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废墟全集》第35/61页


庄老回到编辑室,就着手改动报纸版面。贾奉贤见他忽然要改动,本来已经安排好的版面。就问:“庄老好端端的你改它干吗?”庄老就把胡自牧的意思跟他说了番,贾奉贤冷笑说:“这个报纸是他胡家的,还是公家的。是介绍种植经验的文章重要,还是介绍一个小小的皮装店重要”庄老压低声音说:“莫说了,莫说了”他冲着贾奉贤使使颜色,用小指头指了指远处的莫桐。贾奉贤这才硬生生的压低后半句话:“这件事情我也不管了,反正好事是他一人独占。你要做的话,就你一个人去做”接这他就找来闲书看起来。

时间在编辑室里一点一滴的过去,楼顶的大钟像是睡懒觉刚醒的小孩般,嗡嗡的响起了两声,编辑室里顿时响杂乱的脚步声。莫桐不见父亲唤他一起回家,就轻手轻脚的独自先下了楼。

街上吹着强劲的偏北风,行人稀稀落落。莫桐夹紧衣服走在大街上,三岔口就在眼前。莫桐望了望那条通往学校的街道,他想纯雯这时候不知是不是已经回家了。他在街口磨蹭了下,两只脚不由自主的迈向去学校方向的路。已是秋末的时节,两边的梧桐默默的守立在街边。莫桐茫然的走在街上,迎面走来一个人,脸被一条粉红色的围巾遮得严严的,但那露出来的一双眸子是那么的明亮。

“纯雯----”莫桐兴奋的唤道。

纯雯也看到了莫桐,她问:“你这是去哪儿?”

是啊!回家可不是这条路,莫桐不好直说走这条路,就是为了遇见她。他胡乱的指指前方的一家书店说:“我想到那里去租本书回家看”纯雯回头一望,然后对他说:“你别去了,我刚经过那店面时,看到那店已经关门了”

“哦----”莫桐笑了下,租书只是个借口,能遇见她才是惊喜。他跟纯雯并肩而行,他问:“纯雯这段时间学校里怎么样?”纯雯微叹说:“我现在才理解,你们当初面临高考时所承受的那种压力,因为我已经开始闻到那种紧张的火药味了”莫桐宽慰她说:“以你现在开始到步入考室的那一刻,可算是个难产期等到血水大开之时,就是决定每个人命运的时刻了,我们当初都是这样过来的”

纯雯说:“这可真是个轮回,你们出来了我们又要进去”莫桐说:“这也许就是真真实实的人生吧!没有半点虚假”纯雯念着:“真实的人生----虚假的人生”她想起那日在废墟中老者唱的那阕歌,就对莫桐说:“你还记得那老人家唱的真假歌吗?”莫桐点头说:“记得你提那歌干吗?”纯雯说:“你难道不觉得他那歌中包含着一些人生哲理,只不过他唱错了”

莫桐奇怪了问:“他怎么唱错了?”纯雯说:“他这首歌应该这么唱;人道世上都是假,我道人人都是真。后面的也应该这么的改过来,这样才更有意义”莫桐不置可否只说;“你既然可把歌词改得过来,那么它的意思呢,你觉得更有意义的是表示什么?”纯雯想了想说:“我认为那老人说;人人都是假的假,应该是相对于世间传统的沦丧,所谓人在世上梦一场。活着的人都如行尸走肉,在欲念的海洋里逐名逐利,只知道贪图与享乐,完全丧失做人的质与朴。但却有另一些人孜孜以求做人的真谛,这些先知先觉的人,看透了名和利。因此他们对那些在欲海里折腾的人们说,错了,你们活着的本身就是真实的,只是你们被名利蒙蔽了双眼,所以才会迷失本性,分不清真假”

