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皇的邮件》第22/46页


  “谁知道他有没有离开鄂木斯克呢?”戴-巴什说,“也许他还在城中的某座房子里藏着呢?”
  “但愿如此,真的!那样的话,奥加莱夫上校就用不着担心了,因为这人身上带的信件到不了目的地!”
  “听说此人是本地人,西伯利亚人,”戴-巴什又说,“这样的话他肯定对这一带很熟,可能他暂时离开了去伊尔库茨克的大路,以后再走上去?”
  “要是这样的话,我们现在应该已经超过他了,”班加-巴什说,“因为我们在他走后一个小时就出发了,我们已抄了最近的路走,马又跑得这么快。所以,要么他还在鄂木斯克,要么我们就将在他之前赶到托木斯克,切断他的退路,总之他是到不了伊尔库茨克了。”
  “那人的妈,那个西伯利亚女人可真是不得了,”戴-巴什说。
  听到这句话,米歇尔・斯托戈夫的心都快跳出来了。
  “是啊,”班加一巴什说,“她一口咬定那西伯利亚商人不是她的儿子,可已经太晚了,奥加莱夫上校没上她的当,而且正像他说的那样,时候一到,他会有办法让这老巫婆开口的。”
  每个字都像一把尖刀插在米歇尔・斯托戈夫的心上!他的沙皇信使身分已暴露!一队追来的骑兵将切断他的后路!还有最大的伤痛,他母亲已落入鞑靼人的手中,残忍的奥加莱夫将用强力使她开口!
  米歇尔・斯托戈夫很清楚,刚烈的西伯利亚女人是什么也不会说的,她会为此而丢掉性命!
  米歇尔・斯托戈夫曾以为对伊万・奥加莱夫的恨已经到了极限了,而现在又一股切齿仇恨涌上心头,无耻的叛国者现在又扬言要拷打他的母亲!
  两军官的谈话继续进行,米歇尔・斯托戈夫听出,鞑靼军队和来自北面的莫斯科军队马上要在科利凡附近交战。在鄂毕河下游发现一支两千人的俄罗斯小部队正以急行军奔向托木斯克。如果消息确定的话,这股部队将与费奥法-可汗的大部队遭遇,肯定会被消灭,通向伊尔库茨克的路就将完全被敌军占领了。
  至于他自己,米歇尔・斯托戈夫从班加-巴什的话中知道他正被悬赏捉拿,已下令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所以现在最要紧的是重新上路,甩掉这些乌兹别克骑兵,并抢先越过鄂毕河,但首先得在他们拔营前逃跑。
  做出决定后,米歇尔・斯托戈夫就准备实施。
  其实对方的休整也要结束了,他们从鄂木斯克到这儿一直没能换马,出于同样的原因,他们的马也和米歇尔・斯托戈夫的一样疲倦,但班加-巴什没打算让手下休息一小时以上。
  一刻也不能耽误了,现在是半夜一点钟,天就快亮了,得利用目前的夜色离开小树林上路;可是尽管有夜色的掩护,要想成功地逃走看起来也是不太可能的。
  米歇尔・斯托戈夫不想盲目冒险,他静下来仔细地衡量得失,以求找出最佳方案。
  根据地形情况,他决定这么办:不能从林子的后面走,那儿堵着一排落叶松,成弓状,而路就从弓弦的位置穿过,松树外的河又深又宽,还满是泥泞,高高的灯芯草使得渡河根本不可能。浑浊的水下,全是淤泥,脚踩上去一个支撑点也找不到。而且,河对岸的地上长着一丛丛的灌木,想在上面快跑将是极为困难的,敌人一旦发觉,会马上追来并包围米歇尔・斯托戈夫,他准得落在鞑靼骑兵的手中。
  所以说只有一条路可走,唯一的一条,那就是大路。沿树林边缘绕上去,不能惊动敌人,在被发现之前先跑上四分之一俄里,让马把它仅存的一点体力和劲头都使出来,哪怕它到了鄂毕河边累趴下也顾不得了。然后坐渡船,或者找不到任何工具的话就游过这条河。这就是米歇尔・斯托戈夫要试着做的。
