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衣欲换更添香》作者:尼莫点1》第90/94页


  我尽力追忆了一会儿,“我只记得当时好像是白棋优势巨大,黑棋被压制得喘不过气了,这是解死活题的时候,若不走一两步妙手,几乎没有突围的可能了...”我从来没有在往后的日子里回忆复盘过这盘棋,故而是真的不大记得了……所幸我好歹知道劣势方的翁斐执黑,但杜芮薇连谁黑谁白都不知道。
  “皇上,负责宫门守卫的两位首领也已经带来了。”安祥意公公紧接着向地上的人问道,“梅叁首领,三年前皇上命刘清慰大人来你处查看宫门出入人员的登记簿,你可还有印象?”
  那梅叁抱拳应道,“微臣记得。毕竟,刘清慰大人因公事来我处不多,更何况是圣上的旨意,故而印象犹在。当时刘大人查看完出入登记簿的时候,不小心用茶水洒湿了簿子的一页纸。所幸刘大人诚意道歉,又不想给我们添麻烦,就由他主动亲自去询问那日当值宫门的兄弟们,凭借大伙儿的记忆,重新写了一页上去。微臣想,可能正因为回忆不周到,所以漏写了一两个名字。”
  当这梅叁说出刘清慰名字的时候,我愕然不已。还来不及细想,就见翁斐原本板着的那一张脸寒意更甚。只听他朝外唤道,“来人呐,将杜贵人身上的宫妃服制剥去,从此贬入掖庭为奴。”
  “陛下饶命啊,嫔妾知错了,嫔妾只是一心倾慕陛下才会心存侥幸行鱼目混珠之事。请陛下看在嫔妾并无酿成什么大祸,仅仅只是虚荣犯错的份上,饶了嫔妾这一次吧。”
  任她再如何告饶,翁斐也不为所动。两御前侍卫迅捷入内,将狼狈失仪的杜芮薇强行架了出去。很快,前一秒还闹腾的大殿下一秒就静得落针可闻。
  处理完杜芮薇,就该轮到杜欢了。顾念她是亡母的忠奴,又伺候自己长大,这位向来行事生冷的年轻君主深邃的轮廓上流露出了怒其不争的无奈。翁斐终于叹气道,“杜欢,以后不必留在漪澜殿伺候了。既然你一心记挂朕的母后,就去皇陵给她守墓吧。”
  “奴婢甘愿受罚,并自请杖责。”纵使如今是春令节气,但腾龙殿铺墁的金砖地板仍透着沁入骨髓的丝丝冰冷。杜欢挪动跪着的膝盖,面向我,“良妃娘娘,请你无论如何也要相信,奴婢现在虽然看起来吃里扒外,面目可憎,但我自始至终都并无害你之心!”
  杜欢就算再有苦衷,再如何身不由己,也不能成为我不芥蒂她的理由。复仇的方式千千万,也不是说不帮这个杜芮薇争宠就一定不能报仇雪恨了。她选这条路的时候就该知道,她是踩在我的利益上行走的。见我没有接话,仅仅别过头去不再理会她,杜欢心底了然,知道这便是我给出的回答和态度。她惘然苦笑,默默朝着我与翁斐磕了头,便下去领罚了。
  “行了,你们其余人也都退下吧。”翁斐对着奴才们大袖一挥,唯独将我留在身边。其实腾龙殿的采光是极好的,只是翁斐不喜太亮,所以常常遮了一半的门窗。这使本来就肃穆魁岸的宫殿,更添了几分冷色。所幸,他此刻握着我的手掌很暖,神态中也无半点方才的冷鸷。取而代之的,是忽然柔和松动的容色,那双深沉的眼眸里糅杂着欣喜,有着我从未见过的粲然。他道,“朕此刻有一种心爱之物失而复得的感觉,将它寻遍各个角落,却发现原来早就近在眼前。命中注定之人,就算兜兜转转,终究还是会遇上的。”
  “是啊,一切冥冥中自有天定。”我本以为我是先在西湖湖畔的人群中注意起翁斐的,竟不想原来是自己先落入了他的眼。我为这份不解之缘而欢喜,感觉自己双脚此刻正踩在云端上。可转念想到是因刘清慰的缘故才让自己迈上了迥然不同的命途,又不禁无限唏嘘,“不过,还真是造化弄人啊。若非刘清慰大人不小心打翻茶水,我与皇上是早就该相知相守了,还是已经风流云散了呢?上苍虽然偶尔拿我戏谑捉弄,但总体上还是厚爱我的,能让臣妾与皇上再次重逢,结不解缘。就当是好事多磨了吧。”
  这“不小心”三个字,叫翁斐脸色一黯。此刻我并不知刘清慰当初是有意而为之。翁斐暂未多说什么,倒是安祥意进来请翁斐去御书房会见大臣的时候,恰好听到了我的话。遂等翁斐走后,他才对我一五一十交代了当年的实情,“当初皇上在御花园仅仅只瞧见了娘娘您的背影,并未看清您的面容,后来就唤刘清慰去宫门口查看来往人员的登记簿。可不曾想这刘大人回来交差,却故意说当天入宫的客人皆是王尹两家的女眷...”
