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家将评书全集刘兰芳版》第10/50页



算卦先生心里有事,半夜起来,捅破六郎住房的窗户纸,偷眼观看:对,是他!心想:我这次奉了肖太后之命,来到中原,正愁无处栖身落脚,今天巧遇杨六郎,我何不略施小计、见机而行呢?想罢,转身回屋也睡了。

第二天,杨六郎早早起床,叫过伙计,要给店钱,伙计笑道:“甭给了,您的朋友候了。”六郎一怔:“我哪个朋友?”“就是住您对面屋那个算卦先生。”“啊!六郎心说:我也不认识他呀,替我给店钱为啥?六郎要去问问,推门一看,算卦先生已不在了。

六郎出了店房,奔京城赶路,走出十几里地,见前边一片树林。六郎刚走进去,忽然,树林里有人说话了:“兄弟,先进来歇歇腿,再走不迟。”六郎一看,正是那位算卦先生:“你是谁?”“怎么,不认识了?昨晚店钱都是我花的呀!”“谢谢。先生,我有急事,再见!”说完,六郎转身要走。算卦先生忙说:“慢!我看你印堂发暗,必然有难。你现在走背字儿,有百日之灾,所以,我有锦言相告。”六郎开始打了个愣神,后来一想:咳!这都是江湖俗事,谁信这套?他又要走,算卦先生还是死活拦着不放,他只好坐了下来:“先生,你是干什么的?”“算卦的。我说老弟呀!别看你穿着打扮这么破,五官相貌却很出奇。请问你家住哪里、姓字名谁?我想奉送一卦,如何?”六郎想:你不用给我绕脖子,是不是想套我的名姓啊?哼!“先生,我这个人从来就不信这一套。”“不算卦也好。你坐这儿,我给你相相面。若是相对了,分文不取,相不对,你揍我两下子,怎么样?”六郎心想:这个算卦先生是贱骨头。“好,你随便吧!”算卦先生说:“老弟,相面可有讲究,主要看五官,何为五官?就是眼、眉、耳、口、鼻。眼为监察官,眉为保寿宫,耳为采听宫,口为出纳宫,鼻为审辨宫。五官有一官好,就有十年福禄,五官有一宫不好,就有十年破败。要看老弟你的五宫,有两官好。第一,眉毛好!眉喜长来又喜弯,二眉锦绣富可攀。昔日关公卧蚕眉,曾在荆州掌兵权。你的眉毛就是又长又弯、眉清目秀。第二,嘴长得好!口喜大来又喜方,张大合小是贵郎,三十六齿口中排,能于国家做栋梁。昔日黄忠四方口,八十三岁美名扬。看你非是花郎汉,定是郡马杨六郎!”六郎听罢,呆呆发愣!

第二十三回 告御状六郎进京

算卦先生叫出了杨六郎的名字,杨景大吃一惊:“啊!你是什么人?你说的话我不懂。”哪知道这个算卦先生满面含笑:“六爷,我早就认出您来了。郡马爷在上,小人有礼。”说罢,忙跪倒磕头。杨六郎一闪身,低头仔细观看:见此人三十六、七岁,白净面皮、五官端正、文质彬彬。六郎心想:他能不能是潘仁美派来的?我何不用言语试探?“这位先生,你我萍水相逢,初次见面,我不认识你呀!”算卦的微微一乐:“我是庶民百姓,您不会认识我,可您是天泼杨府杨六郎、当朝的郡马爷,谁不认识?您不必多疑,我不是坏人。小人家住山西大同,姓王,单字名强。那年进京城的时候,曾见过您,没想到在这个地方又见面了。郡马爷,当初您在京城高头大马,哎呀呀,吓死小人也不敢搭话。今日见您落到如此地步,小人才敢和您相见。六爷,小人再给您磕个头。”“起来,起来。”六郎见他不象坏人,忙说:“既然认出,千万不要声张。”“郡马爷,您为何变得这样胆小啊?莫非有什么为难之事吗?如果您信得过我,可和我说说,虽然我头上无功名、身上无官职,但,幼时读过诗书,学过武艺,略通大理。我若能给您帮忙,乃平生夙愿。”六郎见这人说话实在,谈吐不俗,停了一会儿,才慢慢说:“这……好吧!你我既然见面,就是前世有缘。唉!再不要叫郡马了。”“怎么?”他忙把六郎拉到树林深处,找个干净地方坐了下来。“六爷,我听说你们杨家父子已到幽州去战大辽兵将,今日您为何单人落到这里?”一提起杨家将,杨六郎泪如雨下:“唉!,王先生啊,一言难尽哪!”“噢?到底是怎么回事呀?”杨六郎把父亲碰碑、七郎被害的经过说了一遍。王强听完,破口大骂潘仁美:“老贼呀,老贼!你既吃棒禄,当报君恩,千不该、万不该,不该陷害杨家将,出卖国土!我王强如有能耐,恨不能吃尔肉、喝尔血,方解心头之恨!”杨六郎说:“王先生,骂什么也没用呀!”“六爷,你们老杨家太冤了。请问您这是上哪去?”“我要进京城找万岁,状告潘仁美!”“应该告。您可有状纸吗?”“这个――,我还没找人写呢!”“我王强给您写状纸,您看如何?”“这是御状啊,你能写好吗?”“六爷,我写完您看看,如果合适,您就拿它告状,如果不合适,您就当废纸一扔,不就完了吗?来来来,我这就写。”说完,解开包裹,取出文房四宝:“六爷,再把您的冤枉诉说一遍。”六郎一想,难得遇上这么个热心肠的人呀!“好!”六郎说,算卦先生写,“刷刷刷”,转眼之间,把状纸写就。“六爷,请您过目。”杨六郎把状纸接到手里,由头至尾仔细地一看,“呀!”大吃一惊:不但言词绝伦,就是字,也写得撇如刀、点如桃,横平、竖直,清秀无比。六郎不由地站起身来,忙说:“先生,我慢待了。”“哪里的话:“我能给郡马爷写状纸,心里就高兴呀。”“王先生,您可是我们杨家的大恩人哪!”“可别那么说!我王强佩服杨家。今后如有用我之处,万死不辞!六爷,我有一言出口,不知当讲不当讲?”“请讲当面。”“王强今天遇见您,三生有幸。我想与您结成异姓兄'弟,不知您意下如何?”“这个……”“如不乐意,您也不要勉强。”“好,王先生,既然您不嫌弃,那咱就拜为盟兄弟。”说完,两个人搂土为炉、插草为香,王强为兄、六郎为弟,结为金兰。

