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在此》第126/147页
太长公主府里,小皇帝一反往日面对太长公主的恭敬与可怜,露出肆无忌惮的张扬与阴狠,笑呵呵的看着脸色十分难看的太长公主,“皇姑婆,朕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可不是为了看你的脸色的。你有什么话要说,赶紧说了吧,朕还有许多事要忙呢。”
太长公主看着短短时间就变得如此陌生又如此可怕的小皇帝,只觉得心头发寒,到底还是忍不住劝说道:“皇帝,外头那些事我都听说了,有些事,你未免做的太过火了。须知道,你这般行事,很容易引得人心惶惶,从而失去民心的!”
“民心?朕要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做什么?”小皇帝哈哈大笑,瘦弱的双臂猛的一震:“朕如今才知道,权利的滋味如此美好,与权利比较起来,民心算个什么?哪个愚蠢的刁民还敢造反不成?要让朕知道了,定然让他不得好死!”
他眼中的疯狂与阴鸷毫不掩饰,一直陪在太长公主身边的金玉熙忍不住瑟缩了一下,低下头再不敢往小皇帝脸上多看一眼。
“你可知道你到底在做些什么?外头如今说的有多难听?”太长公主愤而起身,神色肃穆又严厉的指责小皇帝道:“大梁江山是我跟你皇祖父辛辛苦苦打下来的,你这样做,不是毁了祖宗基业是什么!若你还将我这个皇姑婆放在眼里,就立刻停止你那些疯狂的举动,将关在牢狱中的臣公与家眷放出来,再好生安抚――”
“那些都是贺之洲的走狗,朕凭什么要放了他们?”小皇帝脸色苍白面容扭曲,嗓音又恨又凶,“朕就是要活活折磨死他们,谁叫他们要跟着贺之洲与朕作对?大梁江山?大梁江山如今是朕的,朕想要做什么就做什么,想怎么做就怎么做,还轮不到皇姑婆来对着朕指手画脚!这次就算了,看在皇姑婆以前也庇护过朕的份上,朕不与你追究,再对朕不敬,朕可就无法饶恕了!”
大梁的江山毁在他手里又如何?反正他本来就要被贺之洲逼死了,他连自己的继承人都生不出来,与其做一个窝囊的傀儡,还不如像宇文复所说的,快活的一日是一日!贺之洲不是想要当皇帝嘛,不是想要这个位置嘛,他就给他留下个烂摊子,让他觊觎的这个江山变成个烫手山芋,真正面临内忧外患,看他又有什么样的能耐来收拾!
☆、127 狭路相逢
太长公主气的不住发抖,看着一脸狰狞快意又疯狂扭曲的小皇帝,连话都说不利索了:“你、你这个孽障!你怎么有脸说得出这样的话来?祖宗拼死打下来的江山,不是给你这样毁了的!孽障!孽障……”
“皇姑婆,朕敬你是长辈,不与你计较,你若说话再这般不客气,就别怨朕当真不与你客气了!”小皇帝阴恻恻的盯着太长公主,“祖宗打下来的江山又如何,如今是朕坐着这皇位!他贺之洲能做的事情,朕为何就做不得?朕才是九五之尊!”
他做了这么多年窝囊无能的傀儡,早已经憋屈的要死了。与其这样憋屈又无望的活着,还不如最后放肆张扬这一遭,他要下地狱,就让这所有人都陪着他下地狱好了!
他不怕,他有什么好怕的,不过就是一条命而已!外头的流言他当然也听到了,他也知道贺之洲与其调遣的军队已经逼近京城,他还知道,就凭他手上的这点兵权,根本挡不住贺之洲。一旦上京城城门被贺之洲砸开,他的下场就只有一个!但那又怎么样呢,人总归是要死的,他在临死前这样轰轰烈烈了一场,也够本了!
当然,如果能拉着贺之洲一块儿死,那就更好了!
金玉熙看着满眼疯狂与恨意的小皇帝,再不是从前与她卿卿我我的知心人,眼见着太长公主还要再说什么,她害怕的拉了拉太长公主的袖子,“祖母,您别再说了……”
太长公主见她一副畏畏缩缩全然上不得台面的样子,恼恨的一把将她推开了。大梁江山也是她辛辛苦苦拼打下来的,她再恨先帝对她不恭不敬,再厌恶贺之洲把持朝政不放,也比不得眼下看着誓要毁了大梁江山的小皇帝的恨意。她推开金玉熙后,便毫不迟疑与手软的一巴掌扇在了小皇帝的脸上:“我打醒你这个毁坏祖宗基业的孽障!”
