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水鬼事全集.net》第30/83页
我对地娃娃笑了笑,然后一指棺材,另一手往脖子上做了一个抹杀的动作。地娃娃有些迟疑的样子,缓缓地点了点头,不再嘻嘻哈哈了,反而是闷闷不乐地走到棺材近前,两只手往涂着黑漆的棺材板子上扒挠了起来。嗤啦嗤啦的,发白的木屑乱飞,片刻功夫,棺材上就出现了一个碗口大小的洞。地娃娃慢慢地转过身,瞅着我,愁眉不展,竟像是恋恋不舍的样子。我心里忐忑起来,有了种不好的感觉,但我并没有阻止它。
像这样的丑东西,难不成我还会对它产生爱怜!简直是笑话,没有冲过去把它掂起来给摔死就已经很不错了。它的裤裆里啥也没有,无法区分性别。或许它是个母的,恋我的绝世容颜,可我憎恶它的丑陋模样,要不是为了利用它,我才不愿意想起它,膈应得慌。我点了根烟叼在嘴里,掏出镜子就着惨白的月光照了照,然后甩了一下头发,认为世上最帅的也莫过于此了。待了一会儿,棺材里噗通噗通地响了起来,像是在进行一番打斗。有红色烟雾从棺材上的圆洞里冒了出来。
突然,崔和尚脸色一变,喊了声糟了。我的嘴唇一抖,烟灰掉落下来,忙问咋了。崔和尚说忽地想起来,刚才好像没有看到地娃娃后面的三道影子。我啊地失声叫起来,赶紧又问,那会怎么样。崔和尚说不好,地娃娃应该遇到潜龙了。我刚想问啥是潜龙。可崔和尚顾不上搭理我了,双掌一推,击翻了棺材盖子。
往里面一看,只见地娃娃正趴在血尸上面掐着它的脖子。血尸不停地大幅度的晃动挣扎着。地娃娃看起来有些吃力,累得嘴里吭哧吭哧的,腿少了一条,八成是被血尸给咬掉了。血尸身体猛地一个扭转,局面反败为胜,将地娃娃给压在身下了,一手摁住它的小脑袋,另手握成拳,往它的肚子上捶了起来。地娃娃张开嘴呃一声呃一声地叫起来,剩下的一条腿扑棱地乱蹬,两只小手使劲掰血尸按着它头的那只血汗淋漓的大手,却怎么也掰不动。目光一转,瞧向了我,泛着泪光,显得甚是无助。
见状,我心里一下子犯堵了,鼻子酸楚不已,一股愤怒的力量霍地蹿上来了,抓住血尸的后背,就往外拽。可它的血汗太油腻了,我的手打滑了。第一次拯救没有成功。我奇怪这地娃娃咋不吐口水了。但也来不及多想,便伸手到包袱里,掏出一罐子香灰,倒在了血尸的身上。滋啦啦地一片响,跟放小鞭炮似的,烟雾腾腾地冒了起来。血尸的身上顿时被烧烂了。它松开了地娃娃,一下子从棺材里弹跳起来,撞到了正俯身于棺材口观看的崔和尚。咣的一声,两者的头碰上了。血尸把崔和尚顶出个趔趄,蹿出去跑掉了。崔和尚的头被血尸撞出了一个大疙瘩。
再一看地娃娃,脸色变得晦暗,躺在那里半死不活的,腿上断处汩汩地流出了绿油油的液体。我将它抱起来,使劲摇晃了几下。它才慢慢地睁开了眼睛,然后嘻嘻哈哈地笑了起来,但声音异常缓慢嘶哑,再不似以前的尖锐急促了。我忽然很想念它以前的怪异笑声,虽然难听得要死,但代表了一种丰沛的活力。现如今,它已制造不出能让我觉得聒噪的声音了,代表了一种油灯枯竭。地娃娃终于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了,眼皮又逐渐地阖上,鸡蛋壳般的脑袋慢慢地栽了下去,一动不动了。不管我怎么使劲摇晃,它再也没有任何反应了。泪,霎时间如雨纷飞。我扯着嗓子嚎叫起来,把它高举起来,用尽生平的力气摔了下去。
