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家将评书全集刘兰芳版》第21/50页



杨兴连赢两阵,六郎高兴:不愧叫打虎太保,呆然有点本事。韩昌一看,火往上撞:“众将官,谁也不许再过去,待本帅亲自出战。”他提马来到队前,要战杨兴。杨景一想:不能让我兄弟吃亏,见好就收吧。忙叫军兵鸣金。锣声一响,杨兴说:“韩元帅,我家元帅叫我回去,少陪了。”打马回到队前。六郎说:“贤弟先歇息,待我会会韩延寿。”

杨景摘下蟠龙金枪到了队前。韩昌说:“杨郡马,你手下有能人,连赢数阵,可见治军有方。不过,宋王皇帝昏庸无道,信诲言不纳忠语,你们杨家将世代忠良,可又怎么样?男将为国捐身,只剩下女将,皇上还叫出征。难道你还不寒心吗?莫如投降辽国,我家太后礼贤下士,保你封个侯位。”六郎说:韩元帅,忠臣不怕死,怕死不为忠。我杨家世受皇恩,是挂侯将军,哪能畏刀避剑?今天你我交锋,语复前言,如果你败了,交降书顺表。”“你败了呢?”“跪在你的马前,任你宰割。”说罢,两人“啪啪啪”三击掌。韩昌说:“你我交战不许别人帮忙。”六郎说:“好!”二人各自回归本部军队。六郎说:“弟兄们,我今天和韩昌打赌交战,无论输赢,都不许上去帮忙。你们一过去,我就算输。孟良,你记住没?”“记住了。”

六郎拨马来见韩昌。韩昌大叉一举,奔六郎劈下来。六郎一想:他到底有多大力气?把大枪一横,往上一崩,“当!”崩开了韩昌的大叉,就象空中打了个霹雷,震得韩昌膀子酥了一下,战马倒退五六步。六郎那匹马“唏喃喃“一声暴叫,意思是:主人呀,我受不了!六郎两手的虎口发热,看了看,冒血迹儿了。心想:这韩昌好大力气。六郎马往前进,奔韩昌“啪啪啪“锁喉三枪,韩昌用叉一磕枪,然后,顺水推舟,奔六郎腰间来。六郎斜身用枪一搪,战马冲过去了,二人圈马再战。两人四条臂膀空中舞,八个马蹄蹬起尘土,只杀得天昏地暗、红日无光,打了七十回合,不分胜败。

他们是日出三竿就出了兵。前边打了几阵,等六郎和韩昌一交手,直打到红日西坠,玉兔东升。军兵饿得肚子“咱噜咕噜”直叫,开始还擂鼓助威,后来鼓也不响了,军卒也不喊了,只听见他两人“叮当!叮当!”的兵刃撞击声。韩昌说:“杨元帅等等。你我打了一天,人没吃、马没喂,是今天罢兵、明日再打,还是挑灯夜战?”六郎说:“先歇兵一时,吃完战饭再打。”六郎心眼多,他又和韩昌说:“咱们打君子战,你得传令让出一条道,叫我军卒送饭。”韩昌依从。各自命令军队,准备吃饭。等吃饱喝足,二人又打在一起。

仗打了一整天,晚上又挑灯夜战。佘太君本想冲出土城,但未与六郎人马接上头,土城内的军卒又饿得直打晃,打不了仗,只好暂时按兵不动。

杨景和韩昌二人打了一夜,天亮了,吃完战饭又战,战到天黑,吃罢饭再打。两边军卒擂鼓助威,摇旗呐喊,都为主帅助阵。六郎把杨家祖传枪法使出来了。但只见:枪山相仿,电闪一般,横风扫月,双手托天,怀中抱月,二郎担山。有诗为证:怪蟒出洞吐寒光,敌人阵前比戴伤;按头推攥斜身刺,独蛟戏水最难防;乌龙绞尾横抢扫,反手拌杆砸顶梁;转尾摇头挥血挡,蜻蜓点水鬼神忙;霸王甩枪回身打,胸前挂印美名扬。

