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的轻薄》第14/33页


  ……以前我和你在初中时就说好了,你没老爸老妈,要常去看你,对不起,你生病我一滴滴都不晓得,后末了才听彭大将军说,今朝又让你伤心,你大人不记我小人过,好了好了,哪个都晓得的,你林因哭了是哄不歇的。“不曾想我哭声大了。
  李继萍一头雾水地呆在桂蕾房间的窗子那儿,很失落的样子,她插不上手也插不上嘴。
  后来,李继萍忽然回过眼神用很大的声音来向我们报告说:“晓得不晓得,你们?下雪了,你们看,下雪了!”她们三个人都到窗子边看,外面真的下雪了!她们也没欢呼,剩我一个人在抽气。
  过一会后,彭淑珍回过神来,再来安慰我,轻轻地责怪她说:“眼窝子还这么浅,还跟以前一样没变,越哄越惨。”桂蕾说:“今朝晚上雪要是大了,明朝一朝我们去西湖边上拍雪景去。……今朝我们要不要到曙光路黄龙饭店那儿去吃披萨饼?我请客,你们说好不啦?”没有人回答。
  眼前除了我能左右局势外,谁也别想做出什么决定。
  ……我完全是因为别的事才离校的,我生病了,我不想说是什么事。
  那一年的正月初二我们快快活活地在一起呆了一天,其实,从那天晚上大家打招呼分手起,我心里就抱定了我再也不会和李继萍相遇了。我会避开她们的,她们三个也会避开我的。
  我怕见到所有的熟人。和熟人在一起,我就不自在,而和生人在一块儿呆着,反倒是好很多很多。
  我的心境变得很幽暗。那种事情,大家只要一提起,或者像李继萍那样想知道,只要那么轻轻地一捅破,也就完了。
  事情发生在我林因身上,可每一个和我熟悉的人,都觉得蒙了羞。正月初二的那天下午,李继萍从桂蕾她们的话中,感觉到了。
  当她感觉到了之后,五秒钟,我们两个之间的友谊就土崩瓦解了。情况就是如此。
  我相信,在我们三姐妹中间,李继萍那个人,日后一定会成为最出色的人的,她长得好,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人又聪敏,又在念大学,她很快就会有许多朋友的,结识新朋友,忘了旧朋友,人就是这样,即使没有我身上发生的事,我们俩也会由朋友变成一般人的。人在外面混,到一处,就会有一处朋友的。
  李继萍那样优秀的女人,不愁着没人要,不愁着没人和她玩,世界上像李继萍那样优秀的人不是多了,而是不够。
  我很羡慕她。我会永远祝福李继萍的,即使李继萍把我忘个精光,我也会默默祝福她的,并在心里要李继萍原谅我那天的敏感。我把我早年抱有的很多的对这个世界的希望,都寄托在我的二哥李继萍身上了,我们之间并没有一种交付的仪式,但我偷偷地放在她肩上了,她自己也不知道。我梦想过的事,就看李继萍能不能替我实现了,李继萍日后取得的成功越大,我也就越高兴。……她不能实现,对我将是一种失望。她如果实现了,对我来说,其实,同样……也是一份失望。
  彭淑珍这个人以后一定会当大官的。
  桂蕾,她会比谁都过得快活,无疑是这样子的。她一直很快活,因为她从不追求追求不到的东西。
  14那一次,我们在屯溪呆了七天。
  屯溪同学以为我们是夫妻,一开始把我们作为夫妻安排在一起住,后来,他知道我们的情况了,晚上卓文君就和我同学的爱人睡一床,剩下来的进行配伍,当然是我和我的同学睡一块。
  我的屯溪同学叫王立武,在新华社黄山分社上班。