这王强到底是干什么的?真是一个算卦先生吗?不是!这王强非是别人,乃是大辽国的龙虎双状元。此人名叫贺黑律。这个人可了不得,他虽是北国人,但对中原的风俗、民情、地理、天时,无一不通。尤其对中原的排兵布阵、斗隐埋伏、攻杀战守、孙武子十三篇,了如指掌。他得了文武双状元之后,肖太后亲自把他找去,说:“我们和中原连年开兵见仗,至今不分上下。如果你能帮着我得下宋朝江山,我就封你为护国的军师。”贺黑律说:“太后,您放心!我略施小计,宋朝的江山唾手可得。”太后说:“你有什么法呢?”贺黑律说:“如果光凭打、杀,不行。杀一个、杀两个、杀三个,你能把中原人都杀绝吗?得有人打入宋朝的朝廷之内,来个里应外合,方可取胜。如果太后信得过我,我可乔装改扮,设法潜入中原。管叫那宋朝的昏君,死都不知道脑袋是怎么掉的。”肖太后眼睛一亮:“好,那你前去试试吧!要多加小心。”就这样,贺黑律扮成宋朝的文人墨客,混进了中原。

贺黑律进了中原以后,也愁了:没有进见之功,怎能入朝为宫呢?无奈,先在街上摆了一个卦摊儿,见机而行。巧了,杨六郎打此路过,被贺黑律认出。

贺黑律怎么认识杨景呢?因为辽、宋交兵,贺黑律随军,见过面。这次相会,他生怕认错人,才跟踪六郎来到树林。

王强说:“兄弟,你一人进城不行,若被西宫娘娘知道了,可不好办。”六郎说:“我小心点,天黑再进城。”说完,二人分手。

杨六郎一直等到天黑,随人群进到城里。他见京城内景物依旧,顿时触景伤情啊:

当初出京城时,我杨家一行九人,现在就剩自己啦。我该上哪儿去呢?回天波府见母亲?不行!老娘年过花甲,若知道父亲和哥哥、弟弟全没了,她哪能顶得住?奔金殿去击鼓撞钟、状告潘仁美?也不行!如到金殿告状,西宫娘娘在皇上面前吹风,官司还是打不赢。唉呀!难道我一肚子委屈就无处诉了吗?只急得六郎在街上直转磨磨。突然,灵机一动:有了,我何不到南清宫找八王千岁?想罢,杨六郎直奔南清宫,提衣襟往里就走。这时,皇门官急忙拦挡:“哎!干什么的?”“我要见八王千岁。”“什么?你这要饭的花子还想见千岁?快走快走!不然就按刺王杀驾办罪。”六郎心里难受:真是龙卧沙滩被虾戏,虎落平地被犬欺呀!当初,我出入南清谁敢拦我,可现在……算了,报名怕被潘仁美的耳目知道。怎么办呢,我先回去吧,再想良策。

杨六郎离开南清宫,刚走不远,就听前边马铃响,有入高喊:“行人闪开了”行入“哗”地一下往两旁一闪,六郎就势定睛往对面观看,只见马队过后,当中高挑云罗据黄袍,腰横玉带,大红中衣,厚底官靴,往脸上看:面白如玉、重屑朗目、鼻直口方,额下黑须、飘洒胸前,怀抱王命金锏。正是八贤王赵德芳。哎呀!真想不到在这儿遇到了。六郎急忙冲开人群,来到八王面前,“扑通“就跪下了,心想喊冤,只觉火往上撞,气堵咽喉,当场昏倒在地。周围的卫士都吓傻了:“哎,怎么回事?”有人揪领子往外拽。八王看见了:“慢!这是什么人?为何拦住孤的去路?”“不知道哪来个花子。”这阵,六郎醒过来了,睁开眼睛,盯着八王。赵德芳一看,怎么有点眼熟?“你是……”六郎摆摆手,意思是:别在这儿问哪!八王知道必有隐情:“来呀,把这个花子!给我绑上,带回南清宫。”