六郎今天拿出自己平生所学的本领战韩昌,这边众将起看越高兴。岳胜、杨兴心里赞赏:怪不得六哥威镇天下、名扬四海呢!能为真大,我们再学十年也赶不上。

那大驸马、元帅韩昌,也是名人指点、高人指教。这杆钢叉练得炉火纯青、也是登峰造极。两个人一条枪、一杆叉,枪、叉并举,直打了三天三夜,不分胜负。有诗为证:钢叉一抖阴阳手,举火烧天托双肘;八宝转环风雷响,狮子摇头大张口;白蛇吐芯奔面门,黄龙白尾两肋走;叶茶探海招数妙,偷天换日移星斗;大鹏展翅劈头落,敌将相逢难逃走。

两个人一条枪、一杆叉,枪、叉并举,直达了三天三夜,不分胜负。

第五十二回 杨六郎回京探母

杨景大战韩昌,打了三天三夜,不分胜负。边关将官已到土城下,请出老太君。老太君也来观敌嘹阵,见二人正打得难分难解,大家干着急,帮不上忙。就在这时,黄土坡顶上出现一员大将,冲下边高喊:“韩昌,还我姓名。俺杨七郎到了。”说完,战马冲下山坡。

大辽并将最怕杨七郎。今天见了七郎“鬼魂”,都快吓飞了,还没等看清什么模样,扭身就跑。

那位说,杨七郎不是死了?怎么又活了呢?原来山上喊话之人,不是七郎,乃是焦赞。焦赞被土金牛打败,战马落荒,来到一个山环之处。山环里有座庙,马跑到庙门口猛一停,焦赞是手上之人,身体不灵便,一下子就摔落马下。正巧,被庙里的小和尚看见,告诉了老和尚。老和尚一看是宋朝将官,叫人把他抬到庙里,又忙给吃了药。问明情况后,告诉焦赞:“你太傻了!你回去不用打,一报杨七郎的名字,他们不打自败。”就这样,养了两天伤,今天感到疆场,韩昌一听杨七郎来了,下了一跳。刚一定神,洋六郎的大枪到了。韩昌一闪身,头一晕,摔倒马下。因为他和六郎打了三天三夜,累得头晕眼花了。他把眼睛一闭:“我没命了。”六郎用枪一指:“韩昌,你起来。”韩昌睁眼一看,六郎没下毒手,连忙站起来:“杨景,我既摔下马,速求一死。”“韩延寿,我爱惜你这身能为,佩服你够英雄。你睁眼看看,自你入侵大宋,使多少军兵死于刀枪之下?使多少生灵惨遭涂炭?你杀我、我杀你,何日罢休?为何不能两厢歇兵、化干戈为玉帛?今天你输了,动手前有言在先,你要话复前言。”韩昌被六郎的话打动了:我已成败将,常言说,败将不可再战。杨景饶我性命,这样大仁大义,我再不知道进退,枉为人也。想到这里说:“杨元帅,我错了。本来大宋、大辽是一家。当初,老主封我家狼主耶律尚为天庆梁王。也是他贪心不足,要当皇上,才起兵造反。我助纣为虐,两次进犯边关,真是后悔莫及。你的话使我顿开茅塞,只要有你杨景一杆枪镇守边关,我韩昌决不造次。我立刻回去说服肖太后,让她交降书、递顺表。可有一样,幽州我们可不能给,辽、宋两国以三关为界,你看如何?”六郎说:“只要你不再进兵,可以三关为界。”“杨元帅,一言为定,我走了,咱们后会有期!”说完深施一礼,传令撤兵。

军令如山倒。辽兵正要往下撤,宋兵宋将却不放行:“他们一路上伤我百姓、杀我弟兄,不能这样便宜他们。”六郎说,“他们都已受降,我们不可追杀败军。”

韩昌人马撤了两天才走完。

焦赞归回本部军队。六郎见了老太君,又回营见了八王、寇准、呼王爷。见面之后,大家畅叙离别之情。同时,元帅传令,歇兵三日,让兵士埋锅做饭,搞赏三军。开始,不敢叫城里军兵吃好的,只熬了几大锅稀粥,切了点咸条。只因他们饥饿多日,吃起来照样香甜。

