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若小安实体1-4全套作者唯公子》第8/203页


  若小安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看着老傅的背影消失在门口。那晚的私家侦探,还有那张旧照片,他只字不提。若小安却久久放不下,她继续喝着茶,时不时看看湖景。从进来到现在,她呆了大概也有两个小时了。瞟了一眼斜对面,决心再添一壶。
  被男人注意不是什么稀奇的事了,但斜对面那位非常有意思。若小安微微低着头,想起一点往事,笑容像一阵烟雾从她脸上腾起。
  刚到东州那阵子,她一边在中国美术学院蹭课听,一边在桂湖畔画人像素描赚点生活费,大多数时候她喜欢选择类似的茶室或咖啡座做生意,因为有空调。通常情况下,允许若小安驻扎在店内画画营生的茶室或咖啡厅的老板,都是男人。她会自己选择对象作画,然后把画送到对方手里,不主动提收钱的事,但会暗示对方喜欢的话可以买下来。大多数时候,若小安看准的都不会拒绝她,画也好,人也好。
  此时,坐在若小安斜对面的那位,终于拿着一张宣纸走了过来。
  “对不起,很冒昧地,为您画了一幅素描。”来人瘦高,眼神忧郁,一头自然卷的黑发,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个很有魅力的中年男。若小安同时注意到他西装上缝的是真正的牛角扣,兜盖上的条纹和衣服本身的条纹也对得整整齐齐,看来那个英国裁缝一针一线做得相当认真。
  看到自己的轮廓被炭笔细细勾勒在宣纸上,若小安心里一动:“谢谢,把我画得这么好看。”她对着他浅浅一笑。
  “不、不,对不起,其实本人更好看……”他这种不符合年龄的腼腆,搭配出挑的外形,大概秒杀了不少女人吧。
  若小安把画纸还给他,问:“这画,可以送给我吗?”
  “……对不起,这个不能给你。”他看着若小安,显得有些紧张,“对、对不起!我的意思是,这样不够美。哦,我不是说你不美,你很美,真的很美。对不起,我不会说话。其实我是想说,等我创作一幅完整的画送你吧,可以吗?”
  “好吧。”若小安抓过男人的右手,用随身的签名笔在他手心里写下了自己的电话号码,“画完之后打这个电话,联系我。”
  “对不起,哦,不、不是。是、是,谢谢!”男人有点喜出望外。
  事实上,若小安刚进来,他就注意到她了,素描也很快就完成了,但他更想找机会和她独处,所以一直坐等老傅离开才过来送画。
  事情办完了,账单老傅临走时就已经结了。若小安起身离开。画画的男人果然追了出来:“小姐!对不起……我肯定会给你打电话的。”
  若小安冲他粲然一笑,招手坐进了一辆出租车。通过后视镜,她看到男人还呆呆地站在茶室门口,直至车子转弯,他才彻底消失在拐角。
  若小安坐在车里,忍不住笑出了声――她一进茶室就把他认出来了,而他还是老样子,迷恋漂亮女人,也被女人们迷恋,但仍然不善于和她们打交道。她都把联系方式给他了,而他却连自己的名片都忘了递,光顾着发呆。笑意从若小安的眼睛里溢出来。


第6章 爱是易学难精的游戏
  画画的男人叫胡少棠,是中国美术学院最年轻的教授,也是国内知名的油画家。有评论曾把他捧到天上去,说他一个人开创了一个流派,甚至是中国油画的新时代。肯定有人不认同,但无论是褒是贬,最终结果似乎都只有一个,那就是胡少棠的画作近两年市场行情看涨,一路飙升。在去年底的佳士得拍卖会上,胡少棠的处女作《被惊醒的女孩》,以1050万人民币的天价成交。