没有机会把这令人讨厌的丑陋东西给摔死,那我就把你狠狠地摔活过来。
☆、第四十四章:生活还是要继续
想法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地娃娃到底是死掉了,死得很彻底。我弃用铁锨,用双手在地上刨了一个坑,要把它埋起来。但崔和尚阻止了我,说这玩意儿死后就能煮烂,可是一种上好的药材,可以治严重的风湿病。我想了想,也好,就让它物尽所用吧,就跟人死捐献器官的意义一样。于是,我就把地娃娃的尸体捡起来,装进了包袱里。崔和尚说血尸往附近的村里跑了。我注视着他,以十分坚定的态度说,这次我一定要收钱,家里快揭不开锅了。崔和尚哦了一声,点了点头,说随便你吧。
我们来到了最近的一个村庄。敲响了一家的大门。嘎吱嘎吱的,将门子开了一道缝隙,探头出来的是一个中年妇女,白皮脸上长满了一层褐色麻子。她问我们干啥。我说有不干净的东西进村了,小心点儿好。说着,我掏出一张黄符,说这是辟邪阻鬼符,只卖五十块钱,贴在门框上即可。中年妇女紧张的脸上露出些许欣喜的神色,说要不你到我家看下吧,我总觉得床底下有个东西在鼓捣,但我又不敢看,正好你们来了。
进了她家的堂屋,有一股子发霉的味道,灯光很暗。我蹑手蹑脚地靠近床,弯下腰掀开耷拉在地上的床罩。结果看到了一双幽蓝的眼,身上血淋淋的,还不住地往下淌着红色液体。吓得我一下子蹦了起来,冲崔和尚喊道:“是血尸!”
话刚落音,一股红色的烟雾从床底下慢悠悠地飘了出来。我赶紧屏住呼吸。崔和尚则是掏出了那盒子经血泡过的狗屎,抓起一把糊在了中年妇女的脸上。中年妇女尖叫起来,说给我脸上抹的是啥。我说是狗屎。中年妇女恼了,伸手就往崔和尚的脸上抓。崔和尚捉住她的俩手腕,说只糊狗屎白搭,你别出气。“你麻痹,想干啥?”中年妇女从椅子靠背上拿起一条毛巾,一边擦脸,一边冲到门后,拿了一根铁棍子,抡起来,照着崔和尚的头上砸了过去。崔和尚一扎四方马步,探出脑袋让她砸。
但铁棍子还没落下来,中年妇女就扑通一头栽倒了,眼珠子往上翻,口吐白沫,不一会儿气绝身亡了,尸体迅速膨胀溃烂,散发出恶臭,是吸到了血尸喷出的红色氤氲。崔和尚勃然盛怒,走过去把床掀开了。血尸扑上来,搂住了崔和尚的身子,张嘴就往他脖子上咬去。崔和尚手从后面揪住了血尸的头发,差一点儿没让它给咬到。血尸的嗓子里发出铲子刮锅底一般的沙沙声,听得让人牙帮子酸倒。它正呲牙咧嘴地使劲把头往前挣。
嗤啦一声,崔和尚竟然把一大块子头皮给血尸生扯下来了。血尸的头在惯性的作用下往前一磕,尖利的倒刺牙一口咬住了崔和尚的脖子。我蹿过去,又从包袱里掏出一罐子香灰,要往血尸的身上倒。崔和尚却伸手阻止了我。他给我递了一个眼神,那意思就是尽管让它吸。我只好伫立在一边等待着。
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掉了。大约有半柱香的功夫,血尸从崔和尚的身上掉下来摔在了地上,就像僵了的虫子从树枝上吧嗒地落下来一般。崔和尚的脸色变得有血苍白,貌似是失血过多的现象。只见血尸缩成一团,抽搐起来,幽蓝的眼珠子开始发白,咯嘣咯嘣,将牙齿给咬碎了,嘴唇上起了透明的水泡,肚子变得越来越大,如同一面鼓。当它的肚子胀到一定程度的时候,突然砰地爆炸了。一股子臭气熏天的黑水子顿时泄流了出来,混杂着肿大腐烂的内脏,还悠悠地冒着温度很高的白烟。
