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家将评书全集刘兰芳版》第12/50页



此时,外边满天星斗,一勾斜月,万籁无声。呼延丕显穿过大厅,到了前院。他往东西两旁瞧了瞧。只见东边一间耳房灯光明亮,人影摇晃。他高抬脚、轻落步,走到窗前贴耳细听。只听里边有人“啪“一拍桌子,说:“哥哥,这个气我受不了啦!”“别吵!”“我的气压不下去呀!今天盼、明天盼,盼着来钦差,把咱心里话都说出去,没想到来了这么个小崽子,他父仇不报,反认贼作父,一口一个干爹,叫得那么甜。我真恨不能把他抓来撕碎了!”“你别吵,叫人听见,这还了得!”“我不怕!这阵那个小崽子早和老贼睡觉了。”呼延圣显一听,心想:太好了!看来边关众将恨潘仁美、向着杨家的人不少呀!他忙捅破窗纸往里!观瞧:见屋里有两个人,一高、一矮,说话的是那个黑大汉。他一只脚踩在凳子上,拳头放在膝盖上,正大发雷霆。旁边那个矮个正劝他呢!这两人是谁?我何不进去问问?想到这,他轻轻推门,门问着,连敲几下:“哎,开门!”“啊?”屋里两人吓坏了,“喋”把灯吹灭,谁也不言语了。呼延圣显心里好笑:“开门,开门!”“谁呀?”“我。”“都睡着了。”“睡着了还说话?”“你等着。”时间不长,灯亮了,门一开,呼延丕显一进门,把屋里那两人吓坏了:“啊,钦差大人!”呼延丕显一看,说话的是那小个子,大个子在床上假装睡着了。呼延丕显回手把门“哗啦“给关上了:“二位,刚才你们说的话,我都听见了。别装睡了,快起来吧!”大个子一听这话,“腾”就起来了:“嗯?”丕显忙小声说:“你们两个姓什么叫什么?”大个子说:“我叫郎万,他叫郎千。我们是亲哥儿俩,你能把我们怎么样?”呼延丕显一听,又惊又喜:“哎呀,二位哥哥,叫我好找啊!你们看,这是什么?”

第二十九回 靠山王智斩黄龙

呼延丕显把老贼灌醉后,偷偷来到前院,正听见郎千、郎万在骂他,呼延丕显不但没生气,反而乐了。他急忙进屋里对郎千、郎万说:“二位哥哥,你们刚才说的话,我全听见了。难得二位侠肝义胆,我替老杨家谢谢你们。”郎千、郎万都吓呆了:“钦差大人,我们没说什么呀!”“二位哥哥,请不要叫我大人。临来时,六哥告诉我,说你们是磕头把兄弟。我也和六哥磕过头,就叫我小兄弟好了。我此次来边庭,名则是搞赏三军,实则是抓潘仁美,请你们多多帮忙。”“啊,你说什么?我们不明白。”“不要让我着急了。如若不信,你们看这是什么?”说完,他忙从贴身衣服内拿出圣旨:“我也不念了,你们看看吧!”他俩一看诏书,一块石头才落了地。郎千说:“哟,原来是王家千岁,失敬了。刚才我们把话讲错了,请千岁海涵。”郎万也说:“这也不怪我们哪!见你和潘仁美那个近乎劲儿,我们才误会了。”“不怪你们。我要不这样做,老贼不早把我宰了吗?”“啊呀!这回我们明白了。不过,抓潘仁美可难哪,他兵权在手,就咱们三个人可不行。”“是呀,有道是众志成城嘛。据你们所知,边关众将与老贼关系如何?”郎千说产潘仁美陷害杨家,边关众将都忿忿不平。若知你来拿老贼,必然拍手称快。”呼延丕显说:“好!六哥还让我来找岑林、柴干,他们也是六哥的磕头弟兄,定能舍身相帮。”“若是岑林、柴干帮忙,那可太好了。他们还有两个朋友叫郑七、张盖。等到有事的时候,准能为你效力。”郎万又说:“依我看,要想抓潘仁美,先得除黄龙。这小子是老贼的心腹,专给他出谋划策,咱来他个撒手拿鱼。”“行!你们火速暗中告知岑林、柴干,明天等潘仁美犒劳三军之时,你们要……”呼延圣显凑到他们耳边,低声说了几句悄悄话,只见郎千、郎万遥遥点头,说:“妙!少王爷,你可得小心呀!”

