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家将评书全集刘兰芳版》第19/50页



二更已过,等二寨主吃饱喝足了,用黑布扎在头上,换一身黑衣服,足蹬薄底快靴,背插单刀,点了三百名喽罗兵,下山偷营劫寨。黑脸寨主送到寨门:“二哥,小心点。”“你先把那三个人捆在车上等着,我杀完人,咱们放火烧山,投奔大哥去。我要死了,把那三个人宰了快走。”“哎!”

红脸寨主领喽兵偷偷下山,走出好几里地,在一片乱坟岗子前边止住步,他留下二百喽兵在这里等着打接应,领一百名身体灵敏的直奔宋营。宋军营盘扎在离这儿不远的树林里。今天是十七,月亮如同水洗一般。二寨主领人趴在地上往树林里观看,见里边有几处帐篷亮着灯光,官兵东倒西歪地全睡了:有的靠在大树上,有的倒在石头上,还有的三五个挤在一块,他枕着他的大腿,他枕着他的腰,站岗人抱着兵刃睡。车辆拴在一块儿,牲口也解下来了。二寨主心想:该看我露脸了。他一摆手,喽兵“噌噌”窜进树林。

他在宋营里边乱转,专找和他打仗的那个人。见前边支着好几个牛皮帐篷,其中一个帐篷有灯光,因为天热,帐篷门半开着。二寨主就忙打个手势,几百多人把帐篷围了。他扒缝一看:帐篷里放张桌,桌上点着灯,灯前坐着一个人,一身银灰色衣服,剑眉阔目,正聚精会神地看书。巧哇!正是白天和自己交战的那个人。二寨主一看,心中高兴:这回你可别活了,明着打不过你,咱来个暗下手。这真是:金风未动蝉先觉,暗算无常死不知。他高抬脚、轻落步,摄足潜踪,纵身窜进大帐,亮出兵刃,奔着六郎“唰”就是一刀……

第四十七回 救八王杨景上山

八角寨的二寨主,闯进帐内,奔六郎“唰”就是一刀。说时迟、那时快,就在他劈来的同时,六郎用脚一蹬桌子,身子退出好几尺,二寨主脚底下一软,“轰隆”一声,身子掉进陷马坑。坑底下是石灰面子,“呼“石灰面子把他的双眼给迷了。官兵用挠钩一搭,把他搭上来。这时,六郎已经站起来了,命令军兵把翻板盖好,高喊一声:“把贼人带上来!”六郎这回火了:“山贼!你为何出尔反尔!”二寨主眼一闭,不吱声了。六郎见他这样,又是气、又是乐。杀他吧?又怕八王有闪失。压了压火说:“朋友,这回你想活想死!”“想活怎么讲?想死怎么说?”“想死,杀你,想活,就放回八王。”“怎么?你还能放我回去?”“你要能回心转意,答应放八王,我就放你。”“你还信得过我吗?”“你也是男子汉大丈夫,哪能老说了不算呢?”二寨主听了:“咳!你真够朋友,看来,你是我的知己。你把我三擒三放,我没领教贵姓大名。你是谁呢?”六郎一报名,二寨主一怔,忙说:“啊?你就是杨六郎?”“是我!”“哎呀,六哥,你早报名呀!小弟有罪。”叫得这么亲,六郎也愣了:“你认识我?”“什么叫认识不认识!人的名、树的影,老杨家人谁不知道?我说呢,别人没那么大能耐。我给你磕头!”六郎忙把他扶起,问:“你叫什么名字?”“我姓孟名良字从善,我三弟姓焦名赞字克明。我们俩从小父母故去,什么人也没有。我八岁、他六岁上,我俩在一块要饭。后来,遇上打把式卖艺的,把我们领走了,跟他们走江湖。呆了好几年,觉得没意思,偷偷跑了。我俩没家没口,哪有占山的,就在哪呆几天。大道边,小道沿,套白狼,什么都干点。可有一样,良心搁得挺正,不劫穷哥们,专劫有钱的、当官的,弄点能过日子就行。后来,遇见俺的大哥帮忙,就占据这座八角寨了。今天遇上六哥,我长这么大,没碰到象你这样的好人,哎!你怎么知道我来偷营呢?”“白天,我打败你两次,你都不算。我一合计,你晚上准来。”“六哥,我佩服你足智多谋。你大仁大义,对我太好了。从今后你就是我的亲哥哥。”说到这个地方,还掉了两滴眼泪。六郎也喜欢他:“兄弟呀,咱就是一家人了,快把八王放了吧。你也别占山了,跟我上前敌立功去,将来也弄个一官半职的。”“六哥,我结交你,可不是为当官,我是冲你的人格,乐意和你在一起,要冲皇上,我还不干呢!”“冲愚兄那就把八王放了吧。”“行!我这就回山放人。”“你等等!”杨六郎忙叫军卒端来酒、菜,又款待孟良。孟良吃罢饭,一想:人家这么信任我,把我当个人看,咱再不能捣鬼了。