随后,我扶着身体虚弱的崔和尚离开了中年妇女的家,来到了李家祖坟上,把深坑给平住了后,就坐在坟头上休息起来。乌云密布过来,遮住了月光。天变得深度漆黑,伸手不见五指。有几个身影从坟头里钻出来,穿得花里胡哨的,是寿衣。都是一些李家逝去的先人。它们来到我们面前,朝我们跪倒下来,磕了三个头。有个带头的老者连说几声感激不尽,便率领其它鬼魂又钻进坟里了。
“血尸搞定了,该歇歇了吧!”我从包袱里掏出一个凉透了的红薯,用手捏了捏,递给了崔和尚。他接过红薯,慢慢地揭着皮,不说话。过了良久,他一边吃着红薯,一边唉声叹气起来,频频地摇头。我问咋了,干嘛整出这副衰势。他把吃了一半的红薯递给我。我接过来摔到了他的脸上。他抹了抹脸,问我道:“二桃,接下来有啥打算?”我说不是还有幕后操纵者跟僵尸么,这些东西我们都得对付啊,任重而道远。
崔和尚却说,我累了,没法帮你了,把血还给你,找个地方把我埋了吧。我以为他是在开玩笑。可他掏出了一把匕首,把手腕割破了,接着又把脖子也割开了,又把脚筋给挑了。大量的血从伤口处汩汩地流了出来。我呆愣了半天,不晓得他为啥要这样做。但我没有问他,而是从包袱里掏出一根蜡烛点燃,插在地上,蹲下来,掏出木梳和镜子,搭理起乱糟糟的发型来。我一下一下地梳着,梳得很认真,任何觉得碍眼的地方都不放过。崔和尚捏住了脖子上的口子,发音艰难地问道:“二桃,为啥这么自恋?”
“自恋?”我呵呵地冷笑起来。其实我一点儿也不自恋,我是因为孤独而患上了恋镜癖,之所以照镜子,是因为起码还有镜子里面的那个人在陪着我,只要我愿意,他永远不会离我而去。崔和尚在的这一段时间里,我觉得没那么寂寞了,照镜子的次数少了很多,但现在他要走了,我的心又悲凉起来。
不存在永恒的朋友,陪伴你到最后的只有影子,还有镜子里的你。
“二桃,把我找个阴暗的地方埋起来,最好再给我盖座小庙!”说罢这最后一句话。崔和尚倒在地上不动了,看他的模样,眉头紧蹙着,嘴角往下耷拉,一副愁苦之相,像是有啥事情放不开。我一个人独坐到天明,一直照镜子,不停地梳头,头皮被刮破了,梳下来了血,虽然很疼,但我还能忍下去。我扛起崔和尚的尸体,来到一个水坑边,扔了下去。你不是要阴暗么?水坑深处应该能满足你。
回到家后,我把有关于崔和尚的东西尽数收拾起来,在院子里烧了。又从床底下搬出大肚子阿全,在茅房旁边挖个坑把她给埋了。然后我就坐在太师椅上,一边照镜子,一边梳头,啧啧赞叹,这镜子里的帅哥俊死了,不当明星可惜了。
就这样,过去了一个星期。李家不再死人了,反而添了两个后代,虽然是从亲戚那儿领养过来的,但毕竟是随了李姓。村里的一切好像恢复了平静。我每天无所事事,到街上溜达几圈,找几个娘们调戏一下,回到家做饭,吃了后睡,日子过得干枯无聊。后来舍得花钱买了一个手机,蹭着邻居家的无线网,干脆每天躺在床上看新闻,再也不出去了,床前准备了几个大油桶,小便都解到里面,很快就灌满了好几个大油桶,又懒得掂出去倒了,就放在床底下。可以这么说,除了吃饭去厨房,解大手去茅房,其余的时间我都躺在床上用手机上网。
