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器全集.com》第514/543页


“这……我……哪里有那么好……”哈迷失所言虽非全中,十之八九却是有地,莫言愁被他点破那点隐秘心事,脸上泛起红晕。心思转动,杀气锐减,“朝雾”地邪焰登时如同兜头浇了一盆狗血,只剩几丝荧荧弱弱地,匕首地本体也了出来。

哈迷失试着慢慢站起身来,莫言愁没有动。就在此时,异变突生。随着一声沉喝女人就是软弱不中用!”一条蒙面大汉持刀劈开后军帐幕,携雷霆万钧之势扑向哈迷失。哈迷失措手不及,将将侧身避过要害,左肩已是连皮带肉被刮下一片血淋淋的血肉,刀影如山,来人武艺高出哈迷失甚多,哈迷失自忖绝不是对手,只能狼狈伏地滚窜,一边逃一边准备呼救,但来自蒙面大汉的刀风却如山一样完全窒息了他的声音。照这样的趋势再有两三招哈迷失就会毫无悬念地死在刀下,哈迷失这时候已经顾不上其他,只好抱着万一的希望扑向莫言愁的脚边,希望她能恢复清明的神智,凭着她手中地“朝雾”神兵一定可以挡住刺客。大汉对莫言愁似乎也颇有顾忌,并不敢对莫言愁下手,但这也不过为哈迷失多争取到了片刻时间。

就在哈迷失挣命的当儿,莫言愁却还没有回过神来,猛烈的刀风将她的衣刮开一道道细缝,任凭哈迷失怎样飙血狼狈。她都浑然不觉,反倒是“朝雾”匕首仿佛闻到了血腥味,发出了隐隐的啸声,长达尺余的蓝蒙蒙的光丝疯狂卷动着,直欲将莫言愁的整条臂膊吞噬进去。莫言愁眼中刚泛起的些许清明就此泯灭。

莫言愁坐视不救。哈迷失眼看无幸。猛然大吼一声“来人!”同时被那蒙面大汉当胸一刀砍中,大刀顺势一拖。自胸及腹,划开一道二尺来长巨大伤口,汹涌地鲜血像喷泉一样喷洒出来,哈迷失二目圆睁,不甘倒地,大蓬的鲜血像是得到指引似的,在空中就朝“朝雾”的方向飞去,“朝雾”“嘶嘶”尖啸,似极满意。蒙面大汉一刀得手,扯下蒙面巾豪声大笑道:“贱奴!你也有今日!”这人正是销声匿迹很久的兀哈豹。

随着哈迷失濒死的吼声,数十披甲卫士执长兵冲进大帐,带队军官乃哈迷失部下亲信死士,眼见哈迷失倒地血流不止,生死不知,顿时眼都红了,大喝一声:“杀!”顿时长枪大戟纷纷如林戳刺过来。帐内逼仄,兀哈豹与莫言愁竟都在攻击范围之内。

兀哈豹见势不好,当即挥刀狂砍,合身外扑,但这些卫士虽然武功远不及他,却都是战阵中磨练出来的精锐,进退有度,配合十分严密,加之为主报仇心切,前仆后继,兀哈豹奋力杀伤两人,立即有人补上占位,兀哈豹左冲右突,地上又增加了几具尸体,他却死活冲不出去。刺向莫言愁地锋刃却被她仗着“朝雾”的锋利轻松削断。双方混战正酣,忽听得希溜溜一阵哨子响,帐内卫士逐次退出战团,仍将两人围住。

兀哈豹正惊疑不定,忽听得莫言愁低声传音道,“挟持我。”兀哈豹稍一犹豫,只见莫言愁手中匕首忽然蓝光大盛,莫言愁身形晃了几晃,冲进帐篷里面的几十名卫士竟尽数毙命。所有伤口都是喉头上一点血痕。兀哈豹骇然。莫言愁将匕首递给他道:“快!刚才是军中弓弩手就位的信号,一会儿万箭穿心神仙也救不了你!”兀哈豹将信将疑接过“朝雾”匕首,轻轻一带,莫言愁自动将咽喉送到匕首前。“不管了,反正要死也是这女人先死!”握着“朝雾”匕首,兀哈豹心中稍定,右手持匕首,左手挟着莫言愁就冲了出去。

莫言愁所说的一点儿都不错。兀哈豹一冲出来就面对百余张强弩和数百强弓手,只要再缓一缓,帐篷内的人绝对是乱箭穿心的下场。兀哈豹以匕首尖指着莫言愁咽喉大喝道:“不准过来,谁过来我杀了她!”

