:“殿下过誉了。属下确实有一破城之法想请殿下裁决。”为了不让提比略起疑心,我顺着他的意思答了下去,只在心里念头疾闪,拼命地想自己在大汉朝中任职时所知道的一切攻城战法。
  “哦,这真是我今天听到的最好的消息。将军快说,我们该如何破城?”提比略的双眼中精光闪动,射出无比的兴奋。
  “殿下,属下以为,按照先前的攻城方式我们只能徒增伤亡,自取其辱。”此时的我已经在心里打了腹稿,口中不急不缓地道:“奥古斯塔城墙坚固厚重,不易攻破。但是奥古斯塔的后面说不定会有机可乘,我们可以在前面佯攻,然后以主力猛攻后城。属下还想,城中的守军并不多,也就在三四万人之间,其余都是战力不足的百姓。故属下认为可以离间城中军民的关系,在大军攻城之前先将奥古斯塔围住,只留下一边让城中百姓逃生,如此一来,当大军攻城时,城中守敌的军心必然大乱,奥古斯塔必定不能久守;然后我们先在敌军出逃的路上设下埋伏,等城破之时便可将出城逃跑的日耳曼人一举歼灭。”
  “妙计,妙计,克劳狄将军又将建立新的军功,来,本殿下提前为将军庆功。”提比略转身从大桌上拿起一瓶装满红色酒汁的酒瓶,拧开瓶盖倒了两杯酒,再将其中的一杯递到我的手里,大声笑道:“来,我们干了这一杯。”
  “呯”地一声清脆的碰杯声响过,我和提比略一扬头将杯中红色的酒液灌下肚去。但觉辛辣的液体从喉管一滑而过,最后流进胃里,登时我全身都被酒精给燃烧了,浑身上下热烘烘地,从胸口一直延伸到四肢。第一次喝这样的红酒我自己也不知道这味道是好是坏,只拿眼怔怔地望着提比略发呆。
  哪知道提比略一样用惊奇的目光看着我,脸上的神色奇怪之极。我一震,立即注意到了他手里的那杯酒根本就没有减少多少,顿觉脑子里“嗡”地一声爆响,心头恍然大悟:“这酒不能全喝,他妈的,这里的干杯和老子的家乡不大一样,这个亏老子可吃得大了。”转念又想:“干脆就这般装醉好了,也省得你这老乌龟、老狐狸继续和老子纠缠不清……”当下目光呆滞地看着提比略道:“殿下,殿下……这酒……”接着身子一软,“扑通”一声倒在地上。果然听得提比略大声笑道:“将军真个好酒量,连这烈性的红酒也敢一口喝光,真是佩服,佩服……来人……送将军回去。”
  第二天一早,城下大军早已将奥古斯塔的三面城墙围了个水泄不通,只留下西边一道缺口。伴随着数十架巨型抛石机巨大的轰铃声,新的一轮攻势终于再一次地展开。攻城的罗马士兵脚踩着昨天阵亡的同伴的尸体,潮水一般涌向奥城,震天的喊杀声又一次地响彻云霄。
  雨点般的利箭掠过数十丈的空间距离,纷纷撞上各自的目标。有的射在了士兵手中的盾牌上发出金属交击的声响;有的却径直钻入人体的各个部位中去,带起的是一张张死神的笑脸。
  城上的日耳曼守军同样伤亡惨重,那数十斤重的大石飞掠了如此远的距离之后,其猛烈异常的冲击力已经远远不止百十斤了,无数的大石从半空中狠狠砸下,将城楼上躲避不及的武士碰个稀烂;但见血肉模糊,哪里还认得出阵亡者的模样?