可有一天,邻居家的无线网登不上了,不是密码改了,而是搜不到了。我有些郁闷,手机上又没安装电话卡,只好弃它,不再摆弄了。秋天到了,天气清爽,我又坐到院子里的太师椅上,照着很长时间没洗过的脸,梳着很长时间没洗过的头,觉得生活枯燥又油腻。
傍晚的时候,王占元来我家了。又说起了要盖门市的事儿,嫌刘家的祖坟太碍事,能不能让我再想想办法,让刘家把祖坟给挪了。他还问我那个和尚呢,咋不见了。我告诉他:“明天准备好钱,去城里买有用的东西,这回,我非要让刘家的祖坟挪走不可!不然......”我过去,操起一把菜刀,把手平放在桌子上,欲要一刀砍下去,“我就把我的手跺下来!”然后就咣当一声,把刀子扔到了桌子上。
到了第二天,我起了个大早,洗漱了一番,穿上一套中山装,弃了使人坐下去就慵懒的太师椅不用。搬了个小马扎,大马金刀地坐在院子里,等个人。足等了有一个时辰,王占元这家伙才过来找我了。我冲过去,踢了他腚上一脚。责问他懂不懂得一天之计在于晨。我让他去接个卡车。他有些慌了,问又借卡车干啥。我说想不想盖门市,不想的话不用借,在家歇着吧。于是,他就去借卡车了。
乘着卡车来到了城里,还是牲口市场上。转了半天,我也没找到一头相中的牛,正在沮丧,准备要离开时,却兀然眼前一亮。只见一个家伙十分得瑟地牵着一头油光水亮的大黑牛进了牲口市场。正是之前遇到的那个会使牛掉眼泪的牛贩子。而他手里所牵的那头黑牛也极为熟悉,可不就是上次从他手里买过来的那头嘛!原本被我拴在了院子里,却有天趁我不搁家,缰绳遭人给割了,把它给偷跑了。
☆、第四十五章:着手准备
我掏出一根皮筋,把头发扎起来,冲天型的马尾辫。呼啦一声,又甩来了纸扇,用来挡住自己的脸,一步三颠两晃的,慢慢地靠近了牛贩子。他察觉到了我的与众不同,瞪直了眼在看我,神情间充满了疑惑。我将扇子一点儿一点儿地挪开,逐渐露出了自己的笑容。牛贩子的脸一下子耷拉了下来,面如死灰。我指着牛问,啥价钱。他伸出两根手指头,说两万,不还价。我呵呵地笑了起来,说你一个偷牛贼,难道不怕我惩罚你。他摇摇头说不怕。我朝他伸出了大拇指,说真牛逼,胆子够大。他忽然扬起手,一巴掌把我的大拇指给拍下去了。
面对如此挑衅,我脸阴沉了下来,问这牛贩子,敢不敢去个偏僻的地方,咱俩单挑。然后从口袋里掏出半截刀子亮了亮。本以为能吓唬住他。可牛贩子却脾气暴躁地说敢,谁不敢谁是孙子。我怔了一下,随即哈哈地仰天大笑了起来,扇子呼啦呼啦地在胸前摇着。
于是,我们来到了一处空旷的野地上。牛贩子脱下了衣服,露出了一身黝黑精壮的肌肉。我问王占元想不想省钱。他点点头,语气十分肯定地说咋不想,龟孙才不想省钱。我指着牛贩子对他说,只要能打倒这挨千杀的偷牛贼,你就能省下两万块钱。王占元激动了,也脱下了衣服,露出了白皙丰满的肉肚,拍脚尥腿地蹦跳,舞耍了几下,眼睛圆睁,嘴里啊地叫着,冲了上去。牛贩子深吸了一口气,眉拧目瞪,狠狠一脚踢向了王占元的裤裆。王占元不躲避,悍然直接迎上去,用大腿夹住了牛贩子的脚,双拳齐出,捣在了他的胸膛上。我不由得赞了一声好功夫。
牛贩子揪住了王占元的头发,另一手使劲挥动,朝他的脸上打着,啪啪地清脆。不一会儿,王占元的一边脸就高肿起来。他的手还在呈双龙出海式,一遍一遍地捣着牛贩子的胸膛。我咳嗽了两声,高喊了一声韦小宝。王占元愣了一下,也高声回应了一嗓子多谢指点。然后他就俩手化成鹤嘴,叼住了牛贩子的胸前两点,用力往后拽,给其把肉拽得老长。正是鹿鼎记里韦小宝对付鳌拜的经典招式。
