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封印》第88/120页


  “我们上天去吧,赛拉飞尔,”娃蒂闭上了眼睛,嘴角却浮出了一丝异常深邃的笑意来:“前些天的夜里你从我身上学到了火焰的美丽与激烈,现在该我从你这儿学习风的自由和宽广了。好久好久以前,我便已经好奇着:与白云一道玩儿是什么滋味了。嗯?我们上天去吧?”赛拉飞尔微笑着亲了亲她,二话不说地抱起了她娇小的身子,便即展翅朝高广的云天飞去。

  妖精本是能量的聚合体,连身上的衣物都不例外——首饰珠宝或者又另当别论。到底妖精们是几时开始为自己加上衣服的,史上已经远不可考了;但想必是在他们和索摩人互动之后,慢慢学来的罢?因而要想去除衣物,怎么说也只是一念之间。清冷的高空之上自然绝无人迹,连飞鸟都达不到这样的高度他们的缱绻甜美、温暖而纾徐。不同于前两天夜里的激烈与急切,今天的情况是由赛拉飞尔来主导的。在初时那相互印证彼此相属的焦切与狂喜过去了之后,他以一种自在的安然、不疾不徐地采索着恋人的全部,同时也教导她用这样的方法来探索自己。他们那凝定结晶而成的肉身本来就是美的极至:他的身体优雅、修长而结实,她的身体玲珑、丰润而饱满,两个人都同样的敏感,同样的奔放,同样的全心付出、彻底回应——“风,”娃蒂轻轻地喘息着,在一波一波愉悦的热潮自体内深处层层涌出之时,情不自禁地低吟出声:“我听到风在我的体内歌唱。淡蓝色的,透明的,没有、没有边际……啊,啊,赛拉飞尔,光与热的传达原来可以这样的无有止境么?我还以为、以为自己有多了解火焰,却不知道由于执着于火焰,我就一直将它给限制住了……”

  “是的,娃蒂,”赛拉飞尔的声音虽然因激情而黯哑,却同样地充满了惊喜和不可置信:“前两天我便已经感觉到了,但却不像现在这样清晰。我从不知道大气也可以如此明亮,如此激烈,如此炽热……它们是同时存在的!所有的能量都是同时存在而且相互包容的啊!娃蒂,娃蒂……”他拼死命地拥紧了她,强烈地感觉到炽烈得焚尽了他每一个细胞的愉悦汇集成一股巨大的光流,将他整个人往一个前所未有的领域不断地卷了过去。一个无比宽广的世界,一种无比深邃的存在,辽阔到了极点却也基本到了极点,单纯到包容了所有的一切——单饨到令他怀疑:何以会将自己蒙蔽了如是之久。

  那是“执着”所形成的薄膜终于穿透,“狭隘”所形成的限制终于倒塌,而“形体”所造成的、个体的假象,终于在爱的浑融与交流之中得到了澄清,还原成本来——一通百通。受到局限的,又何止是风与火的能量而已?水地日月,乃至于虚空之力,原本原本,就都没有什么不同啊——“啊,天,天啊!”娃蒂喜极而泣,在赛拉飞尔怀中痉挛若狂喊出声:“融化了!破裂与重生我从来不知道——”她语无伦次的呼喊几乎是在同时便让赛拉飞尔缠绵的亲吻给封住了。仿佛是要借此印证狂喜的真实,也仿佛是要借此留住那难以言说的欢悦,他的亲吻细致而徘徊,极尽温柔地在娃蒂娇艳欲滴的樱唇上留连不去,而后移到她圆润的下巴,纤细的颈项……

  娃蒂幸福地笑了。那惊心动魄的融合之感依然鲜明至极,鲜明到仿佛赛拉飞尔的每一个轻吻都印在自己的心上。她略略地扭过头去,以同样的柔情蜜意亲吻着他,而后她有些意外、但并不吃惊地凝视若他,微微地笑了起来:“你眼睛的颜色变了呢,赛拉飞尔。”她说:“你自己注意到了么?本来是深蓝色的,现在却成了深紫。漂亮是很漂亮了,可是,”她轻轻地画了画他的眉毛,深思地道:“这恐怕才只是变化的开始罢?”