  只见奥城三面的攻势一浪高过一浪,渐渐地日耳曼人有些支持不住了。坚固厚实的奥古斯塔的城墙在大石的猛击下变得破烂不堪,但有城上武士露身抢修时,城下万箭齐发,可怜那些武士的手还没有摸到损坏的砖石,便被射成了一个个的刺猬挂在城头上。
  终于,冲击城门的几个罗马军团在顶住了城上守军的反击后,用冲车撞开了东面的城门。顷刻之间,如同潮水找到了出口一般的罗马士兵立即从撞开的城门口蜂拥而入,和城里的守军短兵相接。于是,更加残酷的白刃战代替了双方的攻防战。
  我站在树枝上手搭凉棚凝神远望,在看见了西面的城门突然打开以后,心里面已经明白日耳曼人就要弃城逃跑了。我跳下树来,翻身跨上马背,对身边的传令兵吼道:“马上通知千人长准备攻击,日耳曼人就要出来了。”传令兵立即催马如飞而去。
  我骑在马上,心中默默盘算着日耳曼人出城后的时间和距离,估计差不多时,转过脸来命令身边的士兵将地上的材堆点燃。士兵们看见了火堆,立即从地上站了起来,整齐地排成三条队列,士兵手中的短剑,长枪在树林里闪闪发着光亮;半人高的长方形铁盾立在身前,更是增添了士兵的威严。我从士兵们的脸上收回了目光,冲着点火的士兵点了点头,道:“
  放狼烟。”那几个士兵立即拉过搁在一边的湿布往火堆上一盖,滚滚青烟登时冲天而起,在树林的上空袅袅环绕。
  我“铮”地一声拔出了腰间的骨刀,高声发出了进攻的命令:“前进。”然后催动跨下战马当先冲出了树林。身后的骑兵从步兵队列的两边穿过,跟在我的身后猛扑了出去。冲出林来,前面的草坡上正有数千名日耳曼武士在拼命往山坡上跑,待到他们看见迎面冲下的罗马军团的骑兵时,顿时慌了手脚;拔刀反抗的,弃刀逃命的,跪地投降的乱作一团,往日的凶狠彪悍的形象早已是消失得了无踪影。我心头莫由来地一阵颤动,耳边响起了那美丽的日耳曼女子的话语:“因为如果你去了奥古斯塔,我们就会有无数的族人勇士死在你的手里,这一记耳光便是替他们打的……”我坐在奔马的背上,眼见离那群日耳曼人越来越近,心头又想起了提比略那咬牙切齿的吼叫声:“我要屠城,我要把所有的日耳曼猪全部钉死在十字架上,死活不论,一个不留……”我不知道一个活人被钉死在十字架上是什么滋味,但我却是在角斗训练所里亲眼目睹了的,更知道那比死亡还要可怕千百倍。眼望着那些脸色苍白的武士,我在心里面长叹一声:“我只能杀死你们了,因为让你们活下来比让你们就此死去还要痛苦。”我大吼一声:“杀光他们,不留一个。”
  “杀。”……
  数千骑罗马骑兵迅猛地从山坡上冲下,将半坡上的日耳曼武士冲得人仰马翻。铁蹄的洪流在日耳曼人的身体上踏过,淹没了伤者在临死前的呻吟声。我催马扬刀,只在日耳曼人丛里横冲直撞,手里挥动的骨刀,刀刀见血,日耳曼武士哪里抵挡得住?骨刀劈下,剑断人亡;骨刀刺出,甲裂人死。杀了不到数十人,手中的骨刀便失去了目标。等到身后的步兵们赶到时,战斗已经结束。
  我左右四顾,数千日耳曼武士死伤历尽,余下的只在草坡上挣扎,哀号。我不去管他,自有手下的士兵去处理掉。正当我挥军直上,与侧面坡上的琼斯合兵一处时,猛然看见对面的凹地里有数百名日耳曼武士向西逃窜。我举起手中骨刀便要挥下,但眼前似乎又浮现出了那张秀丽的面容。我不自禁地在心里面对自己破口大骂道:“老子这是怎么了?怎地那婆娘的影子老在我的心里挥之不去?”接着又在心里叹了口气,道:“也罢,放过你们一条生路,自己逃命去吧。”随即垂下了手中的骨刀。
  不料,另外有罗马的骑兵也发现那群落荒奔逃的日耳曼武士,催马跑到我的跟前大声地报告:“将军,前面发现了数百名日耳曼猪,请将军下令追击。”