  面对危险他的力量和勇气倍增。他的生命,他的使命,他祖国的荣誉,也许还有他母亲的安危全在此一举了。他不能再犹豫,必须马上投入行动。
  一刻也不能耽误了,敌军已在活动。几个骑兵在朝大路的坡面上走来走去。其他的人仍在树下躺着,但他们的马已渐渐集合到林子的中央。
  米歇尔・斯托戈夫想夺一匹马,但理智告诉他,这些马肯定和自己的一样疲惫,还不如骑自己的这匹马让他放心,马儿又已经为他做出了那么大的贡献。这勇敢的马儿躲在一大丛高高的欧石南后面,乌兹别克人没有看到,再说他们也没走到林子的尽头。
  米歇尔・斯托戈夫伏在草上爬到马前,马躺在地上,他拍了它一下,对它耳语几句,让它无声无息地站了起来。
  这时,烧完了的火把熄灭了,真是件幸事,天还足够黑,起码在松林的遮蔽下是如此。
  米歇尔・斯托戈夫把嚼子让马衔住,上好马鞍,检查了马蹬的皮带,悄悄地牵着缰绳拉着马走,而聪明的马儿好像明自主人的心思,顺从地跟着主人,一声最轻微的喷鼻都没有发出。
  可是几匹乌兹别克马抬起了头,慢慢地朝林子边缘走来。
  米歇尔・斯托戈夫右手握住左轮枪,准备一有骑兵走近,就叫他脑袋开花。幸运得很,敌人并没有警惕起来,他一直走到林子与大路相接的角上。
  为了不被人看见,米歇尔・斯托戈夫决定尽量晚上马,等走到离林子二百步远的拐弯处再骑上去。
  不幸的是,米歇尔・斯托戈夫正要跨过树林边缘,一匹马闻到了他的气息,嘶鸣一声,冲上路来。
  他的主人追上去想牵它回来,可是在第一缕晨光中,他看见了一个模糊的身影。
  “警报!”他大叫一声。
  这一叫,所有野营的士兵都爬起来,往路上冲去。
  米歇尔・斯托戈夫别无选择,只能上马,赶快逃走。
  小队的两名军官冲在前面,鼓舞着他们的士兵。
  但米歇尔・斯托戈夫已经翻身上了马。
  这时一声轰鸣,他感觉到一颗子弹穿过了他的皮袄。
  他头也没回,没做任何反应,只是用力刺马,马纵身一跃,跨过了树林的边缘,他纵马奔向鄂毕河。
  因为乌兹别克马需要先上马具,所以米歇尔・斯托戈夫能够把他们落下一段:可是这些人很快就会追上来的,而且确实如此,他离开树林不到两分钟,就听到几匹马渐渐地从身后赶了上来。
  这时天开始亮了,可见的范围扩大了。
  米歇尔・斯托戈夫回转头,看到一个骑兵飞快地追上来。
  这是戴-巴什,他是这些骑兵的首领,骑着最好的一匹马,冲在队伍最前面,眼看着就要追上他了。
  米歇尔・斯托戈夫一边继续往前骑着,一边把枪对准了戴-巴什,瞄了一会儿,手一抖都没抖,子弹当胸打中,乌兹别克军官一下子从马背跃滚到地上。
  可是其他骑兵仍然紧追不舍,没在倒地的戴-巴什前做片刻的停留,他们大声叫骂着,越来越兴奋,狠狠地刺着马,与米歇尔・斯托戈夫越来越近。
  可是半小时内,米歇尔・斯托戈夫仍可以处在他们的射程之外。不过他明显感到自己的马气力不足了,不禁担心一旦被什么东西绊倒,它就再也起不来了。
  这时,虽然太阳还未升起,天却已相当亮了。
  不到两俄里处,苍白的一线伸展开去,稀稀落落地点缀着几棵树。
  那是鄂毕河,从西南流向东北,几乎紧贴着地面,河谷也就是草原。
  又有好几枪射向米歇尔・斯托戈夫,但都未击中。他也数次向离他太近的士兵射击,每一枪都撂倒一个骑兵,气得他们的同伴哇哇大叫。
  可是这样追下去,米歇尔・斯托戈夫早晚要处于劣势。他的马挺不住了,但他总算让马一直跑到了河岸边。
  此时,身后的乌兹别克骑兵离他只有五十步了。
  鄂毕河上空无一物,没有一艘船可供渡河。
  “加油,我的好马!”米歇尔・斯托戈夫说,“来,最后一拼!”
