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皇的邮件》第7/46页


  还要在下诺夫哥罗德待上五个小时,这对他来说简直像一个世纪。如果不是像昨天晚上那样在城里的大街上转悠,他怎样才能打发这个上午呢?他完全可以吃过午饭以后,扣好背包,到警察局签证,然后出发。但他不是那种在太阳升起之后才起床的人,所以他下床穿好衣服,把印有皇帝级章的信小心翼翼地放在长大衣里子上一个衣袋的深处,并用腰带把大衣束紧;随后,他扣上旅行包,把它背在背上。做完这些以后,由于他不想再回到“君士坦丁堡城”来,并打算在伏尔加河岸边的码头附近吃午饭,他结帐离开了客栈。
  出于谨慎,米歇尔・斯托戈夫首先去汽船公司售票处,在那里,他核实了“高加索号”果然是在说定的时间出发。这时,他第一次想到,既然利瓦尼亚少女将取道彼尔姆,那么她很可能也要乘坐“高加索号”,在这种情况下,米歇尔・斯托戈夫一定会和她同路的。
  上城的堡垒周长有两俄里,很像莫斯科的那一个,因此上城荒无人烟。甚至连总督都不住在那里了。但是,上城有多么死寂,下城就有多么热闹!
  伏尔加河上有一座浮桥,由几个哥萨克骑兵守卫着,米歇尔・斯托戈夫从桥上走过,来到头天夜里他撞上波西米亚人宿营地的那个地方。下诺夫哥罗德的这次商品交易会,连莱比锡博览会都无法与之相提并论,举行地点略靠城外。在伏尔加河那边一片广阔的平原上,矗立着总督临时官邸,在商品交易会举行期间,这位高级官员就奉命驻扎在这里,由于参加商品交易会的人鱼龙混杂,所以随时需要对它进行监督。
  此时,这片原野上盖满了木板房,对称分布着,好在中间留出一些比较宽敞的大道,以使人群自由地穿行。这些高矮不一、形状各异的木房子组成的居民点,形成了一个与众不同的街区,它是随一种特殊商业的发展而产生的。有铁器区、毛皮区、羊毛区、木器区、布匹区、干鱼区等等。一些房子甚至用别出心裁的材料盖成,有的以茶叶为砖,有的用干肉做砾石,换句话说,是用房子的主人在这里销售的货物的样品做成的。是奇特的广告,这或多或少有点美国味儿!
  地平线上的太阳非常耀眼,因为这天早上它四点钟就开起来了;在那些大小通道上,已经有熙熙攘攘的人群了。俄罗斯人、西伯利亚人、德国人、哥萨克人、土库曼人、波斯人、格鲁吉亚人、希腊人、奥托曼人、印度人、中国人、欧洲人和亚洲人应有尽有,他们在一起或闲聊、或商谈、或高谈阔论、或做生意,所有买卖的商品似乎都堆在了这个广场上。脚夫、马匹、骆驼、驴子、船只、货车,所有能运输货物的人或物,也都堆积在了商品交易会的场地上。印度尼西亚的毛皮、宝石、丝布和开司米大围巾、土耳其的地毯、高加索的武器、伊兹米特或伊斯法罕的布料、第比利斯的盔甲、商队的茶叶。欧洲的铜器、瑞士的钟表、里昂的丝绒和绸缎、英国的棉织品、乌拉尔山的车辆、水果、蔬菜和矿石,还有孔雀石、天青石、香料、香水、草药、木材、沥青、缆绳、动物角、南瓜、西瓜等等,所有来自印度、中国、波斯、来自里海和黑海、来自欧洲和亚洲的产品都汇聚到地球的这一点上。
