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绕月球》第14/23页


  这样的决口,另一方面,有些沟槽往往爬上地势高耸的火山
  口。
  不过,我们应该承认,米歇尔・阿当倒想出了一个好主
  意,无意之间和朱利乌斯・施密特夫于这个问题提出的看
  法不谋而合。
  “我们为什么不能说,”他说,“这种无法解释的现象只
  不过是一种植物现象呢?”
  “你这是什么意思?"巴比康问。
  “请你别动气,我可敬的主席,”米歇尔回答。“这些好
  象防御工事的黑线,难道不可能是栽植成行的大树吗?”
  “你真的相信植物说?”巴比康问。
  “我真的相信,”米歇尔・阿当回答,“我能够解释你们
  这些科学家无法解释的东西!我的假设至少还有一个好
  处,那就是它能够说明为什么这些沟槽会周期性地消失或
  者好象消失。"
  “为什么呢?"
  “因为在这些大树落叶的时候,我们就看不见它们,等
  到又长出树叶的时候,我们又能看见它们了。"
  “你的解释倒是很巧妙的,我亲爱的伙伴,”巴比康回
  答,“只不过我们无法接受。”
  “那是为什么?”
  “因为,我们应该说,月球表面没有季节变化,因而也就
  不可能发生你所说的植物现象。”
  事实上,月球的轴倾斜度很小,因此在每一条纬度线上,太阳的高度几乎永远保持不变。在赤道地区,太阳几乎永远要经过天顶,而在两极地区,太阳又几乎永远不会升到地平线以上。因此,根据地区不同,永远是冬天、春天、夏天或者秋天,在木星上也是如此,因为木星的轴和它的轨道的倾斜度也很小 。
  这些沟槽到底是怎样产生的呢?这是一个无法回答的问题。可以肯定的是,它们一定是在火山口和环形山形成以后产生的,因为有许多沟槽是突破环状壁垒进入火山口和环形山的。因此,它们可能是在最后的地质学时期产生的,只能归因于自然力的膨胀。
  这时候,抛射体已经接近四十度纬线,对月面的距离决不可能超过八百公里。现在出现在望远镜视野里的物体仿佛只相隔两法里。在这里,耸立在他们脚下的赫利孔山,高五百0五米,左边是许多圆鼓鼓的小山卜就叫做“鸳尾草湾”,位于“雨海”边缘。
  地球大气层的透明度必须提高一百七十度,天文学家才能够对月球进行这样圆满的观测。在这抛射体飘浮在其中的真空里,在观测家的眼睛和被观测的物体中间没有任何流质。此外,巴比康又把被观测的物体距离缩短到威力最大的望远镜从来没有达到的距离;不论是约翰・罗斯的,还是落基山的望远镜都没有达到这个距离。在这么有利的条件下,他总可以解决月球的可居住性这个重大问题了吧。但是他仍然没有找到答案。他能够看到的只是无边无际的矿野和北面许多干燥的高山。没有任何可以泄露人类手工的工程,没有任何可以证明人类曾经存在的废墟。连可以说明生命存在的,哪怕是次一级的动物的集群体也没有。哪里也没有运动。哪里也没有植物的迹象。统治地球的有三界,统治月球的只有一界:矿物界。
  “哎呀! ”米歇尔・阿当神情沮丧地说,“难道连一个人也没有吗,”
  “没有,”尼却尔回答,“直到现在为止。没有一个人,没有一头动物,没有一裸树。不过,话又说回来,说不定月球的大气层都逃到洞穴里、环形山或者甚至另外一面月球上去了,我们不应该过早地下结论。”
  “再说,”巴比康补充说,“不论你的眼多尖,离开七公里以上,即使有人你也看不见。因此,如果有月球人的话,他们能够看到我们的抛射体,可是我们看不见他们。"
  早上四点钟光景,抛射体进入五十度纬线,距离已经缩短到六百公里。左面是一条婉蜒曲折的山脉,在明亮的阳光下,照得轮廓分明。右面则恰恰相反,地势低洼,有一个很大的漆黑的洞,仿佛是在月球土地上钻出来的一口深不可测的黑井。
  这个洞就叫做“黑湖”也叫做“柏拉图①山”,这是一个很深的环形山,在地球上,当月球进入下弦月和新月时期,阴影投到西边的时候,我们可以对这个黑洞进行适当的研究。