  若小安曾旁听过他的课,那时候,他在讲台上,是全场中心,而她坐最后一排,前面有个高大的男生总挡着她,课上到一半甚至还偷偷递小纸条给若小安,问她哪个年级哪个班、下课后能不能一起去喝咖啡。她当然不耐烦应付这些没钱的穷学生,可那时候,大名鼎鼎的胡教授并没给她机会结交,下了课就匆匆离去。
  然而,人生何处不相逢。
  等若小安再度回到住处时,才觉得特别疲累。她甩掉高跟鞋,一头倒在床上,不管不顾地睡到夕阳西下。
  迷迷糊糊中,听到手机响。她突然一激灵,抓起来一看,是个熟悉的号码:老傅。
  “你的声音怎么听起来有点失落,是不是在等谁的电话?”老傅劈头就问。
  “没有,”若小安揉了揉眼睛,“我刚在睡觉。”
  “来陪陪我吧,打扮得漂亮点。”老傅说了一个酒吧的地址。
  若小安起床冲澡、上隔离霜、涂粉底、打遮瑕膏、戴美瞳、描眼线、画眼影、抹口红。然后站在衣柜前,挑了一件黑色流苏裙,一双细高跟黑皮鞋,外罩白色裘皮大衣,而红唇终成了画龙点睛的一笔。穿戴完毕出门,包里只放眼药水、卸妆湿巾、安全套和100元的士费。
  酒吧地段很好,外观并不起眼,若小安走过两段台阶才抵达正门。随即就被两个服务生迎进门,摇滚乐扑面而来。酒吧里人不算多,不少桌子都空着,顾客清一色的年轻人,三个一桌、五个一伙在喝酒聊天,尤以白领打扮的漂亮女生居多。改装于老厂房的酒吧,最高处直抵楼顶。主色调为白色的大厅,无论桌凳都以白色为主,时而在闪烁的灯光中变得五颜六色,墙壁设计为蜂巢风格,看上去相当有质感。
  最里面的角落,还设有一个看上去相当高档的台球桌。这一层为大众消费,酒水单上,普通啤酒30元一瓶,一杯鸡尾酒则要60元,最贵的是红酒,高达800元一瓶。而如果要坐沙发的话,最低消费也在每桌3000元人民币。
  这里音乐太闹腾,不是若小安爱来的地方。幸好老傅订了一个包厢。她直接上到二楼,这一层是VIP豪华包房,不接待一般顾客,凭会员卡才能进入。推开其中一扇门,发现只有老傅一个人,正坐着抽烟斗。面前摆着一个醒酒器,里面红酒的色泽很迷人,旁边放着两个高脚玻璃杯。
  “怎么了?”若小安坐到老傅身边,“怎么想到请我喝酒?”
  “真不上心。”他微笑着,为她倒酒。
  门外有礼貌的敲门声,老傅招呼“请进”,服务生捧进来一个大蛋糕,娇艳欲滴的草莓簇拥着“生日快乐”四个裱花大字,还插着两根细细的红蜡烛。
  若小安轻声惊呼:“我真是忘得一干二净!”2月22日,正是她的22岁生日。
  “没关系。”老傅看着若小安,“我会帮你记得。生日快乐!”
  这是他陪她过的第二个生日。上一个生日,若小安让老傅陪她去上海,两个人在思南路逛了一圈又一圈。那条路上,有好几栋残破的老洋房,院门深锁。若小安踮起脚尖使劲往里张望,其实什么都没有。
  “乖囡,想什么呢?”一句蹩脚的上海话,把若小安逗乐了。自打知道若小安的外婆是老上海之后,老傅时不时会冒出一两句吴侬软语逗她。
  她甜甜地笑着,轻轻碰杯,抿了一口红酒,是法国勃艮第葡萄酒,入口便知。早几年,老傅还在往红酒里掺雪碧喝,餐桌上与几个土老板碰杯,大家都把大杯葡萄酒当白酒一口闷掉。是若小安第一个告诉他,勃艮第比波尔多地区的葡萄酒,有更多层次的口感变化。每当这种时候,老傅就忍不住好奇:这个水灵的妹妹,究竟是从哪儿掉下来的呢?
  喝了酒,若小安开口问道:“我的生日礼物呢?”