  我盯着身前的那名骑兵,眼里的凶光隐隐暴现,在心里狠狠骂道:“老子砍死你的西瓜皮,他妈的没事找事地给老子添麻烦。日耳曼猪?说不定那帮日耳曼猪也在骂咱们是罗马猪呢?”我只觉心中怒气难当,从鼻孔里重重地哼了一声,喝道:“要是有一个日耳曼猪逃跑,本将军一刀活劈了你。”
  说完,我不理那名骇得脸色发青的骑兵,留下步军打扫战场,自己率领着数千骑兵随后追了上去。
  渐渐地,双方的距离逐渐拉近,我已经看清了那些日耳曼人的模样。那些日耳曼武士见到不能摆脱身后的追兵,便分成了两队;一队人数众多的武士掉转马头反身杀了过来,另一队数十人继续向西逃去。
  我眼见逃亡的日耳曼人如此调动兵力,心头立时明白:“这帮日耳曼人中有大人物。”当即下令:“第一营跟我去追前面的敌人,剩下的围歼这些反扑过来的敌人。”霎时间,三千多骑罗马第九军团的骑兵分作两支,一支三千人留下围剿反击的日耳曼人;而我则率领着另外一支四百多人的第一骑兵营绕过反扑过来的日耳曼人,一路狂追了过去,最后在一片树林前堵住了这群亡命的日耳曼人。
  我手举骨刀在空中一挥,暴喝一声:“杀!”一马当先地杀奔过去。但眼前的日耳曼武士拼了命地反扑,人多势众的罗马骑兵在短时间里竟然奈何日耳曼人不得。我勃然大怒,心里狂骂一声:“饭桶。”当下催马扬刀直撞进马群里去。但见手中骨刀上下翻飞,或劈、或刺、或砍、或抹,刀光流转间必有人丧命;我仗着手中骨刀的锋利,刀法的诡异精纯以及无人能及的臂力,杀得日耳曼人纷纷落马倒毙,手里无一招之敌,转眼之间便砍翻了一半以上的日耳曼武士。双方的士兵何曾见过如此快的刀?如此诡异的杀人刀法?又何曾见过像我这般快速杀人的声势?全都被我的神勇给吓呆了。只见余下的十几个日耳曼武士不再反击,收缩成一圈,将一个身材娇小的日耳曼人护住。我催马疾进,一连几刀又劈翻了几个挡在身前的日耳曼人,然后举刀对准暴露在我刀下的那名日耳曼的重要人物便要挥下。哪知当我的眼光触及那人的目光时,心头猛然巨震,只觉一股熟悉而又隐含亲切的感觉从那对目光里传递过来,直将我周身上下全都罩住。
  我手举着骨刀,久久不能挥下。呆望着眼前的马背上那娇小的身躯,只在恍惚间,我似乎又听见了那娇滴怒嗔的话音犹在脑子里回响。“怎么会是她?不,她应该是在那该死的奥尔都司堡里,对,这个绝不会是她。”我定下心神,翻腕一刀挥出,将那人盖在头上的头罩挑落,登时,那张清秀俏丽的面容再一次地呈现在我的眼前。
  我瞪大了双眼望着她,看着她那张白里透红的俏脸,心中的震惊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半晌才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来:“你怎么会在这里?”这一句话却又将敌我双方的士兵们惊呆了,这不剔是当众表明了我们两人的关系。但我已经是顾不得那许多了,眼见她坐在马背上摇摇欲坠,似乎随时都有可能从马背上摔下;我立即催马过去,将她从马背上抱过来放在自己身前的马鞍上,然后掉转马头奔了出去。双方的士兵更是惊得面面相视,好半天才有人从后面跟了上来,追问道:“将军,那些日耳曼人怎么办?”大概是看见我对她如此优待,那骑兵倒也省去了后面的那个猪字。我将她搂在怀里,反手扯下血红色的披风将她裹住,然后腾出左手背对着后面的骑兵做了个斩的手势,口中却道:“全部放了。”说完,头也不回地去了。
第三十一节 最后的邂逅  