  这种黑颜色,在地球卫星上是很罕见的。我们只在北半球“冷海”东面的思底弥翁①环形山深处和黑夜天体东部边缘赤道上的格里马尔迪环形山谷底看到过这种颜色。
  柏拉图山位于北纬五十一度和东经九度,长九十二公里,宽六十一公里。抛射体未能飞过这个广阔的洞穴上空,巴比康觉得很遗憾。真该对这个深渊测探一下,说不定能够发现什么神秘的现象呢。现在只好忍耐了。我们不能指挥气球,更不能指挥炮弹,特别是在我们被关在炮弹里面的时候。
  早上五点半前后,抛射体终于越过了“雨海”的北部边缘。现在左面是拉孔达米纳③山,右面是丰塔内尔③山。在这一带地区,从六十度纬线朝北,完全是山区。望远镜现在可以把抛射体和月面的距离缩短为两法里,比勃朗峰④还要低。这里到处都是山峰和环形山。在七十度纬线上耸立着菲洛拉于斯山,高三千七百米,火山口呈椭圆形,长十六法里,宽四法里。
  从这样的距离望过去,月盘的风景显得很古怪。这里的条件特别差,同时也和地球的条件大不相同。
  月球没有大气层,也就是说没有环绕月球的空气,关于缺乏空气的后果,我们前面已经交代过了。月球表面没有晨曦和暮霭,仿佛在漆黑一团的黑暗里点了一一盏灯,黑夜突然变成了白昼,灯灭了,白昼又突然变成了黑夜。从冷到热也没有一个过渡阶段,因为温度往往突然之间由沸点降到冰点。
  缺乏空气另外还有一个后果:凡是太阳光照不到的地方就是绝对的黑暗。地球上有一种现象叫做光的扩散,空气可以保持光线半明半暗,有黄昏,有黎明,有阴影,有半阴影,有黑白画法表现的一系列魔术般的不同强度的颜色。但是在月球上,没有这种光的扩散作用。因此只有黑和白这两种颜色在互相交替,形成鲜明的对照。一个月球人只要太阳光照不到眼睛,就看到天空绝对黑暗,在他看来,星星也好象在漆黑的夜晚里发光。
  至于这种奇异的现象能够在巴比康和他那两个朋友的脑海里留下什么印象,那就只好让读者去揣摩了。他们已经看得眼花潦乱。他们看不到事物的相对距离。月球的风景没有光明和黑暗的柔和阴影,地球上的风景画家简直束手无策了,一张白纸上洒上几十个墨点,如此而已。
  直到抛射体越过八十度纬度线的时候为止,月球的风景仍然没有任何变化。现在离月球表面只有一百公里。到了早上五点钟,离焦亚①山不到五十公里的时候,下面的风景仍然如此,现在望远镜可以把这个距离缩短为八分之一法里。仿佛一伸手就可以够到月球。炮弹显然很快就要撞在月球上,哪怕是撞在北极上也好:北极明亮的顶端这时已经浮现在天空黑色背景上了。米歇尔・阿当想打开一个舷窗跳到月球上去。从十二法里高的天空跳下去!他可不在乎。再说,这也是一个徒劳无功的尝试,因为,如果抛射体不能到达地球卫星,‘那么,米歇尔由于他本身的运动作用,也和抛射体一样达不到目的。
  六点钟的时候,月球北极出现了。在他们眼底下出现的月盘,一半受到强烈的阳光照射,另外一半隐在黑暗里看不见了。抛射体穿过了耀眼的光明和绝对的黑暗的分界线,突然沉入了黑夜。

  第十四章 三百五十四小时半的黑夜
  在突然发生这个奇怪现象的时刻,抛射体正在不到五十公里的天空中掠过北极。只消几秒钟的工夫,它就沉入了绝对的黑暗。事情来得那样突然,没有颜色的变化,没有光度的逐渐降低,没有光波的逐渐减弱,黑夜的天体仿佛被谁广口气吹灭了。
  “月球被溶化了,失踪了!"米歇尔・阿当惊讶地叫道。
  事实上,刚才还照得人眼花缭乱的月盘,现在连一丝反光,一个影子也没有了,什么也没有留下。周围是一片黑暗,在光芒四溢的星光衬托下,显得更加黑暗了。笼罩着月球长达三百五十四小时半的黑夜的,正是这种“黑暗”。月球的黑夜所以这样长,这是因为它环绕地球的公转和自转的时间相等的缘故。抛射体进入地球卫星的圆椎形阴影以后,也和月球看不见的部分一样,不受太阳光线的任何影响。
  因此抛射体内部一片漆黑。大家谁也看不见谁。这就需要驱散内部的黑暗。不论巴比康多么希望节省储存量极小的煤气,他也不得不借用这种气体来制造人工亮光,太阳拒绝供给亮光,使他们浪费多少这种宝贵的物资啊!