惨叫声从牛贩子的嘴里发了出来,他一咬牙,手掌变拳,一个大幅度地捶过去,砸在了王占元的眼眶上。嘣地一声,王占元松开了牛贩子的咪头,捂住了眼,也张开嘴巴,像羊羔子一样嗷起来。不妙,我方战败。我面情一肃,将扇子合上,纵身一跃,施展起了参冥门的独门轻功,腾空到了一米多高,双腿一阵扑棱,落到了三米之外,是牛贩子的身后,胳膊往前一圈,勒住了他的脖子,猛然抬腿,膝盖重重地顶在了他的后腰上。牛贩子吃痛呻吟,突然臂肘往后反转,一个大龙爪探出,抓住了我的裤裆。
正好被他扯着了蛋,我倏然心惊。接着,他又用力一拧,就跟撅玉米似的,干脆利索,毫不留情。我仰天痛呼,疼得眼泪出来了,双手高举起来,大喊:“我投降!”牛贩子松开了我,将我推出去,激愤地说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注视了牛贩子一会儿后,我朝他抱起拳,赞一声好汉。他也作揖回了礼,说声不敢当。互相惺惺惜惺惺了一番。然后我把王占元喊到跟前,让他拿出两万块钱买牛。
王占元凸瞪着一只眼,另一只被打肿的眼则是紧挤着,怨气满脸,声音颤抖地说:“都折腾成这样子了,还要买他的牛么?”我哦了一声,说不买也行,门市别盖了。王占元赶紧掏出一张银行卡,对牛贩子道:“刷卡行不?”牛贩子走到黑牛旁边,取下自己的黑包,从里面掏出了一大一小的带按钮的黑块子。我问这是啥。他说是pos机,专门刷卡用的。
刷完卡之后,我让王占元牵上了牛。刚要走的时候,我嘟囔了起来,还得再花五千块钱,想法搞到牛的眼泪。牛贩子听到了,赶紧拦住我,说你明知道我可以让牛流泪,为啥不找我,我不给你要五千,两千块钱即可。我呵呵笑了起来,让王占元再拿出两千块钱来。王占元说还得刷卡。我问他卡里还有多少钱。他哭丧着脸说只剩下五千了。我把卡给他夺过来,揣进口袋里,说不用再刷卡了,两千块钱我先垫上,回到家你还我三千就行。王占元不愿意。我恼了,说不愿意也行,门市别盖了,走,回家吧。这他才答应下来。
默念了几句让人听不懂的咒语之后,牛贩子的身体倒了下来。随着黑牛哞地叫唤一声,有眼泪从它的阔眼中溢流出来。我从包袱里掏出一只白色瓶子,迅速打开,从里面剜了一坨黑色黏物,眼疾手快地糊住了黑牛的两只大鼻孔,从身上摸出一块黑布抖开,蒙住了牛眼。然后又从包袱里掏出一只大麻袋,罩在了牛首上,用根绳子绕了牛脖子好几匝,刹紧了麻袋口,一连绑了好几个死结。王占元奇怪地看着我,问这是干啥呢。我没有正面回答他,又冲过去,把牛贩子往下趴着的身体扳过来,让其仰面朝天,又从白瓶子里抠出一团黑色黏物,堵住了他的七窍。我让王占元抓紧去把卡车开过来。他先不去,却急着问我咋个法子把牛给装到车斗子上。
等卡车开过来后,我把牛贩子的身子扔到驾驶舱里。然后我把刀子掏出来,来到黑牛身边,附在它的耳朵上说:“如果你不听我的话,我会让你吃苦头!”牛哞地叫了一声,声音响亮急促。然后它摇了摇头。我用刀子在牛腚上扎了一下子。牛弹跳起来,往前冲,却一头撞到了一棵树上。我跑过去,拽住牛尾巴,使劲往后拉,冲王占元喊道:“快开车撞死它!”
