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恋人之眷眷浮生》第6/14页
没人象他那样唤过她的名字,那样亲吻抚摸过她,更没人象他那样伤害过她。
一双手臂从后面圈抱住她,沉重的呼吸吹拂在她的肩背上,他俯身下来,哀伤得让人不敢相信。
“还有我,夏晚。”他收紧双臂,声音低沉沙哑,“你还有我。”于夏晚又笑。这话并不是她第一次听说,也不是她第一次不相信。天色渐渐发白。于夏晚坐着,身后是跪抱住她的秦捷。所有人都悲伤的时候www奇Qisuu书com网,偏偏是个好天气。有阳光穿过宽阔的落地窗,照在了两个人身上。于夏晚闭起眼睛,不愿意看窗外真实的世界。
秦捷没有再说别的,只是一直抱住她,不许她动。明明是自己需要安慰,她却觉得身体里最后一丝温暖全被他汲取了去。于夏晚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睁开眼来的时候天又黑了,她躺在自己的床上,身上盖着被子。四周太安静,她突然感觉到害怕。独居那么久这是从来没有过的感觉。
这就是自己的结局。最绝望的时候,甚至没有人安慰。她苦笑着翻了个身,泪水流进了柔软的枕中。门锁轻响,走廊的灯光透进来。于夏晚看见站在门口的身影。背着光,他是那样高大。从他身边射进黑暗屋中的灯光刺得于夏晚有些睁不开眼,泪水里世界晶莹璀璨。秦捷轻手轻脚走到床边,蹲下身子,看见了于夏晚睁着的双眼。他伸出手,拭了拭她的脸颊。
“夏晚。”手指那么冰冷,她的泪水流得更凶。秦捷拉起她的手,用他冰冷的手去暖。
“夏晚,也许现在说这个不合适,可是我,”他吻了吻她的手,“可是我等不及了。”
他从口袋里拿出了样东西,轻轻套在了她的无名指上。“嫁给我,夏晚!哥哥不在了,还有我照顾你一辈子。他的那份,我一并来爱你,我会永远守在你的身边。”指圈太大,一下子就滑到了指根,她不知道是钻石的光,还是自己的泪光。想抽手,他用力攥住:“不许不答应!”~~~~~~~~~~~~~~~“秦捷……”“不许说别的,只说你愿意!”他语气强硬,却是伏首在她手边的被子里,被子里有阳光晒过的气味,和她身上的香味。秦捷的头发又黑又硬,薄薄碎剪过,一根根都倔强地支楞着。
“秦捷……”叫她怎么说,我不能,我不愿意?可是她又怎么能不拒绝?心里明明有个位置,却不是留给他的。“秦捷……”现在套着戒指的那个地方,曾经也戴过另外一只,用了五年时间,才把戒痕慢慢磨平。“我……我……我们不……”“夏晚!”他的声音压在被子里,瓮瓮的,仿佛那么遥远,“别说不。我……我再不能失去什么了……再不能失去你了……”泪水流得太多,于夏晚的眼前模糊。她轻轻把另一只手从被子里拿出来,抚在了秦捷的头发上。他的头发滑过她的指缝,象流走了就再也抓握不住的时间。秦捷仍旧跪趴在床边,宽阔的背上下起伏。于夏晚慢慢凑过去,在他发顶轻轻吻。“秦捷……”她的脸颊贴着他的头发,他身上的气息是那么熟悉。熟悉里带了点绝望的滋味,绝望里带了点撕裂的痛楚。过了这么长时间,她还能清楚记得离开时和秦浩见的最后一面,秦浩最后说出的最后一句话。
“于夏晚,这辈子我不想再看见你。”
第 8 章