韩昌这次并没失言。他派人送来降书顺表,表示顺服朝廷,永不造反。三关百姓,你祝我贺,喜笑颜开。

八王、寇准见治服了韩昌,心中欢喜。一商量,封杨景为三关大帅,镇守边关,岳胜为副帅,孟良、焦赞、杨兴、郎千、郎万等边关众将,皆为总兵。现在就先以此官衔走马上任,等回朝奏明圣上,再传旨命宫。六郎诈死埋名有罪,但这次功绩卓著,得请皇上宽恕。边关之事安排己毕,又命军卒拉上开国王、东平王、平东王的灵枢,准备随军同行。就这样,八王、寇准、太君等人带五万兵回了京城。

两月后,圣旨下到三关。六郎接旨,得知二帝太宗驾崩,三帝真宗赵恒即位。六郎诈死埋名,皇上不怪,并准了八王奏本,亲封了杨景和边关众将。

过了些日子,圣上旨意又下到边关。说翰林院大学士王强升为兵部司马。杨景高兴:王强是自己的恩人。当初,呈御状告潘仁美,就是由他写的状纸。他连忙备厚礼,派人进京祝贺。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一晃七、八年过去了,杨六郎镇守边关,边民百姓,安居乐业,南北两国经商往来,倒挺和睦。六郎从出征边关以来,曾思念居家老小,但,一来怕大辽进兵,二来怕犯私离职守之罪,所以,从没回过家。

这天,六郎正在帅堂与众将料理公事,忽然军兵来报:“天波府老太君派人来下书。”来的是杨府家人杨光。六郎看过母亲书信,看完之后,先是吃了一惊,后又装作若无其害的样子,急忙把信揣到怀里。只见他一摆手,左右退下,离悄悄告诉岳胜:“到我书房一叙。”孟良听见了,大眼睛叽哩骨碌地乱转,心想:六哥今天这是怎么了?信中倒底有什么事?为何只把岳大哥叫走?

六郎把岳胜带到后边书房:“贤弟,你看,这是老娘来的信。”岳胜接过书信,拜了又拜,随手抽出信,默念着:吾儿延昭,已有八载,未得见你面。如今母身患重病,数日来卧床不起,已病入膏肓。望儿见信,速回家乡。倘一步来迟,唯恐难以相见。上写千,下写万,母手书。岳胜看罢,大惊失色:“六哥,你快收拾收拾,回京看娘去吧!”六郎坐在那儿掉泪:“贤弟,没圣上旨意,怎敢私离汛地?被朝廷知道,又是死罪!”“六哥,老娘七十多岁了,是风前烛、瓦上霜。如等万岁之旨,得待何年何月?你可偷偷入都,然后再悄悄回来。”六郎说:“我走之后怎么办?”“你放心,一切交给小弟。这几天又不升帐,若有人找,就说你有病,不能相见。短短几天,一晃就过去了。”“那你就费心了,我一定速去速归。但有一件,此事千万别叫孟良、焦赞知道。”

六郎准备好东西,换上便衣便帽,打了个小包裹,带点路费,从后营出来,打马如飞,直奔汴梁。刚走出二十多里,突然有人高喊:“怠!留下买路钱再过去。”六郎带住战马,心说:在我管辖地,怎么还有劫道的呢?这时,树林里一前一后钻出两个人:“六哥,是我们。”孟良、焦赞!你们俩干什么去?”“你干什么去?”“我进京办点事。”“我们也进京办点事。”“贤弟,你们是边关大将,哪能随便进京?”“你怎么随便进京?六哥,你拿我们俩当二百五?哎呀!一个头磕在地上,还有远近之分、亲疏之别!有话告诉岳胜,为何不告诉我们?不告诉也知道了,我们在窗户外边全听见了。老盟娘有病,我们俩也要去探望!”“我是私自进京,谁也不带,你们帮岳胜守营吧。”“谁用你带?我们自己长腿呢!”“不能带你们去!”“为什么?”“你们俩遇事压不住火,好惹祸。”“好几年没见着盟娘了,怪想的。你带着俺们吧,到京城骂不还口,打不还手,决不惹祸。”“不行!”“不行拉倒。老焦,走!”“上哪去?”“你上哪、我们上哪,你进京、我们选京,你看母亲、我们看盟娘。有人间,怎么回京了?我们说六哥带来的。”六郎急得直冒汗,怎么也说不通,真是蒸不熟、煮不烂的滚刀肉。六郎无奈,只好说:“你们跟我去也行。不过,得依我三件事。”“十件八件有什么!”“一,不能喝酒,二,不许乱走,三,我说什么,你们得昕什么。”“行!”当场说好,孟良、焦赞从树林里牵出战马,三人直奔京城。

