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无悔》第56/89页


我又想叹气了,在村子生活的那段时日,总会觉得平淡无趣,每天想着找点乐子;起了风波后曾觉得连平淡日子都变了味,可是到了此刻才发觉,原来平淡有平淡的好,至少能与小刀斗斗嘴,能跟宋钰小腹黑一下,过得多有滋有味啊。哪里像现在,吃着不好睡得又不香,独自走在路上舔舐孤独的味道,心里拔凉拔凉的。
关于自个眼睛发红这症状,我并没忽略。可似乎就红了那么几天,之后也没见发作,给郎中把症状一说,竟说是我操劳过度、休眠不足所致,给我开了一副安气宁神的药。回到客栈我对着那药发愣了良久,最终还是拿去给店小二让帮我熬一熬,回头就全咕嘟咕嘟喝了。想着不管是否对症下药,多少还是有些帮助的吧,这不,我再没红眼过了,在外流浪了两个多月,也没特别的异状。
倒是自个的内力逐渐回来了,飞檐走壁不在话下,想上树就上树,想去城头看个夜景也不是什么难事。因此,一点点风吹草动都逃不过我的耳朵!在听到树影婆娑的异声时,我就收敛了飘移的心神,集中注意去听周旁动静。
很快,就分辨出那是有人在半空飞掠时脚下踢腾的声音。
随意找的一所房子躺躺伤春悲秋一下的,换成平时我可能会好奇心重去查探发生了什么事,但现在却一点都不想动。闲事太多,管不来,也没心情管,明哲保身为上策。
因着我躺的这处是在偏角落里,又是暗处,而且我敛去了气息,只要不经过我这一般不会被人发觉。听着那飞掠声渐远后,我才暗舒了口气,打算等得片刻就离开。却没想这片刻的光余,还是发生了点出乎意料的事,或者准确地说,我听到出乎意料的声音。
“柳长空,你再不放下剑,我就杀了她!”
抬起的脚生生顿住,我怀疑自己的耳朵是否听错了,柳长空?他怎么可能在这?然而下一秒就听到了柳长空的嗓音凌空划来:“想杀便杀,休想用她来要挟于我。”
只略作迟疑就朝着声音来源处悄步而去了,不管因为哪种缘由,我都不可能在听到是柳长空在此后还当作身外事。等看清那落院子情景后不由蹙眉,柳长空手执一把纸扇被三名黑衣人围起,圈子以外另有一名黑衣人正将刀架于一女子脖颈之上,光看那婀娜的身姿,我大约也能猜到是谁了。与柳长空同出同进的女人,当只可能是柳无双。