秦捷帮于夏晚到事务所请了假,孙琨一听说是新宇公司的秦总来请假,两眼放光地满口答应了下来,还连连保证不会在假期里打扰小于,让她放心在家里休息。秦捷索性搬进了隔壁,就住在与她一墙之隔的客房。每天晚上,他都赖在于夏晚的房间里。只是于夏晚突然倾颓了下来,她深深沉浸到自己的情绪里,除了吃饭睡觉,大多数时间都是坐在窗边,看着一个方向。那里是个小土坡,种着厚绒绒的草坪,坡顶上一棵小松树。朱蕾一知道于夏晚在医院昏倒的消息就赶了来,陪着她来的是赵汉卿。相较于懵懂的赵汉卿,朱蕾或多或少知道一点于夏晚的往事,所以在知道秦捷的身份后,她几不可闻地叹息了一声,拉住了要去叫于夏晚的赵汉卿:“别打扰她。”秦捷眉梢轻挑,寒喧两句后送告辞的两人回去。趁着赵汉卿开车去的功夫,朱蕾看着他:“你们秦家……欠夏晚的东西,实在不算少。”秦捷低头笑笑,唇角弯曲的方式有点落寞。朱蕾有心再多说两句,心中也有点不忍:“好好照顾夏晚,她这些年真的很不容易。”“我知道。”秦捷点点头,“我打算过两天带夏晚到外面转转,让她散散心。”
朱蕾颇有些意味深长地往院子里又看一眼,视线掠过那棵松树时,心头也有点酸涩:“不用了,现在她哪儿也不会去的,让她安安静静地呆在这儿,这儿有……”她突然停住口,掩饰地笑了笑,坐进赵汉卿的车里离开了。这儿有她非常重要的东西。秦捷深吸一口气,再长长地吐出来,心中不由自主,裂了一丝缝隙。######################足足过了一个月,于夏晚的脸上才恢复了一点活泛的生气。秦捷没再提起求婚的事,那枚戒指于夏晚也没有拿下来,一直在手上戴着,可是戴得十分不安心,总害怕什么时候它不知不觉地就掉了。
屋子大,更显得安静,清晨睁开眼睛,于夏晚有点昏头昏脑地下床,洗漱后走出屋子。软底拖鞋也能踏出回声,她站了一会儿,扶着栏杆慢慢下楼。窗帘都放着,乳白色的轻纱外头,隐约是满园绿色。于夏晚站定在一楼客厅旁边的书房门口,房门开着,屋里的书桌上,电脑屏保是一帧一帧漂亮的海景。她知道那些是马来西亚邦喀岛的照片,秦浩告诉过她,那里是全世界度蜜月最好的地方。
碧蓝的海,洁白的纱,还有花,电脑随着照片的变换,发出不同颜色的光。这些光都映照在秦捷的头顶。他趴在书桌上,睡得很沉,手边还有一堆一堆的资料,打印机上还有厚厚一迭没有拿下来。
他毕竟不再是个孩子了。于夏晚有些怜爱地轻轻抚了抚他头发,秦捷惊跳着醒过来,一边揉着眼睛一边看,看清面前的于夏晚后,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抬手用袖子擦了擦嘴:“我……我没有流口水!”知道秦浩死讯后于夏晚第一次笑了出来。她随即低下头,披散着的头发滑了下来,半挡住脸:“怎么在这儿睡着了?回房里再睡一会儿吧。”“不用。”秦捷站起来活动活动筋骨,伸了个懒腰:“没事儿,趴一会儿就行了。”
于夏晚点点头:“公司里的事多,你去忙你的,不用陪我。”书房里有浓重的烟味,她微垂着头,看见他的衬衫一半塞在皮带里,一半挂在外面。秦捷嘿嘿笑着,也不避讳,在她面前就解开皮带把衬衫塞好。“夏晚,我饿了。”“啊?噢!”于夏晚点头,下意识地接问一句,“你想吃什么?”秦捷眼中浮出欣慰的光采,他走近她一步,一只手放在她肩头,轻轻地握住:“夏晚。”
好吧。于夏晚紧紧咬着牙。既然这是你的愿望,我只当最后一次成全你。秦浩,这辈子我不想再看见你。她身躯有些颤抖,秦捷用了很大力气才忍住没有拥抱她。“我想吃虾粥。”于夏晚被他带笑的声音惊醒,连忙点头:“好的,虾粥。我这就去买菜。”