  一切都处于运动之中、激奋之中,嘈杂声、喧哗声不绝于耳,让人难以想象,当地的下等人感情非常外露,而在这一点上,外地人也毫不逊色。那里有一些中亚商人,花了一年时间,押着他们的货物,穿过广阔的平原来到这里,他们已有一年没有见到自己的店铺或商行了。总之,下诺夫哥罗德这次商品交易会的规模是如此庞大,所以交易额不低于一亿卢布。
  另外,在这个临时形成的城市各个街区之间的广场上,聚集着各种各样的街头卖艺者:小丑和杂技演员,乐队的嘶喊和他们招徕顾客的叫嚷都震耳欲聋;波西米亚人,他们来自山区,交易会上的顾客每天都在流动,他们就为那些在马路上东游西逛的人算命;赞加罗人或茨冈人――俄罗斯人对吉普赛人的称呼,他们的先祖是科夫特人的后裔,――唱着最动听的歌曲,跳着最动人的舞蹈;街头演员,应蜂拥而来的观众们的口味,演出莎士比亚的戏剧。另外,在长长的大道上,一些耍狗熊的人轻松自如地指挥他们的四爪杂技演员表演平衡动作,在驯兽师尖利的皮鞭和烧红的铁棒管教下,那些参加展览的动物发出嘶哑的嚎叫。最后,在中央大广场的中心,一个由“伏尔加河船夫”组成的合唱团,就像坐在船甲板上一样坐在地上,模拟着划桨的动作,指挥――这只想象的小船的真正舵手!挥舞着指挥棒,热情的音乐爱好者将他们重重包围在中间。
  奇特而又迷人的习俗!在人群的头顶上,一大群鸟儿冲出鸟笼,飞上了天空,它们是用笼子装着带到这里来的。根据下诺夫哥罗德历届商品交易会的习惯,哪个“狱卒”为他的“犯人”放生,就会有慈悲心肠的人好心地送他几个戈比。空中上千只鸟儿展翅飞翔,发出快乐的鸣叫。
  这就是平原上的景象,著名的下诺夫哥罗德商品交易会一般都会持续六个星期,都会是这种景象。然后,等这段热闹非凡的时期过去以后,巨大的喧嚣就会魔术般地销声匿迹,上城将恢复它行政的特点,下城将回到它往日的单调无聊中去,而那些来自欧洲和中亚各地的众多的商人也会一走而空,再也看不见一个商贩,无论他还有什么东西要卖,再也看不见一个买主,无论他还有什么东西要买。
  我们需要在这里补充一下,在现代文明最优秀的产物中,这一次,至少,有两个分别代表法兰西和英格兰,参加了下诺夫哥罗德商品交易会,他们是阿尔西德・若利韦先生和哈里・布朗特先生。
  这两个记者确实来到了这里,想采写一点观感献给读者,他们是在尽可能充分地利用他们不得不浪费的那几个小时,因为,他们也将搭乘“高加索号”。
  他们俩正好在商品交易会上相遇了,但都只是稍稍有点惊讶,既然一种同样的本能会使他们去追查同样的线索,但是这一次,他们没有交谈,仅仅只是比较冷淡地相互打了声招呼。
  阿尔西德・若利韦,本性就很乐观,似乎觉得一切都很顺利,由于他很幸运,碰巧找到了吃饭睡觉的地方,所以他对下诺夫哥罗德这个城市非常满意,并把感想记录在他的笔记本上。
  相反,哈里・布朗特不仅没有找到吃晚饭的地方,而且还不得不在露天过了一夜。所以他看待事物的眼光完全不同,并在构思一篇猛烈抨击这个城市的文章:这里的旅店老板拒绝接待旅客,而旅客们住店只是为了在“精神上”受到伤害,“在物质上”被人敲诈!