莫言愁一脸痛苦地神色,间或传音调侃兀哈豹道:“表情再凶狠一些……哎哟,你弄疼我了……”

兀哈豹挟持人质冲出来,一众官兵有认得莫言愁的,都犹豫不敢动手,兀哈豹正以为得计。莫言愁忽扬声道:“军法官何在?”一军官应声排众而出,显然便是军中专司刑法的官员,莫言愁大声质问道:“按大周军法第五条第一例,挟持人质者当如何?”兀哈豹闻言大惊,急忙去堵莫言愁地嘴时却已晚了。只见那军官脸涨得通红,大声道:“凡挟持人质者必杀无赦,众军勿以人质为念,放手攻击!四夫人,得罪了!”

早有报复心切的军官大喝道:“拉满弦――预备――”

兀哈豹心中恨极莫言愁的背叛。却不甘心就此死在这里,正满脑子打算出路,却冷不防莫言愁将头猛仰,向兀哈豹胸前一撞,兀哈豹匕首当即回勒,莫言愁却如泥鳅一般向下滑去,锋利的匕首只划破了她下巴上一层油皮。莫言愁脖颈一脱兀哈豹控制。当即上身前倾,以右腿插入兀哈豹两腿之间,猛起高腿后踢兀哈豹后脑勺,这是莫言愁的秘藏杀招“蝎子摆尾”。兀哈豹反应也是极快,两膝急并形若鸡腿拐阻拦莫言愁踢腿,匕首**莫言愁后心,眼见莫言愁就要毙命于“朝雾”之下,兀哈豹却只觉得后心一凉,却是被暗器贯入心脏,浑身气力登时散去。“朝雾”已经划破了莫言愁的后心衣衫,却怎么也刺不下去。“这贱人居然在鞋里藏暗器!”这是兀哈豹最后地念头,他不甘地倒了下去。

“忘了告诉你,这匕首本是一对的,你拿的叫朝雾,还有一柄就是取你性命的――夕阳”莫言愁轻轻将两柄匕首握在手中,在垂死地兀哈豹耳边轻声低语道,兀哈豹充满怨毒的双眼至死没有瞑目。

“夫人!您没事吧?”“大帅,大帅……”官兵们大部分没有看清刚才那番惊险搏杀的全过程,呼唤哭喊。各种纷乱的声音乱作一团。这时莫言愁只觉神乏腿软,颓然坐倒在地。刚才脱险杀人实在过于惊险,莫言愁生平搏杀无数却莫有险过此次的,虽则没受重伤,却着实惊出一身冷汗。

忙乱之中。众官兵发现了哈迷失地尸首。顿时哭喊怒骂之声响成一片,哈迷失手下一群高级军官紧急求见莫言愁。都道“哈迷失将军被刺身亡,军失其主,恐生变乱,还请夫人主持大局。”莫言愁亦当仁不让,合虎符,颁令箭,就掌了三军帅印。先命将哈迷失装殓厚葬,次命将兀哈豹戮尸示众。当晚众将为哈迷失守灵。

次日,莫言愁击鼓升帐,与众将见礼毕,道:“如今有张颖勾结外贼谋献主公基业,幸得夫人宁氏发现其阴谋,遂被其凌迫,逃出云州,乃命我星夜至此报变调兵,哈迷失将军已然验过兵符令箭,正欲整军救主,不想张颖所派刺客却将其残忍杀害,又挟持于我,当真是人神共愤!幸得天佑,忠义不该绝,被我格毙刺客,揭发这惊天阴谋!”

众将一听,相顾骇然,骤然遭逢如此剧变,他们都是将信将疑,但莫言愁疾驰报信、二人密谈、哈迷失遇刺、莫言愁搏斗格毙刺客这都是大家明见地事实,莫言愁所持的虎符令箭也不像是伪造,如果怀疑莫言愁地话,那无疑是指责她一手策划了刺杀哈迷失的行动,而这样的想法是他们万万不敢有的。

万户别乞图兰道:“夫人既如此说,应当没有错。只是没想到二夫人是这样蛇蝎心肠地女人,竟然派刺客刺杀咱们的主帅。为了主公的基业,为了给大帅报仇,咱们就追随夫人,去云州戡乱!”图兰是军中掌实权的将领,一向以稳重多智颇得哈迷失信重,哈迷失殁后,他隐然成了众将的领袖,见他表态,众将唯有应和追随。当中唯有校尉马晃厉声道:“你们一群糊涂蛋!二主母贤名流布四方,怎会做出这等无耻之事!必是宁霜勾结了莫言愁出卖云州,现在是在利用你们造反。你们考虑清楚,造反的罪名一旦背上,将来可是百口莫辩洗刷不掉的!”闻听此言,众将顿时像炸了锅,大声喧哗鼓噪起来。莫言愁大怒,扔下一支令箭道:“来人,将这厮给我……”图兰忽然截口道:“吵吵个屁!这厮胡言乱语,敢是疯了!将他乱棍打出大营!谁不愿意干的,一并给我滚出去!”当时又有羊褐等十数人离帐而去,原本满满当当的大帐顿显冷落了许多。

莫言愁对图兰冷冷道:“为何阻止我行军法?”

