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我为王》第1815/1924页


“厥初生民,时维姜嫄……载生载育,时维后稷。后稷之孙,实维大王。居岐之阳,实始剪商……”

姬姓的源流历史极其悠久,不亚于殷商,虽然对历史有许多装饰和语焉不详,但那份农耕者在渭水周原的兢兢业业,打造了这个生生不息的邦国!

“文王在上,于昭于天。周虽旧邦,其命维新。文王孙子,本支百世,凡周之士,不显亦世……”

“牧野洋洋,檀车煌煌,驷騵彭彭。维师尚父,时维鹰扬,凉彼武王。肆伐大商,会朝清明!”

文王武王,那是周的勃发时期,也是最辉煌的时代,可那时候的济济多士,现如今都在哪里?

“自彼成康,奄有四方,斤斤其明。钟鼓喤喤,磬莞将将,降福穰穰!”

念着这些让人激情洋溢的诗篇,太子仁笑出声来。

成康的治世,分封诸侯,造就了整个天下的雏形,唐虞夏商的文化和传统被继承扬弃,整个天下重重地烙上了周的印记,后世再怎么变动,都无法洗去的印记!

可现在,周却要这样不明不白地灭亡了么?

站在钟楼上,太子仁仿佛看到了甲胄鲜明的赵军,看到了骑着骏马,对九鼎垂涎已久,却直到现在才伸出手的赵侯无恤……

“不,绝不!”

他一把推开了想要阻拦自己的太傅,嘶声力竭地说道:“成王定鼎于郏鄏,卜世三十,卜年七百,天所命也。如今天命未改,赫赫大周,绝不会亡于予小子之手!我不信,不信硕大成周,就没有一个忠臣,没有一个心向王室的国人来助我御敌!”

太子仁咆哮着,双手抱起吊在大梁上,粗如腰身的大钟槌,死死盯着眼前有一间屋子大的“无射”大钟,后退数步,奋力朝它撞去!

“咚!”

一声突兀巨大的颤音,响彻钟楼周围,惊得拴在楼下的六骏嘶鸣起来。

“咚!”

第二声钟声,传到了冷清的集市,这里只剩下几只野狗在纷乱的街道上寻找食物,钟声一起,四下乱窜。

“咚!”

第三声,古老厚重的钟声在洛阳上空回荡,虽然已经隔了一两里地,但城中的里闾依旧清晰可闻,只是各家各户都意识到战争将至,纷纷把门阖上,将这饱含着悲愤的呼吁关在了门外!

“咚!”

第四声,随着击钟人气力的衰减,仿佛是一句越来越微弱的谴责,让从宫室里出来的刘公单公微微一怔。

“吾等已经回不了头了。”单公面带羞愧,但刘公却黑着脸,下达了六师放弃抵抗,准备开门迎接赵侯的命令。

“咚!咚!咚!咚!”

然而,本来已经衰弱下去的钟声却重新振奋,一下,两下,三下……太子仁咬牙切齿,状若疯虎,也不管从无射大钟上掉下来的铜锈和钟楼里扬起的漫天灰尘,甚至虎口鲜血迸溅都不自知,只是不停的撞。

一声声,不死心;一声声,不情愿。

它仿佛在挽留这个迟暮的古老王朝,他仿佛在哭诉身为文王子孙不能守护祖业的羞愧……

也不知道究竟撞了多久,直到累的不行了,太子仁才双腿一软,瘫坐在钟楼上。

但是,纵然他如此努力,如此挣扎,硕大一个成周,上百家贵族,十万居民,却没有任何人响应钟声,来钟楼集合,拿起武器,助太子仁保卫成周……

“为什么?”

太子仁哭了起来,像一个孩子,对于这个历史悠久的王朝而言,他也只是个孩子。

“为什么?保国者,匹夫之贱,亦有职责,但若肉食者已经腐朽衰败到让民众愤恨摒弃,是没有人愿意为国拿起武器的……”

一个老迈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惆怅,带着一丝同情,但更多的是淡然。

太子仁泪流满面地抬头,却见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背着手站在他面前,此人看不出年纪,或六七十,或八九十,其相貌清矍,颌下三绺白须随风飘浮,眼中带着一丝哀悯,脸上却是一副看透一切的释然。

“你是……”

老太傅看到老者,抬起手,有些激动,正要行礼,却被老者制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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