  “刚才那梅叁大人不是说,刘清慰可能是无意中弄湿了簿子吗,所以重新书写的时候碰巧就记漏了我的名字?”
  “非也,非也。”安详意连连摇头,“那时刘清慰回到皇上跟前复命说,当天入宫的女子不但全是王尹两家的女眷,而且皆已许了人家。前些日子皇上命奴才一户一户去查了,其中好些闺秀当年并没有亲事在身,都是这两年才陆陆续续结亲嫁人的。”


第172章
  “刘大人平时在御前当差都十分严谨周到, 怎么偏偏在这事上连续犯错两次?他这可是欺君的大罪啊!皇上素来信任刘清慰,那会儿真以为您真是王家尹家的女眷了,这才压制住了好奇, 不再继续打听您。不然娘娘您很有可能早就入宫为妃了。奴才心疼娘娘您入宫前白白吃了那么多苦头啊!本来这事儿都过去了, 偏偏杜欢旧事重提,想助杜贵人邀宠, 皇上发现了当年的疑点,这才召集人证物证……”
  无疑,安祥意的话很大程度坐实了刘清慰的嫌疑。他接着叹道, “当年刘清慰弄湿了簿子, 去找当值的守卫凭记忆重新书写登记。可现在三年过去了, 很多事情皆无从对峙了。那些守卫恐怕早忘了那天都见过了谁,接触了谁, 更甭说他们还会记得并且咬定给刘清慰报过您的名字。所幸,有苏太妃和小斓子的证言,笃定了是您。”
  离开腾龙殿时, 翁斐还未归来。刚回到漪澜殿, 正巧碰上内务局送来今年新贡的春雍芍。木槿喜孜孜道, “听说今年的春雍芍栽种成熟, 比起去年多了不止三倍,连新册封的各位小主宫里都有呢。”看宫女们的反应, 似乎都还不知杜欢犯的事儿。
  花囍趁我入里屋换衣裳的间隙跟了进来, 确认了四下无人,才道, “娘娘, 宁康宫的芫梅求见您, 希望您能抽空去寒波翠苑一会。”
  “她找我, 为何事?”我心生警惕,素来都是我主动召她,鲜少有她求见我的情况。
  “奴婢也不知。那娘娘,要不我先代你去看看?”花囍征求道。
  我摇了摇头,“还是本宫亲自去吧。”
  忽然春雷阵阵,天地昏暗成一片,骤雨纷纷,一触惊蛰。寒波翠苑本就幽密僻静,此刻更无来往行人。花囍随我撑伞到九曲回廊时,芫梅早早恭候。她神色有些忐忑,行完大礼后又迟迟不肯起身。我皱眉凝思,“你让本宫前来所为何事?”
