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男女》第100/128页


静、古朴、典雅,充满了大自然的怡然情趣,它隔绝了外界的浮华、喧嚣,给了你一个
入定投入的精神空间。
房主十年前就已移居英国,这家人在海外是一个很有名望的家族,十年来,这所房
子一直空着,据说有许多大款愿以百万以上的高价买下,但房主宁愿雇一个管理人专门
看管也不愿转卖,“我们只想让它保持原貌,它属于一个美好的回忆,一个家族的怀念
古屋,我们不想看到它在大款的手中改造成一处浮华的别墅。”房主一次偶尔回国,是
位典型的学者,在英国皇家学院任院士。我拜见了他,对他说了我想买下这所房子的愿
望,房主很快地答应了,“你和他们不同,属于你,也算是这座古屋的最好的归宿,我
相信你不会去改变它的风格的。”
我承诺了房主,我需要的正是这种风格,我决不会去改变这所木宅院落,包括它的
一草一木。我仍雇佣了那位年老的管理人,让他侍弄院里的一花一木,我搬进来唯一干
的就是在紫丁香与秋海棠之中,种植了几棵棕榈树。它在我记忆中联着一份对过去的怀
念。
夜里,当我独居小屋时,我能听到菩提树上的蝉鸣,秋海棠里的蟋蟀嘀啾,池塘里
的蛙声,风车古老的低吟,还有一阵阵悦耳的涛声……我依旧孤独。
虽然这一切有若当时隐居孤岛,但心境却是不相同的。现在,我已走出了过去的那
种心态,白天,我投入竞争,在出版行业的商海里拼搏厮杀,夜里,我享受一种孤独的
宁静。现在,经过了一种回归再复活之后的自己,梦幻的东西已看淡了许多,当实实在
在地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小屋后,对情感归宿的那份企盼,便成了刻在心中的凭吊……乔
克似乎已成了一种遥远,如果是这样,我与史野之间的那份维系似乎也已成为过去。
真的已经成为一种过去吗?
夜里,在空旷的小屋,我会一个人静静地点上一支烟,把所有的灯光熄灭,在孤独
的排萧乐曲里,把目光投向案头上那部粉红色的电话。在无数次等待铃声响起的凝眸中,
我意识到这是一种发自灵魂的下意识渴望,这种渴望勾起的是对孤岛的怀念,我的思绪
会沿着那蓝蓝的海水泅向那熟悉的码头,在棕榈树的拥护下踏上那五光十色的贝壳铺成
的小径。记忆中的小木屋再次重叠了我用沙子堆砌童话般梦幻的宫殿……一张熟悉而又
优雅的笑脸向我迎来,于是,我渴望那磁性十足的声音响起……整整三个月,这种等待
化为一种空茫。
史野断绝了与我的一切音讯。那个曾经固执地在我身边徘徊了九年,最终在我内心
占据了一席之地的史野,似乎选择了毅然决然的告别方式与我诀别,而我,几次在提起
话筒拨号的当际又放下了话筒。
“你失去了他,米路,确切地说,你毁了他。”“高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我恨你,米阿姨,你不该拒绝干爸,干爸是因为绝望才去娶那女人的,他根本不
爱她,他爱的是你,你毁了他。”是梦妮的声音。
而我的眼前,叠印出的是那晚史野朝我投来的最后目光:绝望、悲哀、还有那混杂
着自暴自弃的玩世不恭。
是我拒绝了他吗?
如果说以前是因为还没从乔克的情感中走出来,我对史野是拒绝的。可自从经历了
两年的孤岛回归和三年重返世俗,不可否认,我已对他打开了心扉之门,甚至还萌发了
一种微妙的情感,说拒绝显然不贴切了。
我问自己,就像他问我,“告诉我,米路,你真的从来不曾爱过我吗?”
不,因为我并没有拒绝和他牵手。
既然如此,我为什么要拒绝他?
既已拒绝,为何又在冥冥之中渴望他那磁性十足的声音响起?
我找不到答案。
长夜里,寂静的小屋,我第一次感到没有史野的孤独。我听到发自内心深深的叹息,
这叹息极度疲惫极度迷惘……我再次陷入了深深的精神迷惘中。
不久,我听到了许多关于史野的排闻。今天说他在哪个歌星身上一掷千金,明天又
是与哪个演员一夜风流,还有人说他已嗜酒如命,常常在酒吧里醉不思归,更有人说他
已迷上赌博,曾一夜之间输掉几十万人民币……我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但,事实很快证明了这一切全是真的,史野不仅如此,而且变本加利,恶习有增无
减。
终于有一天,我目睹了一个我完全认不得的史野。
那天,我到海边去散步,看到沙滩上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黑压压的一堆人群,远远
地,便听到人群里传来的一片嗷嗷直叫的亢奋嘶叫声,像是在观看马戏团的表演。我对
这种围观历来生厌,这个世界无聊的人太多了,就在我正欲绕道走开时,一个熟悉的声
音灌进耳膜,“再来呀――谁吞下哪玩艺,我加一张伊丽莎白。”
是那磁性十足的嗓音!
“噢――是港币!”
“天哪――一千元港币!”
“马仔――吞呀!”
“老三,还愣在那干嘛?这种中头彩的机会可是不多哩……”人群在起哄。
我挤进去一看,史野正躺在一把太阳伞下的摇椅上,面前的小方桌摆满了酒和瓜果,
几个穿比基尼泳装的娇媚女人正围拢在他的身边。在一个用绳子圈起的沙滩上,面对面
站着两个穿裤权的男人,一看就知道是属于地痞阿飞一类的人。两人的周围堆聚了不下
五十支空啤酒瓶,在他们面前的一只塑料脸盆里蠕动着一只遍体触角的海葵,还有一条
滑腻的遍身花斑的海蛇。
两个穿裤衩的小痞子已喝得九分醉了,他们每人脚边搁着一堆散乱的百元钞票,显
然,史野在摆着一台赌酒游戏,但似乎觉得不够刺激,便又想出新招,让他们赌吞丑陋
的海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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