等王占元把卡车发动起来。牛便瘫倒在了地上,大小便齐出,浑身哆嗦不已。我蹲下来,又附在它的耳朵旁问道:“你听话不听?”沉默了一会儿,它点了点头。我喊一声站起来。黑牛就果然站了起来。我牵着它来到了车斗子边,打开车斗的门,命令它往上蹦。这黑牛就扑腾一下子跳了起来,比一般的牛跳得要高,落在了车斗上。
回到家里后,我在院子里挖了个坑,把牛贩子的身体埋了起来。像往前一样,把黑牛依旧拴在了厕所旁边的树上。王占元问我还有事儿没。我让他先回家,过了晚上十点之后,十二点之前来找我。他说大半夜的找你干啥。我说不想盖门市的话就甭来了。他脖子一缩,笑得有些难看地说,都花这么多钱了,再盖不成门市的话,干脆死了得了,还有啥颜面活在世上。说罢,他就气冲冲地扭头走了。
吃过饭后,我又拿起手机,尝试着搜索了一下,还是没能搜到网络信号,不由得火气蹿上来。不就蹭你个破网么,都不让,算什么邻居。被我蹭网的邻居姓胡,叫胡正久。胡姓是我村里的第二大姓,第一大姓是李氏。是按照人口多少来排名的。我来到胡正久的家门前,拍了半天的门子,也没有人来开门。他家的灯是亮着的。我找个离他家窗子位置近的地方,搁着墙扯嗓子喊了几声,还是没有得到回应。我不禁感到奇怪。难不成这胡正久家里没人,或者还是为了躲我,怕我问有关无线网的事儿,故意不出声的呢!
突然,我听到一种奇怪的声音,是从胡正久家里传出来的,像是有人刻意憋着嗓子在嘿嘿地笑。找到一段矮墙之处,我腾身跃起,扒住了墙头,爬上去,站在墙头上朝里看了一会儿,因为被院子里繁多的树挡着,我除了能看到胡正久家的堂屋门开着,其它的啥情况也察觉不到了。踟蹰了一下,我还是跳到了院子里。蹑手蹑脚地悄然走过去,站在门口往里一看,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只见屋子里有七八个摇头棒子,也就是撵人鬼,正在欢快地又蹦又跳,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眉开眼笑,嘴里发出嘿嘿地尖笑声。它们正在围着一个人,正是胡正久。
只见胡正久坐在一个椅子上,整个人一动不动,肩膀往下垂垮,两手耷拉在身边,从紧闭着的双眼中流出了两道子血,嘴巴绷闭着,呈黑紫色。再一看地上,躺着几具尸体,正是胡正久的老婆和孩子们,俱是死状残忍,不是被咬断了脖子,就是四肢不见了,或者脑袋缺少了半个。尤其是胡正久的老婆,貌似是死状最惨的,不仅头颅和四肢不见了,从下体中插进了一根铁锨把柄。而铁锨把柄的另一端则是从断颈处钻出来了。总之,场面血淋淋的,令人无法直视,空气中散发着浓郁的腥臭之味。
有吧嗒吧嗒之声冷不丁地响起来,把我给吓了一大跳。
☆、第四十六章:僵尸
声音是从堂屋旁侧的东屋里发出来的,我稳定下心神,踮起脚尖猫着腰,来到了东屋的窗户下面,慢慢探出头往里瞧,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有一个没有头颅的无首之躯正端坐在电脑桌前,双手胡乱地在键盘上敲打着。再一看地面上,这无首之躯竟然有影子,不仅是一个,而是有七八条影子。这下我迷惑了,不知道这到底是啥玩意儿。而且看到这种东西,我就明显感受到一种无形的力量在压迫着自己,让我有些喘不过气来。