这天来到京城,怕叫人看见,他们在城外等了一阵,天傍黑,打马进城。一进京,孟良、焦赞眼睛不够使了。头次进京,看什么都新鲜。只见大道两旁买卖铺户,房屋高大,大街上人来车往、拥挤不动。孟良对焦赞悄声叨咕:“这地方是比边关好。”六郎急得回头看看他俩说:“快走!”天波杨府在京城的顺龙大衔,他们依着方向往前行。在拐弯的地方,路过一座府门,这宅于修得太阔了:丈二高的粉皮墙、磨砖对缝,天鼓响的门洞,起脊的门楼,前出一廊、后出一厦,黑油漆漆得亮光的大门,门外两旁各有四棵龙爪槐p十三瞪汉白玉的台阶,上、下马石,拴马桩,威武大方,影壁墙上画有福禄寿三星的图像,门前张灯结彩,大红灯笼上写喜字,门洞里边人来人往、十分热闹。孟良看完乐了:“这家真好!”往里探探头,只见院里,大厅东西配房,画阁雕梁,金壁辉煌。门前有副对联:“书香门第春常在,积善人家庆有余飞横批:“状元门第“。“老焦,这家干什么?”六郎走出老远了,回头一看,见焦、孟二人在那门口指手划脚呢!“兄弟快走!”“这家门口太好了。”六郎哄着说:“咱们家门口比他家还好。”“是吗?”“是呀,咱还有老主封的上马牌坊、下马牌坊、闹龙牌匾。快走吧!”三个人快到天波府门前了,六郎说:“你们看,咱府门比那家好多了。”走近一看:“啊!”六郎凉了半截。门口冷冷清清:大门关着,眼前砖瓦、石块,满地都是,上、下马牌坊全被弄倒,闹龙匾也被砸碎了,一片凄凉景象。六郎心想:这是怎么回事?孟良说:“好热闹呀好热闹,叽哩咕噜直拌脚。哥呀,这是怎么啦?”六郎明知出事了,还得瞒着他二人。忙说:“牌坊太旧了,要扒倒重修。走,咱们从后门进府。”六郎怕敲大门,声音太大,被人看见。

三个人忙到后角门,“啪啪”敲门。不一会儿,门开了,家人杨明挑着灯笼出来了:“啊!郡马回来了!”“小声点!快把马牵进去。”三个人逃来,家人赶紧到里边送信。六郎想:这两个兄弟脾气不好,有什么事也别叫他们知道。把他俩安置一个地方就得了。

这时候,八姐、九妹听说哥哥回来,忙出来迎接。六郎冲她姐俩一摆手,指指孟良、焦赞,意思是:有什么话也别当着他们说,姐俩领会了。在黄土坡他们见过面,所以,八姐、九妹上前先搭话:“孟二哥、焦三哥,一路辛苦了。走!到客厅吃饭去。”“好!”把二人让到小客厅,叫大师傅准备饭菜。六郎说:“道上没喝一口酒,馋坏了吧?到家了,管饱喝,喝足了就睡。有事,哥哥我叫你们。”“哎。你不喝点?”“我有点事,你们先喝着。”“去吧,去吧!”两人见酒没命,嫌酒杯太小,就用大碗喝。左一碗、右一碗,越喝越高兴。忽然,孟良觉得不是滋味:“别喝了!咱俩光喝酒,那六哥哪里去了?咱俩干什么来的?走!也看看娘去。”“娘在哪儿?”“找呗。”两人出来了。