  “奴婢本不想麻烦娘娘,实在是走投无路了,才敢来打扰娘娘,恳求娘娘帮帮我。”芫梅忽然掉起了泪珠。
  我暂不敢把话说得太满,只道,“你先说说说看,本宫让听听。能帮得上忙,自然尽力而为。”
  芫梅掩面哭泣道,“娘娘,奴婢的弟弟又犯了事了。他还清赌债后不久,赌瘾又犯了,跟讨债的人起了冲突,失手伤了人,现在那伤患扬言要报官,让我弟弟要么赔钱,要么坐牢。奴婢寻不到法子,想联络娘娘,却又不敢明目张胆。好几次想溜出宁康宫,却都被宫中繁累的杂事所缚,压根没空抽身。自上次为您煮姜汤之后,穗欢姑姑总觉得我上赶着巴结伺候您,以为我是个心思活络的媚骨小人,便处处对我阴阳怪气。宫里最不缺见风使舵的奴才了,大伙儿看穗欢姑姑不喜欢我,都跟着刁难我,排挤我,让我没日没夜的干活,连剩饭也不给我留。奴婢委屈久了,多少是有些怀恨,所以后来也是糊涂啊,为了弟弟的事儿一筹莫展之际,鬼迷心窍偷了太后娘娘赏给穗欢姑姑的翡翠耳环。关键是,还很不幸地被另外一个丫头菁梅瞧见了,非要告发我。我好容易才稳住她,来请娘娘帮忙借我点银子封口打发。”
  雷声滚滚,闪电让天地忽明忽暗,无人觉察到密密麻麻的雨幕遮掩下,九曲回廊内还有一跪二站的三人。
  我才听芫梅说完,便开始分析起了要害,“钱不是问题,这事的棘手之处在于,表面上都能用钱摆平,实际却容易埋下祸患。本宫若帮了你用钱堵住那丫鬟的口,她是不是就该好奇你的钱从哪儿了?”
  芫梅方寸已乱,匍匐着抓住我的裙摆,急切问道,“那娘娘,奴婢该怎么办?总得先解决当务之急吧。”
  “本宫问你,穗欢发现耳环被偷了没有?若没有,就先悄悄还回去。”
  “来不及了,穗欢姑姑已经发现了,现在正在发怒呢。奴婢是趁她不备偷溜出来的。”
  我扶额道,“你如今出来,反倒惹人注目。那,耳环现在在何处?”
  “奴婢……前两天已经托相熟的侍卫带出宫交给弟弟了。”芫梅悔不当初,抽噎道。
  “哎,若你趁穗欢没发现前放了回去还好说,那丫鬟就算说你偷过穗欢的东西,你只管狡赖即可,反正也没有确凿证据。只是穗欢现在发现自己掉了贵重东西,大概会把你们奴才的住处翻个遍。本宫若立刻给你银子拿回去,恰好被穗欢翻到了可怎么办?她问你钱哪儿来的,你该怎么回答?”
  我之所以有所顾虑,不愿在这个节骨眼上给芫梅银子,就是担心穗欢会因此牵出芫梅与我有私交。于是我道,“你放心,本宫不会弃你于不顾的。你先回去稳住那个叫菁梅的,等风头过去之后,本宫会给你出银子出力。”
  芫梅忙叩头谢恩,临行前,又有些难为情地哽咽道,“奴婢斗胆再请娘娘帮一个忙。以后可否让奴婢去别处当差,奴婢是一刻也不想留在宁康宫了。”
  “本宫会考虑考虑的。”雨水越发滂沱,层层密密的雨帘外忽然闪过几个太监匆匆忙忙的身影,正由远及近。芫梅如惊弓之鸟,忙躲在了我身后。我命花囍去把人支走。花囍撑伞而去,过了好一会儿,鞋袜都沾湿了才小跑回来。我问,“那些人在干嘛?”
  “都是太后派出来的奴才,正在找芫梅呢。想来是那菁梅给穗欢姑姑交代了,然后连太后也知道了。”花囍说罢,又朝我附耳劝说,“娘娘咱们还是赶紧先走吧,别叫宁康宫的人看到您与芫梅暗地会面。”
  芫梅一听花囍提议我先撤为妙,又紧紧抓住我的裙摆不放,仿若在抱着河面上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娘娘啊,您不能丢下我不管啊。宫规严明,宫人偷窃重则杖杀,轻则杖责后发配去做苦役,我若现在被抓回了宁康宫,穗欢姑姑是不会给我好果子吃的。”
  我原想着,她若只是因我才被穗欢针对排挤的,偷穗欢之物也有一丝报复解气的成分在。故而,因这层因果关系,就算她品行不端,行盗窃之事,我出于愧疚也会尽量帮她一把。更何况,我怕她见我袖手旁观,便狗急跳墙鱼死网破,在太后面前将我供出。可瞧芫梅那哭哭啼啼紧抱着我大腿不放的样子,我纵使再好脾气也有些挂火了,让别人撞见了她这副模样与我拉拉扯扯,不怀疑我跟她关系匪浅才有鬼。我压着肝火,心想,先稳定她的情绪再从长计议吧。却不想芫梅情急之下破罐子破摔,“娘娘,奴婢知道您之所以照拂我,接济我家,都是为了让我做您的眼线,老老实实帮您办事。咱们非亲非故,您凭什么对我一个地位卑贱的下人倾囊相助呢?说到底咱们是绑在一根绳子上的蚂蚱,纯粹各取所需罢了!”