八王来到养心宫,太监陈琳在旁边伺候着。“陈琳,把刚才冲撞马头之人带到这来。”“是。”陈琳出去不长时间,把六郎带了进来。六郎抬头一见赵德芳,眼泪象泉水一样往下淌,“扑通“跪下了。用膝盖往前爬了几步。八王吩咐:“把绑绳给他去掉。”有人给六郎松了绑绳,八王问:“哎,花子,你姓甚名谁?为何如此悲伤?”六郎眼望亲人,心如刀绞。停了片刻,才喊出一句:“冤枉啊!”这一声可吓坏了赵德芳:“你到底是谁?”“八王千岁,您怎么不认识我了?我是死而复生的杨景杨延昭啊!”“啊,你是杨六郎!”“是我!”八王站起来了,忙走到近前,上上下下仔细观看,认出来了:“哎呀,我的御妹丈啊!”说完,拉起杨景,大放悲声。八王问:“御妹丈,你怎么到这来了?”“怎么,王家千岁,前敌之事您一点都不知道吗?”“我听着点风声。潘仁美在皇上面前把你们告了!”“啊,他还告我们?”“是啊,告你父子三人私通北国、倒卖幽州,皇上还没有发落。”“王家千岁,潘仁美把他自己的罪加在我们杨家身上。这有状纸,请您过目。”说完,六郎拿出状纸,赵德芳按在手里,上上下下看了一遍,气得颜色更变:“好哇,潘仁美!竟敢如此陷害老杨家,御妹丈,不要着急,待我夜入皇宫,状告潘仁美!”

第二十四回 赵光义杨府祝寿

杨六郎到南清宫,见了八王赵德芳,把杨家被害的事详细说了一遍,随手又把状纸呈上。赵德芳看完,大骂:“潘仁美,你胆敢私通北国,陷害忠良,这还了得?御妹丈,随我进宫见万岁。”六郎说:“千岁且慢。此事关系重大,要慎重行事。入皇宫状告潘国丈,若被西宫娘娘潘妃知道,她定给老贼送信,老贼得知消息,定会带兵将投降北国、倒卖边关,到那时,岂不画虎不成反类犬?要跑了潘仁美,不但杨家仇没报,而且边关兵将也被拐走,于国于民都不利呀!”“妹丈,你说怎么才能抓住潘仁美呢?”“若依我之见,现在千万别走漏风声。等待机会,神不知、鬼不觉地奏明圣上,叫万岁传密旨,偷偷出京,用迅雷不及掩耳的办法去抓他,这样方可成功。但有一件,得找个好地方奏明万岁。”八王点头:“在什么地方好呢?”六郎说:“金殿上文武官员里有潘太师的耳目,皇宫里的太监、宫娥也有和西宫娘娘近的,这两个地方不行,得另打主意。”八王想了半天:“有了!明天叫万岁到天波府,你再告状!”“万岁能去吗?”“我这么这么说,他准去。”六郎点头。

八玉不敢放六郎走,怕一路上被潘仁美的耳目看见。他连忙把陈琳找来,陈琳见六郎这身打扮,忙说:“请郡马沐浴更衣。”八王说:“不用。明天见万岁,告完状再更衣。”八王意思是叫皇上看看,当朝郡马叫潘仁美害得成了花子乞丐了。又对陈琳说:“快把郡主请来,让他们夫妻见见面。”陈琳急忙走去传话。时辰不大,柴郡主坐轿来了。柴郡主名叫柴郡平,当初她父柴王和赵德芳的爹赵匡胤是磕头盟兄弟,江山是老柴家的。赵匡胤坐殿后,老柴家被封了个云南王,到云南去了。当时,柴郡主太小,被留在赵家收为义女,和赵德芳一起长大。后来,赵德芳将柴郡主许给杨六郎。柴郡平在杨家这几个媳妇里长得最美,东京城中也是首屈一指的美人。不但美,而且贤惠,性情温柔、体贴丈夫、孝顺公婆,堪称贤妻良母。今天听说八王叫她回南清宫,知道有事,连忙到前厅告诉婆婆佘太君后,坐轿到了南清宫。一直到在养心宫外,郡主才下轿。有人往里送信,陈琳出来接郡主:“八贤王请您进去!”郡主到里边见了八王,施礼已毕:“王兄,一向可好?今日叫我进宫,不知何事?”“御妹,告诉你一件喜事!”“喜从何来?”“我妹夫杨六郎回来了!”柴郡平一听,又惊又喜:“既是郡马回来了,怎么没回天波府呢?”意思是:怎么没先见娘呢?八王说:“他怕老娘见他过度悲伤,没敢去,先到南清宫了。我把你找来,叫你接他回府。”柴郡主乐得了不得:“皇兄,他应该先见我婆婆,老太君思儿,茶饭懒咽。如今郡马回来,可是满门之幸。”八玉心里话:一看你就傻了。“御妹,一会儿看见我妹夫,不要害怕,也不要难过,有话回天波府再细说。”柴郡主心想:王兄净说没用的话,见我丈夫还有叫好怕的。不多时,六郎出来了:“郡主,为夫回来了!”郡主抬头一看,吓一跳:是谁呀?愣没看出来!一身脏衣服,蓬头垢面,嘴上全是黄泡,声音嘶哑。哪是杨景?杨景在京城谁不认识?少年英俊!不然,八王妹妹能嫁他吗?“啊……你……”六郎难过,连妻子也不认识自己了!“郡主,我乃六郎!”八王也说:“御妹,是我妹夫!”接着,八王把前因后果细说一遍。等他说完,柴郡主也顾不得八王在眼前了,一头扑过去,夫妻抱头痛哭。八王说:“御妹,有事回去细谈,你们趁天黑速速回府,见太君和她讲明,叫她准备准备。”柴郡主问:“准备什么?”“万岁明天要去天波杨府。我的主意已告诉妹夫,你们和太君商量着办。”