  “礼物太大了,我实在拿不动。”老傅笑眯眯地说。
  “到底是什么?神秘兮兮的。”她很开心。
  “明天我开车载你去验收。”
  “一言为定!”若小安举着红酒杯,在房间里走了几步,摆了一个漂亮的姿势,问沙发里看得出神的老傅:“我好看吗?”
  “好看得不得了!”对方配合地鼓了两下掌。那么年轻,那么明媚,怎能不好看。
  老傅打开音响,轻柔的华尔兹,他绅士地邀请若小安,两人相拥舞了一曲。曲终,老傅没有立即松开若小安,而是轻轻将她拉进怀里,像个长辈一样抚着她的一头长发:“局长那事儿,过了今晚应该就会有动静。我会帮你办妥,放心!”
  若小安默默地点头。老傅办事,她从来都很放心。可是,她是不是应该对他更坦白一些呢?若小安只是一个假名,2月22日也并非她的生日,那张身份证根本就是从贩子手里花钱买的。而且,那个阴影越来越近了――
  “老……”
  “点东西吃吧。”老傅打断了她,同时招呼门外的服务生。包房门打开的瞬间,一个女孩尖利的叫喊也灌了进来。
  “我喜欢你,你为什么不喜欢我?”她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哭腔。
  “莫可!”老傅和若小安几乎异口同声。
  当父亲的第一个冲出去,走廊里,莫可正死死拖着一个男人的胳膊,妆容都哭花了,看上去很颓败。
  “干什么呢!”老傅很生气,一把将女儿拽到自己身边,“你跑到这种地方来干什么?”后面这句话虽然冲着莫可说的,眼睛却瞪着面前的男人。
  他穿着一身Rick Owens斜纹剪裁的黑夹克,这个品牌几年前被麦当娜看中之后,风头很劲,但那位双性恋肌肉猛男创立的“哥特式极简主义”风格,在国内的接受度仍然不高。然而,若小安不得不承认,这种柔软的水洗皮革、弧度优美的斜裁,以及无处不在的各种黑与深灰,非常适合包裹面前这具年轻的身体,他看起来不过二十七八岁的样子,脸皮白净,嘴角挂着疏懒的笑,眼神却很锐利,把走廊里的人都扫了一遍,也不说话。
  气氛有些诡异。
  若小安走过去用纸巾给莫可擦泪,感觉到小丫头身体冰凉,还在微微发抖,咬着嘴唇不说话,只是沉默地流泪。“先送莫可回去吧。”若小安示意老傅。
  莫可却不肯走,哀哀地看着面前的男人,像只受伤的小动物。
  男女间的悲欢,无非是一个要,另一个不要。
  “你有点出息行不行?”老傅看不下去了,用力想把女儿拉走。莫可抗拒,一只手又去拖住男人的衣袖。真是顽固,父女俩都一样。
  “你知不知道这件衣服多贵?”男人冲着莫可说,“现在上面全是你的眼泪和鼻涕,好玩吗?脸又哭得乱七八糟,想让我对你产生什么兴趣?”他终于开口了,是好听的男中音,话却傲慢且惹人嫌。
  “哇――”莫可嘴巴一撇,眼泪决堤,哭着跑了。老傅追了出去。
  走廊里只剩下男人和若小安。她折回包厢,舍不得那么好的红酒,喝完再走吧。他竟也跟进来,看到桌上的生日蛋糕,问了一句:“二十二岁?”
  若小安点头:“来点儿吗?”指着红酒。
  “看起来还不错。”他的视线落在若小安身上。
  她想让服务生再送一个干净的酒杯来,被他阻止:“我就用你的。”说着,自顾自斟满。若小安便拿起老傅用过的,却一眼瞥见男人手里的那个,杯口留着自己的唇印,淡淡的红。男人似乎全未在意,拿着杯子晃了晃,就送到了嘴边,不歪不斜,正巧覆在若小安的唇印上。
  老套的招数。
  “一个人?”若小安问他。
  “不是。”男人回答,“两个。”
  “你朋友呢?”
  “你不是吗?”
  两人相视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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