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幻经典天舞》第129/159页


  等她走了,颜珠脸上的笑也没了,一个人呆呆地坐着。红袖出主意,让她告诉给六福,跟他讨个主意,她也不置可否,弄得红袖跟着愁眉苦脸。
  刚巧吟秋来借针线,便跟他说了。
  吟秋回去一说,萧仲宣很果断地说:“搬家!”
  商议之下,也不必另找宅子,就住邯翊给安排的那处。
  东西不多,齐心合力收拾一天,第二天便搬到了吉祥街。
  总算又清静。晚间颜珠跟红袖在灯下闲聊,红袖便说:“还是萧老爷有担当。”
  颜珠便不做声。
  红袖像自言自语似的,说:“萧老爷就是岁大了点,如今又没了一条胳膊,可是看着倒比那些公子们踏实。”
  颜珠叹口气,抬头看看她,无可奈何地笑说:“行了行了,少说几句,没人当你是哑巴!”
  “知道你还想着徐大老爷。”红袖白她一眼,不冷不热地说:“死心眼!”
  “我没想他。”颜珠语气极淡,“我只想先救他出来,别的我什么也没想。真的!”
  五月初,白帝归政。
  嵇远清被赐死,他原本也不清白,罗织了很多罪名,听起来死有余辜。
  鹿州案仍是一日一日地拖着,白帝不问,邯翊便也不问。
  鲁峥到底沉不住气了,自己请见,商议这件事情。
  “这案子审了快一年了,似乎不宜再拖?”
  案子在蒋成南手里,已经审到了七八成。莫氏的丫鬟芸香认了罪,招出了指使她的人,是齐夫人姜氏身边的一个婆子。
  那婆子起先还想嘴硬,拧了两堂,刑具往面前一丢,顿时变了脸色。
  这一回终于把齐夫人供了出来。
  齐夫人态度倒很从容,说:“罪我是不认的。不过大人们要是动刑,民妇自承吃不了那个苦头,画押就是。但画押归画押,民妇还是那句话,罪我是不认的。”
  诸人都很清楚她话里的意思,也知道她有那个本事,或者不如说,她有那个靠山。
  靠山是身怀六甲的姜妃,眼下案子上奏,怎么也不能对姜氏有严厉的处置。所以,鲁峥急着结案。
  他急,邯翊却不急。把玩着手里的折扇,似乎漫不经心地问起:“我记得还有证人没到案?”
  “是。”旁边的司官立刻接口,“卖药给那婆子的贩子,是个要紧的证人,还须一段时日才能到案。”
  “他现在哪里?”
  “听说是去了并州一带。”
  “那为何还不去找?”
  “已经去了,不过并州路远,一个江湖小贩,居无定所,找起来着实不易,请大公子明察。”
  “嗯、嗯。”邯翊点点头,又看鲁峥,“再等等吧,这也是没法子的事。”
  鲁峥听着他们俩一搭一档地说话,心里大不是滋味。蒋成南在理法司多年,属官多敬重他的为人,鲁峥虽弄到了这个位置,底下人不买帐,旁人看着也不像回事,风光还不如辅卿董硕。
  不过他也是城府很深的了,面上不显什么,只说:“那也好。”跟着话风一转,“徐淳的案子,臣想,是不是也该办一办了?”
  这是要作甚么?邯翊不由一愣。
  当面含混几句敷衍过去,转回府找萧仲宣来商量,很迷惑地说:“匡郢和徐继洙二十几年的交情,鲁峥抓着徐淳不放,是为了什么?”
  萧仲宣拧眉想了半天,问:“徐大人当初是经谁保荐啊?”
  “喔!”邯翊以手拊额,笑道:“我竟没有绕过这个弯来!当初保荐他的是孙直廉。”
  孙直廉是现任的吏部正卿。匡郢本是吏部出身,本拿那里当“本家”,不料孙直廉上台,却不怎么肯买帐,弄得匡郢很不痛快,一直想排挤他。无奈他的手段虽好,孙直廉却服官清慎,一直捉不着他的短处。
  “手好长啊。”邯翊笑着,向上指了指,“顶头还有人呢,他这如意算盘怕不好打。”
  说的是石长德。
  萧仲宣微微摇头,“这件事说不上什么如意算盘,只怕是有人心太热了,自作主张。”
  邯翊不言语,扬眉思忖着,神情似笑非笑。
  末了,他悠然说道:“等等看吧,要不了几天就能看出来。”
  但,事情却急转直下。
  本来此事,蒋成南也曾审过,只传了旁证,并没有让当事的徐淳和莫氏过堂。这是蒋成南的谨慎,因为其中诸多尴尬,没有把握不便直问。
  鲁峥心热,隔日便传了莫氏来,详问缘由。
  莫氏自然不肯直承,然而含糊其词,显见得心虚。鲁峥是问案老手,又有旁证在侧,再三逼问之下,莫氏到底招认了。
  画供之后,鲁峥上呈给邯翊和匡郢。
  邯翊看过便放到一边,不说什么。
  匡郢语气淡淡地指示:“只有莫氏的口供不行,还需得徐淳亲供,否则不能议罪。”鲁峥唯唯称是。
  邯翊暗笑,心想萧仲宣所料果然不差。
  鲁峥接着便传徐淳。
  然而,从徐淳那里,听到的却是全然不同的话。他将所有的事,都推到嵇远清身上,说这一切,都是嵇远清的栽赃,连同旁证,都是嵇远清的安排。
  又传旁证,话也变了,直承受嵇远清指使,说的与徐淳的话严丝合缝,分毫不差。
  鲁峥心知不妙,再传莫氏,果然翻供,也是那样一番话。
  两日之内,何以有这样的变故?鲁峥大吃一惊。
  惊疑莫定,问:“那当日你为何要画供?”
  莫氏眨眨眼睛,答说:“当日不是大老爷说,若我不招,便要动刑?民妇晓得刑具厉害,怎敢不认?”
  “那你今日为何又敢翻供?”
  “徐大老爷是好人,民妇回去想了又想,不该害他,所以今日翻供。”
  鲁峥脸色由红泛青,忍了又忍,还是按捺不住,“好你个刁妇!出尔反尔,将这理法司大堂当成了什么?”急怒之下,不假思索地下令:“来人,拉下去打!”
  也不说打多少,差役不能不应,只好拉她下去用刑,打得却极慢,好让堂上喊停。
  打到十几下,鲁峥怒气稍平。司官见机,凑上去低声说:“大人,差不多了吧?”
  鲁峥也省悟过来,当堂用刑不妥,便顺势叫停。
  可是莫氏挨这顿打,回到牢中却一病不起。
  到第三日上,狱卒见她仿佛熬不过去,忙来报。鲁峥也慌了手脚,延请名医,却已来不及,莫氏死在了狱中。
  这一来,朝中哗然。
  白帝震怒,命辅相会议查办。因为事情出在鹿州案上,邯翊也与闻此事。
  辅相持重,都思虑不语。一时的沉默中,邯翊先开了口:“怎么蒋成南才走,理法司就像是乱了套?”
  听来少不更事,话里的意思极刁。匡郢微微皱眉,却不言语。
  陆敏毓向来率直,看看他说:“大公子,一事论一事,据臣看,此事跟蒋成南走,谈不上有甚么关碍。”
  邯翊不以为怃地一笑,“陆相说的是。我不过是想起来,感慨一句罢了。蒋成南在,不曾有过这样的事,陆相你在的时候,也不曾有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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