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的轻薄》第28/33页


  树木上有几只蛾子飞过来。终于安顿下来了。我们躺在床上,一人抽一根烟,一只腿放在床上,一只腿放在地板上,惬意极了。
  朋友从北京来,在上海已经玩两天了。
  我们说说生意,说说生活里面共同知道的人和事,说说钱。许多人事,经过时间的充分发酵有些已经变形,说着也困惑。
  朋友在北京,夫妻早已实行了全面的AA制,AA制家庭,AA制情感,AA制生活,AA制住房,各有各的情感,各有各的生活。他一个人无拘无束地在空中飞、在地面上走,他和妻子在一起不谈感情,他在外到处打情感游击。他这些年的痛苦是,可以轻易地获得女性,但生命里没有持续的情感对象。而我,和林因的事肯定就要成为过去,但剩下她一个人待在那伤心地,我心里也不轻松。
  过了一会,服务员给我们送来了一只电筒,说竹楼底下树木多,夜晚路不好走。
  雨,似乎已经停了。
  山边立即显得清新无比。我们在度假区随便走走,景物很安详、恬静。山花寨那里,更是干畅一些。接着,我们去吃饭。
  大厅堂里已经满是人头和喧哗,都是旅行社包团的成员,或者是单位集体旅游的,听他们的声音就知道。我们只好找到别处一个安静的地方,在厅堂外左侧最拐角的一个包间里。
  桌子太大了。人,只有我们两个。给我们来往穿梭送茶送菜的服务员有三个。
  苦丁茶上来了。半斤土酒装在一只壶里。野味也端上来了。棍子鱼是我点的,只有千岛湖新安江富春江这一带才有。老鸭煲也上了。外婆家的野味、土酒别有风味。
  孤独地吃完以后,我们步行出去,周围有小圆屋,也有人在吃饭。
  穿过一块草坪,我们到了歌舞厅。那里灯影已在摇动,音响已经开响,可没有一人。我们上了二楼平台,坐在露天的蘑菇屋下,我们的身子悬置在空中,看底下蔚蓝的游泳池。游泳池里一个人也没有。
  又在下雨。有点冷。
  坐了一会,我们下去。歌舞厅里面有三个人了。一个在酒水台边,一个在安排什么,还有一个客人。
  “夜晚还没有开始,”我说。
  旁边的地下入口,有一个去处,灯火辉煌,一看,是桑拿地带。我们没有下去。一个老板却走上来,他正在准备夜晚的生意。我们没有说话。他去和歌舞厅里那个女性说了句什么。
  我们从来路回扶桑去。
  晚上7点15分,民俗演出就在我们木屋边上的广场上进行,但我们却懒得下去。我力劝开始打瞌睡的朋友下去看看。他说他的名贵皮鞋已经进水了。我说:“你穿拖鞋吧。”他穿着拖鞋,我们一道下来了。
  一个开阔的演出现场,舞台和观众之间出现了巨大的空白,因为下雨,中间是空的,中间的大石头阵上一个人都没有坐,人全都缩在后面的棚屋里。
  那些棚屋平时是雅座看台,人多时,棚屋前还有人做烧烤生意。棚屋中间有一桌,四周有座位。各棚屋的人都在闲聊看演出,一屋一屋的声音,有些发出尖叫,把一种旅游心情给释放出来,把出门在外的放浪和任性释放出来,把临时激情进行火花一现的处理。
  台上,阿妹在找阿哥。几个勇敢的观众已经上去了,正在接受主持人和站了一排的四个苗族妹子的调侃,结结巴巴地和她们对歌。
  那些南边来的妹妹,都是能歌善舞、眼睛传情的,带点异域情调。我和朋友独坐一屋。朋友突然来劲,也大叫大吼起来。
  我说:“除了看见女性,你已经不会兴奋了,甚至也不会说话了。上次在上海的歌厅里,这个时间,你连一只手机和一只钱包被小姐拿去了,你居然都没兴奋一下。”他没有听我的话,而在那里冲着台上大叫:“吻一下!”演出现场,主持人又一遍在问:“如果这位阿哥对不上这位阿妹的歌怎么办?”……后来,跳起了竹筒舞。我的朋友穿着湿拖鞋上去了,他像熊猫一样跳了起来,专注地看着地上的竹筒,屁股始终对着观众。我坐在底下,坚守贞洁,岿然不动,安静地观看着我朋友的肥屁股。