图兰额头见汗,跪禀道:“马晃为主公亲传弟子,一向多有功劳,便有冒犯夫人之处,也应由主公惩处,夫人若为立威杀之,恐于主公处不好说话。”

莫言愁思量片刻,冷哼一声,算是揭过此事,道:“你负责监督这些人,他们自己走了也就罢了,不准他们带走一个士兵,如有煽惑军心者,斩立决!大军即刻收拾起程,有贻误军机者,我容得,军法容不得!”众将应诺。

史载:圣武二七七年一月,莫言愁杀哈迷失,夺其军,云州乱起。

第二十五节 狼烟

圣武二七六年冬,趁开州军主力北上攻略圣京,清河军燕州军团十余万人秘密南调,以方略为军帅,兵分三路,突然进攻柴州,清河军势如破竹,柴州各城多降,圣武二七七年二月,清河军攻克柴州城,全歼守军七千人,开州军大将苏靖被杀,柴州各郡望风而降,至三月中旬,清河军相继肃清柴州境内残留开州部队,柴州八城均落入清河之手。是役,开州军队损失兵力四万余,柴州守备部队被全歼,大将苏靖等阵亡,副军师周维被俘,讨逆将军唐礼仅率五百余骑逃回开州。开州在柴州所有地盘均被清河蚕食殆尽,清河军饮马大江,雄视西南。

因军情紧急,开州上下等不及杨影回来,只有自作处断。唐琪连连遣使催促东方玉率军北上。东方玉与副帅呼延明计议道:“清河盛兵西向,势不可挡,然其先战燕州,后攻柴州,大军曝于野外已近一年,攻克柴州全境后已将锐气消耗殆尽,师老兵疲。然则清河近年来颇有几支雄师劲旅,今应观其动静,若其偃旗息鼓,则必定有诈,需加意提防,若彼以精兵耀武扬威于边境,反倒不必担心。”呼延明深以为然,却忧道:“理虽如此,主母那里催促甚急,却不好交待。”东方玉略一思忖道:“我有一计,只需如此如此,便可解此困。”

于是一面暗遣密探探查清河动向,一面回书唐琪,筹粮募兵,大张旗鼓北上,克日起程。留呼延明守蛮阜城,尽调南线精锐回师开州。蛮王蒙勇闻讯喜道:“天教这煞星离开!”探得东方玉大队离城数日,即点诸洞蛮兵五万,来犯蛮阜城。蛮兵攻击极为犀利,呼延明死据城池。入夜,开州预伏于地道的三百死士爬出地道,举火为号,放手攻击,东方玉所率开州军主力如从天降,猛攻蛮军大营,呼延明亦率兵出城以为声援,蛮兵但见四面八方尽是火光敌人,哭爷喊娘,四下奔窜。此役南蛮遭遇了前所未有的重创,五万大军几被全歼,只逃出了几千残兵败将,蛮王蒙勇孤身一人攀山越岭逃去。

虽然取得全胜,东方玉却没有时间庆功:探子回报,清河军经过短暂的偃旗息鼓之后,大军转入休整,却集结了新补充的两个乙级师约两万人向江右展开进攻,清河几支小股部队冒险抢渡成功,开州沿江防御堡寨体系正被逐块蚕食瓦解,守军抵抗意志薄弱,不少地方守军刚刚见到清河的军旗就投降了。有情报显示,清河军正分批补充大量新锐军团到柴州战场,看起来这次阮香是不打算罢手了。

东方玉闻讯大惊。开州曾对清河的军事实力有过详尽的评估,清河占据灵、淄、柴、怀四州和泸、燕两州各一部,天下土地、人口超过一半,在诸侯中实力首屈一指。清河全面动员兵力有五十万以上,不算各地收编的败军残部,清河老底子常备军就有甲级师十个,乙级师十二个,精练海军水勇约三到五万人,另有以退役老兵、良家子为骨干的地方弓箭手、枪手等若干营,以清河现在相对宽松的边防处境,东方玉估计阮香最少能抽调二十万机动兵力用于作战。一想到要跟清河大军正面抗衡,饶是东方玉这等胆色也不禁有点发毛。他不敢怠慢,立即修书唐琪,促其发布全州动员征兵。大军将休整时间压到最短,随后星夜向北开拔。呼延明则在后方催造舟楫战具,筹集粮秣。

