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多福》作者:庄小九》第121/318页


  却听老太太叫她低头:“来,好孩子,祖母给你亲手戴上。”
  锦鱼忙往后一让,摇头拒绝。
  这也太贵重了。
  她只是答应劝劝,多半不能成功,哪敢要这么重的礼?忙道:“祖母,我说试着劝劝,劝的不是小公爷,而是四姐姐。”
  老太太苍老的手指一颤,亮晃晃的璎珞项圈掉落在酱紫色的锦被上。


第81章 答应和离
  锦鱼见老太太如此失望, 忙把自己的打算说了。
  “事情闹成这样,表面是因为小公爷纳妾,可根子上还是四姐姐处理事情欠妥当。就算这次咱们劝得小公爷暂时打消了休妻的念头, 怕不久再遇到点什么事, 又闹起来。他们两个都争强好胜, 都是被宠溺着长大的, 总要有一方懂事些,这关系才能往好里走。”
  其实她心里想说这事根本是小公爷看透了锦心的为人,这才厌弃了她的。锦心自己不改,谁劝都没有用。当然这话不好说,毕竟老太太不但是她的祖母, 也是锦心的祖母。
  再说现在是小公爷闹着要休妻,只能锦心服软。所以劝小公爷是其次的,要劝就得劝锦心。
  至于小公爷, 虽说也错得离谱,才成亲就纳一屋子的妾,可她不方便出面, 不如让江凌去劝。
  至于国公爷与国公夫人, 那是她爹跟许夫人的事。
  待她把这番话细细跟老太太花妈妈说明白了, 老太太这才收起眼泪, 仍是坚持要把那赤金镶翡翠的璎珞项圈亲自给她戴上。见老太太精神不济又极坚持, 她便低下了头。
  给她戴好项圈, 老太太这才冲花妈妈点了点头, 花妈妈忙擦了擦眼角,叫了个小丫头, 吩咐去叫锦心过来。
  那小丫头领命正要退下,锦鱼突然想起一事, 叫她站住,问锦心在哪里。
  得知锦心与敬国公府一家和许夫人都在花厅,锦鱼便道:“若单是为了那日的事,怕还不至于休妻,不如我去偷偷听听前因后果,回头劝起来也有的放矢。”
  老太太沉默半晌,点了点头。
  锦鱼便跟着那小丫头出了期颐堂往花厅去。
  待她走了,老太太复又躺下,叹道:“五丫头日后必成大气。聪明沉稳倒也罢了,难得的是这份良善。”
  花妈妈道:“她在庄上长大,倒是福气。自小没经过大宅门的这些腌臜事。心思单纯。”
  两人俱唏嘘不已。
  *
  锦鱼仍跟从前一样从后头进来,躲在黑漆螺钿嵌珍珠山水八扇大屏风后头,踮着脚从海棠孔朝外看。
  就见许夫人没坐在那屏风前的长榻上,而是坐在了东边一排紫檀太师椅上,手里端着一杯冒着白白热气的莲纹紫釉鸡心杯。
  她对面第一张椅子上坐着个中年男子,白净面皮长须飘飘,十分雍容气派,右手搁在黑漆梅花几上,垂眸出神。想来就是敬国公。真是一表人才,与她爹相比气势更胜一筹。
  他下方坐着敬国公夫人,一身大红衣妆,满头珠翠,辉煌夺目,手上把玩着茶杯,脸色却很难看。
  柳镇半垂着头,眉头拧成一团,右手握拳,置于几上。也穿着红衣。
  锦心在他下首,头上也是插满了金花珠玉,身上却穿着一件娇黄衣裳。锦心的头垂得极低,盯着手上茶杯出神,全无当日嚣张的气焰。
  屋子里静悄悄的,落针可闻。
  锦心在屏风后头站得脚酸,左右脚换着承重,正不耐烦,总算听到有人道:“我们早前可是特意送了信过来的,你家侯爷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连亲家都不叫一声。敬国公夫人还是一如既往地不客气。
  就见许夫人脸色松弛发黄,听到这话,嘴角扯了扯,淡声道:“他有点事,出城出去了。想来路上不好走,耽搁了。”
  “哼……有什么事竟这样重要!我还当你们四姑娘是他的掌上明珠呢!”