八王把夫妻俩送走,怎么也睡不着了:老杨家被老潘家陷害,我相信,可是,潘仁美是万岁的老丈人,万岁能信呀?不管怎么地,也得把他弄到杨府。

第二天早朝,太宗升殿,文武参王拜驾已毕,八王跪倒奏本:“万岁,您可记得今天是天波府余太君寿诞之日吗?”“我记不得了。”其实,今天根本不是老太君的生日,两个月前就过完了,这是八王爷故意又给过一回。八王一说,把太宗给唬住了:“既是太君生日,可送些礼物,以表祝贺!”佘太君生日,皇上每年派人送点礼物,象御果园的寿桃之类的东西。今年还想照办,叫送点东西。八王摇头:“万岁,往年多少送点礼,表表心意就算了,今年可不行!别忘了金沙滩一战,老杨家哥俩替您我英勇捐躯,弟兄失散,哥儿八个剩下俩,老令公和六郎又都不在家,家中只剩些女人,门庭冷清。”太宗生气:赵德芳你也太过分了。就算老杨家有功吧,也不能叫我这一国之君给个老太太祝寿去呀!但又不好明说,只说:“皇侄,古往今来,君不入臣府。君入臣府不吉利,是亡国之兆。常言说得好,龙不离滩,虎不离山,风不离阁,帅不离位。何况孤乃一国之君呢!”八王一听,心里不痛快。心想:杨家快死绝了,叫你动动窝、看看杨家都不行!说啥也得把你鼓捣出去。他压着火说:“万岁,往年和今年大不相同。杨家人死了十之七、八,您过府拜寿,显得万岁爱贤才,有慰人心,说什么‘君不入臣府’,您去金沙滩赴双龙会,若不是大郎替死,哪有今日?那时您怎么不说这些呢?”“这……”“皇叔,您我去一趟吧!”太宗没办法,点头答应。

皇上出朝,文武要跟着,多有不便。八王说:“万岁,这次拜寿,只咱叔侄二人前去为好,其他文武大臣,等下半晌再去!”皇上点头,急忙传旨,准备车辇,打着执事,奔天波杨府。

皇上出门,麻烦可就大了,要净水泼街,黄土垫道,这条御街还要断去行人。随行保驾的,前呼后拥好几百。车辇在杨府门前停下,八王也下了逍遥马,有人急忙往里送信。赵光义往门前一看,冷冷清清的,门上没挂灯笼,也没贴寿字,大门都没开,里边静悄悄的,心里不痛快:我一出朝,便差人给杨府送信。为何不见两厢动乐,前来相迎?我来祝寿,也得热闹热闹呀!也许太君因死了儿子,不大操办了。既来之,则安之,到里边说两句话就走,回宫找我那潘美人下棋去。皇上心里惦记着吃喝玩乐,哪知道杨府的苦楚啊!

自从杨继业父子被贬雄州之后,天波府里全是女将了。佘太君在令公临走时,嘱咐他说:“我这八个儿子全交给你了,得同走同归。”令公走后,太君就盼着丈夫和儿子早些回来,居家团聚。圣旨到后,得知杨继业免去罪过,调到前敢去退辽兵,从那时起,她更担心了。后来,万岁和几家王爷还朝,宣太君上殿,才知道金沙滩一战,老杨家七郎八虎只剩下六郎、七郎,真是晴天霹雳,塌天大祸,太君差点痛死!皇上再三安慰,又拨银两,叫杨家办丧事,超度亡魂。太君明白:人死了,尸体都没回来,超度亡魂有什么用?不过走走过场。大媳妇、二媳妇、三媳妇和孩子披麻带孝,天波府哭声一片,四媳妇、五媳妇痛不欲生,文武百官也纷纷前来吊唁。丧事完毕,好不容易才安静点了。老太君盼啊盼,只盼老令公领着六儿、七儿回来。这几天精神恍惚,全仗八姐、九妹和儿个媳妇围前围后,给老夫人解闷。

今天,听说皇上要过府“拜寿”,老太君已有准备。赵光义正不高兴呢,见佘太君脸绷着,也没换新衣服,就前来接驾,心里更不痛快。太君上前施礼:“万岁,老臣迎接来迟,有罪,有罪!”“老爱卿,联昕说今日是你的寿诞之日,特来祝贺!祝老爱卿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老太君苦笑着摇摇头说:“老臣有何德何能,敢劳动万岁大驾金身?有罪呀,有罪!”“爱卿为国有功,朕应该祝寿。”八王说:“老君老臣客气什么?到里边再说吧!”“万岁,请!”齐奔银安殿,也就是待客大厅。进银安殿一看,没点蜡烛,也没挂寿字,正中间连个寿星人也没挂,皇上特别扫兴。分宾主坐下后,八王说:“佘太君,难得万岁亲自祝寿,有什么好吃的,还不快摆上来!”“唉!我天波府一向清贫,比不了皇宫内院,有什么好吃的?多有慢待了,来人哪,快把寿桃献上!”说完,有人托出两盘寿桃。这些个寿桃是用面做的,红是红、绿是绿,做得十分新鲜。一盘献给万岁,另一盘献给八王。八王说:“万岁,趁热快尝尝杨府大师傅的高手艺。”太宗心里好笑:这玩艺有什么吃头?我每天吃的山珍海味,吃一看二眼观三,都烦了,还吃什么寿桃?皇侄嘴急叫吃,我不吃也不好,拿一个尝尝吧!赵光义伸手把最顶上这个大个的寿桃拿起来了。这个个头太大,不能捧着咬。皇上有身份,吃东西得要个样,得用手掰开,一块一块地吃。他拿起寿桃,“唰”就掰开了。掰开寿桃一看,里边露出一样东西:“啊?!”只吓得宋太宗目瞪口呆!