四月,东方玉将前军行营一气推进至六城。东方玉认为,现在开州兵力有限,军心惶惶,不具备与清河决一雌雄的条件,最好就是利用山河之险拖住敌人。清河若要走最近的路线进取开州,首战必取六城。六城依山带江,城虽小却险要,要担当起牵制清河大军的重任,非有重将不能把守,于是请唐琪之叔唐灿率朱雀营精锐三千坐镇六城。而若清河采用稳妥之策,那么一定先取富庶的火德城为基地。东方玉计划在火德城建立大营,沿江逐次反击,务必将清河军挡在江左,同时可以策应六城防御,共同遮护开州。唐琪镇守开州,催督各城粮草与援兵。东方玉忙忙乱乱将各处刚收拾停当,清河军先头部队忽然悄无声息地退过了江左,并且烧毁了先前辛苦搭建的三座浮桥。眼目可见的地方都可以看到无数的夫役在那里修筑防御堡垒,船只一律拘束不准过江。开州被清河军这一下子攻守转换弄了个措手不及,不过既然清河表明了不愿意打,东方玉也乐得趁机收复失地,完善防御。

直到五月,杨影才赶回开州与东方玉合兵一处,正欲整军与清河决战,忽然收到蛮阜城呼延明告急信称,蛮王蒙勇不知从哪里探得确切消息,知开州南线兵力空虚,再次纠结蛮兵大举进犯蛮阜城,呼延明兵少不能兼顾县乡,只能堪堪收缩兵力守住蛮阜城,蛮军大肆掳掠十余县,百姓、牛马损失无数,急求援军。这正是前门驱狼后门进虎,摸不清清河军的意图,杨影不敢分兵救蛮阜城。

就在这样的时候,开州意外地迎来了阮香求和的使者。使者带来了阮香的亲笔书信,略曰:孤与将军本无深怨。今海内纷扰,异族觊觎,盗贼横行,豪强割据,有志之士无不痛心疾首,哀皇德之衰微,纲纪之败坏,得一线之机必戮力同心,共扶周室……将军乃忠良之后,手握雄兵十余万,先后讨平闵、董之乱,屡次击退南蛮之进犯,保我大周南疆尺寸不失,又协助王师,共击残虐无道之柴穆,讨伐专权柄国之逆张,海内共睹,居功至伟。向者因柴州百姓有诉开州驻屯军残民恶行者,惨苦之状,孤不忍闻,乃遣二三子帅师旅以察惩凶徒,如今首恶伏诛,恐将军见怪,乃约师退避三舍,以闻将军。按柴州之地本属朝廷,孤已上奏天子派遣流官治理,戍兵、衙役等暂由清河代理,贵方损失财物、人民、军械甲仗等由使者与贵方协商赔偿,望将军念孤一片恤民之心,纵有无心之过,开罪之处,实非本心……

开州诸将皆不忿,杨影叹道:“时不与兮名不正,人心不足蛇吞象!清河诚不欺我。”索清风、东方玉等亦深以为然。于是善待使者,修书回复阮香,表示恭敬之意。即日撤开、柴边兵,尽以精锐南向,蛮兵探得开州军大队南下,掳掠而退。清河果然没有趁机进兵。自是,开州暂息了争雄称霸之心,整训三军,修缮战具,巩固南疆边防,充实仓廪,生养人民,轻徭薄赋,选贤任能,州郡大治。南蛮不敢轻犯。

圣武二七七年三月,乍暖还寒。圣京城头大周紫罗兰龙旗漫卷,张家的金狮旗与云州烈火金赤乌旗位列其后,烈火金赤乌战旗虽然不若龙旗与狮旗的威武尊贵,却带有别样的张扬霸气和浓烈杀气。乌云汇聚,雷声隐隐,猎猎大风卷起无边尘沙。城外二里起一直连到天边,都是萨都的军队,黑漆漆的军装,静穆的队列,蕴藏着无限杀机,给人以浓的化不开的压迫感。

城上将士严阵以待,身为主帅的吴忧与张潋不去指挥军队,却对坐城头着棋。吴忧身着玄色云龙锦绣战袍,内着铠,头戴盔,身后两名关外大汉,斜搭罩衫,半敞着胸怀,露出筋肉虬结的健硕雄躯,一捧尚方宝剑,一抱丈二钢枪,吴忧神态自若,对城外萨都的如山兵阵视若无睹。相比较而言,张潋与他身后的两名侍儿就显得过于柔弱秀气,张潋裹着厚厚的皮裘,脸色惨白如纸,颤颤巍巍,看上去好像随时会晕倒过去,半天才走上一步,不时担心地张望城下,根本无心棋局。

将近半个终点的枯燥等待之后,张潋终于忍不住这高空吹风的折磨,问吴忧道:“燕公,使者怎么还不回来?如果还要等很久的话,我希望能先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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