126.一招夺刀,一招致命

可是他们不在柳州,跑到这个小地方来作什?呃,应该是个小地方吧,其实我也不大清楚,进了城门后就住客栈,头几天还在外晃荡,后来就夜里出来了。原因是失眠......
其实说失眠也不完全正确,夜间择一户屋檐顶上,宁静怡人之处,想着某些事某些人就可慢慢入梦了。呃,又走神了,赶紧回眼看当下,发现场上形势有了变化,不过对柳长空不利。围住他的三人已经持剑而上,看似剑招拙劣,可柳长空却像是被包罗在剑影之中脱身不出来;另一边挟持着柳无双的那人微微侧转露出了侧面,我的心头一凛。
那是一张极其冷峻森然的脸,五官轮廓尤为深邃,眼神......我见过,黑衣蒙面首领!
我不能再管了,也管不了,与这蒙面首领已经不是第一回交手了,他有多厉害没人比我更清楚。更关键的是...我虽可能得了那什么分离性遗忘症,但却没有忘记当初和江浔决裂的原因,也没忘记无意中听到关于黑衣人的故事。
他们是江浔的人,一旦我曝露,怕这黑衣首领会撇下柳无双直接来抓我,那我就又得蹲小黑屋去了。可是就在我准备走人之际,柳无双的一声惊呼扯住我的脚后跟,回眸而看,她依然还在黑衣首领的掌控里,就是细白的脖子上似乎有了一道血痕,但这不是造成她惊呼的原因,真正原因是在战圈里的柳长空背部中了一支箭。那箭入肉五分,穿过身体,在他的前胸露出了箭矢。
我立即就想起那个深黑的夜,黑衣首领射出的三支金箭,一支射倒了小刀,一支射中了江浔,还有一支被我扑开,但那势头我领教过,锐不可挡。我只是胜在速度,若被射中,定然是要弹飞出去的。
柳长空的武功我可能并未真正见识过,但也知道定然是在我之上。此时中了一支箭明显身形萎顿下来,有几次都险些被那三人的剑给刺中。大约看出那三人使得不是单个的剑法,而是摆的剑阵,眼见这人有漏洞,另一人就补了上去,但每一剑又都指向柳长空的要害处。
左右四看,想找个称手的武器。自从确定自己得了那癔症后,就再没把兵刃放在身边过,怕万一哪天糊涂了神智,发生不可控制的事。哪里想到眼下就有了不可控制的事发生了,还是我看不过眼也走不得的,谁让柳长空虽与我爹断绝师徒关系,却把救命的天山雪丸还给了我,刚好赶上救回宋钰的命呢。
唉,我欠他一条命,当是还债了。
没有称手的兵刃,就只能飞跃而起折断一根树枝当作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指向黑衣首领。我的目的不在于真能以树枝刺中对方,而在于逼他退开。
别看柳长空表面对柳无双不在意,但我看得出来因为柳无双被挟制,他是处处受制,拳脚也都施展不开。所以首要就得先将这无双姑娘解救出来。
与黑衣首领视线在半空中交汇,我是早有心理准备,是故对上他那森然的眸光倒也不惧。但他看清是我时眼中似乎一闪而过意外,而我要的也就是他这点意外,让他不能第一时间作出反应,树枝的尖端刺中了他持刀的手,因贯注了内力,往里推进了一分。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挥手就挣脱开了我的树枝,而我乘机拉住柳无双的胳膊往后拽,让她避开了那刀锋。
惊鸿一瞥间划过美丽的脸,果然是她。
情势不容我多分神,黑衣首领的刀已横到眼前,我下意识去挡,手上的树枝被劈成两半。好吧,忘记自己拿的不是剑了,剩了两截树枝也起不了啥作用,只能凭靠脚下轻盈来避闪游走。但渐渐的,我就被黑衣首领给压着在打了,本身武功就相差甚远,我这还没兵刃,他却手持银刀,劣势就更明显了。
说句老实话,这人若非是敌我还当真佩服,武功强得估计能与云星恨有一拼,金箭无敌剑术极高,现在还会用刀,几乎就没他不会的。
就在我斗志即将被折服时,突的柳长空扬声而问:“小师妹,你的刀呢?”
我真想对天翻白眼,你丫是眼瞎了吗?我空手在对阵,哪里来的刀?没力气与他费口舌,光应付这刀光掠影就快喘不过气来了。而柳长空又在说了:“手上无刀心中有刀即是刀,剑可是刀,树桠能是刀,你身体的任何部位都能成刀。”
心头触动,他是在暗示我以身为刀?不管有没有用,试了才知道。我揉身而上,将自己的身体当成云星恨的那把软刀,该环柔时环柔,该刚硬时刚硬,一个急转切准黑衣首领持刀的手,以掌为刀劈下去。当刀脱手的瞬间,别说是我,就连他自己都怔愣了,我抬脚而踢,刀被踢到了空中再凌空一跃,稳稳把刀给握在了手中。
可是我抢到了刀却失了护住的城池,一低首,黑衣首领已经锁在了柳无双的咽喉。
一招夺刀,一招致命。
刀虽于我有利,却不能抵命。我终还是棋差一招,输了一步。
就在我心间微沉时,突的眼皮底下掠入一道身影,手中纸扇直取黑衣首领的脸面。微讶了下,柳长空终于挣脱那三人剑阵了吗?
不等我多思疑,就听他令:“我们换一下,你对付那三人。”如此我也不多迟疑,旋身而跃进另一边战圈,手中有刀后倒也不怕,只凭心念流转而出招。
余光时不时地会去关注那方,发觉黑衣首领虽然挟制着柳无双,但似乎有所顾忌,并没真的就以死相逼。而柳长空也更无所顾忌放开了与之对峙,这样一来,反倒是黑衣首领有些束手束脚,因为他一面要控住柳无双,一面又要迎击柳长空,即使柳长空已受他一箭,到底他的应敌经验要比我丰富,懂时势衡量也懂牵制进退。
如此我也安心应战那三人,不知道是否因为那癔症而对刀有了特殊情结,云星恨曾经比划给我看的刀法时常会在脑子里盘转,于是这会自然而然就使了出来,还挺纯熟的。
也没想到还能勉强与这三人打打,不至于被压迫在剑阵之中。
突的“噗”!刀入肉的声音从旁传来,我手上略顿,心说柳长空武功确实不错啊,已经占上风了。可转念间觉得不对,他使的是纸扇,就算真的击中黑衣首领也不该是这种声音啊,而黑衣首领的刀在我手上了,何来的刀?
偏转回头,见柳长空正方向背对着我,他高大宽厚的身体将纤细的身影给挡去了大半,只依稀露了衣片在外。而黑衣首领则在旁处,面上噙着一抹令人寒到骨子里的笑。
嗤!微一走神,我的手臂就被剑刺中了,连忙格挡而开,对那刺我的人连续攻击了几招将之逼退。我也换转了方向想再去看柳长空那边,角度不同,视线所及的方位也有所不同。然后柳长空那一脸不敢置信的侧面呈露于我眼下,而他的胸口插着一把匕首,尽根没入,只留刀柄在外。
我有些意识到什么不对了,移转目光去看柳无双,那本来惊惧恐慌的脸此时嘴角却噙着诡异的弧度,那眼睛......我脚下一软,险险避开从旁刺来的剑,懊悔不已,居然到这时我才仔细留意那双眼睛!那根本不是柳无双的眼睛,世上有这双带了妖冶而抚媚的眼的只有一人。
千娇娘,秦玉。
随着一脚踹在柳长空的肚腹上,他的身体犹如破败的柳絮般飞了出去,直直撞在屋墙上,再颓倒在地,然后没再动一下。
心底生出一股郁火,直往头顶而冒。我咬牙切齿地从齿缝里迸出:“秦玉!”
妖媚的眼流转向我,精光闪过后,那张精致的脸展开了笑颜:“无悔,好久不见。”
我呸!去她的好久不见!
三人的剑阵没有停,我依然还被困在其中,而黑衣首领与她却反手而立在那处,似乎在看我如何作这困兽之斗。
秦玉又开口了:“一别近半载,你可知浔哥一直在找你?”
我憋着一口气不去应她,可她却不依不挠的:“这次找到了你,把你带回去的话,相信浔哥一定很开心。无悔,你就放下那刀好好的跟我们走吧,若是不小心伤了你,浔哥就可能会拿我们问罪了。”
可能是郁气太盛,也可能是被那秦玉给气的,胸口处一疼,我就觉嘴里一股腥甜出来了,强忍住不张口也无用。只听见秦玉似若惊慌地在问:“无悔你的眼睛怎么了?”