天刚放亮,潘仁美就起来了。浑身上下收拾利索,转身要走。呼延丕显赶紧把他拉住:“干爹,这么早您干什么去?”“到小校场去点兵。”“我也去看看,把皇上赏给官兵的东西快分下去,我好回京呀!”老贼为讨好钦差,忙对丕显说:“好!儿呀,替为父传令,在小校场升帐,犒赏三军。”说完,把将令传出去。

小校场离城七里,在一座大山前面,又平坦、又安静,周围插着各色小旗。校场中央是点将台,座北朝南,两旁是战将呆的地方,军兵早在下边排队站好了。

潘仁美故意在呼延丕显面前显露威风:“儿呀,待为父点兵派将,你看看我怎样操练人马,回京后,转告圣上,就说我潘仁美镇守此地,将帅合心,保边关稳如磐石。”呼延圣显满脸堆笑:“对对对,我一定回朝禀告万岁。”潘仁美听了,心里美不可言,顿觉如腾云驾雾一般,连忙高喊:“中军官。”“在!”“击鼓升帐!”“是!”一声令下,中军官不敢怠慢,手擎兵旗令箭,冲下面高声喝喊:“元帅升帐喽——”就听着“咚!咚!咚!”炮响三声,鼓响三遍,顿时三军儿郎归位列队,紧跟着什么捆绑手、弓箭手、刽子手分站左右,旗牌宫、辗门宫、中军官、传令官列立两厢,一个个龙腾虎跃、杀气腾腾,盔明甲亮,刀矛齐整。

这时,见兵马大元帅潘仁美“腾腾”几步,上了点将台,整盔抖甲,转身坐在虎皮金交椅上。两厢的众将见过元帅之后,“哗!”往两旁分班站立,呼延丕显搭个旁座,在一边看着。这时,中军官把花名簿递上,潘仁美“啪”地一下打开,要点名过卯了。“潘龙!”“到。”“潘虎!”“在。”“潘昭!”“有。”“潘祥!”“到。”紧接着,岑林、柴干、郎千、郎万、郑七、张盖、苗刚、石青、吴凯、刘奇、马巨、姜礼,一一报名应点。但点到黄龙时,没人答应。潘仁美一愣,心想:黄龙啊黄龙,这不是给我上眼药吗?今天钦差在此,你怎么偏偏误卯呢?!他正合计呢,呼延丕显乐了:“爹,今天我才明白,你们军中也象我们念书一样啊,谁愿来就来,不愿来就不来。”他这句话一说出口,潘仁美可受不了啦:“啊!和念书可不一样。误了卯要重打四十军棍。”“什么?来晚了还打棍子?”“是呀。”潘仁美被呼延丕显这么一问,生气了:今天之事,要叫他传到京城,我这老脸往哪搁呀!想到这里,大声说:“来呀!把头道误卯牌挂出去!”“是!”接着,潘仁美点第二卯:“黄龙何在?”“报,黄龙没到。”“嗯?还没来?”呼延丕显一想:我再烧把火!他忙对潘仁美说:“爹呀,黄龙误二卯了,还打四十?”“不,重责八十。”“啊?那不打死了?”“那也得打。”又点第三卯了,黄龙还是没到。潘仁美“啪”一拍桌子:“黄龙连误三卯,实乃可恨。来呀,把他抓来见我。”呼延丕显火上添油,往前凑了凑:“爹呀,误了三卯,该怎么办?”“杀!”“哎呀,爹,可别杀。他昨天晚上还和咱们在一起喝酒呢,您杀他,我怪难受的。再说,黄龙哥哥和您又那合好,昨天还跟我说,他和您亲同手足,您做啥事他都知道。潘仁美听了这话,心里“腾”地一蹦:我做啥事他都知道?不好,这小子有朝一日一反目,把我害杨家之事给抖落出去,那可糟了,要是这么说,我早晚要坏在黄龙之手。不如今天借机把他宰了,一来显我军纪严明,二来又免除了后患。想到这里,主意已定。这时,有人来报:“黄龙到。”“命他报名而入。”“是。黄龙报名而入!”“报!末将黄龙参见元帅。”黄龙来了,跑得浑身是汗,气喘吁吁。

