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案侦办组》作者:姜晨竹》第21/57页


  白金案件的所有现场都已不复存在,城市化进程让曾经的一切都改变了。
  然而,“8?05”案件的阴影却无法在人们的心中消散,依然笼罩在城市的上空。那些曾经鲜活的生命以及她们的亲人,在等待一个答案。
  尽管现场已经荡然无存,但是关鹤鸣还是坚持到十起案件的案发地走一走、看一看。
  大家都觉得这种走访已经没有什么现实意义了。
  白金市公安局副局长郭代先对关鹤鸣说:“原来的房子基本上都推平了。城市改造,咱们去也只能看看大致的位置。”
  关鹤鸣说:“我知道你忙。不用陪着,找一个人带路就行。”
  郭代先忙摇头解释:“不是那个意思,是怕领导太辛苦,去了也没什么收获。十个现场,虽然离得不远,但恐怕也要走上半天。”
  “还是去看看吧,看完心里才踏实。”
  在关鹤鸣的坚持下,第二天早上,郭代先、石海岩带领大家到十起案件的发案地去踏勘。
  白金的风里夹着沙子,冷飕飕地打在脸上。罗牧青眯着眼睛,头发被风吹得乱舞起来,衣服像被打透了一样。
  虽然案发的房子在城市改造中消失了,但是主要街道没有大的改变。
  走上一条宽阔的马路,关鹤鸣问:“这条路叫什么名字?是一条主干道吧!”
  郭代先说:“这是远大路,是白金公司连接外面的主干道。”
  站在路边,关鹤鸣用手指了指,说:“你们看啊,十起案件的案发地点都分布在主干道的两侧。这说明他对这里是有限熟悉,怕走丢,路不熟。”
  郭代先和石海岩不由得同时转头看着关鹤鸣,等着他后面的话。
  “路不熟,但是又在这里频频作案,这就涉及一个问题——他是怎么来的?”
  邱实像恍然大悟一般,说:“十起案件的作案时间都是周一至周四上午8点30分至11点30分、下午1点50分至5点30分这两个时间段。这附近有长途车站吗?”
  郭代先说:“白金市通往外区县的车不多。就在路对面,往里走一点儿,有个大市场,市场旁边就是长途车站。那个时候,白金市经济比较好,都是外面的想往里面进,所以没开通太多车。这条线路是开往省城芸州的。”
  石海岩忽然想起了什么,说:“被杀的那个护士曹海燕就住在长途车站旁边。还有一起是李爱梅案件,她送男朋友到长途车站,返回宾馆时被人尾随入室杀害。难道这个人是坐长途车来的?”
  郭代先摇摇头说:“可能性不大。咱们这儿通勤车并不多,晚上很早就停运了。白天要是杀了人再坐车,那一身的血可怎么处理?案发地周边也从没发现过血衣。”
  “有四起案件,犯罪嫌疑人在水盆或痰盂里洗过手。”邱实说。
  “那衣服怎么办?衣服上肯定有血,血还不少哩。”郭代先还是觉得这个说法站不住脚。
  这时候,关鹤鸣又提出了一个更加让人瞠目结舌的问题:“有没有可能,从周边县市骑自行车来白金?”
  “这个不可能。太远了,得骑好几个钟头。”郭代先连连摇头,立即否定了这个推测。
  关鹤鸣没有反驳,只是站在路边不住地张望着这里那里。
  “这趟车都经过哪几个县市?发车时间表能不能找到?”
  没等郭代先说话,石海岩就兴奋地抢着说:“能。一会儿你们先回,我马上找车站联系这个事儿。”
  中午吃饭的时候,关鹤鸣说他要找个朋友商量点儿事情,就匆匆外出了。
  朱会磊一副十分虚心的样子,说:“邱处,我有点儿不明白,想请教您。”
  “嗯,你说。”邱实笑着说。
  “作案时间很规律,周一至周四上午8点30分至11点30分、下午1点50分至5点30分。这恰好是上下午的工作时间,表明案犯对白金公司的上班时间很了解。这个时间,家里的男人都去上班了。这跟长途车没什么关系吧?”