127.修罗刀

什么眼睛?嘴巴刚一启,音没发出,血箭已代替,随后视角里变成了红色。不光是人影,连周遭的黑都变成了暗红色,唯有...刀的银光不变,渐渐的意识都倾注在那抹银光上,它在哪,我就在哪。有时它高,我就也腾跃而起,有时它低,我就矮下身来。
哈哈,感觉就像回到了青灵山的林中,我在树林间上飞下跃地追逐着鸟儿,心中无比的放松又无比的愉悦。可是,突然那抹银光灭了,整个世界都被暗红笼罩,我找不到追逐的光,所有欢愉烟消云散,身体的某处积郁成气,汩汩而上想找一个出口,却总被什么挡住。我大怒,来挡者一律清除。
不知过了多久,我终于又看见那抹银光了,却不再如之前那般喜悦,仿佛历经沧桑后再见原来追逐的鸟儿,不但没了那时的心情,更觉得鸟儿已经不是自己追逐的那只。
沉沉的,有点疼...很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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睁开眼,我有片刻的失神,望着那低矮的木格床顶不知身在何处。
门吱呀而开,侧转眸就见一道身影迈入,对方似也有一怔,“你醒了?”
显然是的,要不然能睁眼看到人吗?稍稍安了心,不是所想的就好。
我又...犯分离式遗忘症了,记忆点只到看见他被人围攻,黑衣首领挟持了柳无双,然后我没忍住逞能的个性去帮忙了。虽然没有帮倒忙,但还是棋差一招,居然又被秦玉扮着柳无双给忽悠过去了,包括柳长空他自己也中招被秦玉给刺中要害而倒。然后......就没然后了,后面我就什么也记不起来了,睁开眼就到了这里。
失神中第一直觉是,我被黑衣首领给逮住了!就当时的形势而言,柳长空伤重生死未卜,敌方包括秦玉在内有五人,其中还有武功绝高的黑衣首领,而我就只剩了一人,然后心口处还觉得有点疼,想当然就觉是被活捉了。门突的响起霎那,我心尖都颤了下,以为推门进来的会是......江浔.
还好,是柳长空。
可是他当时不是伤重到都不能动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是说...我和他被一网兜,全抓了?禁不住想扼腕顿足了,早知道当时应该静观其变,等柳长空被抓后我或还能筹谋计划将他救出来,也好比现在全军覆没。呃,全军有点夸张了,统共就我和他两人,本来还以为有个柳无双,结果又是冒牌的。
说起秦玉,当真不知道该如何来判断。她这名字、身份是宋钰给设的,柳州随行也是宋钰安排的,可是眼下她无疑已经成了江浔的人。是柳州那次他们一块合作后建立的情谊?不对,我蓦然想到了黑衣首领。最开始遇见秦玉,不,应该是千娇娘是绿林的那个洞中,她受黑衣首领所令在那,所以,她从一开始就其实是江浔的人!
有些事我即使探知到了,也一直不愿去深想。因为想着想着就有这许多由头在里面,我不愿去相信一些可能已经是事实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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