怎么这么巧,偏偏今天黄龙就误卯了呢?昨天晚上他多喝了点酒,今天起的稍晚一点。他怕误了卯,虽然带了两个军兵,却不与他们同行,自己抢先跨马奔小校场而去。来到一条小山路上的时候,猛然间“啪”一下子,马被绊倒,黄龙滚身落马,摔到沟里去了。他昏头转向,鼻青脸肿,好不容易从沟里爬出来,到路上一看,原来横着一条绊马索:嗯?谁拴的?一定是和我有仇的人。他抬头一看,只见不远有两个人影,一个往东跑,一个往西跑。“谁?站住!”黄龙想迫,怎奈人影向两头跑的,你说顾上追哪个?再说,他挂一身盔甲,一跑起来,“唏哩哗啦”、“唏哩哗啦”,挺沉的,一点儿也迈不开步。又一想:别追了,到了校场,禀报元帅,让他帮忙寻查。想到这里,他急忙回身,正要骑上战马,可这匹马怎么也起不来了,马腿摔折了。走着去?路还很远,没办法,只好等那两个当兵的。老半天,他俩才遛达到跟前。黄龙一见,生气了:“你们两个奴才,怎么才来?”一个说:“我们见你先走了,也就不着急了。”另一个说:“哟,马腿怎么折了?”黄龙气坏了:“少说废话!赶快回城,给我牵匹马来。”当兵的拔腿奔城里去了。等把马牵来交给黄龙,他骑马再到校场啊,已经误三卯了。

黄龙抬头看见三道误卯牌,吓得直哆嗦:哎呀!犯杀头之罪了。又一想:别人误卵该杀,我是元帅的门生,又是他的军师,为他卖命,真格的就一点情面不讲?他壮了壮胆子,一提战裙,来到帅台下,躬身行礼:“末将黄龙,参见元帅!”潘仁美一看他满不在乎的劲头,更来气了:“黄龙,你可知本帅点兵吗?”“知道!”“既然知道,为何连误三卯?你目无军规,小瞧本帅。来人哪,把他推出去砍了!”还没等黄龙开口,捆绑手冲过来,“啦”一下把黄龙的头盔打掉,就把他捆上了。不过,黄龙也没十分害怕,他心想:潘仁美这是故意装正经,无非是叫呼延丕显看看他军规森严。一会儿有人求情,就把我饶了,顶多打我二十棍子。所以,他扭头就走。呼延丕显见黄龙被捆走了,乐乐呵地对潘仁美说:“元帅,您说话可真算数啊!真是铁面无私、军规森严,嗯,杀得好!我看黄龙这小子鬼头蛤蟆眼的,就不是好东西。”这时候,黄龙已被推着走出挺远了,两边将领没见有一个给他求情,黄龙害怕了,急忙扭头给他的叔伯兄弟黄虎使眼鱼。黄虎和黄龙可不一样,他为人忠厚老实,哥儿俩合不来,一说就崩,平时,黄龙也不理他。今天快要死了,才想起黄虎了。黄虎心想:不管怎么说,我们都姓黄,得给他求求情啊。他上前两步,躬身行礼:“元帅在上,末将给黄龙求情。虽然他连误了三卯,念他在帐前听令多年,望元帅饶他一次。”潘仁美刚想张嘴,呼延丕显说话了:“哎!父帅,他是谁呀?”“他叫黄虎,和黄龙是叔伯兄弟。”“啊,我说呢!这叫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杀哥哥,兄弟就心疼。爹呀,这回可得准。”潘仁美一皱眉,心里话:杀人灭口,除去后患,焉能饶他?”“黄虎,不许求情,闪开!”“是!”黄虎退下了。这时,就听外面“咚!”追魂炮响了,众将可乐坏了。郎千、郎万心想:老贼,你是死催的!先杀你门生,再杀你。

追魂炮响了第二声,潘龙、潜虎、潘昭、潘祥也害怕了。一看真要杀黄龙,急忙跪下磕头:“元帅,看在他往日功劳的份上,饶他这一回吧!”潘仁美刚一愣神,呼延丕显又说话了:“父帅,我哥哥们都给求情了!他又会给您出主意,好多事您不都是听他的吗?您就放了他吧。”潘仁美一听,更急了:“都给我闪开!哪个再求情,与他同罪!”