极力强忍着心惊,可两条腿还是不停地抖晃,没办法,我只好掏出一张定魂符贴在了自己的额头上,瞬间感到脑袋一沉,反应迟钝麻木起来,挪动脚步更是艰难,只好把定魂符给揭了。我把身子贴到地上,匍匐着到了院墙根下。正好旁边有个破梯子。这是人品爆发么,我不由得一喜,就把它竖在墙上,蹬着往上爬。
谁知道,破梯子已经糟透了,当我蹬到第六节的时候,横木突然断了。哗啦一阵响。我跟着破梯子一块摔倒下来。摇头棒子从堂屋里面冲出来了,来到墙根下,看到了我,就往我身上扑。我赶紧打滚躲闪,但还是让其中一个给压住了。别看这摇头棒子身体上下只有两寸窄,可它的体重很沉。我感到像是一块千斤巨石压到了我身上,几乎要把我的胸膛给挤压碎了,强烈的窒息感袭上来。
其它的摇头棒子把我们围了起来,摇晃着脑袋嘿嘿笑不止。压在我身上的这个摇头棒子,也还在摇着头,把窄脸往我面前凑过来,嘴巴里发出一股子难闻的臭气。我腾出双手握住它的身子和脑袋,使劲一拧,想把它给拧成麻花形状。可这玩意儿身上布满了黏糊糊的液体,非常油腻。我的手打滑了。不知道是谁家的鹅叫唤起来,把这一伙摇头棒子给吓跑了。我从地上站起来,一直担心那具无首之躯会撵过来,但并没有发现它,这心里也就安定了不少。纵身一跃,扒上了墙,翻身到了院子外面。
回到家,已经十点了。我洗了洗沾满黏液的手,觉得刺痒得厉害,反掌一看,只见通红一片,有些肿,还有些起皮了。铁门子咣当响了。我过去给打开。原来是王占元找我了。我让他去找些干草。他说找干草弄啥,大晚上的。我说你不去就回家吧,门市不用盖了。
等王占元找来干草后,我把黑牛牵进厨房里,喂了它一些米汤和干草,然后抚摸着它,说道:“我知道你不是个普通牛贩子,其实上,你是个出马仙,你姓啥?”黑牛的蹄子往地上顿了顿,乱划拉了几道。我从灶台里取一些锅灰撒在地上。这黑牛就用蹄子在锅灰上面划了一个田字。
原来是姓田。
“田兄,请别介意,帮我一个忙,日后自有重酬!”我诚恳地说道。黑牛眼珠子不眨地凝视了我一会儿,便点了点头。在一旁的王占元实在忍不住了,好奇道:“能帮咱啥忙?”我白了他一眼,懒得搭理他,掏出了刘家祖坟上的瑞气分布图,让黑牛瞧了一会儿,问道:“田兄,你能根据这个路线快速地冲撞过去么?”黑牛用蹄子又在锅灰上面划拉出两个字:缺德。然后它又点了点头。
有了出马仙控制黑牛,那破坏刘家风水就容易多了。
我狞笑了起来。
一切准备妥当,就等着过十二点了。闲得无聊,我就问王占元现在裆部咋个情况,有尿泡眼没了。不提这事儿还好,一提他就气愤得跳脚骂道:“孬种和尚,别让我逮住他,不然我非宰了他不可。我去医院看,大夫不仅给我捅了个眼,还给我造了个这!”说着,他脱下裤子,拽出了个肉色的皮玩意儿,仿真度不低。
十二点过了。我让王占元牵着黑牛,我背着包袱,往刘家祖坟上过来了。在经过胡正久家的大门时,我看到一个身形正撅着屁股,在墙角下不知道鼓捣什么。王占元喝了一声,干啥呢,不会是贼偷敲门溜东西吧。那身形没有反应,依然在自顾弯腰忙着,手里好像是提着一个布袋子,正往里面掏东西。王占元走过去,朝那身形的屁股上跺了一脚。结果,把他自己给弹出去了,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哎哟地叫唤。那身形才慢慢地直起腰来,却没有脑袋。我吓得嗷出了一嗓子,瞬时腿又软了。王占元也嗷了一声,直接被吓晕了过去。那身形从布袋子里掏出了一颗脑袋,安在了自己的颈项之上,但方向反了,胸在前,背和脸对着我。看它的模样,是一张很慈祥的老伯面孔。它笑了笑,对我说:“你是第一个看到我没有被吓晕过去的人,我可是潜龙!”说罢,他打开了胡正久家的大门,有些蹒跚地迈步走了进去,临关门时还朝我挥了挥手。
