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囚皇》第42/65页


  “回主子话,方才醒过一次,但很快又昏过去了,不过据郎中诊治,应该无大碍,只是……”小路子顿了顿,显然面有难色:“只因吱吱姑娘身子虚,导致疲劳昏睡。”
  祁修年何其精明,他微抬起眸:“胆子不小,你如今连朕都敢隐瞒?”
  小路子“噗通”一声跪地,诚惶诚恐道:“奴才,奴才不敢讲……”
  祁修年抿了口茶,并无意刁难他:“请郎中过来见朕。”
  小路子即刻领命将郎中引入厅堂,随后掩门离去。小路子早已看出皇上对疯丫头的那份情,可郎中居然告知他――疯丫头有孕在身。孕妇本就禁不起摔打,何况她还遭囚禁几日,又淋雨又被蛇咬,腹中胎儿虽暂时勉强保住,但不敢保证会出现小产状况。他自然震撼得傻了眼,此事非同小可,他思来想去,还是请郎中亲自禀告皇上吧。
  厅堂内,当郎中陈述完吱吱的病况后。祁修年愣是一刻钟未说出话。他在气自己的迟钝,居然会相信吱吱的谎言。他在凝思默虑间放下茶杯……经过这一番悟彻后,他从心理上无法再对吱吱厉色怒斥。虽然吱吱的想法他已断出**分,不满归不满,但他决定给吱吱最后一次机会,让她亲口道出怀孕的真相。
  他只怪自己不该质疑一件事,就是这孩子并非他的骨血。倘若腹中骨肉真保不住,他自当与这孩子无缘。
  他命小路子与郎中二人守口如瓶,安胎药当安神药喂她服用便是。小路子似乎未料到皇上会如此冷静,那只能证明,疯丫头腹中孩童是如假包换的龙种。他忽然眼前一亮,哎哟喂……怪不得皇上对温柔娴淑的佳丽们碰都不碰,原来中意疯癫鲁莽的女子啊?!
  皇上就是皇上,口味还真够独特的。
  卧房内
  祁修年静默地坐在床榻旁,目光落在一双包扎过的小手上。他不由翘起唇,虽然未能亲眼目睹吱吱引开士兵的一幕,但他可以想象当时的场景。这丫头居然想到利用“火”扰乱大军,再凭一己之力误导百名士兵迷失方向,害得众兵在林中阵脚大乱,乃至拖延时间长达一时辰之久,不得不说此法甚妙,也够机密。何况她一旦拼起命来,就跟疯子一样。
  叶思蕊不知睡了多久,嗅到一股浓烈的汤药味灌入鼻子。她无力地睁开眼,率先引入眼帘的人就是祁修年,而且祁修年手中托着一碗药汤。
  她心里咯噔作响,因为她在半梦半醒之间,依稀记曾有位郎中进来过……但看祁修年的神态淡然自若,应该还不知道她怀孕的事吧?
  她猛然坐起身,可双掌在接触床板时,顿感刺痛地缩了下。祁修年即刻扶住她身体,转身坐在床边,舀起一勺药汤,俯头吹了吹勺中热气,随后抵达吱吱嘴边,浅浅微笑,一语不发。
  叶思蕊看不出他情绪上的起伏,她以为自己一睁眼便会破口大骂祁修年一顿,就因为他!把蔫主意都藏在心里,才害得自己狼狈不堪。不过此刻,当注视他恬然地神态时,她又开始心虚。所以叶思蕊决定暂用“敌不动我不动”的作战方案。她本想自己接过瓷勺喝药,可掌心白布缠绕使不出力,所以她只得欠起身,吸走黑乎乎的药汤,呃,真难喝,不知祁修年给她喂得什么药,但肯定不是毒药。嗯?……也没准。
  祁修年看似平静如水的神色中却暗涌着踌躇与疼惜。吱吱身怀六甲,本该欢天喜地的大事,他却要故作置若罔闻,只因摸不清她深藏心底的想法,难道席子恒在她心中的分量就这般重要,重要到宁愿欺君罔上?
  他喟叹一声,倘若吱吱并非对席子恒怀揣别样情愫,那又是何种缘由?
  他舀一勺药汤,叶思蕊便喝一口,两人面面相觑,各怀心事。
  此刻,小路子在门外禀告,为掩人耳目,依旧唤皇上为公子:“公子,可以沐浴更衣了。”
  祁修年沉寂许久,才放下汤碗命令道:“送进来吧。”
  大门推开,两名丫鬟将木澡盆抬入屋内,随后一盆一盆灌入热水,氤氲的水蒸气在屋中飘渺。叶思蕊疑惑地挑起眉,他不会要在这洗澡吧?不折不扣的暴露狂。
  当热水盛满大木盆后,小路子本想走入服侍皇上沐浴更衣,可丫鬟却手捧一套崭新的女子衣裙跨入门槛,平整地放在床榻上,随后离开卧房,看那架势并不打算帮吱吱洗澡。祁修年见小路子依旧愣头愣脑地戳在门口,微仰下颌示意他关门离开。小路子快速眨眼,在祁修年发出一声“嗯?”中,即刻倒退走出,
  这突如其来的转变令小路子消化不来,皇上从小到大甚至连衣服都未自己穿戴过,话说他可是连用膳都由奴才一口一口服侍的皇上哟!而此刻,皇上居然亲自给疯丫头喂药喝?主子何时学会照顾旁人了?他怎不知晓啊。
  叶思蕊也是不明所以地坐在床边,见祁修年褪去外衣,挽起衣袖,而后走到床榻旁,弯身替她一颗一颗解开纽扣。
  叶思蕊愣了愣,这才发现自己衣衫上尽是泥泞污浊。她仰视眼前一张平和安静的脸孔,难道是要帮自己洗澡?这人还是荣光帝祁修年吗?……不过见他安然无恙地伫立在自己面前,她总算放心了。
  因为她腿上也有伤,不适宜沾水,所以祁修年将她抱坐在木凳上,叶思蕊则呈现恍惚状,此刻一丝.不挂地坐在水盆旁,一双小腿浸泡水中,她似乎还没反应过味儿。
  她不自然地环视四周:“这是哪?”