  夜幕再一次降临了,奥古斯塔的里里外外全都升起了火把。城墙内外的尸体挤满了宽阔的战场,在跳动的火光下显得狰狞异常。罗马军团的士兵们正来回不断地拖动尸体去僻静处掩埋,而那些未死被俘的日耳曼武士则遭了殃,被一个接一个地钉在了十字架上。但见数名罗马士兵将一名日耳曼武士按倒在地上的十字架上,扮开两条胳膊死死压住,接着由另两名罗马士兵用穿钉在日耳曼武士的手腕、上腹部等部位狠狠钉入,将脆弱的人体和木制的坚硬而又冰冷的十字架钉在了一起,任凭十字架上的日耳曼武士的身体在剧烈地挣扎;最后在伤者的惨叫声中,十几名罗马士兵费力地支撑起了十字架,立在了街道的两边。
  我骑马穿过一排排的十字架,在日耳曼武士的呻吟声的“护送”下来到了奥古斯塔的市政中心。自从奥古斯塔被成功占领以后,提比略便迫不及待地将他的中军大帐搬进了城里的市政中心里去。
  在见到提比略以前,我一直在考虑如何应付因自己收容一个日耳曼女人而产生的问题,然而在见到了提比略之后,路上考虑好的种种想法却又统统丢到了脑后。宽敞的市政大厅里站着提比略和几个将军,当看见我的身影出现在了市政厅里的时候,提比略的眼睛里冒着兴奋的光芒,脸上却是一副痛苦的表情,道:“克劳狄将军,你来的正好,我正有事要找你。”
  我连忙躬身答道:“请殿下吩咐。”
  提比略隐去眼中的兴奋,语气里带有一丝伤感,道:“虽然奥古斯塔已经在我们的掌握之中,但是到现在依然没有我父皇的下落,我叫你来的目的就是——想让你去寻找奥古斯都。罗马不能没有奥古斯都,一刻也不能。好了,其他人都下去吧,我要和克劳狄将军商量一下具体的细节。”“是,殿下。”站在提比略旁边的几位罗马军官立即行礼退下,偌大的市政大厅里面便只剩下了我和提比略两个人。
  大厅的立柱上的烛火在静静地燃烧,四周的墙面上挂着巨幅的红色布帘,在烛光的映射下给人有一种庄重的感觉;大理石拼砌成的地板上,色彩亮丽而又简洁,和十数根高大的立柱上精致优美的纹案融合在一处,尽显富丽堂皇的气象。
  我站在大厅里默默地看着来回走动的提比略,眼见他脸上的神情不住地变化,心里隐隐觉得会有大的变故要发生。一想到自己帐中的那名日耳曼的贵族小姐,我禁不住地在心里面打了个突,盘算着一会儿怎么跟提比略说。
  提比略来来回回地走了有一刻钟,最后走到我的跟前停住,瞪着我的瞳孔里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表情,冷冷地道:“我现在只相信你一个人,我的克劳狄将军。但是,我还是再一次地要求你向我宣誓:你只忠于我提比略一个人。你办得到吗?”
  我听到这里,望着提比略呆了一呆,随即小心翼翼地答道:“属下自然是只对殿下忠诚了,其他的人属下还不放在眼里。殿下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
  提比略点点头,眼里露出一丝满意的神色,道:“好,我现在要你办一件事,一件对你对我来说都是十分重要的事。”然后提比略警惕地看看大厅的四周,将一张臭嘴贴在我的耳根上,吐着一排黄牙低声说道:“我要你明天一早便去寻找我的父皇——奥古斯都,找到以后,你立即替我将他杀了,另外别让任何人知道这件事。”说道这里,提比略又退后两步,盯着我道:“事成之后,我如果登上了皇帝的宝座,你自然便是本王的护国将军。”
  我只觉得背脊上一阵阵地发冷,心脏在胸腔里面咚咚狂跳不已,暗骂道:“好家伙,真要大事不好,老子要是去杀了奥古斯都,恐怕还没等老子坐上什么护国将军,就被你这个未来的罗马皇帝给秘密处死了。他妈的,你提比略当老子是三岁小孩?”