书中暗表:今天杨六郎大仁大义收孟良,后来,孟良、焦赞成了他的左膀右臂,为六郎舍死忘生,以报恩德。

杨六郎把孟良送出大帐一看,随孟良来的喽兵被抓住不少。六郎叫把人放了,由他领回。孟良到了坟地找那二百人,全没了!原来,孟良一被擒,喽兵忙回山寨送信,全走了。

孟良回到了山寨,半天才把寨门叫开。走进去一看,里边也没多少人了。孟良心想:人都哪里去了?这时,有十几个喽兵走过来:“孟二爷,你回来了?”“不回来我还死到外头?”喽兵说:“你被抓住了,合计你回不来啦!”“二太爷我死不了!我三弟呢?”“走了。”“上哪去了?”“投奔你大哥去了。”“八王赵德芳呢?”“全带走了。”“可糟了!走多大工夫了?”“早走了。不是你叫走的吗?听说你被抓,三寨主他哭了,叫我们快点走。我们几个舍不得离开这儿,才呆了下来。”孟良后悔了:知道这个,不该在六哥那里连吃带喝的呀!他追到后门登高一望,连个影也没看着。孟良哭了:完了,第一次为六哥办事,就失信用了。

孟良这个人心肠热,胆量大,为朋友可两肋插刀。今天,被六郎感化了,一看八王没了,真着急:“喽兵!把我绑上,见六哥去!咱也来个负荆请罪!”“杨六郎要翻脸杀你呢?”“杀我也认可了。”孟良叫喽兵用绳子绑上,下山来见六郎。

杨六郎一看孟良五花大绑,忙问:“贤弟,这是何意?”“六哥,我迟回一步,八王、寇准、呼王爷被我三弟焦赞押走了。你杀了我吧!”六郎一看是真事,一边解绑绳,一边说:“兄弟,我相信你说的是实话。”等解开绑绳,忙问:“焦赞把八王他们押到什么地方了?你能不能帮我找回来?”“押往八乍山,找不回来了。我上你这儿偷营劫寨时,告诉焦赞,我要回不来,就是死了。千万把那三个人杀死,替我报仇。他就是没杀,八王他们到了八乍山也得死。”“八乍山在哪?”“离这三十多里地,山上有两位寨主,大寨主是我们的盟兄,又是方圆百里占山的总辖大寨主,叫岳胜,字景龙,外号花刀太岁,二寨主叫杨兴,外号打虎太保,排行他是老四。”六郎一听着急了:“贤弟,岳景龙为人如何?”孟良一伸大拇哥说:“要说我岳大哥,可是这份的,不怕六哥你不爱听,比你的为人还好。别看是占山的,人家讲替天行道、除暴安良,从不骚扰百姓,谁有难处,没钱、没饭,找我大哥,那是好吃好喝好招待,临走还给拿路费。他为人忠厚老实,对待手下弟兄很和气,文能安邦、武能定国。我们哥几个又怕他,又敬他。就有一样,他最恨宋朝的官员,只要碰上,非杀不可。我四弟打虎太保杨兴,心狠手黑,你想想,八王还能活吗?八王死,是我的罪过,干脆你拿我脑袋进京请罪去吧。”六郎急坏了:“贤弟呀,把八贤王杀死了,我就活不了啦。你快带我找岳胜要人去。”“不行。那岳胜可太厉害了,掌中刀,招数巧妙,打我这样的,得让我八个。六哥,我怕你吃亏啊。”“他就是项长三头、肩生六臂,我也得去!八王危在旦夕,我能看着不管吗?兄弟,你念其咱们一面之交,就帮我到八乍山去要人,如不愿去,不用勉强,我自己前往。”“哥哥,这叫什么话?今天,我舍命陪君子,走!”