在超市买的时候基围虾每只都是活的,即使塑料袋里放了碎冰,回到家里仍然死了几只。于夏晚把虾子倒进盆里,一边放水一边在盆里轻轻地搅,碎冰慢慢融化。淘米熬粥。虾粥好不好吃,关键在熬粥的功夫上。用砂锅小火慢熬,水开之后还要不停地用勺子翻搅。米全部熬烂之后,再把虾子在葱油锅里爆一下,倒进粥里。盖上砂锅的盖子一边等,一边爆了一小盘花生米,冰箱里的酱黄瓜拿出来切成丁,再浇上点麻油,小碟上放了三块红色的豆腐乳。
生活其实很简单,一锅粥,三两样小菜而已。一个月没踏进厨房,从消毒柜里拿碗出来的时候,于夏晚看着碗边上已经干得抠都抠不下来的一小绿色菜叶哭笑不得。不过想想也算是难为秦捷了,好歹他没有把吃剩的脏碗全摔掉,还能凑和着洗洗,就算不错了。把碗碟筷子翻出来洗一遍,粥也熬得差不多了。揭开锅盖,虾的鲜香扑面而来。粥和菜端到餐厅里,早已经引颈期待的秦捷先捻了一块酱黄瓜丢进嘴里。吃完饭,于夏晚在水槽边洗碗。秦捷走过来,揽住她的腰。他没说话,只是贴在她的背上。两人之间一点缝隙也没有,于夏晚甚至能感觉到左边背后他洪重的心跳。##################说不清是什么感觉,也许是一种相依为命的感觉。总还有个他陪伴着,每每想到这里,于夏晚总觉得对秦捷有点亏欠。无论如何,是她害得他失去了父亲。“你真的没怪过我?”傍晚两个人席地坐在阁楼里,一人手边一杯咖啡。秦捷拉过于夏晚来,让她靠进自己怀里。“怪你什么呢?”秦捷淡淡地笑,“过去的事就过去吧,长辈们的恩怨,我怎么会怪你?”
“秦捷。”于夏晚没敢看他的眼睛,她靠着秦捷曲起的长腿,“我不知道会这样。我并不想弄垮公司,更不想害得秦伯伯病发,我昏了头,我……我那个时候已经昏了头……”
他手指撩弄她的长发:“我知道。”“我……”于夏晚看着咖啡杯上氤氲升起的热气,“我很后悔,可是……”
秦捷沉默了很久,他白色的掌心里,有她黑色的头发。“其实……我爸爸也很后悔。知道吗夏晚,他临死的时候把一切都告诉了哥哥和我,当年你妈妈和你并不是他派人绑架的,绑架你们的,是你爸爸的债主。”于夏晚猛地坐直身子,回过头看着秦捷。“我这么说你可能会生气,可这一切都是真的,夏晚。于叔叔一直都有爱赌的毛病,我爸爸屡次劝阻他都不改,欠了人家一大笔赌债。他最后一次来借钱的时候,我爸爸气极之下没有答应。原本只是想着让他吃点苦头,以后就能改了这个毛病。谁知道那些债主会想出绑架你和你妈妈的办法来逼债。”于夏晚震惊得瞪大眼睛。“你妈妈心脏病发去世真的是个意外。谁也不想这样的,我爸爸虽然立刻就把钱还给那些人救回了你,可于叔叔始终不肯原谅他。夏晚,于叔叔自杀后我爸爸自责到无以复加,当时我已经六岁,我记得清清楚楚,爸爸在妈妈怀里哭得有多悲伤。夏晚,爸爸对你有多宠爱你也能感觉到,他把几乎所有的爱和关心都用在了你身上,就是希望为他的无心之失恕罪。”“他即使在死的时候,还在乞求你的原谅。”于夏晚呆呆坐着。五年前无意中知道秦伯伯是害死父母的凶手时心中的痛苦仇恨,把机密情报透露给竞争对手时的报复快感,秦伯伯病发去世时的后悔无助,秦浩知道真相后的绝望哀伤,种种让她不堪回头重整的情绪,借着秦捷这番话又象网一样包裹住她。从指尖开始的冰冷感觉,让她喘不过气。秦捷看着她已经苍白的脸变得没有一丝血色,他伸手拂去她眼中落下的泪水。
“夏晚,根本就没有一个人怪过你。即使是哥哥……他一直都还爱着你……”
“知道吗夏晚,哥哥临终的时候,让我好好照顾你……”于夏晚听不见自己的哭声从呜咽变成了号啕,没有什么,比秦捷说出的真相更让她恨自己。