  说着,芫梅忽然站了起来,似乎下了某个决心,眼神也不再懦弱慌张,反而多了一份施施然,开始反客为主了。她将我请去回廊的另一端,并且请花囍离远些。花囍本不放心要跟来,却被我制止。雷雨声交加,距离又远,料第三人也听不见我们的声音了,芫梅才道,“娘娘您让我留心宁康宫的风吹草动,又给我三个锦囊,对好手势暗号,让我提前按照您的吩咐在碗上涂醋抹盐是为了什么,奴婢不清楚。奴婢瞥见杜欢姑姑出去倒水的时候碗里有血迹,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儿。是,奴婢是不知道你们在殿内做了什么,但是奴婢清楚,您有什么事儿欺瞒了太后,并且早早就为了这一天而所有筹谋。若我将锦囊一事告知太后,您觉得您会安然无事吗?”


第173章
  我嗅到这话里隐隐有一丝要挟的味道。芫梅啊芫梅, 你说你什么时候聪明不好,偏偏在滴血认亲这件关乎我生死的事情上想用小聪明威胁我。本来我都有心替她擦屁|股渡过难关了,可如今我最后那点妇人之仁都在顷刻间消失了。虽心底起了杀心, 但如今我却不得不迂回行事。
  “那帮你带东西的侍卫叫什么名字?在哪里当差?” 我丝毫没有动怒, 反而亲和诚恳地拍了拍她的背。
  芫梅怔了怔,以为自己的话奏效了, 便积极道,“叫李明,赵钱孙李的李, 明天的明。现在在武玄口当差。”
  “你先回去, 务必咬紧牙关抵赖, 最好倒打一耙说是菁梅偷的,说她污蔑你。记住, 千万不要承认自己偷了东西。本宫会立马去帮你封住李明的口,并且宫外的事情也会替你处理好的。绝不会让穗欢他们顺着线索查到你弟弟那儿去。本宫就问你,你可否相信本宫?若相信, 就千万不准动摇。不然到时候本宫还没有倒下, 你的家人就先一步被太后拿下了。”
  芫梅点头如捣蒜, “奴婢相信娘娘。”
  “你回去后, 宁康宫对你动刑是在所难免的,为了你娘, 你弟弟, 你弟媳腹中的孩子,你是否愿意受点皮肉之苦?”
  芫梅惊惧道, “娘娘您怎么知道我弟媳有孕了?”
  我端赏着芫梅颤抖的面颊, 而她威吓我时的底气早已荡然无存, 此刻只剩一脸惨白。我温柔噙笑道, “你说本宫关照你家是因为有利可图,本宫听了可伤心了。我是真的喜欢你这丫头,真心牵挂你的家人,才会这般关心她们的近况啊。”话毕,我敛去笑意,“你知道该怎么做了?”
  “明白,咬紧牙关,绝不承认是自己偷的,绝不供出自己与娘娘有私交。”芫梅重重地点头,叩恩后便支身冲进了暴雨中,消失不见。
  我这才到漪澜殿门口,李良堡就撑着伞迎接道,“归乐公主来了多时了,此刻正在殿中等候呢。”
  我略厌着,现在正是自顾不暇的时候,哪里还有心情招待叶知秋啊。进了殿,见叶知秋正在逗皇儿玩,或许是自己又怀孕了的缘故,她眸中尽是泛滥的母爱。她见我回来了,笑问,“等你好久了呢,良妃娘娘这是去了哪儿?”
