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花季--文革中的另类青春》第43/94页


几名候选人。几个人搜肠刮肚想了一阵,再提不出新的人选。
张荣的笑容渐渐又变成“八点二十”的钟盘模样。团支书本小柯试探地问她:
“校长,您的看法是……?”张荣深恼这几个不懂事的团干部,怎么就想不到她心
里的第一个发展对象是她女儿张群呢。可是,她不便明说呀。会场气氛有些僵。正
巧,李指导员推门进来。“好哇,听听李指导员的意见吧。”张荣像遇到救星,忙
说。她会前对李扬谈过自己的意思。
李扬听了团干部们的提名后,有些为难。她很赞同她们的提名。又不能违背老
校长的意愿,尽管她认为那意愿十分不妥。“大家有没有想到张群哪?她年纪最小,
事事也不落人后。”她终于违心地说。“啊唷,我的指导员,咱共青团是青年的先
锋队呢,还是残兵收容所?照您的这个提名,干脆甭提了,通通都人算了,来个全
民共青团更干脆!”朱榕军瞪起眼睛嚷道。李扬没动气,反倒鼓励地朝她笑笑。张
荣气得八字眉倒竖。她立刻想到这位“刺头兵”的父亲,军区鼎鼎大名的朱参谋长
是司令员的左膀右臂,忙将一脸怒容抹去,平平心头之气,把脸转向林桑园。在她
印象中,这个北京兵十分和顺沉静,“小林,你同意李指导员的意见吗?”她温和
地问。“应该交给全体团员讨论。”桑园明确答道。“团干部总该先统一思想嘛。”
张荣继续诱导。“那么,我跟朱榕军意见相同。”桑园不加思索说。张荣温怒地看
着她,又无奈地转去问那两个正、副支部书记。未小柯和许栀栀的意见也统一,都
认为可以考虑把张群列入第一批发展对象。
新兵团支部第一次发展大会开始了。当书记未小柯念到发展人名单中的张群时,
下面立刻炸了窝。一位农村来的女兵跳起来说:“俺在公社铁姑娘队凿了一年大山,
才人上团。张群总共没挑满一桶粪,也想混?”北京兵丁梦丹虽是列席,也大声嚷
道:“走后门也不是这个走法。”小辣椒宋柠柠尖声说:“张群还没到十五岁呢。
这可是入团的最低年限!”未小柯为难地看了一眼张荣。“她虚岁早满十五岁了。”
张荣忙说。
表决结果,胖墩儿王晶桦毫无异议一致通过。同意张群入团的差一票不够半数。
桑园看着这小姑娘含羞带愧,热泪盈眶的样子,正想改变心意,举手投她一票,忽
见张荣咄咄逼人的目光冷扫着全场,一股反抗的情绪立刻打消这念头。又把双手压
在大腿下面。
在众人的掌声中,胖墩儿腼腆地笑了。张群却低声抽泣起来。张荣黑着脸走了。
李扬犹豫了一下,也跟着出去。桑园拉着胖墩儿坐到张群身边,“别难过,”桑园
柔声功道,“你年纪还小,今后加把劲儿就行了。”“谁稀罕你来假惺惺!”张群
猛地站起身,朝桑园瞪起发红的大眼睛,“别忘了,我妈还管着你!”
第二天,张群气哼哼搬去跟孟亚杰同屋了。
新兵联欢会前女兵们领到了盼望好久的领章帽徽。她们迫不及待地钉好这真正
军人的标志,得意洋洋对着镜子照个没完。那艳红的领章和帽徽,把女孩子们兴奋
的脸蛋映得光彩照人,像一个个喷薄的小太阳。朱榕军在人群里东拍西摸,乐呵呵
地说:“没的说,全成真军人啦。昨晚我还担心得睡不着,生怕今天绿军装上缀不
上红旗、红星,把咱当成跳《植绿树》的小朋友呢。”
演出开场。新兵连整齐划一地坐成大方块。只有护校排这个角落人头攒动。原
来,观众里坐着好几位军区首长,都是本军区人伍的女兵的熟人叔叔、伯伯。“你
看,那边那个秃顶的矮胖是小辣椒宋柠柠她爸,”胖墩儿指指点点对桑园说,“隔
过两个座位去那个黑大个是朱榕军的爸,救过司令员的命。快瞧,才进门的那个白
脸瘦子,他是张群的爸。唉哟,瞧,咱们校长的脸色多难看,噢,她看见张群爸身
边站着的苗条女人了。”
护校排的歌舞剧是压轴大戏。前面别的排表演的尽是些大合唱,快板书什么的。
表演者和观众都不带劲。轮到护校排上场,李指导员和崔教员一声令下,这群傲然
拔萃的天之骄女们,“刷”地起立,在人们的喝采声中走向舞台。
《长征组歌》演得很出色,军区首长们都站起来鼓掌。张荣陪同一位虎背熊腰
莽壮黑粗的军人走上舞台。“军区司令员来了!”胖墩儿兴奋地对桑园说。这时司
令员走到女兵队前,伸手捏了捏跳领舞的胖墩儿的圆脸,”小胖丫头,跳得不错嘛,
够劲儿!不过,我们长征的时候,个个瘦得赛小鸡子,可不是你这样胖呀。’他的
话逗起一片笑声。走到桑园面前,他眯眼上下打量她一番,故意皱起眉,威严地说:
“太嫩了,柳条似的,拿得动枪吗?”说完却微微一笑,露出两颗金晃晃的包牙。
桑园看见那张虎豹一样威严的脸上,另有一种纯朴的耿直。
演出结束,张荣做总结,“这次演出,同志们都很认真,因此获得司令员好评。
可是司令员也批评了个别人动作敷衍,像柳条一样不带劲。这是思想觉悟和政治热
情问题,必须提高到更高的高度去认识。林桑园同志,希望你引起警觉。”全排人
的目光都盯住桑园。胖墩儿挺起胸要说什么,桑园狠狠扯了她一把,低声说:“犯
不上。以后我不跳就是了。”
又是一个星期天。本市有家的把喧闹声带回家去了。剩下北京和安徽来的女兵
们静悄悄地忙各自的杂事。桑园最喜欢星期天这个恬静悠闲的日子。睡了一早上的
懒觉后,翻开几天来收到父母弟妹及朋友的来信。母亲在信上问:“习惯南方湿热
的天气了吗?扁桃腺还常发炎吗?每月十块钱津贴够不?”父亲在信里叮嘱:“听
首长的话,别耍小孩子脾气。跟大家都团结,别拉小山头。晚上不可单独外出。”
大弟伟智告诉姐姐,体检合格后就能当上海军航空兵,雄鹰准备展翅了。又说妈妈
近来血压高,医生说这是“文革常见病症”。老爸诊断说,是想女儿想出来的。杏
园寄的是一张小小洁白的方纸,对角上各有一个小人。上角那个短发上顶着牛舌帽,
帽子上有个小红星,下角那个扎着小辫子,朝上挥着直棒棒的手臂,嘴角上写着几
个字:“妹妹想姐泪花流。”桑园笑了,她知道妹妹一定是笑着写下这句话的。小
弟伟强通报的事情比较复杂。他从香山逮回一只金花鼠,起名“机灵鬼”。每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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