随着门子被咣当地关上的一刹那,我松了口气,抹去额头上汗水。原来是遇到了潜龙。我不晓得这潜龙是啥东西,但崔和尚不是说过,地娃娃就是因为遇到了潜龙,连它的克物血尸也打不过了。我把吓得跑远了的黑牛牵回来,拴在门前的硕大石狮子上。然后我踢了踢在地上昏迷不醒的王占元。他毫无动静。我蹲下来,从包袱里掏出尖锥子,往他的人中上扎了一通。他还是不醒。我只好脱了他的鞋子和袜子,在脚底板上又给他捅了一番。妈的,还是不醒。我怒了,抓起他的脚踝,像抖绳索一样把他给抖了起来。嘭嘭的,他的脑袋在地上乱磕。
抖了半天,他还是没能醒过来。我更恼了,说你总算是触到了我的底线,别怪我不客气了。我找了两块板砖,把他的指头搁在其中一块上面,用另一块狠狠地砸下去。把手指头给他砸扁了。这王占元才兀然醒了过来,像触电般猛坐了起来,一看自己的手指头,扯着嗓子尖叫了一阵,又是吐气翻眼,再次晕了过去。我靠,这专门是给找麻烦呢!我气得手脚发抖,将他抱起来,找根电线杆子,腾出一条胳膊搂住它,蹭蹭地爬了上去。大概有三四米高的时候,我用双腿夹住电线杆,俩手把王占元的身体倒转个,让他头朝地,然后松开手丢了,让他的身体垂直地往下落了去。下面是坚硬的水泥。为了防止他的脑袋被磕崩,我提前脱下衣服裹住了他的脑袋。
咣的一声沉闷。王占元的脑袋着了地,脚也挨上了地,摆出了一个身体窝着的造型,折叠了起来,像一个站起来要画图的圆规一样。然后他的腰扭动了。妈的,总算是醒了。我从电线杆上跳下来,一时忽略了高度,被摔得一个趔趄,往前趴倒在了地上,往坚硬的水泥地上啃了去,把嘴片子给磨流血了,门牙也崩掉了半颗。哎呀,妈的,可真恼死我了,真是出师不利啊。我站起来,就往还在冒充圆规的王占元身上跺,把他给跺倒了。他梗着脖子喊道:“不行啦,脖子扭了,腰好像也断了,快把我扶起来!”
极不情愿地把王占元扶起来后,我松开了手,看他自己是否能站得住。结果,他像面条一样软绵绵地瘫倒了地上,歪着脖子叫唤不止。突然黑牛哞了一声,狂躁不安起来。同时我也听见了嗵嗵的声响,侧首往声源方向看去。只见远处有一物,伸着俩胳膊,一蹦一蹦地过来了。我突然响起,黑牛最害怕僵尸,它也被僵尸咬过一口。莫非过来的这东西是个僵尸?
“僵尸过来了,快点儿走吧!”我一边收拾包袱,一边冲歪白菜一样的王占元喊道。他一听,浑身打了个激灵,双手挠地,梗着脖子往前爬,嘴里喊道:“二桃,快点儿把我扛在你身上,可千万别扔下我!”我上前去握住他的手,十分认真和诚恳地说道:“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扔下你的,但我带着你跑不快!”
“啊,那咋办?你快想想办法啊二桃!”王占元又着急地吱啦了起来。我从口袋里摸出银行卡,问道:“密码是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