  我借口道,“本想去御花园散散心,岂料天公不作美,忽然下起了雨。然后就近找了个凉亭避雨去了,见雨势小了才折了回来。对了,你怎么舍得入宫了?倒是很久不见你来溜达了。”
  “我啊许久未进宫给太后请安了,才坐没多久,就听说太后宫里闹了贼。见太后娘娘要处置下人,便不好多留,这不,就早些来瞧瞧你。”
  “太后娘娘眼底是容不得沙子...”我低头一叹,有些担心芫梅的嘴巴漏风。
  叶知秋命身后的女官毓欢端出一盒红薯酥糖,朝我笑道,“良妃娘娘,还记得我们小时候吃过的这种糖吗?当初觉得好稀贵呢。”
  我笑容一滞,遥想幼年时,能有糖包果干吃,确实算是奢侈之事。那帮乡绅偶尔发善心买糖过来,总不够分。但我记得每每第一块糖,穆师傅总是优先发给叶知秋的。叶知秋拿起糖摇了摇,香油味与糖香味儿就浮动在了空中。她接着说,“现在京城已经很少见有人卖这种糖了。前几天,曾在清河县接济过的难民来投奔我,是一对孤孙寡奶,其余家人因时疫祸害,都死光了。没想到那位奶奶竟然会做这红薯酥糖。我记得你小时候就很馋这口,所以今儿入宫,特意给你捎带上。”
  见我微笑着接下了,叶知秋又踌躇半晌,终于道出此行目的,“良妃娘娘,清河县的疫情虽然过去了,但百姓的日子却不比之前。阿晟为了治疫,对百姓严格实施了不准轻易外出的隔离策略,虽然方法奏效,但弊端就是滞泄了农作耕收,粮食产量大大减少。那对祖孙之所以千里迢迢来投靠我,就是因为在清河县日子不好过。我在想...京中豪贵多,仓库里的粟米堆积如山,恐怕腐了都来不及吃。倒不如捐赠些去清河县。我本向那些贵妇们提议,原以为她们会响应积极,却不想无人回应。良妃娘娘您贵为皇妃,若能帮忙做个表率就好了……”
  感情在这儿等着我呢。我沉吟了一会儿,抬眸道,“清河县确实正是百废俱兴的时候,朝廷绝不会坐视不理的,想必早就有了轻徭薄赋,与民生息的政策,并且已经施行了。你且安心就好。皇上是仁君,而朝野大臣大多贤明,必会群策群力复苏清河县民生的。至于那帮京中权贵,家里确实多少会有些金山银山贯朽粟腐的情况。只是,知秋啊,并不是所有人都如你一样有济民救世的好心肠。越是有钱的人,越一毛不拔,善财难施。咱们姐妹情深,为了你这份善心,我自然愿意捐赠银两,贡献绵薄之力。不过,‘表率’二字我可担待不起。”我声线渐哑,凄诉道,“你也是知道,我啊是看起来风光,真实处境却如履薄冰。我没有个好的出生,还嫁过人,下过狱,太后碍于皇上和皇长子,待我也仅是表面和气。至于那帮妃嫔明面上敬我实则都不与我交心。还有京中那帮皇室、贵族就更不必多说了,谁茶余饭后没有在背后对我嚼过舌根呢?”
  见叶知秋有些感同身受了,我接着糊弄道,“所以说知秋啊,你好容易才在名流间站稳脚跟,我要是公开捐了这个钱,不但起不到带动的作用,反而让别人知道了你我关系亲密,从此疏远你排挤你,把你我看作一丘之貉也不定呢。你若真想找那帮贵妇筹集善款,何不找太后帮忙呢?太后权高位重,深孚众望,她若带头了,那帮人必会马首是瞻。”
  其实叶知秋也知道,方才太后是以清理门户为借口才将自己晾在一边的。叶知秋摇头苦笑,“还是算了吧……”
  “其实,若你仍想筹款,我倒有个法子可以帮帮你……”我故作为难,“哎,算了,还是不说了……”
  “良妃娘娘,你还是说吧。”叶知秋含水的美眸里闪过一丝期望。
  “你倒是可以去淑妃娘娘那儿试一试。之前宫中发生了一些事故,锦瑟、华年两位公主的生母黄秾烟作恶无数,皇上本就有意赐死她,她却百般抵赖,迟迟不肯了绝了自己。淑妃娘娘心系后宫宫纪,为了替皇上分忧,便亲手将黄秾烟了结上路了。岂料吃力不讨好,反被宫人们以为她是个心狠手毒的。再加上,之前淑妃娘娘确实犯过一些糊涂的小事儿,于是就被皇上与太后冷落至今。想必,她也正在想法子重获圣心呢。她出身良好,人脉颇广,在京城中最不缺的就是同为豪族的婆姨姐妹。若她能带人筹集善款,皇上受她感动,以为她有母仪天下的风范,说不定就复宠了呢?”
  叶知秋频频点头,临行前又迟疑道,“可是淑妃娘娘与我并不相熟,我未必能说服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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