杨六郎叫军兵随后拔营起寨,尾追赶路,喽兵给孟良也牵来战马,他二人上马先赶奔八乍山。来到山下一看:好座高山直冲霄汉,抱月双环,崎岖蜿蜒,山连山,山套山,青松运柏,树木交杂,榆柳桑槐,甩手无边,一层层,一浪浪,一溜溜,一行行,都是些杉松、果松、绣球松,青槐、翠柳、大叶杨,远看青山叠翠,近看河水荡漾;往上瞧,怪石堆垒,壁插云霄,往下肴,立石如刀。山不高而秀雅,水不深而澄清,地不广而平坦,林不大而茂盛;山青水秀,真好象到了仙挠一般。山寨墙上插了两杆大旗,杏黄旗,大红火焰,上写着“替天行道”、“除霸安民”的黑色大字,给这座山增添了色彩。

孟良站住对六郎说:“六哥,你等着,我先上山问问去,看我的面子,兴许能把人要回来。”“你要多说好话。”

孟良打马上山道,喽兵见了忙问:“孟二爷,您来了?”“我大哥呢?”“在大厅里。”喽兵开开寨门,孟良宣奔聚义大厅,他刚走几步,听大厅里有呜呜的哭声:“孟良兄,你死得好惨哪!”孟良一听:这多丧气,我还没死呢,就吊祭上啦?原来,孟良昨夜去偷营劫寨,掉进陷坑,那些被放回的喽罗兵忙回八角寨送信。焦赞一听,哭了,以为孟良非死不可,马上带喽兵绑着八五他们奔八乍山找岳胜。到了八乍山,先把八王他们押起来。见了岳胜,哭着诉说了孟良抓八王和偷营劫寨的事,又说:“我二哥没命了,大哥要替他报仇呀!”花刀太岁岳胜、打虎太保杨兴两个人一听,也哭了。孟良人缘还挺好,他们交情过命呀!岳胜说:“派人打听打听,孟良要没死,咱来个意马换将,跟他们换,要死了,把这三个都宰了,替他报仇。”焦赞说:“不用打听,准没命了!”

正哭呢,孟良来了。老远就喊:“老焦呀,我死不了。都说咱俩是孟不离焦、焦不离孟,死了也得把你带去。别哭,我回来了!”说完,迈步进了聚义厅。大家一看,都愣了!焦赞倒咧开大嘴乐了:“嘿嘿,二哥你回来了?”岳胜说:“贤弟,你是怎么脱的险?”“咱福大、命大、造化大,逢凶化吉、遇难呈祥。大哥,八王杀没?”“没有。”“太好了!你快把他放了。”“为什么?”孟良这个人好开玩笑,一想:岳大哥和杨六郎都有能耐,我何不使激将法,叫他俩打一仗,看看究竟谁能为大?想到这儿,眼珠一转:“大哥,杨六郎救八王来了。人家要抄山灭寨,多亏我从中说合,要不然,上的山来,要杀个鸡犬不留,鹅鸭不剩,耗子窟窿掏三把。”孟良几句话,气得岳胜大吼一声:“他敢!”“大哥呀,别看你在我们面前瞪眼珠子,咱怕你,杨六郎可不怕你。我算领教过了,他能耐太大了。我怕你吃了亏,先来给你送个信儿。你快传令,放三声炮,吹三通,打三通,开开寨门,亮开队伍,亲自迎接六郎上山,管人家说些好听的。不这么办,高山可就保不住了!”岳胜一听这话,站了起来:“孟良,你长杨六郎的威风、灭我们的锐气,就冲这个非斗斗他不可。亮队出兵!”“大哥,你打不过他。”胡说!”“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什么?”“没什么,嘿嘿,能打败杨六郎更好,给我孟良出出气!我先给他送个信去。”

孟良转眼下了山。六郎正着急呢,见孟良回来:“八王他们怎么样了?”“完了。”“啊?人死了?”“没死你说完了!?”“我说我事办完了。”“快说,乍回事?”“我上山叫岳胜放人,我岳大哥说,‘人,冲你孟良,我就放了,冲那杨六郎不能放,非斗斗他不可,要抓住六郎,叫他趴在地下,管我叫大太爷,然后,再把他扒皮剔眼剜心,以解心头之恨。’”六郎一听“腾”地一下火了:“岳胜,他为什么这么恨我?”“你是大宋的官,他说杀赃官污吏,为民除害呀!六哥,你快跑吧,我在这儿替你顶着。”“我跑什么?”“岳胜心狠手黑,气死独头蒜、不让小辣椒。把你抓住,得一点一点撕碎。”“咳!冲他这样,也非斗他一斗不可。”孟良一看,火拱起来了:“好,够英雄,六哥,你既不走,我也奉陪到底了,那岳胜太厉害了,我帮你揍他。”你说,孟良多坏吧。