第二十五回 佘太君宴前诉冤

赵天子去给佘太君拜寿,杨府家人端来两盘寿桃。赵光义拿起一个掰开一看,只吓得龙颜色变。怎么了?原来寿桃中有一只箭头。他急忙递给八王:“皇侄,这――”八王接过一看,心里明白,但他故意大发雷霆:“大胆佘赛花!万岁好心来拜寿,你为何寿桃里藏利刃?难道要刺王杀驾?”皇上见八王挑明了,胆子也壮起来:“对呀!联对你杨家不薄,为何用利刃恫吓寡人?”佘太君听了,不慌不忙,跪倒磕头:“万岁,一只箭头就把你吓成这样。可我那七儿中了一百单三箭,他该当如何呢?”这句话把皇上问愣了:“佘赛花,什么一百单三箭?什么你七儿?”八王故意装糊涂:“是啊!问你搁箭头的事,你提什么七儿、一百单三箭呢!”佘太君再也忍不住了:“万岁,我七儿延嗣被人射了一百单三箭,含冤死去啦。”说完泪如雨下。皇上一听,忙问:“佘爱卿,杨七郎被谁射了一百单三箭?”老臣不敢讲。”“为什么?”怕他家的权势,怕万岁不给作主。”“佘爱卿,有何冤枉之事,只管讲出来,朕一定为你作主。”“万岁,此话当真?”“哪个和你撒谎?今有我皇侄作证。”八王说:“太君,你状告何人?慢慢讲来,万岁定能与你作主。”“我要状告当朝国丈、掌朝太师、兵马大元帅潘洪潘仁美。”“啊?老爱卿,潘元帅他怎么了?”“他害死老令公,害死我七儿,害得我六儿有家难归、有国难投,险些丧命。”“太君,你这话我不明白。慢慢地讲,潘大师到底怎么了?”“万岁容禀。”佘太君忍泪含悲,将金沙滩之后,潘仁美毒打令公、杨继业李陵碑丧命、七郎乱箭穿身、潘洪派人堵截六郎的事,详细叙述了一番。老太君还说:“苍天保佑,我杨家不该断去香烟后代,六儿有边关众将相帮,才绕道赶回京城。他不敢到金殿告状,先去南清宫请八王出谋,才假说今天是我寿诞之日,将万岁请到天波杨府,前来听我冤屈。万岁,潘仁美害得我杨家好苦,万望替我报仇雪恨!”

太宗听完这番话,只惊得象木雕、泥塑一般。心想:这是真的吗?潘仁美怎能如此陷害杨家?他忽然又想起一事,忙说:“太君,刚才之言,令人痛心。不过,潘国丈也有折本入都,说七郎和六郎己私离汛地,老令公私通了北国,倒卖了幽州,杨家父子三人已遁逃北国,无奈,潜仁美只得退守边关。既如此,杨家父子怎反被潘仁美所害吗?”太君一听,心里“咯噔”一下子,忙说:“万岁,我们杨家怎能干庄这样的事来?你想,我杨府满门具在京部,他们若投北国,难道就不想想我们居家的性命吗?”“寡人也是这样想的,才想找国丈对质。”八王一听,火上来了:“国丈、国丈!皇叔,你心中就有那个国丈了。有道是兼听则明,偏听则暗。杨家世代忠良,为大宋立下多少汗马功劳?远的别提,就说金沙滩一战,大郎替你死,二郎为我亡,三郎马踏如泥,四郎、五郎、八郎至今下落不明。他们全家人忠心耿耿,扶保社稷,怎会私通北国?”皇上听了,虽觉得言之有理,但还猜疑未除。停了一会儿说:“离幽州之时,寡人命呼延赞监守潘、杨二家,待问一问呼王爷便知分晓。呼王爷哪里去了?”“这?我怎么知道?”“既然如此,太君,你如何得知令公和七郎的噩耗?”“是我六儿告知。”“啊?郡马现在何处?”“在门外等候。”“命他进来。”

时间不长,杨六郎来到了银安殿,“扑通“跪倒,向前跪爬几步,头顶状纸,口中高喊:“冤枉啊!”太宗用目观觑,见来了个要饭花子喊冤:“你是什么人?”六郎磕头回禀:“罪臣杨景,前来状告潘仁美。老贼以大压小,官报私仇,陷害忠良,按兵不动,耗费粮饷,私通北国,有谋反之心。”说完,六郎把状纸往上一献。太宗并没过目,而是先仔仔细细地盯着这个花子。等他认出杨景,心也软了,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流下来。太宗这才把状纸打开,看完之后,他倒吸一口凉气。状词写得字字千钧哪!心想:国丈啊,要真是这样,我也救不了你啦!“杨景,呼王爷哪儿去了?”“被潘仁美支走了,说是去押粮运草。可是,至今未归。”“哎呀,太君,这事情就不好办了!杨家告潘家陷害,潜家告杨家造反。没个见证人,叫寡人如何是好?”八王一听,这是向着他老丈人,故意抓借口。他刚想发火,老家人杨洪跑来了:“太君!呼王爷到,他说要见万岁。”八王和皇上都听见了:“杨洪,速传呼延赞来见!”