莫桐直摇头说:“你觉得这样的解释,是符合那个老人脑子里所想的吗?”纯雯很自信的说:“我认为那老人的意思就是救世,只是他的歌词唱错了”莫桐说:“可我却认为那人是在遁世,因此他才会唱那样的歌词。所谓人道世上都是真的真,是指世人所说的荣华富贵,也许还有更深层次上的意义。比如诚信、道义、德化、廉耻,但那老人却否认了这一切。他认为人们所信奉的这些信条都是假的,都是为了让自己活在这个世界上生存,得更有利,而编织的谎言”

纯雯皱起眉头说:“怎么会是这个意思,你难道没有听出他歌声中充满了焦虑,只有救世的人才会有这种焦虑”莫桐说:“我却看到他的表情是那么木然,仿佛周遍的一切都跟他无关似的,分明是遁世的人才有这种表情”两人各抒己见,互不相让。最后纯雯说:“好了,我不和你这个闷葫芦争了,我跟争得连舌头都说累”莫桐不好意思了说:“我不是有意跟你抬杠子,只是我觉得对你应该说出心里真实的话,不该拿些虚话来搪塞你”纯雯反问:“你的意思是说附和我观点的人,都是在讲假话吗?”

“啊----没有,我没有这个意思”莫桐想起祝牟慈来,如果纯雯去跟他说自己的这句话。祝牟慈非得向自己大兴问罪之师不可,要知道祝牟慈向来都顺着纯雯的意思说话的。纯雯见莫桐这般模样,心里很好笑说:“瞧你我只不过轻轻一说,你就这样的没有了方向,刚才你与我辩论的气势去那里了”莫桐有心求和,他瞧见街边就一个买馄饨的摊子,就对纯雯说:“我们去吃碗热馄饨暖和身子好吗”纯雯说:“好吧!”两人到了摊子里找了位置坐下,馄饨摊是用塑料布撑起的,一块招牌被铁丝拽着在风中,滴溜溜的打着转,发出咕咕的响声。只有锅炉里的碳火一明一暗,象是和风在作无声的抗争。

摊主很快就端来两碗冒热气的馄饨,纯雯吃着馄饨心里却想着莫桐和自己对一支歌,竟然会有两种截然不同的见解。她很想了解下,莫桐对人生对社会的一些观点和看法。她说:“莫桐你既然是这样的理解那支歌,那么你是否同意它的观点呢?”莫桐见纯雯又旧话重提,心里就暗自提醒自己,绝对不可以再和她抬杠子了。他斟字酌句的说:“不----不,我只是依着它的歌词解释而已,谈不上赞同”纯雯又问:“那你呢?你自己对我们的人生和我们的社会有什么看法”

“看法----”莫桐不明白纯雯为什么要问这些,他琢磨不透她的意思,就试探的说:“我们的社会是动态的社会,它无时无刻不在变化,不在改变。我们人也一样也不停的在改变、变化,包括我们的形体,我们的思想,我们的观念。只要我们个人的变化跟得上社会的变化,那么我们就可以说是个成功的人生了。如果跟不上社会时代的节奏,那么这个人生就是个失败的人生。就会被人谴责是退化、是僵硬,就会被这个社会吞没”莫桐尽量给纯雯一个笼统的答案。

纯雯仔细的听着,她对莫桐的话不甚满意,莫桐的话没有那种锋锐的味道了。她说:“所谓的变,有两种涵义。一种是博采众长、革习弊端。一种是通俗的变,那是种不分青红皂白的变,一蹴而蹴的变。”她说到这故意的停顿下,用挑逗的口吻问:“如果是后一种的变化,那不是跟远古的猿猴穿上现代人的衣服一样吗?莫桐不知道你所说的变,是那种的改变,是前一种还是后一种?”莫桐被她这么一说,就不由认真的考虑起来,按理来说在纯雯这么挑明的问话面前,前一种答案无疑是最正确的。

