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锋将》第33/48页


方恨少气极了,一时竟不知拿孟子哪一句话来反驳过去才好。他生平极爱读书,问题是更加贪玩,所以真正苦读的时间并不多,而且读是读了,却不知怎的,不像别人能琅琅上口,随时倒背如流,也没什么融会贯通后的独到之见。

他为这点而苦恼极了。

――他恨自己读得不够多!

――更憎恶自己记不牢,又无精见!

――所以才给眼前这“变态狂人”咄咄迫得哑口无言!

就在这时,忽听有人漫声道:“谈是论非、臧否人物、月旦文章、评议古今,当不能以偏概全、断章取义。孟子虽有霸气,但也是因情势所逼,他不是说过吗?‘予岂好辩哉?予不得已也!’”

只见外头阳光荡荡,花木寂寂,时间有一只白蝶翩翩,院里却不见有人。

声音却们从院子里漫悠悠的传来。

“你果然来了。”蔡五只悠悠忽忽地道。

方恨少忽然发现了一件事:

蔡五的眼珠,忽然黑了起来。

――不但黑,而且似乎还扩大了,变成黑多自少,而不是刚才那一只四白眼!

――真是奇怪的眼睛!

方恨少一辈子都没有见过那么多变化的眼睛:通常,眸子的变化通常都只是在眼神,蔡五却是眼白眼眸的比例无时不在变。

“你约我,我怎能不来?”那语音仍悠漫漫的回荡在园林花木间。

“所以你派这个笨先锋来?”蔡五傲慢地道。

“他不是我的先锋。我虽然知道他是谁但也没见他。”那语音道。

“哦?”蔡五这回倒是别过头来,端详了方恨少好一会。才说:“原来你不是他的人?”

方恨少这才恍悟两人所说的“(笨)先锋”正(竟)是自己!

“你问我?!”他气鼓鼓他说:“‘他’是谁!?”

第九章破阵子

“看来,是我弄错了,”蔡五居然有些“惭愧”的说,“我误会你跟他是同一伙的。”

方恨少尽管还是莫名其妙,但却发现了眼前这狂人蔡五却有一个好处:

――这人自视甚高,但一旦发现有误,也肯直认不讳。

蔡五也没跟他分说“他”是谁,已转首去跟那空荡荡的庭院说:“刚才你引用孟子那句话:他不是喜好辩论,而是逼不得已!就连这句话也正是孟子好辩的最佳例证。”

那人仍不同意:“你对孟子有偏见,所引用的话,都成为你强辩的援例,那不公平。”

蔡五道:“有什么不平?难道孟子所说,“行一不义,杀一不辜,而得天下,皆不为也’是可行的事吗?你去问问曾得天下的古人和在争天下的今人,试问谁能办得到!?”

“孟子说的话是理想的指示,能不能实行固然是要点,但他劝人向善之心却更重要,他自己也明白这种实情,所以也说过:‘以力假仁者霸”、‘以力服人,非心服也,力不瞻也’,同时指出了靠威力得天下的伪善者,是借王道而行霸道:而以暴力征服人看,人民并不是真正心服,一有机会即会起来反抗。”

“这个――孟子有些也不是全无道理的,至少,他那一句:‘不得志,独行其道’,就说得很有曾子那句,‘自以而缩,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意思。

曾子那句话是说:“在反省之后,确知自己所为正确时,即使对方有千万人我也勇往直前。不过,曾子的话还有上半句――”

这回方恨少忽然记起他读过的《公孙丑》来了,“哈”地一声抢着说:“我知道!

我记得!这句话的上半句是:‘吾尝闻在勇于夫子矣,自反而不缩,虽褐宽博吾不惴焉――’然后才是刚才那下半句。”

“背得很好。”那语音道:“你可知道是作何解?”

“当然知道!”方恨少只怕表现不正,”那是说:反省之后知道自己做错了,即使对方是一个身份卑下的我也会畏惧的意思。”

蔡五重重地哼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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