  他的笨重的身体把台上很多苗条的女性都挡住了。终于,他的手机响了。他离开了舞台正中的人群,走到通亮的台边,开始接听电话。所有的台下观众都和我一样,出了一口气。
  那手机是我打的,我说对他说:“你应该注意你的屁股的朝向。”为了拖住他,我继续和他废话:“现在舞台大乱,你可以在中间好好看看哪个妹妹比较靓,朝她放电,安排好晚上的后事。”他说:“我跳舞的时候只想着跳舞,我的注意力都在竹筒上。我很懊悔,他妈的我真应该穿着我的湿皮鞋来。”说完,他关上了手机,重新上场。
  15。
  曲终人散,夜色浓重。打着电筒,我们又回到了我们安静的“家”里。
  朋友兴奋了,毫无睡意,说:“面对着双标间,面对着四张空荡荡的床,你作何感想?”我说:“先洗一下吧。
  如果你正承受孤独,这里有电话。“我们都在各自的标间内入浴。等舒舒服服、一切都妥了的时候,我们两个男人又到了底下的客厅聊天室,准备应付这个长长的下雨之夜。
  洗澡又一次恢复了我们的活力,朋友说:“生命是可爱的,现在已经是夜晚十一点了。在我们这个岁数里,激情还在燃烧。”接下来,我们开始打电话。朋友拿起了客房里的服务簿,开始找电话号码,想找女孩来陪我们打牌。可电话不通,可能是底下的工地挖断了电线。找到了度假村的总台电话,用手机来拨,还是拨不通,因为那上面还是七位号码,又打了杭州的114查询台,知道了升位以后桐庐应该加6。
  终于接通了。
  外面在下雨,夜11点45分,四个女子终于来了。听响声就知道她们上了竹楼,在檐下按我们的门铃,我去开门,她们一下涌进来了,被一个人领队领着。这将是一个美丽的夜晚。
  她们大方地进了我们的房间。朋友正在假寐。我对她们说:“你们先到外面棋牌室坐坐。”她们退出去了,那个领头的留下了。
  随后,她又出去,把四个小姐招呼进来。
  四个人站在电视机旁边,站成一排,散发着度假村女子特有的芬芳。我说:“只要两个陪我们打牌就行了。”那领头的说:“四个都留下吧。”我们说不。
  我发现中间一个朝我低了一下头,瞪了一下眼,她分明是对我扮靓,我觉得有趣,领会了,走到她旁边,说:“跟我上来。”她就离开了她的同伴,先走上了楼梯。
  她对竹楼内部似乎很熟悉。我跟她后面上去。那楼梯很陡,我和她靠得很近,我们把楼梯踩得很响。特别是她的鞋,更是响。到了门口,她停住了,让我上前。
  我把虚掩的门打开,我们一起进了房。
  她站着,没有动。
  我的手提电脑还在床上摊着,电源线也连着,挡住了路。
  我去把电脑收拾了,靠着板壁放好。
  然后,我给她泡了一杯茶,放在床头柜上。我说:“你的茶。”她轻轻地恩了一声。她在我对面的床上坐下了。
  我跟她说:“外面在下雨。”她说:“是的,很大。”我朝窗外看了看,窗子悬在半空中,一层窗纱之外,外面还在下雨。木楼四周全是树木,那些树木的叶子正在承受雨水的击打。
  她没有喝水。我也没有打开电视,我想和她说话,不想注意力被什么分散。
  我摸了摸她的胳膊,她穿了一件短袖黑色毛衫,上面有些潮,我对她说:“先洗个澡吧。”她小声地问了一句:“洗澡吗?”我点点头。她就脱了她的鞋,弯腰拿了拖鞋,进了明亮的卫生间,那里面有大浴缸。她没有关门。她在镜子前,慢慢地把衣服脱了,从里到外,一件一件地放在洗脸池大理石上。