  会说出这样的话,当然就表示:她自己也感觉到什么了。赛拉飞尔凑过脸来亲了亲她小巧的鼻尖,微笑着说道:“你眼睛的颜色没什么改变,头发却已经在赤红里带出了金光。可是娃蒂,我恐怕自己还是有一点执着的。即使明明知道,在破除了能量的疆界之后,所谓形貌,大约只能是一个过程、一种过渡,可我还是想记下全部的你,每一种变貌的你。”娃蒂嫣然而笑,二话不说地钻进了他的怀里,无限缠绵地亲吻着他的胸膛,好半晌才说道:“那么你这些日子可千万莫要离开我的身边。你知道,人家也不想错过你的任何变化呢!”

  赛拉飞前紧紧地拥住了她,好半晌才说道:“封印的事呢?你是打算帮艾诺维帮到底了?”娃蒂笑了起来,满头金红色的短发朝后一甩,说道:“这件事既然是天意,咱们就顺应到底罢。再说我喜欢艾诺维,也喜欢费姬。”赛拉飞尔没再说话,只是将她拥得更紧了一些。

  第二天一大清早,一行人便搭着由茉咪驾驶的小空舟朝望海城出发只除了娃蒂和赛拉飞尔。对这两个都能够瞬间移动的妖精王来说,搭乘交通工具实在是太折腾了。因此只说了三天后在土隆平台会合。

  对于娃蒂的转变,艾诺维除了眉眼间露出了一点困惑的神色之外,反倒有着如释重负的感觉,也因此那祝福的笑容是诚心诚意的。人走了之后娃蒂心有所感,朝赛拉飞尔说道:“我现在才终于明白:为什么费姬当初不肯让佛兰珂留下来跟我们在一起了。她比谁都明白艾诺维的性子。地封印都还没解开呢,他只不过是稍稍平衡了过来而已,就已经除了费姬之外、没什么情绪跟别的女人谈恋爱了,要等到地封印解开,那还了得!要真的把佛兰珂留了下来,真不能想象那个后果!那不成了我害了她么?”

  望海城面对着小环海,是坦多玛王国西北角的第一大港,也是空浮舟的重要转换站。地封印位于神代的地妖精圣地:土隆平台上头;从望海城到德城这一段路虽然有空浮舟可搭,但再往下便非靠小空舟不可了。这段旅程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前后加起来差不多得花上三天的时间——小空舟是由火魔法来操控的。虽然经过一代又一代的改良,使其功率到达最高的限度,以便作长途的飞行,但既然由人来操作,事实上是每隔三个钟头就一定要休息一段时间。由狄凡夏所住的村子到望海城,直线飞行就得花上六个时辰了,再加上休息的时间,”行人是在晚上人点过后才到了望海城的。由于时间已经晚了,便决定先行打失过夜。茉咪将小空舟停在转运站的停机坪上,一行人也懒得多跑,便宜接投宿在空塔内设的旅舍里头。

  由于艾诺维、吉托几人形貌特异,又带了个昏迷不醒的佛兰珂,要想完全避开其他旅人的眼目,严格说来并不是一桩很容易的事情;若想多方遮掩,只怕反而启人疑窦。索朗陀耶因此干脆豁出去了,亮出自己月首法王的身份,要求管理人员给予方便。一干旅者见得这么一大票人里头好几个遮头盖脸的,行迹诡异;却是几名空塔的术者在旁相陪,显然是有头有脸却不欲人知的重要人物,虽然好奇,但至多不过远远地瞄上几眼罢了,可没有谁敢过来 嗦。更何况这些时日以来,搭乘空浮舟的旅客里头,多了许多的地妖精——显而易见,全是要赶到千龙窟去的。比起那些藏头露尾的旅客,他们可是引人注目得多了。

  这其中只有一个例外——一个瘦瘦高高、貌不惊人的旅人,在大厅里头正在办理登舟手续,欲要赶搭夜间行驶的空浮舟前往坞城。索朗陀耶几人就算见着了他,也没有可能认出他真实的身份,但他对索朗陀耶一行人个个熟悉至极,虽只远远地瞧见了塔莫伊、霍尔拿几个,迅速地点了一下人头,便已明白究竟:“艾诺维到底是让他们给救回来了,这会子八成是要去解地封印。他妈的,功亏一篑,当真是可惜至极!”