她虽年纪大了,手劲儿却是一点都不小。小皇帝本就瘦弱得很,竟被太长公主一巴掌扇的踉跄了两步方才稳住了身体。他捂着迅速红肿起来的脸颊,惨白清瘦的脸上露出阴鸷癫狂的神色来,一线血丝顺着他的嘴角滑下来,他抬手就抹了去,毫无预兆的咧齿一笑,露出阴森森的牙齿来,“不知死活!真当朕不敢砍了你?”
他侧身抽出身后侍卫佩戴的长剑,哐当一声长剑出鞘,当胸一剑就朝着太长公主刺了过去。
太长公主不妨他竟真的敢拔剑杀她,但也紧咬着牙关没有避开,“孽障,早知今日,我才不会管你的死活!”
小皇帝这些日子见了不少血,杀了不少人,更体会到了亲手杀人的乐趣与快感,但太长公主,这个他从小就仰以鼻息的女人,做小伏低才求得她伸手庇护他的女人,一直高高在上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不屑轻蔑又轻视他的女人,就连现在要死了,还敢这样像看垃圾一样瞪着他的女人……
“哈哈哈……”小皇帝疯狂大笑起来。
“噗――”热滚滚的鲜血喷涌而出,不过瞬间,鲜血已经将太长公主的上半身浸透。
“啊!”面无人色的金玉熙失声尖叫。
太长公主委顿倒地,一双眼睛至死也睁的大大的,那眼睛里有不敢置信,有不甘心,更多的,却是追悔莫及。
“死老太婆,这样看着朕是什么意思?”嗜血成性的小皇帝不满的瞪着已经咽气的太长公主,“朕最讨厌人用这样眼神看朕,这双眼睛太碍眼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扎进太长公主胸口的长剑拔了出来,毫不手软的对准了太长公主的眼睛,在金玉熙魂飞魄散的尖叫声中,将太长公主那死不瞑目的双眼扎出了两个血淋淋的大窟窿。
再也承受不住任何惊吓的金玉熙看见小皇帝阴森森的目光看向了她,终于两眼一翻,扑通一声栽倒在地。
……
“殿下,他已经疯了。”小皇帝带来的侍从中,站在最后边的一个内监看一眼血红了双眼正虐尸的小皇帝,小心翼翼靠近身边另一个同样作内监打扮的人,“此地不宜久留,咱们还是赶紧离开吧。”
那人虽然佝偻着腰身,看似恭敬柔顺的模样,只嘴角挑起的那抹满意的笑,让他清俊的容颜看上去邪气丛生,他也正看着沉浸在杀戮与鲜血快感中的小皇帝,微笑道:“的确该走了。该收拾的都收拾了,趁着摄政王还没有进城来,不然想走也走不掉了。”
“殿下放心,该收拾的都已经收拾妥当,全都已经撤退到城门口,只等殿下一声令下。”这次能将宇文复成功救出来,虽说借了点小皇帝的东风,但也启用了他们埋在大梁的所有人手,已经暴露的人手,自然不好再继续潜伏在大梁。都是些得之不易的好手,轻易不舍得折损了去。
“走吧。”宇文复愉快的收回了视线,将佝偻的腰身埋的更低了些,低眉顺眼又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不过两个丝毫不惹人注意的内监,直到他们走出了太长公主府,也没有人留意到他二人有何异样。
门口却是守卫森严,有人拦住了他们,“陛下有令,谁也不许外出。”
宇文复不慌不忙的取出一面令牌来,“陛下命我二人出去办差,快快放行,否则误了陛下吩咐的差事,看你们怎么与陛下交代?”
拦住他们的侍卫检查了一番令牌,又打量他二人后,便挥手让身后的侍卫退开了,“请吧。”
宇文复领着身后的小太监翻身上了就近的马,双腿一夹,两匹高大的骏马瞬间冲进了浓浓夜色中。
拦住他们的侍卫目送着他二人消失的身影,目中光芒微闪,随即便转过头,一丝不苟的继续巡守着。
宇文复与小太监一路畅通无阻的到了城门口,自小皇帝疯狂之后,上京城东南西北四个城门口都派了重兵把守,宇文复远远看见城门上巡逻的将士一茬接一茬,人人皆是重盔银甲,长枪大刀在火光的映照下散发着森寒冰凉的杀伐之气,好一派大战前的紧张肃杀的气氛。
“殿下,小的与您先出城,余下的人等你出城后,自会想法子分头出城的。等出了城,咱们再与他们汇合。”身边的小太监悄声说道。
宇文复将打量的目光从城楼上收了回来,“这些人,都是摄政王一手培养提拔的。你说他们到时候,是会拼死抵抗摄政王,还是会放摄政王进城来?”