杨府挺大,家人很少。银安殿灯光昏暗,里边静悄悄扮,两人又往后转到二道院子无佞楼。楼上是太君住的屋,楼下是丫环、婆子住的屋,太君吃饭、睡觉、梳洗、更衣都在这里。见楼上灯光挺亮,隐约听见有哭声。孟良说:“你听,育人哭!怎么回事?”说完,拉着焦赞高抬脚、轻落步,上了搂。到窗前,用唾沫弄湿窗户纸,捅两窟窿,一人一个,偷往屋里看。只见杨府人全在这儿呢!对面是一张楠木雕刻自凤凰床,金钩倒挂。老太君面朝东卧倒在床上,被盖在胸口、紧闭双眼、脸色苍白,床前跪着六郎杨景,床头站着八咀、九妹,柴郡主站在一旁,是郡主在哭泣呢。焦赞一看,说:“咱进去。”“别忙,听听再说。”正在这时,就听六郎说:“老娘醒醒,不孝儿杨景回来了。”老太君昏昏沉沉还是不睁眼。“娘得的什么病?”“夹气伤寒。”“怎么得的?”“叫人气的。”“谁气的?”九妹不敢讲。郡主见太君动了动,忙轻声说:“娘!您六儿回来了。”老太君把眼睛睁开了。六郎扑在床沿:“娘!”老太君扭头看看六郎,昏花老眼刚闪出点喜悦的神气,马上又消失了,她泪水夺眶而出,颤微微地说:“六郎儿,你我母子是在梦里相见?”“不。娘,儿真回来了。”“你怎么知道我病了?”“接到您的书信,我就回来了。”太君一惊:“什么信?”这一着急,老太君又昏过去了。八姐、九妹忙喊:“娘!”六郎问:“送边关的书信是谁写的?”柴郡主脸一红:“是我。”六郎有点火了,但又稳住架:“为何这样写信?”郡主被丈夫问得眼泪落下来了。八姐说:“不怪我六嫂子,主意是我和九妹出的。老娘一阵糊涂、一阵明白。一糊涂,抓住我们叫六儿,半夜里还喊你的名字,明白过来,我们说叫你回来,她又不同意。我怕娘有好歹、落你埋怨,叫六嫂子仿娘的笔体给你写了信。”“娘的病到底怎么得的?”九妹哭了,说:“哥!你不在家,叫人家把咱们欺负苦了,牌坊也叫人家给扒了。”“谁干的?”“新科状元、兵部司马王强的姑爷谢金吾。”“他怎么样?”“皇上叫他十字披红,夸官一个月。那谢金吾仗着他老丈人的势力,乘夸官的机会,飞扬跋息、巧取豪夺。那天,他路过咱府门前,按规矩,文官下轿、武官下马,龙行七步,方可上车辇,谢金吾不但不下马,不但吹三通、打三通,还放鞭炮,成心找岔儿。老管家杨洪和他辩理,那谢金吾口出不逊,管杨洪叫老狗,愣说这过往牌坊挡道,他命手下恶奴推倒牌坊、砸碎闹龙匾。杨洪拉但他的马缰绳,叫他来见老娘,谁料被谢金吾一脚踢开,又让恶奴用皮鞭抽打得死去活来。老娘得信,出来找谢金吾评理,要和他面君,他却把马往前一冲,故意把老娘撞倒,老娘连气带摔,当时就昏过去了。我们姐俩得信,带家人出去才把这帮小子打跑。老娘醒来后,这口气咽不下,上殿面君。那王强是皇上的老师,王强又是谢金吾的老丈人,他向着谢金吾,有意从中调和。对老娘说,谢金吾不懂规矩。等他明白过来后,到府赔礼认错,然后,再拿钱重建牌坊。打了杨洪算白打,说我们也打了谢家的人了。可是,直到今天,谢金吾也没来认错,就这么不了了之。老娘一气之下,得了夹气伤寒。”六郎听了这话,气坏了。强压怒火:“谢金吾欺人太甚。娘的病没找先生调治吗?”“治了!就是不好,娘是心病呀。”“用什么药能治好?”九妹说:“除非是打掉谢金吾的威风,给他点颜色看,老娘才能顺过气来。不然,没个好。”

他们在屋里说话,孟良、焦赞听得真切。孟良忙拉着焦赞悄悄地说:“老娘叫谢金吾气病了,咱得给老娘出气,把病治好。”“怎么治法?”“没听九妹说吗?给谢金吾点颜色看,叫老娘顺过气来,娘的病就好了。”“怎么给颜色看?““那好办。把谢金吾的心摘出来!心是红的,那不是给点颜色看吗?”“对,走!”