时间不长,就听见门外有人喊:“万岁,冤枉啊!”皇上一听:得!今天怎么净喊冤的?话声未落,外边走来铁鞭王呼延赞。他的帽子也没了,衣服也挂破了,因为跑得急,脸上的汗泥东一道西一道,胡子都打卷了。只见他“腾腾“几步,跪倒眼前:“万岁,为臣冤枉!”皇上一看,气大了:“哼!呼延赞,你可知罪吗?”“啊?!我何罪之有?”“你不在两军阵前当监军,上哪儿去了?”“老臣有罪。都怪我,害得老令公死了,七郎没了,六郎也完了。”皇上听了一愣,心想:杨六郎就在旁边呢,你却说六郎完了!噢,一定有诈。皇上说:“呼延赞,这些天你上哪去了?”“潘仁美叫我去押粮运草,回来时,走到半路,碰见一伙贼人,有的锅底灰抹脸,有的青纱罩面,就要抢劫。我手下都是赶车的、扛活的,怎么能打仗啊?我一个人寡不敌众,粮草车都被他们劫走了。我想,这一来,就算没犯了死罪,我也丢不起人哪!干脆,吊死得啦。正在这时,偏巧碰见个姑娘,把我带到她家。一打听,才知道她叫杜金娥,还是七郎的妻子。我问她附近可有强盗?能不能帮我把粮草要回来?她说,方圆百里没有人家,就她一家还没抢我。我一看没办法,干脆回边关吧!到幽州找潘仁美,叫他帮我找回粮草。我正往回走,半路上碰见了郎千、郎万。他们问,‘呼王爷,你干啥去’?我说回幽州。他们说,‘快别回去了,潘仁美正要抓着杀你呢!’我说,‘为啥要杀我’?他俩说,‘你把粮草车丢了,对不对’?我说,‘对,我这就回去找元帅,定把它找回来’。郎千、郎万说,‘你上哪儿去找?你猜劫道的是谁?是潘仁美的两个侄子潘昭、潘祥。劫完以后,粮草车早送回去了’。我说,‘那不行啊!凭什么他自己抢了还要杀我’?郎千、郎万说,‘谁让你当监军了?潘仁美说你向着老杨家,现在杨老令公碰死在李陵碑,杨七郎被乱箭穿身,杨六郎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一家多惨哪!你赶紧走吧,回京城去告状,替杨家报仇’。我一听,有理!就这么拼着老命跑回来了。到了京城,先来老杨家送信,才知道万岁您在这儿呢。故此,我替老杨家告状,老杨家冤枉啊!”

皇上听了,觉的他有些话说得跟六郎一样,有的不一样,有的还对不上茬:“呼王爷,你说六郎哪儿去了?”“死了呗!”“你怎么知道死了?”“郎千、郎万说,潘仁美半路上设下不少卡子,要抓杨景。你想,他还能活?”“胡说,你看这是谁?”说完,他往身边一指。呼王爷回头一看:“这――,这不是个要饭花子吗?”“你再仔细看看!”“呼王爷,我是杨景杨延昭。”“啊!你没死?”“死里逃生。”“谢天谢地,有一个活着就行啊!万岁呀,说什么也得给老杨家报仇。”“呼延赞,联命你当监军,你却擅离军营,你失职了,对不对?”呼王爷刚要说话,八王接茬了:“万岁,这是潘仁美用的调虎离山计,故意把呼王爷支走,不能怪罪他。”“这――,依你之见?”八王灵机一动,把佘太君和六郎支走,对皇上说:“万岁,此事须谨慎而行。第一,您不能去西宫,第二,在朝廷内,不要议论他们两家的事,第三,马上派人下边关,捉拿潘仁美。”“什么?捉拿潘仁美?”“啊!”“那可不行。据我所知,潘元帅与杨家为仇作对是不假,要说他有意造反,背叛朝廷,孤难以相信。他难道忘了他是掌朝太师、当朝国丈吗?”“哎呀,万岁!人证俱在,你还不信,江山社稷,危在旦夕呀!听臣之言,赶紧派人去抓潘仁美。”皇上本不同意,但又想:杨六郎、呼延赞都来告状,八王赵德芳在这顶着,我不同意去抓潘仁美,该说我向着潘仁美啦!去抓也好,抓错了,拿赵德芳问罪,潘仁美也怪不着我,抓对了,也替我除掉祸害,何乐而不为呢?“皇侄,如果派人到边关抓潘仁美,要错抓好人怎么办呢?”“万岁,我愿拿人头担保。”“一言为定。”“决不后悔。”呼延赞在一旁着急了:“万岁,抓错了,不但八王脑袋不要,我脑袋也给你。”皇上瞪了呼王一眼,心说:事都坏在你身上,叫你当监军,你却失职误事。干脆,让你前去,抓不来就别怪我了。“呼延赞,联就赐你一道旨意,三天后下边关捉拿潘仁美,不得有误。”说完,当场写道圣旨,递给呼王,袍袖一甩:“转驾回宫!”赌气就走。八王也只好陪他同行。