  这瘦高汉子自然便是亚拜罗尼。他凭借着一方风毯赶路,速度自然远远地及不上小空舟;以是索朗陀耶一行人虽然为了等待火水晶,在村子里耽搁了三天,两波人马却还是在相去不多的时间里来到了望海城。虽说是错身而过,但亚拜罗尼一心一意、全系在幸运角可能的变故之上,浑没精神多生事端;而且他心知肚明:经过了数天前的危机之后,索朗陀耶一行人必然提高警觉到了十分,再没有可能重施故技的了。

  几日来全力赶路的结果,使得亚拜罗尼一上了空浮舟便呼呼大睡。只达坞城时正是清晨七点。驻守坞城的使徒本来是明吉奈。明吉奈既已殉职,便由她的副史薇丽尔代替了她的职位。亚拜罗尼找到了薇丽尔,旁敲侧击,对方初时全没起半点疑心,似乎并不觉得总部会有任何差池,多听了几句之后才觉得不对,问道:“十二哥,您是怎么了?大哥的吩咐,我们一向只有遵从的。组织里头的事,你们做正使的,不一向比我们清楚得多么,怎么反倒问起我来了?”

  亚拜罗尼只迟疑了一会子,便即当机立断:“薇丽尔的性子还算是直爽的,也所以和果卓一直不亲。如若无人相助,我就算一个人赶回总部去了,也未必弄得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更休说此时此刻,弄不弄得到一艘光艇都有问题了。怕她出卖我么?嘿,不冒上一点子险,怎么成得了大事?”说道:“我疑心果卓叛变了。”双目炯炯,没一刻离开过薇丽尔的脸。

  薇丽尔失声道:“什……十二哥,您不是开玩笑的吧?”

  亚拜罗尼摇了摇头,很快地将他那日与果卓的对话说了一还,说道:“你想想看我的怀疑有没有道理?大哥那么执着于祖师遗训的人,怎会好端端突然变了主意,却连话都不肯当面跟我说一声?,薇丽尔,我需要你的帮助。借我一艘光艇,我要尽快赶回幸运角去!”

  薇丽尔有些迟疑,说道:“这,这……要是事情其实不是这样呢?那笑话可不闹大了?”亚拜罗尼哼了一声,说道:“要闹笑话也是我在闹,连累不了你的。”目光灼灼地盯着薇丽尔直瞧,眼底充满了焦灼之色。

  薇丽尔胸口一热,毅然地咬了咬下唇,说道:“好,我帮你!我随你一起到幸运角去!”

  亚拜罗尼本来虽然动过要请她相帮的心思,但自己尚未开口,薇丽尔自动请缨,心中虽然欢喜,却也不免犯了疑心,说道:“你要随我到幸运角去?薇丽尔,这可不是开玩笑的。薇丽尔说道:“谁跟你开玩笑了?组织里的事,可不会只有你一个人有责任罢?要正大光明的回总部是一回事,要想偷偷摸摸地溜回去可是另一回事。你难道不需要帮手的么?”

  亚拜罗尼略一迟疑,心想要真连远么一位向来和果卓没啥联系的副使都采取了和大哥对立的立场,那就算是使往十三气数已尽,他亚拜罗尼也就没什么可说的了。当下点了点头,说道:“那就多谢了。到得总部之后我未必顾得了你,可得自己小心。”薇丽尔微微一笑,说道:“十二哥这话不是瞧我不起么?怎么说我也是个副使呀?”

  事情既然有了决定,他两个再不耽搁,立时驾着光艇朝幸运角赶去。光艇和琉璃镜一样,是使徒中人独立于索摩世界之外的道具:小空舟最高的时速只有三百公里,光艇却可达到八百。不过它的体积比小空舟要小得多,最多只能乘载到四个人。

  使徒十三的总部在幸运角西南端的亚迪城。整个幸运角号称是衣吉贝利王国的经济特区,但其实发展到后来已经成了个龙蛇混杂的走私天堂。而交易最频繁者又以亚迪城为最。由于这个地区的交通远远地隔离在呼荷世界的交通主网——由六条主浮舟路线织成的大六芒星之外,许多在内陆文明地区受到禁止的活动与商业行为在这个地方蓬勃发展,小主舟与船只的来往极度频繁;只要你出得起价钱,不止是各种各样的海错山珍都能买到,便连人命也不稀奇。二十四小时灯火通明,是个城开不夜的销金窟。