这时,只听得山上响了三声炮,亮队了。六郎把战马退到平川地带,定睛往山上观看:见下来五、六百喽罗兵。左由是紫色的大旗,黄火焰,黑字,斗大“岳”;右边是淡黄色大旗,粉火焰,绣红“杨”字。旗下两员大将:左边大将身高九尺,细腰牵背,往脸上看“面如重枣,两道重眉,高鼻梁,菱角口,颌下五绺短髯,胯下赤兔胭脂马,手擎青龙偃月刀,亚如关云长再世,在马上一坐,有八面威风。六郎一伸大拇指,暗中称赞:好员虎将,这可跟孟良不大相同。右边大将穿青挂皂,胯下乌骓马,得胜钩上挂着一条镔铁齐眉棍,身上背着弯弓,走兽壶里插着雕翎箭。

孟良对六郎说:“看见没有?红脸的就是岳胜,那黑脸的就是杨兴。”六郎点点头,两脚踹蹬,一提战马到了近前。他双手抱拳说:“二位寨主辛苦了!”花刀太岁岳胜,拍马到近前一看六郎,心想:“这才是身为大将者,有百步威风!不怪孟良称赞他,外表可不错。可惜他眼空四海,目中无人,小瞧我山寨,岂能容他!想到这,开口答话:“对面可是郡马杨六郎?”“正是。你是岳寨主?”“恩!你是来抄山灭寨的吗?”“不敢!我到这儿来要八王来了。岳寨主,八王挂帅,是到前敌平外患、救太君,不想被你们抓去了,看在我杨景的份上,放了吧。如果哪点得罪大王,请多多海涵。”岳胜说:“叫我放八王行,得领教领教你的枪法。都说杨家枪,招数精奇,所向无敌。把我打败了,就放人。战不败,你也别自讨没趣。”“不敢,不敢!我杨景能耐怎和寨主相比?只求你看在我杨家女将被围前敌,辽军进攻,国家危在旦夕,国事为重,放了八王吧。”“我是占山的,这些我不管。只是放人嘛――不行!”孟良说:“对。岳大哥,别给八乍山丢人啊;六哥,说好的不行,比画比画吧。”他也不知道是哪头的,两头拱火。六郎火也上来了:我登山拜访,好言好语不行,非得较量不可!如再不奉陪,叫他耻笑我六郎无能,想到这儿,摘下大枪,催马上前!