呼王捧着圣旨可傻了:完了!本来潘仁美就曾派潘昭、潘祥要杀我,我才偷着跑回京城,这回再回边关,岂不是飞蛾扑火?唉!皇上的旨意下了,没别的办法。先告诉我的老伴和儿子去。想到这里,他急忙回家去了。

呼延赞的夫人可有名了!她叫马玉娘,因为一脑袋黄头发,都管她叫金头马氏,那是武将家风,受过皇封的。朝里有三位太君:郑恩的夫人陶三春陶太君,还有余太君和这位马太君。马太君听说丈夫回来了,急忙出来迎接。进了客厅,忙说:“老王爷,可算把你盼回来了。”“唉!回来看看你,我还得走。”“哟,你还上哪儿去?”“回边关。”“怎么刚回来就又要回去?”“唉,别问了。快去准备点菜,咱俩喝顿断头酒。”“你说什么?”马太君正在发愣,忽然,只听门外有人喊:“娘,是我爹回来了吗?”这声音又嫩又脆。“孩子回来了?”“是啊!”“快进来吧!”“哎!”门一开,从外边跑进一个小孩,年龄只有十二、三岁,个头不高,长得又白又壮:弯眉大眼、唇红齿白、前发齐眉、后发遮肩,身穿蓝缎长袍、腰系丝绦、拎着个兜子,乐乐呵呵地跑了进来。只见他“扑通”一下跪倒在呼延赞的面前:“爹,您好!您啥时回来的?可把我想坏了。”这孩子是马氏所生,呼王的儿子,叫呼延丕显。他跪在呼延赞面前,忙问:“爹,您从哪回来的?”呼王爷看见孩子,眼中含泪:“爹是从前敌回来看你来了。看看你我就走,恐怕我们爷俩就见这么一面了。”马氏不爱听了:“你今天是怎么了?净说些没用的话!”“夫人,你哪知道!”然后,呼王就把奉旨下边庭的事,从头至尾说了一遍。马氏一听:“哎呀!你要下边庭,性命可真难保了!这可如何是好?”呼延圣显眼睛一亮:“爹,您老人家休担惊、莫害怕,待孩儿金殿讨旨,替父下边庭,提拿潘仁美!”

第二十六回 贤士阁丕显讨旨

呼延圣显要讨旨捉拿潘仁美,呼王拿这话当笑话:“孩子,这是什么时候了,你还跟我调皮?”“爹,怎么是调皮呢?潘仁美害死了我七哥,真把我气坏了,这个仇非报不可!刚才又听您这么说,您既去不了,我去不是正好吗?”“孩子,不许你胡说。小小的年龄,你下边庭不是找死吗?”“哎!就因为我小,才能把潘仁美抓住。您要去,还抓不住呢!”“胡说”马氏一听也生气了,“你这胎毛没退的孩子,怎能捉拿边关的元帅呀?”“我可以得想办法嘛!”“孩子,说啥也不能叫你自去送命。”“难道您忍心让我爹爹去送命?我主意早定,再若不叫我去,娘,我就一头碰死。”“宝贝呀,别价。”“不行,我非死不可!”这小孩子连蹄带蹦的,可把马氏吓坏了。呼王也害怕了:“宝贝,别吵了,你去就去呗。”“爹,您答应了?”“答应了。我不去,你去。”呼王这是糊弄他的一句话。心想:起身那天,我早走一会儿,不就完了吗?马氏可急了:“王爷呀,你怎么跟孩子说谎呢?”“我没说谎啊!他愿意去就去呗!”“你糊涂了!你是奉旨的钦差,圣旨上写的是你的名字,他怎么能去?”丕显一想:我娘说得对呀!圣旨上的名字是我爹,我不能去,再者说,我又不是官,潘仁美拿我也不当回事啊!啊,这是糊弄我,我得紧紧地看住他:“爹,反正您答应我了。”“答应了,快睡觉去吧!”“好!不过,我今天得挨您睡。”“行。”

马氏见丈夫又要下边庭,思前想后,感慨万端,对呼延赞说:“王爷呀,我们从河东到京城来,全凭自己的能耐,才当了这个王爷。咱跟南清宫的王爷不一样,人家是铁帽子,能一辈一辈传下去,咱这孩子又不能承袭父位。如今,你又要下边庭,若有个三长两短,咱家可怎么过呀?干脆,你我收拾收拾,:弃官不作,乐守田园算啦。”“夫人哪,我不是把着这个王位不放,今天万岁命我去抓潘仁美,不去不行呀!再说,我不去,也对不起老哥哥杨继业。”“此话怎讲?”“当初,皇上叫我当监军,捧尚方天子剑看着杨家和潘家。是我中了老贼奸计,出外押运粮草,离了边关,老杨家才受了害。”“听你一说,去倒是该去,只怕你不是老贼的对手呀!”“我明天再找皇上,与他商议商议。”老夫妻俩说的话,呼延丕显听明白了。心想:我爹爹多为难呀!就冲这,我也得去。