“可是----可是”他脱口说:“也许两者都不是最好的答案,因为它们中间必须要有一个标准。”纯雯很感兴趣的问:“什么标准?”莫桐思路一上来,也就顾虑不了许多了。他说:“对是一个标准,何谓博采众长?何谓革习弊端?何谓通俗的变?何对?何错?你说得明白吗?”莫桐一连串的发问把纯雯都问糊涂了,她疑惑的问:“你讲讲看?”莫桐便说:“关键的事情,就是人因为标准的东西,是人定的,也是为人服务的。而人却是有局限性的,某样东西当人觉得它是有用的,就说它是对的。没有用时就说它是错的,你难道没有听说什么叫朝令夕改吗”

“这是你的论点,那你的论据呢?”纯雯继续问。

莫桐说:“纯雯你听我说,其实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他自己对事物的看法,好坏对错。而这种好坏对错的评定,就是人自己心中的标准。但是这个标准,是因人而异的,都是有它的主观性。那么社会呢?社会的标准也是一样,因为社会本身就是由很多人构成的,因此这个社会也就跟人一样的复杂多样不单一。每个文化单元的社会,都有它自己的标准,同时它们也互相排斥异己”纯雯说:“依你那么说,这个世界不错综复杂得很吗?不是混乱得很,没有一个放之四海皆准的真理吗?”

莫桐说:“这个世界不是没有真理,而是检验真理的标准太多了。而且这些标准都是互相矛盾,互相对立。不由人的思想不混乱,不迷茫”纯雯思考了下对他说:“你说得未必是对的,不要忘了历史是个公正的仲裁者,它可是检验这里的度量衡。”莫桐很不以为然的说:“历史是公正的,可写历史的人未必是公正的,春秋笔法为尊者讳这些你不会不知道吧!”

“可是历史……”纯雯不认同莫桐所说的,但她一时又说不出理由。莫桐继续说:“纯雯你应该明白,任何一件事情写在历史上都会丢失一部分真实性,因为有些地方会碍于当时的政治环境原因不便写出来。后人把历史编成宣传文章及在大众传媒上推广,又要失去一部分真实性因为它要符合大众的口味。你说这样的历史到我们去接受它时,它是不是已经面目全非了,说得明白点就是‘历史’这个概念本身就是个缪误与事实的混和体”

纯雯被莫桐说得摸不清方向了:“那么你说我们看历史应该持什么态度呢?”莫桐说:“利益两个字,去信其三分,考其七分。因为舍利而为的人,太少了,太少了,尤其是在利害关系上,这样的人在历史上是根本站不住脚”纯雯困惑了,她本来是想要套出莫桐的人生观,可是现在在明了莫桐的观点后,她自己却迷失了自己对人生、对社会的观点。

她说:“难道我们的这个世界真的是这么的复杂,这么的多变吗?”莫桐说:“复杂也罢,多变也罢,混乱也罢。对于那些感觉不出来的人们来说,生活不就是那么一回事,每日的保住三餐温饱,每天眼开营营,眼闭休休。”纯雯问:“那些感觉出来的人们,生活又对他们意味着什么?”莫桐说:“意味着痛苦与兴奋。”

“痛苦与兴奋”纯雯不明白这句是什么意思。

莫桐说:“是的他们之所以兴奋,是因为他们的思想意识太超前了,他们的领悟太深了。他们能从一件细碎的小事感悟到至深的哲理,他们之所以痛苦是因为他们的超前的思想,不被同时代的社会所接受,改变不了社会的形态,影响不了大众的生活方式。这就是先知先觉的人所具有的悲哀。”