  锦鱼不由心里一跳,担心起来。也对呀,不会是她娘有什么事她不知道吧?刚才太过吃惊,倒没往这头想。
  正担心,就听许夫人道:“我家锦心自然是掌上明珠。只是有的人有眼无珠不识金玉罢了。”
  却听得有人冷笑连连。
  “好个金玉!看来我是无福消受。”
  “亲家,不是我说,你们也太纵着儿子了。哪对年轻夫妻刚成亲不拌嘴的!这就要和离,怕是天下都没夫妻了!呵……
  许夫人竟是语气十分亲热和软,似是完全没把柳镇的无礼放在心上。
  “铎”地一声响,大概是茶杯被重重搁在了桌面上。
  “我们再怎么纵儿子可没纵得他黑心黑肚的尽使些下作手段,也不知道是不是有其母必有其女!”
  “亲家!你说话可要有证据!我女儿我知道,自小就是个单纯良善的,要和离也不是不成,可你不能坏了她的名声!”许夫人语气高亢,义正辞严。
  锦鱼不由暗暗佩服。
  怪不得许夫人在京中几十年名声那么好。就刚才与敬国公夫人过招,看在别人眼里,却全是敬国公一家蛮横无理。
  果然敬国公夫人气得几掌击在几上。声音巨大,好在那紫檀花几极结实,不然非被拍散了不可。
  这时就听一个冷静的声音道:“ 我们今日来,也不是来讲道理,讨公道的。不管谁对谁错,谁好谁坏,总之他们两个是过不下去了。不如一别两宽各生欢喜罢了!”
  锦鱼:……国公爷果然不愧是国公爷,一语中的。
  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要辩论谁对谁错,根本只是浪费时间。
  “好!”
  这一声突如其来,所以人都吃了一惊。
  锦鱼却听出来了,是她爹总算回来了。果然片刻之后,她爹就出现在她的视线中。
  景阳侯脸色红润,穿着一身秋香色织锦骑服,却束着黑色绣方胜纹嵌银扣的腰带,脚蹬挖云牛皮厚靴,十分泥泞。外面披一件苍苔色勾银边羽纱银鼠大斗篷。这精神头倒比她上次见着年轻了十岁不止。
  她正惊讶不已,又一个人闯入视线。一身宝蓝回文织锦带白狐狸毛的衣裳,衬得他更是脸如白玉版,身似凌云竹,气定神闲。
  竟是江凌!
  就听有人喝道:“你怎么来了!”
  锦鱼就见小公爷柳镇腾身站起,直奔江凌而去。
  “我叫他来的。”
  景阳侯神色严肃,径直到许夫人身边坐下,又指了指下首一张椅叫江凌坐下。
  江凌便告了座。
  敬国公也喝了柳镇一声,叫他坐下。
  柳镇满脸胀红极不情愿愤然坐下。
  许夫人今日倒格外沉得住气。竟还笑着问了景阳侯几句路上好不好走的废话。
  可这几句话说完,场面气氛便好像那檐上的冰棱一般,冰得硬梆梆的,却又摇摇欲坠,十分古怪。
  锦鱼站得久了,脚下本就发酸。众人都在说话时,倒还立得稳当。这一静下来,只觉得分外难熬,心下一横,悄悄退了出来,吩咐那小丫头一声,直接绕到花厅前头。
  门口自然堵着不少许夫人的心腹婆子。
  那小丫头便上前通传:“老太太知道今日之事,虽身上有病,仍是十分记挂。因命五姑奶奶过来替她老人家听听,一会儿好去回复。”
  那些婆子早得了许夫人的吩咐,不许放人进去。
  可见这小丫头确实是寻常花妈妈最爱用的,又见锦鱼态度从容,一时犹豫不知该不该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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