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愿石校对版作者扎姆卡特》第103/1158页


  维烈抱着还在牙牙学语的小伍菲,一手牵着弗雷德,被艾尔拉斯、菲亚斯和卡蒂丝簇拥着,站在父亲面前。而另一头,优正向广大魔民做简单的致辞,不外乎是“安啦”,“我们马上就回来了”,“会带土产”之类毫无领袖风范的发言,却换来阵阵发自肺腑的欢呼。
  “维烈,小弗他们……就拜托你了。”
  蕾奥娜拉强忍泪水,习惯性地为疼爱的义子整理领巾,虽然今天并没有歪。
  所有的孩子都被留了下来,而他们的父母离去。
  不是舍得,而是太空船的驾驶也少不了他们。
  没有人知道,这一别,就是将近永别的漫长分离。
  “放心吧,蕾娜阿姨。”维烈回以沉稳的微笑,握紧弗雷德的手,“只要我维烈・赛普路斯还活着,就不会让任何一个摩耶人有事。”
  让人油然信任的温和气度,毫无颤抖的声音,挺得笔直的身板,看着一夕间长大的他,大人们都露出释然的笑意。
  然而,此刻确实下定决心的维烈也不知道,未来他会为了替心爱的少女复仇,而间接害死她的父亲。
  降魔战争总决战,第二代魔王艾尔拉斯・希亚和精灵王奥佛瑞特・迪凡烈・德修普同归于尽。
  历史的长河滚滚向前,命运的转轮永不停止,淹没凡人拼命的努力,碾碎爱情的花瓣,即使是强大的新人类……摩苏。
  “说得好。”基连嘉许地扬眉,戴着手套的长指在他胸口一点,“这次的底气还算足。”
  维烈腼腆又欣喜地笑了:总算分别前,得到父亲的一句夸奖。
  唯一的希望,只有人和人之间的牵绊,和创造奇迹的坚定意志。
  也是因此,这对父子才能再次聚首。
  一切的遗憾、痛悔、悲哀、愧疚……都在一声“笨儿子”,和不变的自信笑容下抚平。
  “基连,你应该让我们当中的一个跟去的。”缅出言责怪。基连洒然一笑,摆摆手:“有我一个还不够?你们留下吧,好好帮助维烈。”说着,在儿子的头顶敲了一下,打破他故作的坚强:“这小子还是只菜鸟呢!听到没?蛋壳裂了,蛋黄也流了一地。”
  “父亲……”维烈欲哭无泪地摸着脑门。他这个父亲啊,明明不是幽默的人,有时却会突然冒出这种拙劣的冷笑话,似乎是当军官时留下坏习惯。
  艾尔拉斯等小辈的眼中则迸射出熊熊怒焰,为敬爱的大哥不平:什么嘛!差劲的父亲!
  “坏人!坏人!”伍菲用小小的手掌拨打那只还没收回的大手,口齿不清地嚷道。基连浮起玩味之情,拎起她:“小丫头眼睛倒利,看出我的本质。”另一只手本想戳戳她粉嫩的小脸,却被一口咬住食指,不在意地瞥了一眼,基连笑得无比华丽:“好久没有解剖了,真想在临行前来道开胃菜。”
  众人打了个寒战,没有人当他在说笑,一片惊悚中,只听见……
  “小丫头,你不知道什么是解剖吧。就是用刀划开你嫩嫩的小肚皮,让里面的肠子流出来;再劈开你的头盖骨,露出红红白白的脑浆……”
  伍菲还没听完就放声大哭,维烈手忙脚乱地安抚:“父、父亲,别这样!”孩子的父亲大吼着冲过来:“基连,我要杀了你!”蕾奥娜拉和法西尔用吃奶的力气拉住。
  “哼,臭丫头,看你还敢在你‘维烈哥哥’的身上撒尿。”不感兴趣地把小鬼扔还儿子,基连叮嘱,“记住,以后她晚上再不肯睡,就用我的名字吓唬她。其他几个也是。”他的儿子好欺负,他这个老爸可不好欺负!