“是吗?”纯雯将信将疑。莫桐举例说:“你看一下先哲们的坎坷,就知道我说的不是虚的;老子在道德经里写道;知我者稀,则我者贵,圣人是被褐怀玉。庄子师承老子,他的论文是最早的,也是最美的散文。可是他个人际遇却是穷困潦倒,妻子死了他敲盆唱歌,反被骂是无情无义。他不苟同当世,宁愿作个乌龟也想不当官。孔子自认为自己的才学足以匡世,却四处碰壁。权贵们嘲讽他,没有见识的人围攻他,连老农也瞧不起他,认为他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只好凄然叹道;我乘船到大海上寻求真理。更可怜的是死后,被人涂脂抹粉当成木偶。几千年来人们觉得他有用时,就把他当成神,当人们觉得他没用了,就骂他出气,连坟都被人挖了。再说苏格拉底一个智慧的化身,当他广为传播他的思想时,就被当时的社会控告为是毒害青少年,一杯毒酒了结了生命。尼采提倡超人学说就个人而言,这又有什么不好,可是人们不理会他,他也只好神经分裂躲到自己的世界直到死。马克思呢,至神至圣。女儿病了没钱医,自己死了没钱埋,生前的主张死后被后人演绎成各自的思想,更有独裁者假借他的名义奴役人民。这种例子太多了,太多了,举不胜举。”

纯雯痴痴的听着,她感到莫桐的观点太新颖了,仿佛让她在穿梭的时空中,对话她所不熟悉的另一面历史。她问:“莫桐你所希望向往的生活,是种什么样的生活?”莫桐想了想,用一种平缓的语气说:“我所向往的生活,是个不存在任何管制的生活。没有约束,可以自由的,,可以天马行空的生活。当我这种生活与旁人不同时,我不会受到非议攻击,而是平和的容纳。我希望每个人过着自己的生活时,不会有衣食住行的困窘。我希望每个人都有头枕昆仑,仰看风云,俯视群山的博大。”

纯雯情不自禁的说:“莫桐你觉得会有这样的生活吗?”莫桐呆了下说:“我也知道我那种生活是不实际的,所以所以我也只是说说而已”纯雯望着莫桐这个大眼睛的男孩,她感到莫桐有时就像一团迷,一团永远无法解开的迷。这团迷会不时的碰发出耀眼的火花,这火花有着强烈的吸引力。就像宇宙里的黑洞一样把她越来越紧的吸摄进去。

两人吃完了馄饨,就分手告别回家了。胡自牧看见莫桐回来就问:“你离开报社后都去那里闲逛了,现在才晓得回来,连吃饭的时间都误了”莫桐忙解释说:“我在路上碰到一个同学聊了一会儿,所以才晚了”胡自牧说:“你都聊了些什么天方夜谭,要花那么长的时间”张曼文说:“下次别这样了,你快到厨房去里面有昭儿给你捂热着的饭菜”

厨房里的桌子早已经收拾干净了,昭儿从锅里端出专门给莫桐留的饭菜。莫桐草草的吃了几口觉得肚子饱饱的,就放下筷子说:“昭儿我不吃了,你还是收起来吧!”昭儿问:“你怎么吃那么的少,是不是被你爸爸说上几句心里就不痛快了,就吃不下。要是这样的话,你晚上会饿肚子的。”莫桐说:“我是真的吃不了,你就别逼我吃了”昭儿说:“我才不你逼呢,早知道你的肚子里容不下这些东西,我就不白费心的给你留着了。”莫桐抹抹嘴,指着自己的心窝说:“怎么会白费心呢,我这里的会把你的好意一一收藏好的”昭儿笑了问:“你老实说,今天为什么这么晚才回来。”莫桐不想瞒她,就实话实说:“我是在路遇到纯雯了,还请她吃了碗馄饨”昭儿说:“哟,又是她呀!”莫桐纠正说:“什么又是她,我是第一次请她”昭儿说:“怎么?难不成你还想天天和她在一起吃饭啊!”莫桐说:“我可没有这个意思”昭儿用手指往脸上羞了羞他就出去了。