“负责把守城门的,都是禁卫军与五城兵马司的人,禁卫军与五城兵马司的头领不都死了么,这些人想必是忠于皇权的,如若不然,小皇帝也不能放心将城门交给他们来看守。”
“是吗?但愿他们不会叫小皇帝失望。”宇文复轻笑一声,小皇帝这些日子就如同一条疯狗一般,毫不顾忌的捕杀朝中大臣,肆无忌惮的捏造罗列各种罪名,不独朝中大臣功勋贵族,便连寻常百姓也常常受其底下新近培养的爪牙的毒害,如今小皇帝已是人心尽失,水深火热的上京城的群众都在翘首以盼摄政王的回归。就算这些人真的忠于皇权忠于小皇帝,到时候摄政王兵临城下,便是城里头不能出去的民众,只怕也会趁势揭竿而起,打开城门迎接摄政王的归来。
“殿下,时辰不早,快走吧。”小太监看了眼天色,小声又不安的催促道。
宇文复终于不再停留,双腿轻夹马腹,从隐身的暗处朝着城门的方向策奔而去。
“什么人?”马匹自然而然被人拦了下来。
宇文复照旧不慌不忙的掏出怀中令牌来,“奉陛下之命,我二人要出城办差,乃是十万火急之事。”
拦下他们的人是个满脸大胡子的高大男人,他目光如鹰般锐利,将宇文复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
宇文复端出趾高气扬的姿态来,端坐在马上,只用眼角斜睨着他,“这可是陛下御赐的令牌,见令牌如见陛下,尔等还不速速开门,耽误了陛下的大事,看陛下怎么收拾你们!”
惟妙惟肖的一副奸佞狂妄的嘴脸。
络腮胡一手按着腰间明晃晃的佩刀,一手抢过宇文复就要收起来的令牌,又打量了宇文复两眼,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宇文复眉心一皱,心里陡然升起不好的预感来。
他身边的小太监也愈发不安起来,连忙追着拿走令牌的人高声叫道:“嘿,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要扣下陛下亲赐的令牌?你好大的胆子!叫什么名字,我等誓要禀告陛下,看陛下不活剥了你们的皮!”
“嚷什么嚷!”一个大头兵不悦的瞪了过来,“等我们头儿验明了那令牌的真假,自然就会放你们出去了!”
那小太监还欲再说,宇文复抬手制止了他。
他目光沉沉的看向络腮胡走进哨所中,那小屋里影影绰绰,似坐了几个人,正在仔细研究他的令牌一般。
令牌当然是真的,也是小皇帝亲手给他的。这些人一看就知道真假,可他们还是将他拦了下来。
不等宇文复想出个所以然来,络腮胡又大步走了出来。宇文复迎着他驱马上前,重又摆出那副不可一世的高傲嘴脸来,“大人可是验看分明了,咱家这令牌没有问题吧?”
络腮胡却盯着他,“这位公公的令牌很有问题,黄大人让我来带公公屋里说话,公公最好还是跟我们走一趟,待黄大人问明白了,公公就可以出城了。”
宇文复瞬间翻脸,换了副不耐烦却又阴森森的嘴脸来,“你这是什么意思?竟敢说咱家的令牌有问题?这可是陛下亲赐、见令牌如见陛下的御赐令牌,你们有眼无珠么,竟认不出来!”
“公公息怒。”络腮胡长臂一伸,就抓握住了宇文复马匹的缰绳,拖着他的马就要往那小屋走去。
宇文复大怒,拔出腰上佩戴的长剑就要斩下络腮胡那只牵马的手,将太监尖锐尖细的嗓音模仿的非常像,“放肆,你们是要造反吗?”
他已经预感到,眼前的情势很不对劲,他更抗拒往那小屋子走去,仿佛那屋里有着十分可怕的东西正等着他,令他一瞬间汗毛都倒竖了起来。
络腮胡头也不回,宇文复甚至没有看清楚他的动作,手中的长剑就咔嚓一声掉落在地。
宇文复身边的小太监也察觉到了不对劲,焦急万分的策马上前来,打算豁出命去先将宇文复从络腮胡的手底下抢出来。一面焦急的看向宇文复,以眼神询问他,要不要让藏身在城门各处的人出来救人。
宇文复不动声色的摇了摇头,虽然让他们出来能暂时的制造一场混乱,但他们人手并不多,且他只看络腮胡的身手,就知道自己今日绝没有走脱的运气。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络腮胡将宇文复的额马拉到了小屋子前面才停下来,转身看着宇文复,似笑非笑的说道:“公公是自己下来,还是我请你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