  但是,心中的愤怒又怎敢说出口来。只在表面上考虑再三之后,最后目光坚定地盯着提比略道:“请殿下放心,属下就是肝脑涂地也要办好这件事。”
  提比略的瞳孔里散射出夺人的光彩,紧紧吸引住我的目光,半晌才哈哈大笑道:“好,好得很,不愧是我的克劳狄将军。事成之后,你就是本王的第一护国将军。哈哈……”
  我站在市政大厅的中央,耳朵里尽是提比略疯狂的笑声,心中想起此人在出征前因为奥古斯都被困的消息而惊慌失措的样子,和现在的那张得意的面孔一比,真正是相去太远。
  而唯一的解释就是,以前的一切都只不过是迷惑旁人的耳目。谁不想做皇帝?大汉朝的新都侯王莽是如此,他这个罗马皇帝的儿子更是如此;哪个又能抵抗得住这么大的诱惑?我想起帐中的日耳曼女子,暗道:“何不趁此机会向提比略赐她做我的奴隶?这样便可救她一命。”念及此处,我深吸了一口气,小心说道:“殿下,属下抓了一名日耳曼女人,想请殿下将她赐给属下做奴隶,请殿下恩准。”
  提比略止住笑声,“哦”了一声,道:“有这样的事?你自己抓的俘虏自然就归你个人所有,用不着来告诉我。不过……”我正听得心花怒放之际,猛然听见后面的两个字,心里登时“咯噔”一声疾跳,心说要坏事。果不其然,提比略稍作停顿,又道:“克劳狄将军如此慎重地向本王求赏,那么本王就得看看货色,不然赏的是什么本王都不知道,岂不是大大的罪过?明天早上你就把她领过来。”
  听到这里,我真个是后悔莫及。“抓到俘虏便是自己的,早知如此又何必跑来找你这个老乌龟?老子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无奈之余,只得应道:“是,殿下。属下告退。”当即疾步退出了市政大厅。
  夜风呼啸着从奥城的这一头吹起,眨眼间便已拂过宽敞的街道,跑到奥城的另一头去了。我木然地跨上市政厅外的战马,一路小跑着回到了第九军团的营地中。我跳下马背,让卫兵牵过马去,自己望着大帐呆了好一阵才晃悠悠地走了过去。掀开帐帘,我低头步入自己的大帐,那美丽的日耳曼女人正端坐在床头,一张娇小秀气的脸着实让人心动。守在一旁的琼斯见我回来,对我点一下头,转身出了大帐。
  我来到床头前的一张小木桌旁,将自己的屁股放在了木桌上面,看了看身边的女人,说道:“你还好吧?要不先睡一会儿?”
  女人抬起眼睑,一双深褐色的眼珠泛着光亮:“好,怎么不好?要床有床,要卫兵有卫兵,比我的家还要好百十倍。”
  我苦笑了一下,道:“是么?你就别再多想了,早点休息,明天还要去见提比略殿下。”
  女人扬起了头,眼中透着嘲弄的神色,讥笑道:“哦,看不出来,你这个将军还很会做事,把自己的俘虏拱手送人,那么以后便可以借此飞升了?”
  我默然无语,坐在小木桌上发呆。
  看见我脸色阴沉,闷闷不乐的样子,床上的女人似乎也失去了继续嘲笑我的兴趣。俩人便一个在床、一个在木桌上默然对视,良久,我才打破了沉默,道:“你睡吧,我也要睡了。”说完,从木桌上站起身来,转身便要出去。床上的女人不由得愣住,见我要出大帐,急忙叫道:“你要出去?”
  我回头看着在床上一脸惊讶的女人,笑道:“难道你要我和你一起睡?”
  那日耳曼女人脸上一红,垂下头来低声道:“我不过是一个被俘的奴隶,你……为什么对一个奴隶这样好?”
  我在心里冷笑一声,道:“奴隶?我何曾不是一个奴隶?以前在角斗场里是,如今在这个军营里也是。我和你其实并没有分别的。”
  女人吃惊地抬头看着我,愕然道:“你以前做过角斗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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