“咚!”“咚!”“咚!”三声追魂炮响了。刀斧手提着淌血的钢刀,来到近前,单腿点地:“元帅,黄龙就地正法,请元帅验明。”潘仁美一摆手,刀斧手闪在一旁。呼延丕显高兴了:“父帅,您办事真利索。爹爹,我还得看看您怎样操练人马!”“嗯。孩子,你还是犒赏三军吧!”“爹,那还用着我吗?等您练完兵,把东西分下去不就完了吗!我现在要看你练兵。”潘仁美没办法,他一伸手,拿起令旗、令箭,站起身子,冲着下边高喊:“三军儿郎听真,万岁皇恩浩荡,看大家镇守边关,杀敌有功,特派钦差大臣送来金银、酒肉、粮食、布匹,一会儿发放下去,论功行赏。现在,操练兵马,排摆阵势,请钦差过目,好叫他奏明我主,让圣上放心。”军兵一听说要赏东西,都挺高兴。腆着胸脯,攥着拳头,咧着嘴,瞪着眼,等候将令。

再看潘仁美,他把红旗一摆,军兵“呼”一下子向正南跑去,潘仁美把白旗一举,军兵“哗啦”一声,向西跑去,他又把黄旗在空中摇了摇,军兵“嗡”一下从四面八方都聚到了校场的中央。

呼延圣显心里话:这叫什么玩艺儿呢?就摆几下旗,军兵象一窝蜂一样,这就叫阵势?哼!谁不懂啊?!不就是按南方丙丁火、西方庚辛金、东方甲乙木、北方圭葵水、中央戊己土,五色的小旗指挥军兵吗?我也会。不过,还得捧着说。他连拍手带蹦高:“您带兵有方,真是名不虚传。”老贼一乐:“儿呀,兵将再多,他也得听帅旗的指引。旗倒兵散,旗举兵聚,此乃练兵之法。”“得了吧,您净糊弄我!明明是您老人家年岁大、德高望重,这些兵才听您的,换了我呀,把旗摆碎也不顶用。”“儿呀,你还不懂得。自古以来,军中是认令不认人,谁拿令旗都顶用。”“嗯,那我拿令旗顶不顶用?”“别说你是奉旨的钦差,就是普通军卒,拿旗发令也顶用。”“哎!干爹,您让我试试行不?”“这个一一'潘仁美为难了:自古帅不离位呀!兵旗、帅印能让小孩玩吗?“哎呀,丕显,不要玩这个,一会儿为父领你去游山逛水。”“我不,我看数这个有意思,让我试试吧!”“这——”“我玩一下就给您。”潘仁美一想:他两、三天以后就要走了,何必惹他不高兴呢!哄他乐乐呵呵,见了皇上替我多说两句好话,比什么都强。“那你就试试。不过,试完后,得马上把兵旗、令箭交给我。”“我要它有何用?”“好。”说完,呼延丕显坐在正中虎皮金交椅上,潘仁美坐在一边。岑林、柴干、郎千、郎万他们一看,心中都很痛快,心里话:老贼潘仁美呀,把兵权交出去,你算活够了!

大家挺着胸脯,等着呼延丕显传令。呼延丕显看看令旗、令箭,乐了:“爹,我会摆阵。”“噢,会摆什么阵?”“我跟我娘学过,嗯,叫四门迷魂阵。”“什么四门迷魂阵!那叫四门兜底阵。”“哎,对对对,四门兜底阵。爹,我要传令了。”“好,为父我看看。”呼延丕显这会儿心想:老贼,这回你可上圈套了!我先把你的儿子、侄子都杀了。想到这儿,他冲下边说:“今天本钦差临时代理兵权,你们都得听令。要不听,我可要宰,象宰黄龙那么宰。”说完,他操起头支令箭:“岑林、柴干听令!”“末将在。”“命你二人和我大哥潘龙、二哥潘虎带领五百人奔正东,不得有误。”“末将遵令!”岑林、柴干心里想:我们明白了,把老潘家人分开,然后把潘龙、潜虎抓住,走吧!呼延丕显操起第二支令箭:“郎千、郎万,命你二人和潘昭、潘祥带领五百军兵奔正西,不得有误。”“末将遵令!”把这四人都支走了,呼延丕显看了看潘仁美,一伸手又操起一支令箭:“潘仁美何在?”潘仁美心里话:这个畜牲,不知好歹,怎么喊我的名字?他翻了翻眼皮没搭腔。“哼!潘仁美误了头卯,重打四十。”然后,他又喊了一句:“潘仁美何在?”潘仁美刚一愣神,呼延丕显又喊:“潘仁美连误二卯,重打八十,来人哪,把潘仁美给我拉下去,绑上!”