  越是这样声色犬马的处所,越容易掩人耳目。使徒十三的总部深埋地下,但它的上方建筑便是亚迪城最大的赌场之一:金山赌场。五湖四海的豪客、赚饱了薪金的水手、大捞了一票的投机商人,哪个不想来试试手气、找找乐子?什么样的人进到了这个地方,都不会有人怀疑——亚拜罗尼和薇丽尔两个当然不会白痴到开着光艇来到总部的门口,而是将它远远地停在城郊的隐蔽处,再用结界护了起来。经过精密的变装之后他们两人来到了金山赌场,四处溜、打探消息。赌场中本来总有几名苏特里在巡场,同时也接纳知道门户的客户,接下杀人的委托。由于使徒中人个个熟悉易容魔法,外出执行任务时变装容易,留在老巢时反倒没有动这种手脚的必要;对亚拜罗尼两人来说,哪个是哪个,真是一目了然。可是这回眼睛所见的苏特里,居然没半个是固定驻守总部的人,反倒一个一个、全换成了果卓的手下!

  亚拜罗尼心脏往下直沉:“事情越来越不妙了!看这个模样,果卓竟是已经掌控了大局。大哥究竟怎么样了?可别真遭了毒手才好!”

  本来赌场两边侧里各有一道暗门,直通底下的总部;无论是正使副使都配有专有的钥匙,可以配合咒文放动门户。但目下他们两人都没有法子确定:钥匙是不是换过了,更加的不能确定:教宗的安危究竟如何。整整观察了一天一夜,才终于设法将一名苏特里拐到冷僻之地,同时下手做翻了他,借由扼魂魔法催他吐露消息。但苏特里在使徒十三里头位阶最低,所知自然最为有限;问来问去,也只知道教宗席该突然间卧病在床,看来竟是“潮逆”的现象开始产生了。

  所谓潮逆现象,其实前文多少已经述及:使徒们所修行的终极咒文本来便是不完全品,副作用因此甚多;积累到某个程度、术者本身的生命力不再能与这些能量相抗衡时,这些能量便会因为失控而反噬自身。历来使徒若非死在执行任务途中,便是由于潮道现象而死,几乎没有例外。教宗庞该已届八三高龄,历代使徒中少有如此长寿的;就算爆发了潮逆现象,其实也是理所当然之事。薇丽尔不免有些迟疑,说道:“大哥如果真的是因为潮逆现象而卧床,咱们的行事岂不是太莽撞了?在这种情况底下,二哥就算替他发号施令,也并没有什么不对?”

  亚拜罗尼略略地沉吟了一会子,摇头说道:“还是不对。如果只是大哥卧病了那么简单,果卓根本没有必要隐瞒,更没有必要替换总部的人手。咱们的规矩你也很清楚:大哥去后,接替教宗的未必是使徒之二。如果我料得不差,果卓这个时候,正在本门印玺上头费尽心思哩。”说到这个地方,他坚毅地抬起眼来,瞧向金山赌场的大门,说道:“不能再等了!大哥现在的处境必然危如垒卵——咱们试试看。这钥匙应该还用得。”

  薇丽尔有些担心,说道:“你真的这般想么?要是打草惊蛇,岂不枉费了这一日耗费的心血?”亚拜罗尼说道:“这钥匙可不是随便打造的,咒文也不是随便编成的,一时之间要想更换,哪有这等容易?我若不是想确知大哥的安危,也不会忍耐到现在——”拍了拍薇丽尔的肩膀,说道:“这两天来辛苦你了。如果你还愿意相帮的话,便请你在西侧入口等我。”薇丽尔失声道:“你要自己下到总部去么?那可不成!大哥须不是你一个人的大哥!同样是使徒中人,你以为我是包在棉被里头长大的么?”