第五十三回 摘人心焦赞闯祸

孟良、焦赞为给老娘治病,要去摘谢金吾的人心。他俩别着腰刀,到后角门,叫家人开门。家人说:“已经三更天了,这么晚,您二位上哪儿去?”“给老娘抓药去。”家人一听说给太君抓药,连忙开门,二人溜达出来了。

谢金吾家在哪儿呢?两个人商量一会儿,先去了那座张灯结彩的府门。“这家是不是呢?”他们正合计,就听院里有人骂:“谢金吾!你身为命宫,做这样伤天害理之事,我与你拼了。”紧接着是一阵“啪啪”的打人声和含混不清的臭骂声。他俩一听谢金吾的名子,乐了:“赶早了不如赶巧了。”连忙悄悄看去。只见从院里冲出三四个恶奴,架着一位老人,来到门口,往台阶下一扔,“咣当”一声,把大门关上了。那老者趴在地下站不起来。焦赞气坏了,要闯进去,孟良一抓他:“先顾这个快咽气的!”他俩走过去一看,老人嘴角流血、浑身是伤,忙把老人架到无人处,小声喊:“老爷子,快醒醒。”过了片刻,老人醒过来了,少气无力地喊:“还我孩子,还我闺女!”孟良问:“你孩子怎么了?”“我与你们拼了!”孟良说:“刚才你被推出来,是我俩把你架到这里,我们是好人。你有什么冤枉?我们给你出气。”老人定睛一看,见果真不是恶奴,才说:“我姓田,老伴早死了,留下女儿叫秀儿,今年十九岁,因家中太穷,就叫她和隔壁的王大娘学唱曲。学了三段两段后,我每天领她沿街卖唱,好挣钱糊口。唉!要不是穷,那么大姑娘,能让她抛头露面吗?今天路过府门,叫府里的恶奴看见了,把我爷俩叫进去给他们唱。我女儿整唱了一晚上,唱得口干舌燥。可是,他们也不给钱,又不放走。我正纳闷呢?家人告诉我说,‘谢老爷见你女儿挺得好看,要留府里住几天'。说完,顺手给了我五十个大钱,就叫我走。我们卖艺不卖身呀!他们见我不从,那姓谢的就指使他的恶奴,把秀儿从我手里夺走,又把我推出门来。现在遇见二位好汉,快救救我的孩子吧。”孟良、焦赞忙说:“老爷子,不要着急,我们给你救女儿去!”“谢谢,谢谢。”“老爷子,你家在哪里?”“西门里。”孟良说:“贤弟,你把他先送回去,我去取谢金吾的人心。”“我进去吧!”“我怕你干不利索。”“这事咱行。”“那好,我把老头送回就来。”孟良背老头走了。

天快四更了,四外一片寂静。焦赞转到后院墙外,一看,大墙有一丈多高,他往上蹿身,扒住墙头,挺身上墙,跳到墙里。这是后院,房里没灯光,他又往前院走去,刚走不远,一条大狗扑上来了。焦赞吓一跳,忙亮出腰刀,一挥手,“嗖”地一下,把它砍为两截。他蹲下身子,正观察动静,忽听前边有皮鞭打人的声音,又闻声走到了厅房。厅房里灯光明亮,人影晃动。听见有个女人叫骂:“畜牲!你就是打死我,我也不从。”“还敢嘴硬?打,打!”焦赞把窗户纸捕开个窟窿,往里一看:屋里是银光纸糊墙,方砖铺地,靠北墙有张桌子,摆满了酒、菜,桌旁有两把紫檀术靠椅,左边坐一个男子,有二十八、九岁,头戴乌纱,上插宫花,身穿大红缎子螃袍,腰横玉带,豆绿色中衣,脚踏粉底乌靴。往脸上看:黄白净面,两只小眼睛眯成一条缝,手拿撒金小扇,正在那儿扇呼。地上倒着个姑娘,头发披散,衣服也破了,在她周围站着四个彪形大汉,每人手执一根皮鞭,边抽打边骂:“不知好歹的东西!看你的嘴硬、还是我的鞭子硬!多咱打服你,多咱拉倒。”说完随手举鞭,又要抽打。这时,椅子上的那个人说话了:“往身上打,别把脸给打坏,打坏就不好看了。”那姑娘昕见了,灵机一动,忙伸手,一把就把脸挠破了,鲜血直流。“啊?!”这几个人全傻眼了。

