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眠春潮》作者:小涵仙》第184/220页


  易思龄喝完最后一杯,醉得乖起来,像小动物一样安静趴在沙发上。
  陈薇奇瞥她一眼,抬手将搭在自己腿上的薄羊绒毯盖在她身上,自己则盘腿坐在沙发上。过了几秒,她把手机界面投屏在电视上,点开相册回忆,过去的照片开始自动循环。
  她很喜欢在安静独处的时候翻看过去的照片。
  她手机里照片很多也很杂,有她和家人飞世界各地度假的照片,有港岛的风景,有她和庄少洲的婚纱照,也有她婚礼当天的照片,她和庄少洲站在全世界独一无二的蓝色玫瑰前,在满堂宾客的见证下,接吻。
  那玫瑰的颜色被命名为“Weiqi”。她托着下巴,看着婚礼的照片,笑容明媚。
  也有易思龄给她当伴娘的照片,委屈巴巴站在她身后为她提婚纱裙摆。
  她看一次笑一次。
  也有易思龄婚礼当天,她拍下的花絮。
  当然,也许会突然跳出一张周霁驰的,让她心脏在幽微处陡然抽缩。她大可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她没有故意要看,是手机自动播放,与她无关。
  ――
  晚风穿林而过,发出一阵接一阵的沙沙声。浓酽灯光下,竹影疏疏落落,整座谢园陷入深海一般的静谧。
  早该熄灯了,可书房灯火通明。梅叔正打着精神为谢浔之磨墨。
  谁大晚上十二点不睡觉,跑来书房练字?美其名曰禁欲清心。
  洒金纸上,游龙走凤的笔迹令人眼花缭乱,梅叔瞥一眼就不再看了,那上面写的什么?
  上一秒还在正儿八经临赵孟?的洛神赋,下一秒就开始抄鹊桥仙。
  什么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梅叔都觉得这转变太颠了,不过就是少奶奶要出去睡一晚,还是和闺蜜一起睡,少爷居然跑来书房抄这种词。
  字是很美的,横竖撇捺都俊逸灵动,可写字的人冷着一张脸,无形散发着晦暝的气场。
  “少爷,您和少奶奶也不是没有朝朝暮暮吧。不是天天都在一起上班吗。”
  梅叔打了个哈欠,手上的动作没有停,继续加几滴水,磨着墨条。
  谢浔之眼也不抬,淡淡说:“你不说话,我不会把你当哑巴。”
  梅叔:“…………”
  永远都是这句,一点也不新鲜。
  就在梅叔以为自己要陪少爷熬到半夜一两点,栗姨打来一通电话,拯救了他。
  “少爷,别写了,少奶奶让您去接她。”梅叔赶紧把砚台的盖子盖上。
  谢浔之手腕翻转,落下最后一点,凝神了片刻,他把笔搁下,“她打来的。”
  “栗姨打的,但肯定是少奶奶的意思。少奶奶在外面睡不惯,还是想回家睡呢。”
  谢浔之在梅叔的注视下,八风不动地喝了一口茶。
  梅叔:“………”
  其实那茶早已经凉透,入口又涩又滞,谢浔之只是温和地将其咽下,淡定抬手看腕表,不急不慢地说:“好吧。那去接她。”
  他站起来,几分钟前还风雨如晦的气压都消散,眉眼舒展开来,透着他松弛的好心情。
  她到底是想回家睡,没有他想象中贪玩。
  梅叔松一口气,连忙抄起钥匙去备车,刚走几步,听见身后传来纸张揉碎的声音。
  今晚写的那一摞宣纸被主人无情地毁尸灭迹。
  零点过后的京城,交通难得顺畅无阻,从谢园一路开到云澜酒店也不过一刻钟。
  易思龄根本不知道谢浔之在来接她的路上,还晕晕乎乎地趴在沙发上,嘴里偶尔念念有词,陈薇奇听了听,没听清,也懒得管她。
  陈薇奇的酒量比易思龄好很多,但也醉了,她大脑迟钝,一个人沉沉窝在沙发里,佐着最后那一点余酒,一边喝一边欣赏着自动播放的照片回忆。
  直到门外响起门铃,她才稍微清醒。
  栗姨看了一眼两位小姐,得到陈薇奇允许后,这才去开门。
  此时接近凌晨一点,男人仍旧一身笔挺而熨帖的绅士西服,他在人前永远矜贵不出错,英俊的面容没有丝毫困倦。
  谢浔之见门开了,也没有突兀地进来,只是站在门后,礼貌问一句:“栗姨,她还好吗?”
  栗姨无奈:“小姐喝醉了。”
  谢浔之眉心很轻地一蹙,“我可以进来吗?”
  栗姨:“可以可以,您进来吧,怕是需要您扶,我一个人扶不动。”
  谢浔之冷笑,都喝成烂泥需要人扶着走了。
  从玄关出来,就闻到了浓郁的酒气,整个套房被两位大小姐弄得乌烟瘴气,谢浔之一个有轻度洁癖的人,看见这样乱糟糟的一屋子,不由地蹙起眉。
  易思龄就这样可怜巴巴地蜷着,上身趴在沙发扶手,纤细的手臂悬在沙发外面,头歪七扭八地枕着手臂,光泽而柔顺的长发胡乱披散。
  何止是醉成烂泥,她醉到连老公是谁都认不出了。
  陈薇奇有些勉强地撑着精神打招呼,“Mia有些不胜酒力,但没喝太多,没到一瓶。”
  谢浔之颌首:“谢谢你照顾她。”
  他俯身靠过去,闻到易思龄身上浓浓的酒味,无奈地拿手掐了掐她发热的脸,“易思龄,回家再睡,我现在抱你回去。”
  易思龄被人扰了瞌睡,“唔”了声,软软地抬手打了一下,也不知道打中目标没有,她眼皮沉重,用力才支起一点缝隙,从缝隙中看见一道朦朦胧胧的身影。
  无事发生,她又重新闭上眼。
  “陈薇奇,别吵我。烦死了…”
  谢浔之:“………”
  她虽然嘴上说着陈薇奇,但手臂抱住谢浔之的手不撒开,当成了玩偶而是抱枕,小动物似的嗅着他衬衫上洁净的味道。
  “好好闻啊……”
  他不在,她就是这样抱着别人乱嗅乱闻乱撒娇?
  陈薇奇头疼,没眼看,示意Linda扶她起来,去卧室避避风头,也怪她太粗心,都忘记了大屏幕还在循环播放她手机里的照片。
  直到客厅没人,谢浔之这才迅速解开腕表,咔哒一声,精钢表带松开,三千万的表就这样随意放在一片狼藉的茶几上,他脱下西装扔在一边,把衬衫挽上去,露出粗实而精壮的手臂。
  易思龄像一根软得没有形状的水草,轻而易举地被他抱在怀里,陡然进入一个完全滚烫又充满安全感的怀抱,那种她喜欢的香气充盈了她的鼻息。
  “好热…”
  她轻叹。
  “热也不能脱。”谢浔之冷声说,利落地调转方向。
  正要大步流星地把她抱出去,目光如此敏锐地扫过正前方的电视屏幕,他背脊僵住。
  易思龄那张漂亮到肤浅的脸出现在大屏幕上,笑容很灿烂,一如拍照那天港岛的阳光。
  她和另一个男人头靠着头,对着屏幕比耶。
  很快,照片一闪而过,淹没在无穷无尽的照片海洋中。
  “…………”
  是多么多么微乎其微的机率,才能让他在自动播放的照片回忆中,正巧看见易思龄和她前男友的自拍合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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