胡自牧的皮装店经报纸上宣传后,很快就有知名度,销路也很好。他一见生意好做,就又打电话到东北的客户那里定一批货。胡自牧听说后心里也颇感欣慰,他原本想到胡自经店里看一看,可是偏偏上头这段时间又要搞什么整风整纪,三天两头不是开会学习,就是传达精神,组织人员下乡收集材料,写一些配合大环境的文章作鼓动宣传,所以也顾不到胡自经那边去了。

这日,胡自牧和莫桐去了报社。家中只剩下张曼文和昭儿两人,庭院里被风吹干了的泥巴沾在黄黄的败叶上,一道道一斑斑。张曼文见院子里的景象实在败兴,就把昭儿唤出来,两人拿着扫把将院里打扫起来。那地上的枯叶在扫把的驱赶下,滚滚向前或碎或裂很快在两人的打扫下,那些枯叶就被汇成一堆。昭儿说:“婶娘我们把这些树叶往那里放”张曼文说:“你在这里等下,我去拿火柴来把它们烧成灰,然后再把这些灰倒到花圃里当肥料。”昭儿问:“婶娘你以前是不是曾把这些树叶装在信封里,再挂在树上让它们飘飘荡荡与风雨为伴。”张曼文笑了说:“是莫桐告诉你的吧!那都是我年轻时候的事情了”

昭儿的话勾起了张曼文对以前的回忆来:“那时莫桐还在吮小指头呢,现在想起也觉得好笑,那时的我一副心肠总是被落花、流水、伤秋所累。告诉你吧,莫桐爱怜这个,爱怜那个的心思,就是活脱脱的我”昭儿格格的笑了起来,张曼文说:“你这个丫头好端端的笑什么”昭儿忍住笑说:“我想莫桐要是个女孩子就好了,他就可以穿这花裙子流连在花丛里,毫无顾忌的展示,他那万种柔情细腻心思了”张曼文也笑了。

两人说笑间,忽然刮起一阵大风,张曼文和昭儿都被吹得睁不开双眼。那地上扫好的落叶,忽啦一下全被吹到半空中。昭儿勉强睁开眼一看,只见一院的黄叶满天飞舞像一只只蝴蝶时高时低,或在空中盘旋或狂坠而下。那树梢上,那墙角上,那窗台边都落有黄叶,好看极。张曼文等风停了,便弹了弹身上的尘土,望着那满院的落叶失望的说:“我本来想焚化它们,但老天要我们留着它们,那就由着它们去吧!”昭儿说:“老天爷就是这样不好,早不吹风,晚不吹风,偏偏等我们累完了才吹”张曼文说:“这可能就是天意,老天注定要我们白忙一场”

莫桐下了班回到家,一进院子里就瞧见,昭儿伏在石桌边不知道做什么,口中轻吟着小调,很舒曼动听,大意是;夕阳下黄昏里风轻轻的吹过/带走一片叶/黄黄的/在半空中画着无声而又心颤的长弧/似秋容柔柔的痕变/浅浅的笑/化成翩翩的蝶/飞/飞/飞/亲昵着风中的吻/摇曳着我的神思/我的伤情/采撷秋的絮语/秋的心事……莫桐听得着迷了。

昭儿停住了歌声,手里拿着把剪刀一刀一刀的裁剪桌上的叶片。莫桐看得奇怪就上前问:“昭儿石凳这么凉,你坐在这里不怕着凉了”昭儿回头一看是莫桐就说:“我在裁些叶画,你看好不看”她取出张裁好的叶子,那是个心的形状。莫桐看了说:“不错,挺好看的,不过我是觉你刚才唱的那小调更好听。”昭儿说:“你原来刚才一直躲在我身后偷听呀!”莫桐开玩笑说:“我这哪算是在偷听,人家张生会崔鸳鸯,还半夜爬墙听琴,那才算是偷听呢。”昭儿粉脸一板说:“什么张生,什么崔鸳鸯的,没个正经就知道满嘴乱说”莫桐连忙作了个揖说:“请姑娘您别生气小生这厢赔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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