  米歇尔・斯托戈夫一只手插在衣袋里,另一只手擎着他的用甜樱桃本做的长烟斗,似乎是最无动于衷,最不急躁的一个人。不过,从他微微皱起的眉头,一个善于观察的人可以轻易地看出:他在竭力遏制自己不耐烦的心情。
  他在城里的大街上转悠了大约两个小时,最后还是回到了商品交易会的现场。他在人群中穿行的时候,他发现来自亚洲邻近地区的商人们的确是忧心忡忡。很明显贸易受到了损害。杂耍艺人、街头卖艺者和表演平衡技巧的杂技演员在自己的摊位前大声喧哗,这是可以理解的,因为这些可怜的家伙一无所有,不可能到商场上去冒险,但是,在中亚国家遭到鞑靼人侵略的情况下,那些大批发商却犹豫不决,不敢和中亚的商人牵连在一起。
  还有另一个迹象,也是应该注意到的。在俄罗斯,任何场合都能见到军装。士兵们往往混在人群中,具体地说,在下诺夫哥罗德,在这次商品交易会期间,通常有很多哥萨克人,肩上扛着长矛,帮助警察在这个有三十万外地人的居民点维持秩序。
  然而,这一天,商品交易会上连军人的影子都没有,不论是哥萨克人还是其他的。一定是考虑到要紧急出发,所以上面禁止他们离开兵营。
  但是,不仅士兵们没有露面,就连军官们也一样。从头天晚上以来,总督府的副官们奔向四面八方。于是,出现了罕见的军队调动,这只能用事态的严重化来解释。全省大路上的信使有增无减,或者是从弗拉季米尔方向来的,或者是从乌拉尔山方向来的。莫斯科与圣・彼得堡之间的电报往来片刻不停。下诺夫哥罗德离西伯利亚边境不远,所以显然必须积极认真地备战。人们忘不了,这座城市在十四世纪曾两度被这些鞑靼人的祖先攻占,如今,野心勃勃的费奥法-可汗又派遣他们穿过吉尔吉斯草原大举进犯。
  有一个一点也不比总督清闲的大人物,那就是警察局长。他的警察们和他一起负责维持秩序、接受诉状、监督各种章程条例的执行,片刻不得安闲。日夜运作的管理办公室,不断地被包围着,或者是被本城的居民,或者是被欧洲或亚洲的外国人。
  不过,当风声四处传播,说警察局长被信使传到总督府去了时,米歇尔・斯托戈夫正好在中央广场上。从莫斯科来了一封重要的电报,大家说,是他去总督府的原因。
  于是警察局长去了总督府,接着,就好像出于一种总的预感,马上就有消息说,上面将会采取某种完全出人意料的、令人猝不及防的重要措施。
  米歇尔・斯托戈夫听着人们的议论,以便在需要时可以从中得益。
  “商品交易会要关闭了!”一个人叫道。
  “下诺夫哥罗德的军队刚刚接到命令出发!”另一个应道。
  “有人说鞑靼人已经兵临托木斯克了!”
  “警察局长来了!”所有的人都嚷道。
  人群中顿时响起一片巨大的喧哗声,随后又渐渐消退下来,继而一片死寂。每个人都预感到政府将有什么重要的通知。
  警察局长刚刚从总督府出来,警察在前面为他开路。一队哥萨克士兵陪在左右,不断地把枪托使劲捅在人们身上,叫他们不要拥挤,他们也只好乖乖地挨着。
  警察局长来到中央广场中心,每个人都可以看到他手里拿着一份电报。
  于是,他大声地宣读以下的通告:
  下诺夫哥罗德总督令。
  “1.禁止任何俄罗斯臣民离开本省,不论有何原因。”
  “2.勒令所有来自亚洲的外国人在二十四小时内离开本省。”

  第六章 兄与妹
  这些措施会给个人利益带来严重损害,但从客观情况考虑,这样做又是绝对必要的。
  “禁止任何俄罗斯臣民离开本省”,如果伊万・奥加莱夫还在省内,那么这样就能阻止他,至少不能轻而易举地与弗奥法可汗会合,也就使鞑靼人的首领少了一个可怕的助手。
  “勒令所有来自亚洲的外国人在二十四小时内离开本省”,这是为了使前来参加商品交易会的中亚商人、以及那一群群的波西米亚人、吉普赛人和茨冈人全部离开,他们与鞑靼人和蒙古人多多少少有一些相似之处。有多少人,就有多少间谍,鉴于当前的事态,当然就必须把他们驱逐出去。