第 三十 回 刘天祥审案受贿

呼延丕显手持令箭,来个以假当真:“哼!胆大潘仁美,竟敢连误两卯。来人哪,速将老贼给我绑上!”“是!”战将石青、吴凯过来把潘贼帽子摘下,胳膊往后一拧,绑上了。

此时,潘仁美还没明白呢:“儿呀!你闹得也太过分了。快收回将令,放开老夫。”呼延丕显把小脸一绷:“住口!谁是你的儿子?我乃奉旨钦差,到此特来抓你。”众将官听了,多一半被弄得莫名其妙,潘仁美也丈二和尚一一摸不着头脑了。

正这时,岑林、柴干带军交令:“禀钦差大人,潘龙、潘虎抓来归案。”说完,把他二人往当中一扔。接着,郎千、郎万押着潘昭、潘祥也来交令。呼延丕显十分高兴:“众位将军辛苦了!等小王回朝,将此事转奏圣上,必有重赏。”

这阵,潘仁美醒过腔了。见他儿子、侄子被绑,吓得魂不附体,定定心神说:“钦差大人,我们父子法犯何律、罪在哪条,为何被绑?”呼延丕显眼睛一瞪,攥双拳喝道:“老贼!你私通北国、倒卖幽州、陷害忠良,杨郡马呈御状将你告下。我替父下边庭,特来抓你进京归案。”潘仁美听完,如高楼失脚、一步登空,只觉得天旋地转。他强作镇静说:“你乃黄口乳子,敢欺侮老夫?抓我有何为凭?”“现有万岁的诏书。”说着,取出圣旨,众将跪倒接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郡马杨景,状告太师潘仁美陷害杨家将。特命靠山王呼延丕显到边关捉拿潘洪。望见诏归案,不得有误。望旨谢恩!”呼延圣显读完圣旨,对众将说:“此案与大家无关,望各位为国尽忠,镇守边关。”“谢钦差。”

潘家爷几个傻眼了。潘龙、潘虎恨他爹:都怪你拿这个小崽子当宝贝,打一辈子雁,还叫雁啄了眼。六十多岁的大老头子,叫小孩给糊弄了。潘仁美也打牙往肚子里咽:哎呀,我误斩黄龙,中计了。

这算叫他猜对了,因为有黄龙出谋献计,不好抓潘仁美。郎千、郎万才设下埋伏,在去校军场途中,让军兵暗里设下绊马索,把他绊倒,误了点卯。又多亏呼延丕显在潘贼面前添油加醋,黄龙终于被斩。他一死,去掉老贼的膀子,才把潘家爷几个抓住。

呼延丕显想:得把他们赶快押走,免得夜长梦多。忙说:“郎千、郎万,点齐五百精壮儿郎,速准备木笼囚车,把犯人押走。岑林、柴干,你二人临时为边关大帅。”不多时,从知府衙门借来囚车,把潘家五人装上。呼延丕显就要回京城,众将齐来相送,丕显辞别众人,登程上路,一路上,丕显传下命令,囚车不许停,免得被潘贼余党劫走。推囚车的,押送犯人的,饿了买点吃食,边走边吃,困了,边走边打瞌睡。昼夜赶路,非止一日.这天,离京城不太远了,丕显叫呼延忠给城中送信。