第四十八回 八乍山刀枪相会

郡马杨景和花刀太岁岳胜,都上了孟良激将法的当,两人见面,话不投机,各摆兵刃,就要交手。六郎说:“咱们是群战,还是单打独斗?”“此话怎讲?”“群战――你们的人有多少上多少,我一个人奉陪到底,单打独斗――你我二人分高低、论上下。”岳胜不爱听了:“你也太狂了!以多为胜那是欺负你,咱单打独斗!”“那就告诉你手下人吧。”六郎心想:明枪容易躲,暗箭最难防。怕他们暗下毒手,我先用话把他稳住。岳胜想:别看我是占山的,可是治军有方、治山有规,不能叫杨六郎小看我,他回去嘱咐焦赞:“三弟,我和杨景交战,单打独斗,一个对一个,你不许帮忙。”焦赞说:“行!”岳胜看看杨兴,没说话,心想,你不象焦赞那么糊涂,不用嘱咐。说完,他提马来到六郎跟前。六郎也告诉孟良,“你不许上前。你们是磕头弟兄,别因为我,你们闹翻脸。”“不一定,你吃亏我就上,赢了拉倒。”六郎吩咐已毕,双手抱拳:“岳寨主,伸手吧。”岳胜也没客气,举起青龙偃月刀,一个大鹏展翅,奔六郎斜肩砍下来。六郎不敢大意,用枪尖一拨大刀,顺劲往里进招,岳胜接架相迎。二马一错镫,跑出好远,转回来再战。杨六郎枪疾马快,招数精奇,干净利索。岳胜马往前冲,手举火刀,奔六郎拦腰一斩,六郎摆枪相迎。二人在半山坡上,打在一起。两匹马,一白一红,搅在一块,打了三十回合,不分胜败。那真是:上山虎遇见下山虎,云中龙遇着雾中龙,铜锅碰上铁刷子了。岳胜暗民佩服:好位杨郡马,真是名不虚传,原先以为我的刀天下无敌,今天遇上名人,自愧不如。杨景从心里爱惜岳胜:他有这么大能耐,却占山为王,真是埋没了人才,此番我去前改打仗,正缺良将,要把他收降,可是我的左膀右臂,不过,这样的人倔强,胜不了他,他不会服,我得想法赢他。两人战到五十合上,打个平手,喽罗兵看得都直眼了,两匹马象走马灯一样来来往往,两个人你剌我劈,不分胜负。战到七十回合,见岳胜脸上出汗,招数缓慢,不行了。而六郎枪法是杨家祖传,老令公年轻时不是使刀,而是使枪,博采众长,把各家枪法之精华学过来,练出一套杨家枪,又叫梅花枪,出招不是一下,而是几下,真象梅花朵朵,神出鬼没,变化无穷。岳胜刀法虽好,可时间一长,不行了,招招架架,堪堪不敌。焦赞、孟良、杨兴都看明白了,岳胜要输。孟良高兴,乐意叫六郎赢。焦赞着急,盼岳胜赢:不好呀,输了要交出八王、寇准呢。焦赞对杨兴说:“你怎么看着?过去帮帮忙。”“大哥不让。刚才没嘱咐你?”“嘱咐我,又没嘱咐你!他看你一眼你明白什么意思不?”“什么意思?”“是告诉你,估摸不好,就上!”“是吗?”“怎么不是?”“我怎么帮忙?”“你的箭法好,照杨六郎来一家伙,不就完了吗?”“对。”说到这儿,杨兴忙摘弓搭箭,认扣添弦,把弓拉满,正要暗算六郎,这时,两人分出胜败了:岳胜大刀力劈华山,迎头一劈,杨景二郎担山,用枪一搪,磕出大刀,拧枪一个怪蟒出洞,直奔面门,岳胜一个乌龙搅海,用刀一封。两个人一招紧似一招,一招快似一招。六郎这枪招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前把一低,后把一抬,直奔岳胜的小肚子,岳胜吓一跳,大刀往下按,刚要磕枪,六郎枪招又变了,斜身一枪,奔软肋扎来,因来得太快,岳胜躲不开了,眼看要被扎上。在这同时,杨兴一松手,狼牙箭射出来了,直奔六郎眼睛。孟良看见了,忙喊:“六哥,看箭!”六郎一愣神,箭到了,他忙抽枪倒在马背上,箭走空了,岳胜也得活命了。六郎说:“岳寨主,你败了。”岳胜脸躁得通红:“对不起,恕我军规不严。”六郎冷笑一声没言语。岳胜拨马,回到本部军队,对杨兴说:“杨兴,是你放的箭吗?”杨兴正高兴呢,觉得自己挺能耐:“啊!”“谁让你射的?”“我自己射的,怕你吃亏。”“我死了,怪我经师不到、学艺不高!谁用你管?你坏我军规,叫杨景耻笑。来人哪,把他绑上!”“啊?!”杨兴想:救了他还不领情。喽罗兵过来,抹肩头、拢二背,把杨兴捆上。“交给杨景或杀或剐,由他发落!”焦赞说:“大哥,杨兴救你有功呀!”“谁让他救的?嘱咐过没有?”“你嘱咐我,没嘱咐他呀!”“我看他一眼没?”“看了。我们合计,你是叫他帮忙呢!”“废话,走!”说罢,岳胜绑着杨兴直奔六郎而来。

这时,孟良正骂呢:岳胜!闹了半天是小人。当面说好话,暗里下毒手,不够两撇。”岳胜说:“你别吵吵,我把人绑来了。杨景,杨兴他暗算于你,犯了军规,你处置吧。”六郎忙说:“他不忍看你遭殃,才射我一箭。看来,你们虽然是异性兄弟,却亲如手足,舍命相交,真好比当年桃园结义!我给松绑。”六郎下马,把杨兴的绑绳松了。“杨将军!受委屈了,回山去吧。”岳胜、杨兴看着六郎这个举动,全怔住了,愣了半天,才说:“好吧!”二人扭头,领喽罗回山。

六郎想:怎么?真就这么走了?我松绑意思是求你们放人呢,放不放呀!孟良说:“我眼瞎了!起初还拿岳胜当人物呢,原来不是个东西。哪有这么办事的?输了也不放人,连个客气话也没有,倒溜走了。哥哥,我帮你忙,咱俩平山灭寨。”六郎心里好笑,你倒底是哪头的?