  亚拜罗尼瞧了她一眼。她本来端丽的脸孔虽然让易容术给遮掩得半些也瞧不出了,但一对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却流露出了澄澈坦白、刚毅不挠之意,也不知为了什么,胸口突然间一阵发烫,点了点头,说道:“那就走吧。”举步朝前行去,竟没再瞧她一眼。

  时间已将近傍晚,正是赌场里最为冷清的时节。但亚拜罗尼对赌场里的一切设施熟悉至极——事实上升任正使的考试里头,有一桩便是易容之后、设法摸进总部里去。因此没花什么气力便来到入口的暗门所在。而后,和他原先所料一样,轻轻易易地便将暗门给打了开来,风一般溜了进去。而后他做了一件薇丽尔绝没料到的事:他立时除掉了所有的易容,回复了本来的面目。

  薇丽尔吃了一惊,但立时恍然大悟;“高招!二哥就算叛变了,但大局还未底定,不可能所有的人也都跟着叛变。既然已经顺利溜进来了,恢复本来面目,反而不会引起冲突——”二话不说,也跟着除去了易容。亚拜罗尼瞧了她一眼,眼眸中流露出赞赏之色,紧紧将她的手握了一下,便即开步朝前走去。

  要知道“使徒十三”其实是一个采取菁英政策的组织,总人数不还是一百五十六人,绝大多数分布在各王国里。所以虽在亚迪城的总部,除了庞该和果卓之外,一共也只有九名苏特里。这九名苏特里分成日夜三班,分别照看着赌场与总部。如今巡视赌场的苏特里虽说换成了果卓的人,下到总部一看,偶然碰到的两三张面孔,却果然都还是庞该的手下。见到亚拜罗尼,虽然觉得惊讶,可也没半点敌意,只问他怎么突然间赶回来了。亚拜罗尼笑得淡漠,只说他回来和果卓商量事情,居然没半个人加以怀疑。至于负责清扫跑腿的仆人丫头,见了他只能点头为礼,那里敢多问一句?

  来到回廊转角无人之处,薇丽尔忍不住低声问道:“我看事情不大妙哩。刚才那几人可都是大哥的手下。难道二哥当真瞒得这般紧,竟没半个人怀疑了他?”亚拜罗尼抿紧了嘴角,朝前方抬了抬下巴,说道:“大哥的房间就在前头。果卓究竟施了什么花招,立刻就见分晓了。”又转过一个角落,只见寝居门口两名苏特里同时朝这个方向亮出了风火枪,喝道:“教宗吩咐过不许任何人来打扰的,快快退下了!”亚拜罗尼脚下停也不停,说道:“你们不认得我十二哥么?大哥有气力吩咐你们挡驾,自然就有气力接见我。还不快让开了!”话都没有说完,两枚毒针已从袖子底下飞了出去。那两名苏特里奉命守门,本来其实不过是作作样子,哪想得到真会有人动手闯关?使徒中人本来就都以暗算见长,只这么一个疏神,立时两个都软倒在地——亚拜罗尼更不迟疑,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将房门打开,叫道:“大哥!”才住前跨出了一步,微微地噫了一声,身于朝后一仰,随即牙关一咬,再度往前冲了出去。原来他方才往前一冲,已然察觉到入口处密密地布下了一层风魔法中的“跳珠网”。这跳珠网是以细如游丝的风能量凝聚而成,轻柔到几乎无法察觉,因此示警的功能极强,就如同人家屋檐下挂着的防盗铃一般。不同的是紫网以魔法布成,与施术者心意相通,即使只是一般的施术者,只要在二三十公里的半径以内,都是一触即知。网路要是布得密了,便连一粒弹珠穿网而过都能感受得到,所以美其名曰跳珠网。亚拜罗尼第一次前卫之时便是感知到了这层网路的存在,才会本能地退了回来。但他立时知道:网路已然触动,现下再退已经来不及了,一面朝前冲出,一面叫道:“你先设法阻在门口,果卓想必随时都会赶到——”一把掀开棉被,叫道:“大哥!

  只瞧了庞该那呆滞的眼神一眼,亚拜罗尼便开始在肚子里干起果卓的十八代祖宗来:“这个婊子养的混帐王八蛋,果然是在大哥身上动用了扼魂魔法和傀儡法!他妈的这小子就别落在我手上,否则老子非把他的屁眼戮得稀巴烂不可!我操——”扬声叫道:“薇丽尔,门口全交给你了!在我解除大哥所中的傀儡法之前,绝对不能让果卓破了你的结界!否则他只让大哥开口说一句咱们两个是使徒十三的叛徒,咱们就多出十条命来也不够死的——”一个声音打从离门口不远之处飘了过来,说道:“何必说得那么难听呢?大家都是好兄弟,有话慢慢商量嘛……”话声虽然和缓,前行的速度却极快速,两条人影打从长廊一端逼了过来,正是果卓,前行那人步履微跛,后面那人身材胖壮,正是他的副使辛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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