  我一个人坐着无聊,就又打开手提电脑,想找一首歌放,可是嫌歌太老,停下了,又翻了几个文档,可无心思集中在这上面。
  我听到她开始放水的声音。她拉了一点布帘,我在镜子里都能看得见。我放下电脑,一个人坐在床上抽了一根烟,又站起来,看到了她留在房间的鞋,她的其余东西都在卫生间里。
  忽然,我走到里面,到了她身边。她并不吃惊,弯腰看着我。我在她的身边对她说:“……莲蓬头可能坏了,我刚才洗时就没有打开,你会修吗?”我在她旁边死劲拉动转换开关。
  她看了我一眼,也用手试试,可也不行。我看见了她弯着腰的裸体。我说:“那你只好用底下的龙头洗了。”她没有做声,点了一下头,就使用底下的水流。
  我出去了。我一个人在外面,看见她在里面起身,到镜子前拿了浴帽,戴在头上,又拿了沐浴露。
  过了一会,她洗好了,头上戴着浴帽,长发都收拢了,全裸着,站在离镜子稍远的地方,在打量自己,在整理自己。她似乎没有洗脸,因为她化了妆。
  我情不自禁地走近去,靠在门口,欣赏她在灯光下的站立的裸体,我说:“你很漂亮。”“没有,”她说。
  “你真的很漂亮。”“没有。”“来。过来吧。”我说。
  她下了浴帽,整理一下头发,用干浴巾把身子裹住,走出来了。
  我关了液晶显示屏,收拾电脑。她问了我一句:“……你不玩了?你在玩什么?”我听到她的南方口音。
  我叹口气说:“有你在这里,我还玩什么电脑?”她上了那边的床,用被单裹住自己,浴巾随便放在床边,我看到她的腿还在外面。我说:“来,我给你把水擦掉。”我拿浴巾把她腿上的水珠擦干,她一点也没有退让。
  床头有屋外新鲜的空气进来。我也脱了衣服,和她睡在一起,我们肌肤相亲。在我的示意下,她朝向我,我把她拥在怀里。我对她说:“多好。你真好。”她什么也不说。
  她就是小晏。
  夜晚,她很怕冷,她到外面的过道里,打开柜门,取了被子,放在床上。
  “我冻死了,”她说。我醒了后,又开始抚摩她。早晨我又努力和她在一起,可是我没有成功。我们在一起洗了一个澡,我突然来劲,又和她做爱。
  “你太瓤了,来,射在我的肚子上!”她说。我突然软了。
  “洗一下吗?”她似乎在安慰我。
  外面的天光已经亮了。之后,我和她一道出门,在无比清新的空气里去散步。她的头发披着,很可爱。外面的草上有露水。路上有高大的架子,是给葡萄攀援的。远处有几个庄稼人走来。
  这边有山,有寺,有鸟叫。
  我想和她上山去玩。
  突然我的手机响了,是朋友打来的,要我们回去。我们立即回来,看到了朋友正趴在床上,光着屁股,在接受昨晚陪他的小姐的按摩。我对小晏说:“你看,人家多敬业!”小晏听了,就在旁边用一只手替我捏背。
  过了一会,我说:“小晏,和我一道到上海去吧。”朋友说:“今天你要是走了,大姐会不会给小费给你?”另一个小姐是当地人,是有老公的,她比小晏大,她听了我们的话非常兴奋,说:“真要走,几百块钱是不在乎的!就说到桐庐去买衣服,跟着就走了。”李锡林对我的行为难以理解,离开我回北京去了。
  小晏到了我的屋子里。我喜欢她的年龄。她很小,和林因一样。她是南方少数民族侗族人,她天天唱歌,唱那英的“你伤害了我,却一笑而过”,还唱“就这样被你征服”,我想,她肯定在所有男人面前都这样唱。她那么乐观开心,让人没法不喜欢她。
  “你会做什么?”“我只会洗头,”她说。
  我说:“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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