  知道我们的关系之后,他在晚上睡觉时忽然变得兴致很高,要和我讨论许多话题。
  他说:“老夫子司马相如你也浪漫起来了,昂?一世界的人都花了心!……那么,司马相如,告诉我,你到底怎么界定你和这个跟你一道来的女子之间的关系?”我大吹牛皮,说:“这是爱情形态学。
  理论永远也概括不了现实的纷杂。“王立武又说:”那么,你说,这是一种短暂的现实还是一种可以无穷延伸下去的现实呢?“我说:”事实上,我的浙江丝绸工学院的硕士生录取通知书已经拿到手了。“王立武说:”她知道吗?“我说:”知道。“王立武说:”你真的到今天没有和她睡过觉吗?你们这么好,还这么干净相守,说出来,天下人死也不会相信的,还不如就俗一回。“我说:”天下人相信不相信,事情都会是原有的样子。“王立武说:”你总是警句很多,这又是一句禅言。可是,这话能不能这样倒过来说――事情真相不明,天下人信不信都是一回事?“我说:”随便吧。“王立武又说:”你马上就要离开她了,她一个人留在万县,又会想着她的死鬼,死鬼会天天出现在她头顶上空,你说,时间和空间较量,谁会取胜?“我知道他这一句话的玄机,我说:”没有谁会赢。“王立武说:”根据你们的故事分析,你在打一场时间的战争,另一个人在打一场空间的战争,他并没有死,你也没有赢。“我说:”也许,普天之下,只有你一人说对了。你在黄山脚下生活多年,学问倒是长进了许多。“那年,王立武整个的一个人被古今中外很多的犀利的言辞装备着,咄咄逼人。大学毕业之后,大家作鸟兽散,到了各地,每个人都空有一身辩论的本事,找不到人开战。
  王立武说:“现在,我请你正面回答我,当一个人和另一个人在精神上互为恋人时,他们会在精神上交尾吗?会产生胶着如泥的润滑和风花雪月的气泡吗?”我有点血涌,一下跳起来,抽动着鼻子,挤着眼睛,端着下巴,我已经好久没这么痛快过了,我的开战的欲望被他的挑衅激发了。
  我当即说:“王立武啊王立武,你结婚了,固然。但能看得出,你失恋了,尽管你有老婆。你为什么不在你和你老婆的圆之外另画一个圆呢?这两个圆未必是非得要圆心重叠的。我现在告诉你,你在这一个圆里是不知道另一个圆的。现在,你希望我告诉你另一个圆里的东西,可我就是告诉你了,你也不懂!那是我的东西,不是你的,永远是我的!”王立武又说:“老夫子,你们在精神上如此默契,为什么就不能捎带着在身体上也默契默契呢?你知道,后者会强化前者的。……我是说,离开了万县那个‘场’,或许你需要我给你们俩准备一张床,事实上我已经为你们预备了一张,为什么你们不将错就错地睡在一块呢?我真的不理解,你们在心灵上如此相通,为什么就不能在一起睡觉呢?”我说:“立武啊立武,我告诉你,你的俗气污染了人间圣地黄山。……我和她,司马相如和卓文君,从没在一起讨论过在一起苟合的事。我们每天都有机会,可是,我们不约而同地守身、禁欲。难道我们做得不对吗?请批评。”王立武说:“你们都在为了怎样的一个看不见的东西而压抑情欲?食色,性也;性者,也是性也。都是本性!难道你的本性里没有性的要求,老夫子?我谨代表天下人性,坚决地表示不同意,也不答应!”我想了一下,其实我黯然了一下,接着我说:“如果这样做能让我们更干净,更理想化,更纯粹,为什么不可以呢?只不过是我们把很多可以袒露出来的东西作为矿藏埋在底下了,你说,这样为什么不可以呢?……另外,我郑重地告诉你,我的手淫始终没有放弃,而且比在大学时更正常、更定时,也更顶事了。”王立武驳诘说道:“一种受了伤以后的理想化的寻求,还算不算一种正派东西?”我立即说:“当然应该算。要我举例子旁征博引吗?”王立武连连摆手。