“把过去的事都忘了吧,夏晚,从今天起,好好地生活。我陪着你,我们俩永远在一起。”
忘?谈何容易!于夏晚摇着头,扑进秦捷的怀里,她哭得说不出话。秦捷的喉间吞咽着,紧紧抱着她:“都忘了吧,忘了吧。”是他先吻的她,还是她先吻的他,已经计较不清了。于夏晚只知道她现在需要另一种深刻的救赎。和秦浩一样的怀抱,和秦浩一样的味道,和秦浩一样的呼吸。和秦浩一样的激情。
绝望面前,她选择逃避。怀里这个男人,是最好的港湾。秦捷的吻滑下她的双唇,象甘霖,洒遍她身体。每寸皮肤,都在他的亲吻抚弄下苏醒。她躺在阁楼冰凉的地板上,跟着他一起沉浮。“睁开眼睛看着我!”他捞起她,一边深深地进入,一边看着她的眼睛。从痛楚里渐渐生出放纵的鲜花,她情不自禁叫出声来。他咬紧牙关,更加用力不放过她,每种姿势,每种方法,他不知道自己是在惩罚,还是在深陷。他闭起眼睛,可黑暗不能覆盖心灵。在她身体上攀升至最高峰的时候,他狼狈地发现自己竟然开始愤怒。越不想看,看得越清。她只是于夏晚……只是于夏晚。
第 9 章
除了故做镇定,于夏晚想不出还要怎么面对秦捷。他却是那么泰然自若,仿佛两人之间早该这么亲近、早已这么亲近。可是于夏晚没办法原谅自己的一时情动,只要一闭上眼,清晨时分秦捷在她枕边沉睡的脸就浮现眼前。她喜欢看晨曦中的秦浩,这次又在熟悉的时间醒来,半明半寐间的秦捷让她不忍心唤醒。
为什么是你。这世界上任何男人都可以,除了秦捷。他太象秦浩,他太容易让她沉溺在往事与自责里无法自拔。她想要呼吸,想要自由。第二天于夏晚就冲回事务所恢复工作。孙琨不知是表扬还是讽刺地把她大大表扬一通,扔来两件不轻不重的小CASE。沈元熙八卦本性不改,午餐时凑过来追问那个住进于会计师家里的男人。
“于姐太不够意思了吧,什么时候的事?钓上这么个金龟婿还保密?”“什么呀!”于夏晚假笑,手被沈元熙一把拉住:“戒指都戴上了还抵赖?真是有钱人,买这么大颗的钻石。”明显偏大的指圈滑在一边,晶莹钻石也跟着歪在两根手指中间,于夏晚把它转正。
“我买给自己的行不行?女人嘛,就是要对自己好一点。”“切!”沈元熙撇嘴。故意拖到八点多钟,所有加班的同事都离开了,于夏晚一个人听着空旷办公室里的电流声有点害怕,匆匆关电脑离开了大厦。坐在车里,她突然不知该往哪里去。没有目的地开车在街上兜风,副驾驶座上扔着个汉堡,咬了两口吃不下去。霓虹灯闪亮,却找不到属于她的热闹。寒意一点点从心深处升起来,时至今日她才知道后悔莫及是什么意思。如果秦捷昨天晚上说的那一切都是真的,那她就是害死秦伯伯的凶手。与秦浩的分离,说起来自己也是始作俑者。怪来怪去,恨来恨去,都错了。都错了!透过眼帘里的泪水,街灯都笼在七彩光圈里,象是秦浩眼中有过的光华。他看着她的时候,她在他眼睛里看到过的光华。再没有了。秦浩死了。都市喧嚣的夜晚,人潮涌动的街头,于夏晚在狭小的车厢里,哭到不能自己。
回到家,就闻到属于秦捷的气息。没有看到他,可她知道他就在这里。换好鞋子走上二楼,站在卧室门口看到躺在床上看报纸的秦捷。他甚至换好了睡衣,其实也不是什么睡衣,一件白色的紧身T恤和藏青色的棉质运动长裤而已,却让于夏晚讪讪地别过了头。“你在我房间里做什么?”秦捷看看她,翻了一页报纸:“什么做什么?你回来这么晚,我要先睡了。”
于夏晚差点被口水呛到:“你你你,什么你先睡了?你要睡觉还不赶快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