  但是大家很容易想到,这两个意外打击会对下诺夫哥罗德产生什么影响,它受到的损害肯定比其它任何一个城市都更大、更集中。
  因此,来到西伯利亚边境以外做生意的国民都不能离开本省,至少是目前。第一条法令的内容非常肯定,不允许有任何例外。任何个人利益在全体利益面前都应该作出让步。
  至于第二条法令,即同样也无可辩驳的驱逐命令,它只针对那些来自亚洲的外地人,但他们只需把他们的货物再包上,顺着他们刚刚来时走过的老路回去就行了。而那些为数众多的街头艺人,他们到最近的边境也要走上近千俄里,对于他们来说,一场不幸近在眼前。
  所以,首先是有人窃窃私语起来;反对这不寻常的措施,更有人绝望地嚎叫,但哥萨克人和警察的出现马上就使他们噤声了。
  接着,这片广阔的平原可以说马上就开始搬家了。各个货摊前扯起的布篷都叠了起来;街头剧院零零星星地撤退了;歌舞停止下来,招徕顾客的吆喝声也听不见了;各种灯火都熄灭了;用来表演平衡技巧的绳子也放松了;患喘息症的老马从马厩回到车前,拖动那些流动居所。警察和士兵,手里拿着皮鞭或木棒,抽打着那些手脚太慢的人,甚至不等那些可怜的波西米亚人离开,就毫不客气地把他们的帐篷推倒。显然,这些措施将使下诺夫哥罗德广场在天黑之前就变得空空如也,交易会上的喧嚣也将被荒无人烟的沉寂所代替。
  对于驱逐令直接针对的这些流浪者,还有一点需要重复,――因为这些措施要求必须再进一步,――甚至连西伯利亚草原他们也不能去,他们必须去到里海以南,或者是波斯,或者是土耳其,或者是土耳其斯坦的平原。俄罗斯边境上有一些山脉如同乌拉尔河的延伸,不论是河上还是山上的哨所都不会允许他们通行的。所以他们必须跋涉一千俄里,才能踏上自由的土地。
  在警察局长宣读法令的时候,米歇尔・斯托戈夫在脑海中把两件事本能地连在了一起,不禁大吃一惊。
  “驱逐来自亚洲的外国人的这个法令,和昨天晚上那两个茨冈人种的波西米亚人的谈话,”他想,“两者是多么奇怪的巧合啊!‘正是他老人家要送我们去我们想去的地方!’那个老头说。但是他老人家’,就是皇帝啊!老百姓都是这样称呼他!这些波西米亚怎么预见到政府会采取对他们不利的措施呢?他们是怎么未卜先知的呢?那么他们要去什么地方呢?这就是一些可疑分子,不过,我觉得总督的法令对他们来说,应该是有利,而不是有害!”
  但是这些念头,肯定是完全正确的,突然被另一个念头打断了,米歇尔・斯托戈夫脑子里恐怕没有一个念头比它更重要了。他忘记了茨冈人,忘记了他们可疑的谈话,忘记了法令的公布导致的巧合……利瓦尼亚少女突然出现在他的记忆中。
  “可怜的姑娘,”他似乎不由自主地叫了一声,“她不能越过边境了!”
  因为这个少女来自里加,她是利瓦利亚人,因此是俄国人,所以她不能离开俄罗斯的国土!她的通行证是在这些新的措施出台以前颁发的,很显然已经无效了。西伯利亚所有的公路都刚刚无情地对她关闭了,不管她因为什么原因要去伊尔库茨克,从现在起,她都去不了了。
  想到这些,米歇尔・斯托戈夫不由忧虑万分。他对自己说(起初只是很模糊地),在丝毫不影响他的重要使命的情况下,他也许可以助这个正直的姑娘一臂之力,这个打算很合他的心意。他很清楚,自己,一个身强力壮、精力充沛的男人,在这个他还比较熟悉的国家,将亲临哪些危险,所以他也可以想到,对于一个少女来说,这些危险就不知要可怕多少倍了。既然她要去伊尔库茨克,那么她就必须和他走同一条路,就得像他一样,力图从侵略者的队伍中闯过去。另外,如果她手头只有在惯常情况下进行一次旅行所需的路费,而且多半是这样,那么在当前情况下,旅途由于那些事件而变得不仅更加危险,而且需要更大的花费,她怎么能完成这次旅行呢?