穿官服的那小子,正是新科状元谢金吾。他原来是个游手好闲的花花公子。家里有钱,单在京城,就有他十家买卖,城外不少买卖也有他家份。他怎么和王强混到一块了呢?王强是大辽的龙虎双状元,名叫贺黑律。肖太后为探知虚实,派他到中原卧底。从那时起,他随同家眷搬迁进京。他给六郎写过御状,又拜了把兄弟。之后,八王保举他当上翰林院大学士,教太子赵恒念书。几年来,他卧薪尝胆,把根扎稳了。赵光义死后,赵恒登基,王强被封为兵部司马。他凭着师生关系,在赵恒面前说一不二,变成了朝中的红人。

王强有两个儿子、一个姑娘。在早,他老婆作主,把姑娘曾给了一个贩绸缎的老客。王强搬进东京时,想给姑娘王月荣退婚,月荣不愿。王强心生一计,叫老婆出头,送给老客纹银百两,叫他另娶另聘,随后,把姑娘强带到京。王强见谢金吾家有钱,忙给女儿提媒,谢金吾看王强有官,便答应了。就这样,匆忙完了婚。等洞房之夜,谢金吾一看她的长相,咧嘴了,这个王月荣长得真象个癫蛤蟆!因为冲着老丈人,也不敢小看。成亲之后,正赶上京城开科场,主考官就是王强,他忙叫姑爷去应试,稀里糊涂点了个头名状元。王强高兴,心想:现在可该给大辽效力了,我要借皇上之手,先把忠臣治死,到那时,宋朝不打自灭。他先在谢金吾耳边吹风:“老杨家忘恩负义!想当年,不是我给他写状纸,他也告不倒潘仁美。他打赢了官司,又受皇上高封,门前还有什么上、下马牌坊,闹龙匾,他得了好,倒把我忘了。哼!若犯到我手,非把他扒拉了不可。”谢金吾记在心里了。他借夸官之机,在杨府门前故意找茬儿,推倒了牌坊,打碎了牌匾。今天,又找来秀姐,为他唱曲。谢金吾兽性发作,逼姑娘与他成亲,姑娘不从,就叫恶奴们动手打。谢金吾一看姑娘把脸挠破了,把扇子往地下一摔:“打死她!”恶奴一听,下毒手了,一脚踩在她的太阳穴上,当场没气了。焦赞在窗外看得真真的,他提刀进了屋。这时,屋里人都傻了,恶奴问:“干什么的?”“干这个的!”“唰唰“两刀,劈了俩,剩下的那两个往上一扑,又两刀,结果了性命。他正要再找谢金吾,没了!只见桌案直动弹。焦赞掀起桌帘一看,谢金吾在桌底下呢。焦赞扯条腿,把他拉出来。“小子,你是谁?”“我叫谢金吾。好汉爷饶命,要什么拿什么!”“要你命!'一刀下去,将他杀死。真巧,这时,王月荣来了。她推门进来,一看屋里尽是血,吓得扭头就跑。焦赞想:她要一喊,惊动了家人可就坏了。说时迟、那时快,他蹲到近前,抓住头发把她扯回来了。焦货见她穿的大红大绿,擦了一脸怪粉,活象个妖精:“你是谁?”“我是兵部司马王强女儿王月荣。”他一听,知道不是好东西,也杀了。随手又取出了谢金吾的人心。正要走,见桌上有酒,他又喝了个够,之后,提起人心正要往外走,忽然想起:杀这么多人,不是给周围百姓惹祸吗?说不定连累多少好人呢,好汉做事好汉当,待咱留诗一首。他蘸血往墙上写:太阳出来一片火,杀人是我就是我;如抓凶手去办案,你到边关去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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