第二天,呼延赞刚要去早朝,哪知道呼延丕显把他的衣服拽住了:“爹!”“你怎么起来了?”“昨天我一晚上都没敢睡,就怕您偷着跑了!”“哎呀,我要上朝去。”“我也上金殿去见皇上!”“不行!”“昨天您怎么答应的?”“我那是糊弄你呢!”“实在不让我去,我就到午朝门外打鼓撞钟!”这时,马氏出来了。她往前一凑合,呼王把耳朵伸了过来:“你就领他去吧,到在金殿上,皇上一生气,把他吓回来不就完了?”呼王正要说话,丕显接茬了:“爹,我是为您分忧解愁呀!您领我见皇上,就凭我两行利齿,保管能说服了他。如领了圣旨下边庭,算在您面前尽了孝,为国抓贼,算为皇上尽了忠,为杨家报仇,也算讲了义气。爹,怎么样?”呼王见他纠缠不休,只好说:“哎,宝贝,这样吧!认可讨个二皮脸,我带你去!”“丕显哪,万岁要不让你去,你就别去了。听见没有?”“那个自然。”

呼王爷把儿子放在马鞍的前边,爷俩骑着一匹马,赶往八宝金殿。他可没敢把呼延丕显带到金殿上,先把他放在了朝房。散朝之时,他悄悄告诉八王,说想面见万岁。八王知他准是为下边关之事,便领皇上来到贤士阁等着。呼王进来,行礼已毕,皇上面沉似水,说:“呼王爷,你什么时候出朝?”“万岁呀!此番捉拿潘仁美,事关重大,若弄不好,打草惊蛇,大宋的江山社稷就完了,我可不称其职啊!”皇上听了,心里话:你不去才好呢!“怎么,要打退堂鼓啦?可记得咱君臣打赌之事吗?”“这一一“正在为难之时,忽听门外一声高喊:“启禀万岁,我情愿下边庭。”话音未落,只见一个小孩跑来,行了见君大礼:“臣子呼延丕显,参见吾皇万岁、万万岁!”哎呀!小孩好看,声音也好听。皇上愣了:“下跪者,你是何人?”“我父呼延赞,我娘马氏,我叫呼延丕显!”“抬起头来!”“怕冲撞万岁!”“赦你无罪。”“多谢万岁!”他往上一仰脸,皇上手拾须鬓这么一瞧,呀!一看这孩子长得天庭饱满、鼻似玉柱、口似涂朱、齿排似玉、五官清秀。皇上看罢,忙问:“呼延圣显,你今年多大了?”“一十二岁。”“可读过书?”“读过。”“老师是谁?”“老宰相王延龄。”“习学过武术吗?”“学过。”“谁教的你?”“跟我六哥杨景学过枪法!”“哎呀,没想到你文武双全呀!”“不敢当、不敢当。”八王爷也乐了:“娃娃,跟你父到贤士阁见皇上,有什么事呀?”“万岁,听说万岁降下旨意,命我父到边庭捉拿潘仁美,这可万万使不得呀!万岁请想,我父在边关的时候,潘仁美就恨之入骨,借押粮运草之机,派潘昭、潘祥半道劫杀,多亏郎千、郎万,我爹才得救。如再派他到边庭,岂不是飞蛾扑火?望万岁给我一道旨意,我愿替爹爹奉命!”皇上听得愣了:这些话,就是背,也得背半天。难为这孩子说得这么明白,真好口才。不过,要说去拿潘仁美呀,那才是笑话。他忙给八王使眼色,意思是:你看着办吧!如果我要叫这娃娃去,又该说我向着国丈了。八王可着急了,忙问:“娃娃,你能行吗?”“怎么不行?强中自有强中手,能人背后有能人,别看潘仁美那么能耐,我也不怕他!”“怎奈你太小了。”“有志不在年高,无志空活百岁,甘罗十二拜相、周瑜十三带兵、孔融四岁让梨,我今年也都十二了!”这番话把太宗皇帝和八王千岁说愣了,全都站起来仔细看这孩子。心里说:这象十二岁的孩子吗?聪明过人哪!老呼家又出了一个良才。八王忙问:“孩子,你可知潘仁美是什么人吗?”“怎么不知?他是当朝国丈、掌朝太师、兵马大元帅!”“你是个小孩子,头上没有功名啊!难道你就不怕潘仁美的兵权?”“虽然我不是官,可有万岁的旨意呀!万岁不比潘仁美大?”八王听了,觉得有理。又问:丕显哪,你下边庭,有什么办法能抓住潘仁美呢?”“王家千岁,我还没到边庭,哪知道用什么办法?我得见机行事呀!再者,还有边关众将相帮,定能生擒潘仁美。”八王一听,连连点头:“好!万岁,臣愿保举呼延丕显下边庭!”太宗听了,心想:派个孩子去更好,他虽聪明伶俐,但,怎么能斗得过潘仁美?到那时,皇侄你再也怪不着我了,因为是你保举他去的。想到这儿,说:“好,既然如此,呼王爷把旨意拿出来!”呼延赞一听真叫儿子下边庭,也傻了,迟疑了半天,才拿出旨意,放在桌案上。皇上说:“呼延丕显,难得你一片忠心,孤准旨!”“谢主龙恩!”呼延丕显可乐坏了,这个差事到底争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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