这时,官兵来了,都要攻山,六郎不让。突然,山上跑来个喽兵,到六郎近前说:“杨郡马,大寨主有话,请您单人上山。”“好!头行一步,随后就到。”孟良说:“你可去不得,把你扣在山上怎么办?”“那也得去!不去叫他笑话我畏刀避剑,贪生怕死。再说,我不去见他,|Qī|shu|ωang|怎么救八王?”“我也去。”“不!你同去不好。”又告诉官兵:“我要不回来,你们派人往京城送个信儿,请朝廷另行发兵。”“哎!”孟良眼珠一转:“一切交给我了,你去吧。”

杨六郎牵马上山,刚到寨门门口,就有两个小头目迎接:杨郡马,请跟我们来。”“到什么地方?”“寨主在聚义厅恭候。”刚走几步,只见通往大厅的道上,两边站着好几十个喽罗兵,手举刀枪,刀刃冲下,枪尖对枪尖,刀尖对刀尖。大头目说:“杨郡马,请吧!”杨六郎松开马缰绳,看了看,明白:这叫钻刀枪林,是想试我的胆量啊!千军万马我都不怕,钻刀枪林算什么?六郎只带佩剑,大步流星往里走。钻刀枪林得低头走,不然碰脑袋。六郎挺胸抬头往里走去,写兵连忙把枪刀撤回。又意几步,贝,厅门口放口油锅,下边点着干柴,火苗吐舌,火星子乱迸。油锅的对面,是一把虎皮金交椅,椅子上坐着岳胜,身后面墙上挂着一张画:老虎登山。两旁站着焦赞、杨兴和喽罗兵。六郎明白:这是叫我跳油锅。绕过去走一一叫他们笑话,为救八王和寇准,跳吧!不过,这手可没练过,能不能跳过去,可不敢说。六郎仔细观察了一下,他倒退两步,一提丹田气,往前紧走几步,到了油锅近前,先使个“蜻蜓点水”,用脚尖一搭油锅边,又使个“小燕钻天”,往前轻轻一蹿,那只脚搭在那个锅边,再一步,跳到地下,动作干净利落,轻似狸猫、快似猿猴。岳胜一看,心中佩服得五体投地,急忙站起来:“郡马胆量过人,武艺超群,真乃英雄也!请坐。”喽罗兵给六郎搭了个旁座。岳胜说:“杨郡马,久阁大名,如雷贯耳,今日一见,三生有幸。刚才山下一战,六将军宽宏大量,令人佩服。”“岳将军,刚才领教,刀法绝伦,乃盖世英雄。不过,在此占山,犹如明珠埋土,何不弃暗投明,扶保宋主?”“休提保大宋,气煞人也。”“你有什么为难之处,愿当面领教。”岳胜打了一个唉声:“提起来话长啦――”

原来,岳胜家住河南南阳,父亲经商为业,家资万贯。他父亲老哥仨守着岳胜一个,请了三个老师,教他在家习文练武,只盼成龙之日,得个一官半职,好显达门庭,岳胜胸怀大志,发奋读书,白天习文,晚上练武,一晃十年,文成武就,岳胜为人正直,侠肝义胆,不欺压良善,和睦乡里。他四处拜名师、交高朋,在外边一闯荡,得了个外号一一花刀太岁。正好大比之年,京城开武科场,本地县太爷特意派人送喜帖,叫他选京应试。家里人乐意,又有亲戚朋友相劝,岳胜准备好行囊包裹、马匹兵刃、路费盘缠,就要动身。临行前,为他摆下饯行酒,乡里乡亲为他送行:“岳少爷,您下科场,准能独占整头,京状元就是您的了。”岳胜认为自己考不上状元,也能考个榜眼、探花。“叔叔、大爷、哥哥、兄弟们,放心吧!得中之时,早送喜报,回乡看望父老。”就这样,岳胜带领家人,随同四、五个举子,搭伴赴京应试。