八王听了,心中高兴,亲自率文武群臣奔十里长亭相迎。京中百姓也去看热闹,都想瞧瞧奸贼的下场、瞅瞅十二岁的英雄。一路之上,众人议论纷纷。

囚车快到了,十里长亭前,车水马龙。八王翘首张望:见远处尘土飞扬,一队人马,由远而近。再一看,军卒高挑大旗,前边马上正是呼延丕显。到近前,呼延丕显下马给八王见礼。八王一看:见这孩子变样了,小脸瘦得只剩下一条条了,眼窝也塌下去了,白眼球布上了血丝,小嘴干巴巴的,真让人心疼。呼延丕显又见过文武群臣,这才过来看望父母。呼延赞、马太君老夫妻俩又高兴、又难过:“儿呀,你可回来了!”“娘,别哭。您看,囚车到了。”话音未落,只见郎千、郎万押着囚车走来。头辆就拉着潘仁美,老贼脑袋露在木笼外,不象在朝时那么威风了,现在蓬头垢面,胡子都打卷了。呼延丕显忙命差人把他们送到大理寺收监。八王说:“丕显呀,跟我上殿交旨。”

八王和呼延丕显去金殿面君,呼延丕显把拿获潘仁美归案事向上启奏。皇上大吃一惊,心想:潘仁美,你可不该回京呀!找不着你,官司就算完了,这一到案,我不管不成啦!他对丕显说:“小爱卿,胆量过人,智勇双全。好!回府歇息去吧。”“谢万岁。”丕显正要下殿,八王忙把他拦住,对皇上说:“万岁!丕显离京之前,您有言在先,抓住潘仁美,实受双王之职,今日一干贼人全部押到,皇叔该话复前言呀!”赵光义连连点头:“对!呼延小爱卿,肤封你为靠山王、敬山王双王之职。”“谢主龙恩。”丕显高兴,刚要下殿,八王说:“慢着!丕显劳苦功高,我赠你白银千两、黄金百两、绸缎十匹、御酒一桌,你休假一个月,再上朝伴君。”丕显又谢过八王,下殿回府。

次日,皇上要御审潘、杨案子,他登坐大宝:“来人!带潘仁美上殿。”老贼往上一瞧,半点也不害怕。因为昨晚上,他女儿打发太监到狱中传口信,不叫他招供。今天上金殿看见他姑爷,更觉得有理了,故意装副可怜像:“万岁,老臣冤枉!”说完,“扑通”跪倒在地。皇上见潘仁美一副狼狈祥,心里发酸,但脸上又不便带出来。“潘仁美,现有杨延昭告你私通北国、陷害忠良、按兵不动、逼死老令公、官报私仇、射死杨七郎,还不从实招来。”潘仁美心中暗想:是我失算,错用了岑林、柴干,这两人偷偷把杨景放了,要把杨六郎害死,哪有今天?不过,你有嘴,我也有舌头。想到此,忙说:“万岁!别人告我有情可原,唯有杨景,他告我何来?他父子三人,投降北国、倒卖幽州,若不是他们,我的兵马哪能退到边关?杨景陷害为臣,望我主明断。”太宗听完,连连点头:“潘仁美,可敢和杨景当殿对质?”“怎么不敢?为臣正想与他当面对质。”“带杨景上殿!”六郎上殿见驾已毕,赵光义说:“杨景!潘仁美要和你当殿对质,你有什么说的?”杨六郎扭头看见潘仁美,恨不能上去咬他两口,吃老儿肉、喝老儿血也不嫌腥。他这一着急,半句话也说不出来了。潘仁美见了,急忙舌箭唇枪地说开了:“杨延昭,你有何脸面见老夫?千不该、万不该,你父子三人不该贪生怕死、临备阵脱逃、投降韩昌、倒卖幽州城,弄得老夫损兵折将,险些丧命。听说你在北国混得不错,肖太后收你为御儿干殿下,还封了都督。你今天又到京城来干什么?”潘仁美劈头盖脸一番话,把杨六郎气得浑身哆嗦,嘴更不好使了:“老贼你血口喷人!”潘仁美哈哈一阵狞笑:“杨景,我明白了,定是因为老夫镇守边塞、坚如磐石,大辽国明知强攻不成,才派你当好细入都。你想借万岁的刀,把我除掉,好勾引辽兵长驱直入取汴梁,对不对?万岁请想,别人能反,我乃掌朝太师,又是国丈,你我是一条心呀,还能造反?”潘贼拿不是当理说,气得杨景面似黄表纸:“潘洪,休要倒打一耙,金沙滩一战我全家保圣上,你上哪儿去了?我七弟幽州解围,你为何逼他力杀四门?在军营你提前点卯,为何不告诉我父亲?我父子被困两狼山,你为何按兵不动?我七弟找你搬兵,为何将他乱箭穿身?老贼你心如蛇蝇、毒似豺狼,累累罪状,罄竹难书,今天你还有什么说的?”潘仁美听完六郎的话,急忙往上磕头:“万岁呀!杨景的话,漏洞百出。金沙滩一战,不是我们父子几人舍命杀敌,万岁能回京城吗?叫杨七郎力杀四门,是老夫成全他名垂千古。老令公误卯,难道不该打?那黄龙倒是我的门生,就因误卯,我还把他杀了呢!他爹被困两狼山,谁看见了?我射死杨延嗣,谁能作证了分明是他不怀好意,陷害老夫,求万岁作主!”老贼一番话,说的杨景不好回答,有心说“边关大将岑林、柴干、郎千、郎万可来作证”,又怕事后牵连了人家。所以,杨景干着急,没敢说。潘仁美一看,乐了“杨郡马,你说话呀?!怎么理屈词穷了?”杨景说:“此事铁鞭王呼延赞可作证。”潘仁美想:我已命人杀了呼延赞,难道是手下人撒谎,把他明杀暗放了?眼珠一转,有了主意:“呼延赞中途丢了粮草、畏罪潜逃,没杀他算他拣条命!他作什么证?”六郎说:“不对!是你叫军卒扮成山大王,抢走粮草,追杀呼王想要灭口。”潘仁美冷笑两声:“杨郡马,满朝官员,哪个不知你们两家父一辈、子一辈,交情过命?你们合伙陷害我呀?!”潘仁美由被告变成原告了。