  我知道,作为同学,他知道我婚姻上受过伤。但我们不约而同地不提那个要害。夜已经很深了,之后好久,我们才知道,我们之间的问和答不过是辞锋上的来回应对交锋而已,我们并没有把握我们所要言说的对象。
  末后,王立武卸下了一身重重的语言的盔甲,和我有同感,他叹了一口气,说:“司马相如,语言真的是一种多余。”我说:“是的。所以我改学了工科。”我想说要害,但总在核心的边上小心地游移。我和王立武说到了我娶的妻子,说到了老杜曾到我家,说到了我和我妻子的分离,但我没有说我和她之间一直不曾有过性。我说了很久我的事情,但我没有把本质说清,而我心里是通明的。
  王立武把灯开了,起来看我的脸。
  “你要干什么?”我问。
  “我看你是不是哭了。”“我操!你以为我还会哭?”“我听到你的声音有点不对。”“操!下半夜的声音都有点不对!这你还不晓得?”15以后,桂蕾和我有联系。
  有一天她冒冒失失地到了我的家里,在我的房里,她看到了一个男的。
  桂蕾对那男的第一印象很差,没过三秒钟,就连轰带赶地对他说:“喂喂喂,今天姐妹们要说说的,你能不能出去一下啊,别挡我们的事?等一会子我请你去吃肯德鸡,好不啦?要不,你明天后天我不在的辰光再来好的喽,好不啦?”那男的连连点头,站起身,走了。
  桂蕾那天很是妖艳,往那儿一站,光是香水味就能把一个土老帽熏走,她全身新潮服饰。男人走后,她对我说:“看,林因,今天我这个妆是什么主题?你看得出来吗,怎么样?”那男的还没走出门,桂蕾就又问:“这个男人是谁呀?噶背的一个人,土得像鳖,还把他往房里带?”我看了看桂蕾,该戴的地方都戴了,该挂的地方也都挂了,不该戴的地方也戴了,她整个的一个人像一个深海水域的潜水员一样,身上背着重重的复杂之物,粉红色的肚脐眼让人大惊失色,大露在外面,上面绣着花,一大块少女的青春肚皮像东方地平线上的曙光一样耀人眼,胸前吊儿郎当地斜吊着一只手机包,带子很长,挂在肚脐眼的旁边,上衣下摆上面还有许多下坠的襻子,裤子上满是荷包,屁股瓣儿上有两个立方体的口袋,侧边缝上又有袋儿各一,膝盖上有四个袋儿。
  上身共有一打袋儿,四个常规的袋儿,肩侧又有四个袋儿,后背有一个大宽袋儿,能插放几本大开本的时尚杂志。
  桂蕾又问:“你说你说,刚才那男的是谁呀?”我把桌上那只在面包车上收钱的钱包收起来,说:“开车的呀!车主呀!还能有哪个?”桂蕾说:“好哇你,不把我当姐妹啊?林因,千万别让他把你搞定。你这个人也真是,给你好好的在卫校做个工人你不干,人家想还想不到的呢,偏去干面包车,真当是的!我真的好心疼你吆。”我说:“我才不稀罕人家的好意哩!”桂蕾说:“你个木头,你是说我呢,还是说人家?噶背的!……你的事体,我现在都搞清了。
  社会各界对你好的哩,……你晓得,我桂蕾从不看报纸,但我现在晓得了,市里区里的头儿都到医院看过你的。
  这件事,不好说的哩!真当是,我一丁点都不晓得,要不然我肯定去看你的,早就去看你了,你相不相信?我桂蕾的为人,你是晓得的。“我说:”别烦了,好不好?我好烦哩!多亏那时你没去。
  我那时讨厌所有的人。我出了事,让他们做了高姿态,假五假六地来看我。
  我每天在病床上不理人,闭着眼睛,我不想睁开眼睛看人,我也不晓得来的是些什么人。他们每天排着队,在外面站队,一个一个地进病房,把我当猴子看。后来我跟医生说,再要有人来看我,我就要割腕了,这才没人了。