  “让光辉的天体见鬼去吧! ”米歇尔・阿当大声说,“它不再在我们身上免费供应太阳光,闹得我们只好去浪费煤气! ”
  “我们不应该怪太阳,”尼却尔接着说,“这不是它的错儿;应该怪月球,因为它横在我们和太阳中间,把我们遮起来了。"
  “应该怪太阳! ”米歇尔又说。
  “应该怪月球! ”尼却尔也不甘示弱。
  巴比康的一句话结束了这场无聊的争吵:
  “朋友们,这既不是太阳的错儿,也不是月球的错儿。这是抛射体的错儿,因为它没有严格地沿着它的轨道前进,它笨头笨脑地离开了它的轨道。不过说得更公正一些,还是那个讨人嫌的火流星的错儿,它不该这么可耻地使我们偏离我们原来的方向。”
  “好吧! ”米歇尔,阿当回答说,“既然问题已经解决了,咱们就来吃早饭吧。在进行了一整夜的观测以后,我们也应该恢复一下体力了。”
  谁也没有反对这个提议。只消几分钟的工夫,米歇尔就把早饭拾掇好了。但是,这不过是为了吃饭而吃饭罢了,谁也没有举杯祝酒,也没有喊“乌拉!”这三位勇敢的旅行家被带到黑暗的空间里,没有早已习惯了的太阳光的陪伴,仿佛有一种模糊的不安感觉在慢慢地爬上心头。维克多・雨果笔下那么得宠的“桀做不驯的黑暗”仿佛从四面八方压迫着他们。
  这时候,他们正在谈论自然规律强加在月球人头上的三百五十四小时,也就是说十四昼夜的漫长的黑夜。关于这个奇怪现象的原因和后果,巴比康对他两个朋友作了一番解释。
  “当然是一个奇怪的现象,”他说,“因为,如果说月球每一个半球都有十五天的工夫见不到太阳光的话,我们现在正在它的上空飘荡的这个半球,甚至在它那漫长的黑夜里,无福看到光辉灿烂的地球。一句话,月球只有一面有‘月亮’。我们的地球就是月球人的‘月亮’。那么,如果地球也是这样,比方说,如果欧洲永远看不到月亮,只有在它的对瞧地才能够看到月亮的话,你们可以想象一下,一个欧洲人如果到了澳大利亚会多么惊奇吧。"
  “我们就会单单为了观月而作长途旅行! ”米歇尔回答。
  “那么,”巴比康接着说,“那些住在和地球相反的一面,也就是说,住在我们地球上的同胞永远看不见的另外一面的月球人也会这样惊奇的。
  “如果我们在新月时期,也就是说,如果在半个月以后来到这里,就能够清清楚楚地看见它了。”
  “我再补充一句,相反的,”巴比康继续说下去,“对看得见的那一面的月球人来说,大自然赐给他们的恩惠,就比他们的兄弟们幸运多了。因为,他们那些兄弟在三百五十四小时的长夜里,没有任何光线透过他们的黑暗。他们则恰恰相反,太阳照耀着他们十四天以后,刚刚沉入地平线下,他们就会看到从另外一边升起一个光辉灿烂的天体。这个天体就是地球。地球比我们熟悉的月球大十二倍:因此它的光线也强十二倍,而且不受到任何大气层的影响:另外,地球只在太阳重新出现的时刻才消失。”
  “妙语:”米歇尔・阿当说,“真有点学院味儿。"
  “因此可以说,”巴比康接着说,连眉头也没有皱一下,“住在看得见的一面月球上,一定是狠舒服的,因为在这里,在满月的时候可以看到太阳,在新月的时候可以看到地球。”
  “但是,”尼却尔说,“这点好处恐怕就要被光线带来的受不了的炎热抵销了。”
  “从这个角度上说,月球两面的缺点是一样的,因为地球的反光显然没有热度。但是,看不见的一面总是比看得见的一面受到更大的热的考验。我这句话是对你说的,尼却尔,因为米歇尔可能不理解。”
  “谢谢,”米歇尔说。
  “事实上,”巴比康接着说,“在看不见的一面同时接受光和热的时候,恰恰是月球的新月时期,也就是说,三个天体正好会合在一条线上,而月球属于太阳和地球中间。因此,和满月时期相比,离太阳要近得多,恰好是月球和地球距离的两倍。这个距离可以估计为太阳和地球的距离的二百分之一,凑成整数,也就是二十万法里。因此也就是说,在看不见的一面接受太阳光的时候,离太阳近二十万法里。"
  “完全正确,”尼却尔回答。
  “相反的……”巴比康接着说下去。
  “请等一下,”米歇尔打断他这位庄严的伙伴的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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