  “你别忽略关局的提示,案发地点都在大路两边。关局说过,不要孤立地去分析案件,要把每一个条件都有序地穿插起来。”邱实说,“这个人对白金公司是有限熟悉,那么很有可能在这里做过临时工,再加上他作案没有伪装,说明他不怕被人看到。从这一点推测,他不是本地人。那么,他是哪里人呢?最有可能的就是来自周边县市。”
  “不是本地人,也有可能是来自外省的出差人员或者推销人员啊!特别是推销员这个身份,是一个非常好的掩护。”罗牧青想起来了,曾有科研人员说这个人带有江浙人的遗传基因。
  邱实呵呵地笑了起来。
  朱会磊用力瞪着他那细长的小眼睛说:“拜托啊,大姐,用心想想再发言!这一系列案件,是从1988年到2002年,持续了十四年啊!哪个推销员会待在这里十四年?即使真有这样一个来自江浙的推销员,也早就被挖出来了。自从有专家提出江浙人的说法,这些年在白金,但凡听说是江浙人,警察就会立即出现在他面前。”
  罗牧青的脸有些发热,她替自己打圆场说:“你们都是专业人士,我是什么也不懂,不懂才想问。我要是不问清楚,以后写稿子的时候也会因为有各种疑问而影响内容的真实性。”
  “要不是关局提示,我也根本想不到这一点。”邱实的态度仍然是平和的,言语中总是体现出很强的分寸感。
  “关局确实非常敏锐,别人都觉得司空见惯的事物,在他眼里就能有机地结合起来,形成完整的因果链条。”罗牧青的这番话,完全源于她这些天真实的观察和感受,她可不是喜欢阿谀奉承的人。
  邱实把筷子放在碗上,说:“那当然啦!关局的洞察力那是警界公认的。就上个月,有个男的端着双管猎枪,先把村干部给杀了,又把阻拦他逃跑的群众打死一个、打伤一个。这个人手里有枪,唯恐他再作案,从省到市的军警来了不少人,到处搜查都没有头绪,搞了五天。眼看着要开两会了,部里派关局紧急赶过去,当天就把人找着了。”
  说到这儿,邱实拿起筷子,夹了点儿菜放在碗里。
  罗牧青和朱会磊眼巴巴地看着他,等着他揭秘。
  他慢条斯理地嚼了几口,终于咽了下去,又放下筷子,说:“关局一到地方,就先去了犯罪嫌疑人的家。他打开写字台的抽屉,里面有两瓶药。关局打开瓶盖,发现都是打开封口的,就说:‘往僻静的地方找吧,山沟里的可能性最大。不出意外,这人是寻死去了。’军警队伍立即进山下沟,当天傍晚就在山里找到了嫌疑人,那人已经自杀了。”
  “看见药瓶怎么就说他自杀了?是服药自杀的吗?”罗牧青还是没弄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是,那两瓶药都是治疗高血压的。血压高的人要天天服药,那个嫌疑人吃了两年。关局说,他杀人不是突发的,是有预谋的。如果准备逃跑,他是有条件把东西准备好的。他既没带钱,也没带药,而且得手后肆无忌惮,见人就杀,这说明他对什么都无所谓了,很有可能有了自杀的打算。”
  “哦,之前别人都没看见那药?”罗牧青深陷在这起案子里,想象着当时的场景。
  “抽屉肯定都搜查过,也看见药了,只是都没往自杀上面联系而已。”邱实说,“这就是发散思维啊!”
  罗牧青服气地点了点头。
  正在这时,邱实接到了个电话。放下电话,他打给关鹤鸣,说:“关局,包头刑侦支队的人想找您汇报工作。”
  “我在老张这里,跟他聊聊案子。下午回不去,晚上可以。”
  原来,关鹤鸣去了张建伟家。他太理解这个老刑警了,其实他们都是一类人。自从当了刑侦警察,自己的喜怒哀乐都跟案子有关。
  老张整理的六起案件,关鹤鸣也仔细研究过了。他还想再跟老张探讨一下,既是为案子,也是为感情。虽然分局暂停了老张的工作,但他一直都在努力侦破“8?05”案件。关鹤鸣就是想要用行动告诉大家,老张永远是专案组的一员。
  跟老张的交流是愉快的,尽管他有些执拗,但他对案件的熟悉程度毋庸置疑。
  通过深入分析,关鹤鸣得出了结论,老张整理的六起案件仅在某些方面存在相似度,但从物证上看还无法并案。
  晚上,关鹤鸣沏好了茶,等着包头刑警。
  包头刑侦支队的支队长叫刘彪,个子不算高,挺壮实,一进门就迫不及待地说:“关局,这回您一定得把并案的事砸实了。这几年我们为这事,可是头疼死了。一会儿来个专家说能,一会儿来个小组说不能。到底能不能并,我们这心里不踏实啊!”
  “你对这个案子有发言权,我想听听你的意见。”关鹤鸣把球抛了回去。
  的确,刘彪对这个案子既想放手又放不下手。研究来,研究去,还是有很多说不清的地方。他说:“包头的这起案子,跟白金的作案手法明显不一样。死者身上盖了棉被,嘴里插了笤帚。相同的是,相册有被翻动的痕迹,但是没提取到指纹。也有性侵行为,留下了精液。”
  关鹤鸣只听,不表态。
  刘彪接着说:“八个位点是沈阳的刘占峰做出来的。他在俺们这片儿可是大拿,凡是疑难的都找他做。”
  “刘占峰我知道,技术不错。”关鹤鸣说。
  “可是这回的八个位点里面,有一个是手写的,有的专家不认可。”
  “检材还有吗?”关鹤鸣问道。
  “没了呀!那个年代技术落后,思想更落后,哪懂得要省着用呀!这个也做一遍,那个也做一遍,做完的结果都不理想,还把检材全做完了。”刘彪说话的声音很洪亮,语速也快,内心的焦急让人一目了然。
  “也先别急,这回咱们就把这事校准了。到底能不能用,凭科学的依据定。你们把图谱拿过来,我让小朱找专家一起看。”
  “好。”刘彪说。
  朱会磊赶紧说:“要是方便,让人把图谱用手机拍个照片就行,今天晚上我就看。”
  刘彪说:“我手机里就有。”他找出来发了过去。
  关鹤鸣又详细向刘彪询问了这些年在案件侦办中遇到的困难和问题,听取了他对侦破工作的意见和建议。
  四、无望之案
  第二天一早,九案侦办组赶往辽阜省海阳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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