  说着他就扑进了河里,在这个地方河有半俄里宽。
  水流很急,浮上来相当困难。马根本没踩脚的地方,因为没有支点,他只能游泳,破浪前进。去搏击急流,对于米歇尔・斯托戈夫来说是用勇气去创造奇迹。
  骑兵们在岸边停住,犹豫着要不要跳进去。
  可这时,班加-巴什握住步枪,仔细地瞄准了已游到河中心的逃犯。子弹飞出,击中了马助,马从主人身边沉了下去。
  在马没入水中的一刻,米歇尔・斯托戈夫很快脱了马蹬。然后在弹雨中,他游上了右岸,消失在鄂毕河岸边的芦苇丛中。

  第十七章 圣诗与歌谣
  米歇尔・斯托戈夫暂时安全了,不过他的境地还是十分危险的。
  忠实勇敢地为他服务了一路的马已死在河中,他怎么继续他的旅程呢?
  他步行,没吃没喝,身处之地已被入侵者劫掠一空,埃米尔的尖头兵正在到处侦察,而他离目的地还远着呢。
  “老天保佑我到达目的地!”他叫道,算是作为对刚才意志动摇的回答,“上帝保佑神圣的俄罗斯!”
  这时米歇尔・斯托戈夫已摆脱了乌兹别克骑兵,他们不敢跳河追赶,再说他们肯定以为他淹死了,因为他从视线中消失后,他们就看不到他上右岸了。
  但是米歇尔・斯托戈夫在岸边高高的芦苇丛中穿过,走上了更高的一块地方,很费了不少力气,因为发水的时候积下的软泥使路非常难走。
  一踏上更坚实的土地、米歇尔・斯托戈夫就制定了下一步行动方案,最要紧的是得避开已被鞑靼人占领的托木斯克,可是他必须到一个村镇上去,为了找匹马还得去驿站,找到马以后他就挑没被侵占的路走,到克拉斯诺亚尔斯克附近再上通往伊尔库茨克的大路,要是赶紧的话,他希望从这个地方起路途通畅,他就能往贝加尔湖省的东南方向去。
  米歇尔・斯托戈夫先辨别方向。
  沿鄂毕河往前两俄里处,一个景致美好的村庄出现在隆起的土地上。灰色的天幕下,立着几座小教堂,拜占庭式的顶,漾着绿色和黄色。
  那是科利凡,卡姆斯科及附近城市的官吏和职员一到夏天就到这里来躲避巴拉巴的鬼天气。根据沙皇的信使目前掌握的情况,科利凡应该还没有落入侵略者之手。鞑靼部队分成两路,一路从鄂木斯克左边过,一路从托姆斯克右边过,中间地带便被忽略了。
  米歇尔・斯托戈夫制定了简单合理的计划。乌兹别克骑兵正沿鄂毕河左岸而上,他要赶在他们之前到达科利凡。在科利凡,哪怕出十倍的价钱,他也得买些衣裳,买匹马。然后穿过南部草原到通向伊尔库茨克的大路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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