皇上听了半天,觉得潘洪有理,可又不能定案。心想:敷衍敷衍,交三法司审案吧。“众家爱卿!此案事关重大,要细审细问。哪位讨旨去审潘、杨之案?”下边没人答茬,文武官员心中都有本账:一个是八王的御妹丈,一个是皇上的老丈人,我们审得了吗?弄不好,纱帽掉了是小事,连自己的性命和老婆孩子都得搭进去。皇上见无应声,又问了一遍。这时,听下边有人答言:“愿讨旨。”赵光义一看,是吏部天官刘天祥,乐了:这个人太合适了!

刘天祥和潘仁美是同乡,两个人很要好。他的官是潘仁美保举的,怎么也得向着点。天子点头:“爱卿,望你一碗水端平,一不向杨、二不向潘,秉公而断。”“遵旨。”

这刘天祥回到天官府,喝着叩碗茶琢磨:老太师为我的功名,没少费心,始终也没报答人家,这次借审潘、杨之机,得好好谢谢他,再说,他官司要打赢了,皇上、西宫娘娘都高兴,到那时,我就更平步青云、官运亨通了。想着想着,不觉天已黄昏,他正要拿起杨景的状纸观看,忽然家人进来报信:“老爷!西宫娘娘的总管、大太监刘霸求见!”刘天祥“腾”就站起来了,他受宠若惊:“你就说迎接不便,快快有请。

西宫娘娘身旁的太监怎么来得这么快呢?原来今天下朝,来到后宫楼前,内侍问:“万岁上哪个宫去?”皇上最宠爱西宫御美人潘素蓉,每天下朝都到那儿。今天琢磨:我若再去西宫,必然惹人猜疑。刚想传旨到正宫,只见西宫娘娘潘素蓉打扮得花枝招展,带领宫娥、彩女迎接皇上来了。她一见万岁,飘飘下拜:“皇上,臣妾迎接来迟,请恕罪。宫中酒宴备齐,请万岁赴宴。”“梓童免礼,平身。朕今日不爽,就不去了!”潘素蓉小嘴一撇:“万岁!数日不见,如隔三秋。难道哪点得罪万岁?为何对臣妾如此冷淡?”说完,衣袖挡面,做了个要哭的神态。赵光义心软了:“好、好,到西宫院。”潘素蓉破啼为笑,同到西宫,二人双双用御膳。吃着吃着,潘素蓉哭了。皇上说:“美人又怎么了?”“万岁,臣妾在宫中享尽人间富贵,可我那年迈爹爹,被人诬告成反叛,做儿女的不能为父分忧解愁,想起来令人难过呀!”爱妃不必担忧。我已派吏部天官刘天祥审问此案。有他断案,你还不放心?”潘素蓉止住悲声:“此话当真?”“哪个哄你?”潘素蓉冲皇上一乐,这回她也没心思陪皇上吃饭了,乘宫女翩翩起舞之机,她悄悄转到另个屋子,叫来心腹太监、总管刘霸,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才转身又去陪皇上。刘霸依言而行,带两个小太监,抬着东西到在刘天官府。