那年,大主考是潘仁美,岳胜下科场,力战八杰,应该点武状元,可潘仁美迟迟不点,百般刁难,说还得考文才。岳胜的文才虽次于武艺,但也不错,作了一篇《刀论》,写得太好了。

老贼潘仁美有个门生,叫刘文龙,论文武,全不及岳胜。但,潘仁美却点了刘文龙为武状元。岳胜不服,当场质问潘仁美:“我哪点不如刘文龙?”潘仁美说:“你文才不如他,当状元得全才。”岳胜说:“这科是点武状元,又不是点文武双状元。我文才不行,你把刘文龙的文章拿来我看看。”潘仁美大怒:“你敢搅闹武科场?来人,把他掏了出去,永不启用!”就这样,岳胜被赶出去了。

等发榜之日,岳胜一看,随同来的举子全考中了,就自己落榜,气病了。半个月后,病情好转,家人叫岳胜回家,岳胜说:“没脸回去了,家里拿钱供我,我在乡亲面前又说了大话,有什么脸面回去见人?看来朝中奸臣挡道,闭塞贤路,凭能耐不行。这样子的宫,当上也是鱼肉乡里的贪官。我有朝一天得势,专杀宋朝官员,宠报今日羞辱之仇。”他从那天起,便信马由缰、云游四方。

一天,路过八乍山,山上下来伙劫道的喽罗。岳胜正没地方出气,他杀了大寨主,正要放火烧山,喽罗兵跪倒磕头:“好汉爷,我们都是当地老百姓,因交不起官府的各种地租、杂税,才被迫占山。后来,来了这么个赖皮给我们当头,他拦路抢劫,我们也看不惯,今天您杀了他,算给我们除害了。我们推举您当寨主,领我们在山上自种自吃,不受欺压,多好呀!”岳胜不愿回家,又没地方去,就答应了,从此占山为王。

岳胜当了大寨主以后,治理高山,高筑寨墙,每日练兵,开荒种地,嘱咐喽兵,没钱去抢官府、砸衙门,不准洗劫百姓。这一来,岳胜在当地威望很高,他收了孟良、焦赞、杨兴,聚集了一千三百多人。因人多寨小,住不下,后来又占了八角寨,把人马两厢分开。

岳胜把自己出身经过说了一遍,六郎一听,十分惋惜:潘仁美害了多少人!“岳寨主,朝中不都是潘仁美这样的官,也有双天宫寇准,那是个清如水、明如镜、爱民如子、两袖清风的清官。还有赵德芳这样的贤王,礼贤下士、为国呕心沥血。还有呼王、郑王这样的国家良将。再说,潘仁美已经死了,你的仇我替你报了,叫我把他杀了。岳寨主,你不为朝廷,也该为边民百姓着想,眼下辽兵入侵,你能坐视不管吗?”岳胜听了,沉思不语,觉得六郎说得对。

就在这阵儿,山下乱了,喊声连天。喽罗兵进来禀报:“岳寨主,大事不好,官兵冲破寨门,杀上山来,请速速定夺。”六郎闻听一怔,愣住了。岳胜把脸一沉:“啊?姓扬的,你原来是人前一套、人后一套,明着单人上山,暗中却派人攻山灭寨。我今天跟你拼了!”说完,伸手拔剑:“姓杨的,看你哪里走?弟兄们,上!”

第四十九回 岳景龙闯营送信

花刀太岁岳胜请六郎上山,要试试他的胆量。一看杨景钻刀枪林、跨油锅,胆量过人,打心眼里佩服。正要放赵德芳、寇准和呼延赞,突然,山寨乱了,是孟良带官兵杀上八乍山。

原来,孟良见六郎半天没回来,以为叫岳胜害了。正好,这时尾追的官兵到了,他手忙脚乱,领官兵就冲上山寨。

喽罗兵一看是八角寨的寨主,不问情由,就把他放进来了。孟良引官兵进寨,大斧子一抡,横冲直闯,真杀实砍,喽罗兵望影而逃。孟良边跑边喊:“岳胜,你不是人!我们不是磕头的。你害六郎,太爷放火烧你的王八窝。岳胜听后,肺都要气炸了:“杨景!你命孟良领官兵抄山寨?我和你们没完。”六郎想:孟良啊孟良,谁让你来的?好容易把岳胜劝的心眼活动了,你这一折腾,前功尽弃。忙对岳胜说:岳将军,孟良攻山,不是我的主使,可找他当场对证,请先容我上前喝住官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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