  “对了!”他心想,“既然她要去彼尔姆那条路,那么我几乎不可能碰不上她。那么,我将能够照看她,而又不让她知道,而且,我看她好像和我一样急于赶到伊尔库茨克,所以她不会耽误我的时间的。”
  但是一个想法没完,另一个想法又冒出来了。在此之前,他仅仅只是在做一件好事、帮别人一个忙这个假设上考虑。可是一个新的主意刚刚出现在他的脑海中,问题于是也就以一种完全不同的面貌呈现在他面前。
  “其实,”他想,“我对她的需要比她对我的需要更大。她在我身边还是很有用的,可以打消别人对我的任何疑虑。如果人们看到一个男子独自穿越草原,一定更容易猜到他是沙皇的信使,相反,如果有这位少女陪着我,那我在别人眼里就更像我通行证上的尼古拉・科尔帕诺夫了。所以,必须让她陪着我!所以,我无论如何必须找到她!她不可能已经在昨天晚上弄到什么车辆离开下诺夫哥罗德了。去找她吧,但愿上帝能带我去找到她!”
  由于执行政府的规定,下诺夫哥罗德大广场上的嘈杂声达到了顶点。被驱逐的外国人愤愤不平地咒骂,于是警察和哥萨克人就对他们大加喝斥,那喧嚣的程度简直难以形容。米歇尔・斯托戈夫离开了广场,他要找的少女不可能在那儿。
  现在是上午九点钟。汽船中午十二点才出发。所以米歇尔・斯托戈夫还有大约两小时的时间寻找那位少女,让她做自己的旅伴。
  他重新穿过伏尔加河,跑遍了对岸所有的街区,那边的人少多了。他可以说是一条街一条街地找,上城找过了找下城。他还去到教堂,那是一切哭泣、受苦的生灵当然的庇护所。但他哪儿都没见到利瓦尼亚少女。
  “可是,”他一再地想,“她还是不可能离开下诺夫哥罗德了。再找找吧!”
  米歇尔・斯托戈夫就这样游荡了两个小时。他的脚步片刻不停,丝毫也不感到疲惫,他被一种迫切的心情驱使着,以致于无法思考。然而一切都是徒劳无功。
  于是他又想,那位少女也许还不知道颁布了法令,――不过这种情况不太可能,因为这样一个晴天霹雳,不会有人听不到的。她显然很想了解来自西伯利亚的任何消息,那么总督采取了这样一些措施,如此直接地危害到她的利益,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可是,如果她不知道这些措施,那她几个小时后就会到码头去,在那里,某个毫不留情的警察一定会粗暴地拦住她!米歇尔・斯托戈夫无论如何必须在此之前找到她,帮助她蒙混过关。
  可是他找来找去都是白费力气,到后来他都完全不抱希望找到她了。
  十一点钟了。米歇尔・斯托戈夫想到去警察局出示他的通行证,尽管在其它任何一种情况下都没这个必要。法令显然管不着他,既然这种情况已预先为他考虑到了,但是他想确保没有任何东西阻止他出城。
  于是米歇尔・斯托戈夫不得不又回到伏尔加河对岸,去到警察局所处的那个街区。
  那里有很多人,因为尽管外国人得到命令离开本省,但他们还必须填写一些表格才能走。如果不采取这样的预防措施,那些多多少少介入了鞑靼人勾当的俄国人,只要化化装,就可以偷越出境了,――这正是法令试图阻止的。你们是得走,可你们还得获得许可才能走。于是,街头艺人、波西米亚人、赞加罗人、茨冈人,夹杂在那些来自波斯、土耳其、印度、土耳其斯坦和中国的商人中间,把警察局的办公室和院子都塞满了。
  每个人都急急忙忙,因为这么大一群人都被驱逐了,交通工具将非常紧张,谁动手慢了,就很有可能无法在规定的期限内离开这里,――那么总督手下的警察们就要粗暴地进行干预了。
  米歇尔・斯托戈夫多亏了两肘非常有力,得以穿过了院子。但是要进入办公室,一直去到职员的窗口前,那就难上加难了。不过,他凑到一位警察耳边说了一句话,又及时塞了几个卢布,于是人家为他开路,让他过去了。
  这个警察把他领到等候室以后,就去通知一位高级职员。
  米歇尔・斯托戈夫马上就能与警察局办清手续,获得行动的自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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