刘天祥听刘霸来到府上,急忙到台阶上等着。刚见面,就迎上去说:“刘老伴伴,哪阵香风把您刮来了?”只见刘霸一只手掐着腰,另只手拿着蝇甩子,把眼睛一眯缝:“刘天祥呀,我把你个猴崽子,你当真不知道我干什么来了?”“下官不知,请老伴伴屋里坐。”刘霸边走边说:“你别跟我要滑头了!太师爷的案子落到你的衙门,你小子算走运了。娘娘知道你为官清廉,给你带来点东西。”说着,把礼单递过去。刘天祥打开礼单一瞧,脑袋“嗡”地一下子:礼物太重了,都是没见过的奇珍异宝,什么猫儿眼、金刚钻儿,珊珊树、珍珠串儿,玛瑙、翡翠、玉石儿,金银首饰十多件儿,刘天祥看得眼花燎乱。心说:我当好几年官了,大铠子、小锥子这么搂,也没搂到一件奇珍异宝。看来,要得真富贵,还得帝王家呀!想到这忙说:“老伴伴,咱们是自己人,干吗这么客气呀?”“得了!你小子也没见着过什么,这是开个头,案子审清了,还有赏。”“多谢老伴伴。”

次日清晨,刘天祥叫差人击鼓升堂。他头戴方翅乌纱,身穿蓝袍、腰横玉带、足蹬朝靴,往公案桌后边一坐,抬头移瞧,见听堂的人,簇聚而来,满满当当。

刘天祥抽出飞签,叫差人去捉潘仁美,又叫人给杨景送信。时辰不大,两人都到了。刘天祥传堂谕:“有请潘太师!”差人把潘仁美带上堂口,去掉刑具。老贼用眼角扫了扫,一看是刘天祥,放心了:“老夫参见大人。”“潘太师,免礼,兔礼。来人,看座。”“谢大人。”说完,老贼就四平八稳地坐在了椅子上。再看刘天祥,把脸沉下来了,说:“带杨景!”是!”时辰不大,杨六郎来到堂下。他往上一瞧,见潘仁美大模大样地坐着呢,心里“咯噔”一下子:我是原告,还被带到堂上,潘仁美是被告,怎么反倒坐下了?他心里正嘀咕,刘天祥“啪”一拍惊堂木,喊:“杨延昭!你可知‘人心似铁非似铁,官法如炉真如炉’。你私通北国,陷害潘太师,又到京城给大辽当内应。你罪恶滔天,要如实招来!”六郎不慌不忙,与刘天祥行了个礼,说道:“大人!我是原告,为何不问老贼,反来问我?”刘天祥把眼睛一瞪:“官断十条路,你管下官怎么问呢?”“虽然官断十条路,也不能把原告、被告弄混了。”“胆大杨景,你敢顶撞本官?来人,把他拉下去,重打五十大缸,煞煞他的威风。”“是!”差人把杨景按在大堂上,就要动刑。正这时,堂口一阵大乱,只见从下边闯上一人,大喝一声:“住手!”

第三十一回 下邽县金牌调寇

脏官刘天祥要给六郎动刑,堂下有人喊:“狗赃官!胆大包天,敢伤杨景,给我住手。”刘天祥闻声一看,见人群中挤出一人,三十来岁,头戴素蓝缎方巾、迎门安个帽正,身穿素蓝缎长衫,月色中衣,脚踏厚底皂靴,手中拿着王命金锏。此乃八王赵德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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