  “……嘿,桂蕾,我告诉你,……我出院的时候,我家里全是人家送的鲜花,有一卡车哩,我把它们都扔在院子口的门拐角,有一人高哩,送给我的水果全是进口的,我也不稀罕,全部撂在院子里,跟花一起,烂出一股味道。我把几千封来信一把火烧了,我在里面找了,没有彭淑珍,没有李继萍,没有你桂蕾的。
  “别人都来联系,说要来给我捐钱,你说笑话不笑话?人家都主动来要给我钱,有单位的、私人老板的、什么大品牌的、什么厂子里的,每天烦死了!……我要钱干什么?我一点也不稀罕,我要的东西回不来,我要钱干什么?工作,他们要给我许多工作,我也不要,我不稀罕,我那时就想在家呆着。
  “有一次,一大帮子人来了,都是报纸跟电视台的人,到我家里来了,我端起我夜里解的一盆尿朝他们泼去。
  我大叫起来,所有的人都夹着尾巴走了,离开了我,我好开心喽。我想一个人呆着。……起先我也去了卫校,我在卫校呆着,说是说上班,可整天没事干。他们照顾我,给我工资,我却不能在那个地方呆下去,你不晓得,别人还在念书,我却在旁边闲着,我受不了那个地方!我一进校门,就受到一种刺激。“桂蕾听后,说:”好了,现在我算全部搞清爽了。以后,林因,不管什么事,跟我商量好的了。彭淑珍靠不住的,李继萍现在瞧不起我们了。你现在呀,要在婚姻上斩一把,千万别给这个开车的给拖到床上了,裤带子给我系紧一点!不准穿裙子,那东西给人一扒就扒下了。
  ……你对我说,你给他搞到手没有?一眼就看得出,他,没层次的人一个,死蟹一只!我随便给你介绍一个也比他强八倍,这世上优秀的男的多的是!没人晓得你的过去,你看,连我当初都没搞灵清,是不是的?你可千万不要自暴自弃、破罐子破摔,你人长得这样秀气,能卖个好价钱的,别把自己跳楼价处理了,我看你鼻子眼睛都是好的,这就行了。
  ……好了,OK,打我手机昂?一定。
  我今天专门来看看你的,正好也让那男的看见了,让他看见好,让他们知道你还有我这样的朋友,也没人敢欺负你!……我走了昂?林因,有事找我。……这三百元是给家里姥姥的,这三百元是给你的。
  ……你这人噶背的,……别拉别拉。林因,我们是姐妹呀,猪头三!再拉,再拉我就要生气了。
  不要就是骂我!我还有很多事情,每天要我接见的男士就有一个排,拜拜。“桂蕾在杭城各个舞池子里都有舞伴,跟她打交道的都是一些世面上花俏的人。
  桂蕾每天劲道十足,像个地道的当红业余明星。很多人骂虽骂她,可也羡慕她。
  桂蕾已经差不多成一个塑料人了。从嘴唇到脚指甲,年纪轻轻,身上就已经有不少假货,眼皮割过了,鼻子里面有钢精,乳房里面注射了硅胶,脸上吸过脂,头发总是不停地染,她还准备磨脸,还准备把屁股上的肉割下来放脸上。
  16黄山是一个人间奇境。我们把黄山刻在了心里。我们在黄山的浓密的树荫里面散步,就像在万县县城西郊的那片熟悉的小树林里散步一样。我们并不热衷于寻找什么别人胡乱编出来的景点,地图上倒是标了许多,我们置之不理。
  我们只是来走走的,我们的心一直没有离开万县我们住家的那一带地方,我们的魂在那里,我们的脸上表情也都这么写着,我们是万县人,只不过暂时栖身在徽州,我们在这里短暂地散步。
  我们把黄山顶上的湿气带回山下,又带回到万县。……除了王立武之外,没有人知道我和她的这次行踪。
  我们从万县的时空中一共消失了九天。
