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花季--文革中的另类青春》第54/94页


儿畸形的原因。”
桑园送产妇回来,见王晶然还等在那里,恭恭敬敬请他开讲。“我这老同学在
怀孕初期患了流感,发过几天高烧。其实她也知道这种病毒感染最容易造成胎儿畸
形尤其是在早期器官形成的时候。只因为她跟丈夫分居两地,多年来难得受孕,就
不肯将胎儿拿掉,希望能有侥幸。结果,就是这样严重。”“整形手术会不会有帮
助?”桑园急急地问,很替那个无知的婴儿担忧。“整形仅仅使外观整齐一些。对
内脏的畸形就无能为力了。孩子将来不是夭折,就是没有劳力。你好像很替这母子
担忧,将来轮到你的那一天,记住不要重蹈复辙的哟。”王晶然的暗示使桑园羞红
了脸。她想他大概出于职业上的责任心,才这样暗示,心里并没有不快。王晶然却
深深地注视着她那张娇俏的脸,直到有个女医生闯进来。
“找了你半天,原来躲在这儿闲聊!”女医生风风火火地朝王晶然大叫,又醋
意地瞥了桑园一眼。那一头焦黄稀疏的头发,和对王晶然恣意的叫嚷,使桑园猜想
她是他的女朋友,或者已是爱人了。“喊什么嘛。她是我妹妹的朋友,随便聊几句。”
王晶然脸上挂不住,站起往外就走。女医生跟着出去,“怕是快要变成你的朋友了
吧。”她在他后面酸溜溜地说。不过桑园没有听见。
一个星期六下午,王晶然眉飞色舞来找桑园。“省京剧团今晚上演样板戏《智
取威虎山》,一块儿去看,好吗?我管接送。”他热切地说。“怎么不跟你女朋友,
还是爱人去?”桑园奇怪地问。“我没有女朋友,更没有爱人呀!”王晶然用超脱
的口气说。桑园犹豫了。她从没单独跟男性看过电影或戏剧,王晶然的邀请使她感
到突然,也刺激了她的新奇感。加上对好朋友哥哥的信任,终于接过他手中的戏票。
桑园回自己医院向吴霞借了自行车,“散戏后一定要把我们小林送回来,”吴霞对
推车等在一旁的王晶然说,“最近造反派闹得厉害,市内治安很差。”“放心吧,
包在我身上了。”王晶然爽快地答应着,和桑园一起骑车走了。
戏唱得不错。唱腔近似歌剧,乐队中也有西洋乐器伴奏,桑园听得津津有味。
只是王晶然不时在她耳边对台上演员评头品足,使她不得不悄悄坐远些。
散戏了,观众们蜂涌着往外挤,王晶然叫桑园不要动,“等人走散了再动,免
得被挤坏。反正我送你回去。”
当他们去存车处取车,只剩下他俩的了。推车出来,正要上路,一个女人挡在
前面。桑园认出她是那位黄头发医生。“老远看着像是你,果然不错,怎么,要送
这位护士小朋友回家吗?”黄发眼含温怒,脸上怪模怪样地笑着问。“是的。她年
纪小,胆子也小,我必须送她回去。”王晶然横了心似地说。“那么我年纪大,胆
子更小,也得有人送啊。”黄发阴阴地笑着,索性靠在他的车把上。
桑园从没见过这种阵势,厌恶得直反胃。她说了声“我自己可以回去”,便踏
上车飞快离开,留下那两人继续纠缠。
马路边上的灯像萤火虫屁股似的幽暗。两旁的大梧桐树密密实实地勾搭着遮住
星光,桑园觉得像在坟墓里一样阴森恐怖,于是加快蹬车,嘴里也大声唱起来,给
自己壮胆。
忽然,她吃惊地看见前面不远处,有一排屏障似的黑影挡在马路中间。“施工
设下的吗?来的时候怎么没有。”她自言自语着,减慢车速,准备停下车来从人行
道上绕过去。就在刚要下车的时候,她见那堵“屏障”在很快朝自己方向移动。终
于,她看清了,那是手拉着手的一群人,正在收网似的包围过来。“结伙的流氓!”
这个一闪的判断使她顾不得害怕和多想,就拼命似的加快车速,朝那“屏障”冲过
去。
当她要撞上他们的一霎那,“屏障”突然闪开一个缺口,仓惶朝两边退开。
“哈!真是胆子小的怕胆大的,胆大的怕不要命的!”她一面猛骑狂奔,一面
得意地笑出声来。可是一躺到宿舍的床上,她便瘫软得不能动弹,眼泪也莫名其妙
地涌出来。
第二天一上班,王晶然就找上门来。“昨晚一个人回去,没出事吧?”他一脸
歉疚地问。“出了事还能来上班?”她淡然一笑说。“我为昨晚的事一夜没睡。可
不可以听我解释?”他惴惴地望着她。“您又没错,解释什么?”她坦然地问,穿
上白衣走开。
又过了些天,王晶然匆匆塞给她一封信。她正忙着,随手将信揣进白衣口袋里。
“别忘了看。”他不放心地叮嘱。
下班后,她早忘了有封信在等着拆开。直到在医院门口遇见那位一脸阴笑的黄
发大夫,才想起来。转回去从白衣里掏出来,信手拆开。
“桑园,我已经从你的眼神里读出了对我的鄙夷。因为我对你撒了谎。我真不
能原谅自己,在这封信里我要讲出实情。她的确是我的女朋友,而且关系相当深,
相当久。当时我否认跟她的关系,是怕你那纤尘未染的心境里,容不得这样的污浊。
你对我太重要了。我才出此下策。
她曾是我同系高班级的同学,学生会副主席。那年,正当我难以承受丧父之痛
的时候,她闯进我的心灵和生活。她可以整夜不睡,静静地探抚着我的头发,听我
倾诉对父亲的思念和哀伤。无论在课堂还是在校园,她总让我察觉到她那母亲般关
切的目光。那段时间,我真的不能一天没有她,不能一时离开她。后来,时间抹平
了我心里的悲哀,也睁开了我的眼睛。原来,我根本就不爱她,是感激迷惑了我。
于是我恳切地提出分手。没想到一向温柔怜悯的她,突然变得像愤怒的母狮一样,
破口大骂我是最卑鄙的骗子,不但骗了她的心,还骗了她的身。‘你如果抛弃我,
我就向领导揭发你玩弄女性!’她威胁我。你大概也知道,婚前过分的行为,是被
人们痛恨和不齿的事。张扬开来,不但会受到亲友们唾弃,还会影响我的政治生命
和前途。我实在豁不出去,只好妥协,维持着这种不明”不白的关系直到见着你。
晶桦妹妹早就多次要我见你,从你们俩交上朋友不久。可是我被感情的纠葛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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