  弗雷德等人都一脸敢怒不敢言。
  “……”维烈无力。
  “这是在闹什么呢?”结束了临别致辞的优踏着精神的步伐走近,一身军服衬得他的气质更为飒爽利落,修剪得十分清爽的短发下,是英朗的浅笑,“走吧,各位。”
  包括基连在内,即将搭乘太空船“贝奥里亚”号的人们都应了一声,跟着他前往舰桥。
  “父亲!”终究无法克制满怀的不舍和离情,维烈踏前一步,用带着哭腔的语调道,“请、请您保重!”
  基连无声地挥挥手,没有回头。
  “再会了,笨儿子。”
  门关上的前一刻,和平常毫无二致的温润嗓音流泻出来,启动了维烈的泪闸,晶莹的液体不受控制地流出。
  到最后,还是叫我笨儿子啊……
  ……
  通过电磁弹射通道,无垠的星空包围住银色的太空船。
  大部分人都沉浸在这种久违的气氛中,交换着喜悦又伤感的目光。惟独优离开自己的座位,走向主操纵席的友人,手上拿着一包纸装的饮料:“辛苦了,柳橙汁喝吗?”
  “哦,你倒记得我不能喝碳酸饮料。”
  “废话!攸关你的健康耶!我们的生命线!”
  “放心,在我嗝毙前,你们都会活蹦乱跳。”基连绽开让人背脊生寒的薄冷笑容,“不过我不保证我不会一时手痒崩了你。”优没有动摇,反而深深地笑了:“基连,你心情不好。”
  “……”
  “放心,我们会回来的。”
  你倒是比我还有信心呢。瞥了友人一眼,基连抹去心底淡淡的不安,回以不带阴影的浅笑。
  “对了,我一直想问你一件事。”喝着剩下的橙汁,优大咧咧地坐在指挥台上,翘着腿问,“你为什么总是叫维烈笨儿子?你应该看得出他的自卑啊。”基连露出困惑的眼神:“那个,不是比较亲热吗?”
  “啊?”空盒从手中掉落。
  “法西尔说,亲子之间最好用绰号或小名加深感情,比如臭小子啦、小畜牲啦。我觉得这两个太粗俗了,维烈又有点呆呆的,所以就叫‘笨儿子’了。”
  经过仿佛一世纪那么长的沉默,优两手重重放在友人的肩上,一字一字道:
  “基连,你真是个傻爸爸啊。”
  (完)


孤王
  敲响黑檀木制的大门之前,银发碧眼的少女迟疑了一下,心里充斥着忐忑和更多的期待。
  笃笃两声,轻不可闻,房里的人却听到了。
  “谁?”
  透过门板传来的声音,清冷而沉静,没有一丝波动,散发出源源不断的寒意。
  “父亲,是我。”
  “进来。”不变的语调,寒意却消失了,只是,骨子里的冰冷依旧。
  苦笑着打开门,银发少女心道:如果他的心门也能敞开,该有多好。
  办公桌后的男子应声抬首,一袭黑色法衣;对比般的白发,并非有光泽的银色,而是毫无生气的灰白;冷峻绝美的容颜却没有多少沧桑的痕迹,像是三四十岁的年轻人;水青色的双眸幽暗而深沉,宛如万年不化的冰潭。
  黯然轻叹,索玛・德修普的胸口混合着甜蜜和酸楚。
  这是她倾心爱恋的男人。
  她的养父。
  ……
  “我的小索玛。”
  记忆里,他曾经这么温柔地唤她。大手抚上她的发,缓慢而用力,像要掏尽他剩余的感情,给予她这个无父无母的孩子;也像是要从她身上,寻求一丝细微的抚慰。
  而幼小的她,看着他,深深深深。
  就此刻下这个孤卓的身影。
  后来,他叫她“陛下”。
  她不怪他,从来不怪。因为他虽然给了她那个沉重的头衔,却没有把实质的重量压在她身上,一直自己背负,等待她长大成人,有力承担的一天。
  “傀儡女王”……很多人私下这样称呼她。每次听到,她只觉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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