  我们在凌晨四点回到万县,从县体育场边上的小路走过,步行到我们的宿舍区。那时万县早锻炼的人还没有开始活动,露天乘凉在星光下睡觉的人还正在做梦。我们又悄悄地走进屋内,我们不想用我们的旅行再次惊动经不起一点屁大小事的万县人。
  回来之后,我们的第一桩事就是找那两把钥匙。
  我站在卓文君的里房门口,我看到她小心翼翼地把架在大立柜顶上一只九成新的皮箱打开。
  卓文君说当年他们去黄山时就是带着这只箱子的。那只箱子里面有一些过时不用的东西,我看她翻了出来,两本小书,两张地图,还有一罐忘记吃的罐头,一把调羹,一些衣物。卓文君从里到外、翻来覆去地找,找了很久,没有找到她要找的那两把钥匙。
  卓文君说:“没有。”她很奇怪,那两把钥匙不见了。
  卓文君坦开包,说:“我放在这个小口袋里的。我不会记错的。我一直没有打开过这个包,可现在,钥匙不见了。”我们一道去黄山后不久,一天大清早上,我还没起床,就听到有人在砰砰砰砰地敲我的门。
  我在半醒的睡梦之中,心跳猛然剧烈起来,我那时简直欲生不能欲死也不得。随后,我听到了一个女人的声音,听到一个很熟的声音,还有那持续的噼里啪啦的敲门声。
  我知道了那是卓文君,她一定有急事,平时,一般来说她不会这样的。我来不及把自己弄妥当,就跑去把门开了。
  卓文君趿着一双她自己屋子里的大熊鞋,穿着蹬脚裤,两步就站稳在我的厅堂的正中。
  她莫名其妙地向我报告说:“呵呵,我疯了。人家都说我神经了!”她的眼那天显得很鬼,看了一眼我室内门旁边的鞋架上的拖鞋,以往她进我屋时总是恭敬小心地换一双我家里的拖鞋,今天她不换,她就那样站着,看着我的反应。
  我能有什么反应呢?那一段我听到了人家对卓文君的评价,我很同情她的死鬼丈夫,那个只有一点缺陷的、眼有点斜的完美的男人,他戴了绿帽子做了王八,而她,卓文君,一个很不错的女性,原先则是一个狐狸精,一个骚货,再后来,经过了变故,她又变成了一个与我隔墙相守、与我共同呆在一个小区间里、让我也很难界定到底和我有什么关系的一个成熟女性。
  人们说,她在结婚前与另外一个叫尤里卡的大名鼎鼎的坏女子在一起,坚守过几年贞操,那时,她们两个特别好,所有的秘密和隐私都共享,她们使用公用的饭菜票,使用一只公用的凸肚的便盆,雪花膏、卫生巾、外套及围巾这些东西也都共产。后来,她们分开了,而且分到了这么一种地步:势不两立。我从没听卓文君说起过她和尤里卡的事,她们已经彻底断绝,了断得干干净净。我部分地知道她们交恶的真相,卓文君和尤里卡的丈夫章为有染。章为是那时万县穿喇叭裤留拉兹头最到位的一个人。
  这是关于卓文君野史的一个版本。
  另外的一个版本更出格,说卓文君还有比这更复杂的两性关系,说她是我的前丈人、我现在的朋友、原县委书记的秘密小情妇,但他们的关系昙花一现。
  我看着卓文君,做出一点像平常一样的关心的样子,问她:“怎么啦,卓文君?”卓文君又重复了一遍,说:“人家说我疯了。”那时每周还是单休,那天是星期天,我与卓文君总是在这一天有时间呆在一起,正常上班时间我们各上各的班。
  我让卓文君到我屋内大居室里坐下。
  那间屋一直空着,我一直住在我的小间里,我不习惯住在前妻呆过的地方,我习惯呆在我呆惯的地方,这是没办法的事,人都是有习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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