  “荣祥城内一处宅院。”祁修年简约一答,他也确实不知具体位置。
  “哦。”她空洞地应了声,能够安全回来就好。
  湿热的巾帕洗刷在她的腿上,叶思蕊睨向祁修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家伙真在帮她擦身,想当初都是她与几个太监在为祁修年沐浴更衣,哥们则舒舒服服躺在浴室中百般享受,张嘴就有水果吃,喉咙刚觉得干涩就有凉茶奉上,负责洗头的太监比发廊洗头妹还专业,不但要洗得干净彻底,而且绝不能让皇上感到丝毫不适,再看揉肩的捶腿的修指甲修脚的,各个服侍有佳,否则就会赔上脑袋。
  此刻,他居然反过来帮她洗,虽然动作生疏,但此举已然够惊人了。
  叶思蕊下意识抬起手,但看到双手白布又再次垂下,她微俯身,用额头贴在祁修年脑门上试了试……不烫啊?
  祁修年见她神情错愕,不禁哑然失笑,他也未想到会有今日这一幕,正所谓世事无绝对,想法与观点会随着某件事或某个人的出现而改变。
  他只是想为她做点事,什么事都可以,只要能表达他的心意就行。
  温暖的湿巾一下一下擦拭在叶思蕊身躯上,她默默地凝视着他,心头涌上一缕柔软的情绪。他的手指修长漂亮,娇贵地好似一块嫩豆腐,就是这样一双陌生又熟悉的手指,赋予她一种舒适的触感,更不会令她感到不安或尴尬,仿佛他们是一对相濡以沫的老夫妻,为对方做什么事都是理所应当。
  她失神地侧开头,目光转向窗外……当她刚穿越时,席子恒以亲哥的容貌与温情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他也曾帮自己洗过澡,虽是二十几年的亲人,但那种感觉很不一样,会别扭得不知所措,即便她再喜欢大哥,再对亲哥恋恋不舍,但那份亲情永远不可能跨越到爱情的领域之中,她终于弄明白了。
  “对了,告诉我爹咱们平安归来了吗?”她依旧注视窗外。
  祁修年指尖一顿,随后默应了声。
  他举起一块皂角,皱眉研究,因为他平日洗浴都有人伺候,而且未用过如此粗糙的清洁物,所以该不知如何让这玩意冒出一堆泡泡洗头发。
  叶思蕊感觉脑瓜顶一沉,微抬起眼皮询问:“你把什么东西放我脑袋上了?”
  “皂角,它应该会自行起泡吧?”祁修年笑盈盈地拖腮等待,等待干皂角变成白泡沫。
  “……”叶思蕊一低头让那一大块皂角掉入水中:“土鳖,不泡水里怎会起沫啊,刚想夸你两句就干出这种傻事。”她边嘲讽边低下头指挥:“快点捞出来,揉在我头发上。”
  祁修年则表现得不骄不躁,捞出皂角揉搓在她头发上,当白色肥皂泡蓬松松地弄好后,他在木盆中洗干净手,随后慢条斯理道:“挑三拣四,你自己洗吧。”
  “?!”……舅舅个礼帽的,明知道她双手不能沾水还故意刁难啊喂!
  祁修年面无表情地扬起下巴,跟她大眼瞪眼小,耗着。
  泡沫嘀嘀嗒嗒顺额头落在眼皮上,叶思蕊感到眼珠刺痛,急忙用手肘擦了又擦:“你这人咋这样啊,要么别洗,要洗就洗完啊!”
  他吹了吹指尖:“说自己是土鳖,三遍。”
  “我是土鳖、土鳖、土鳖,土鳖,还赠送一次,快点快点,眼睛疼――”叶思蕊毫不犹豫地爽快自骂,她当然是不开窍的大土鳖,否则怎会头脑一热忘了祁修年是缺德孩子!
  祁修年给了她一记“真没骨气”的眼神,而后心情舒畅地帮她洗干净一脸泡沫。叶思蕊借机狠狠咬了祁修年手背一口报复,不等祁修年找茬,她立刻很有礼貌地道歉,谎称要打喷嚏没打出来,真不是故意的。
  ……
  “公子,巡查御史席子恒差人送来口信,他已在拐角茶楼候着您。”小路子伫立屋外禀告,为避免皇上的新住处遭人埋伏,所以为了皇上的安危,小路子并未将具体位置告知席子恒。
  叶思蕊听到席子恒的名字,即刻来了精神,她更知道席子恒多担心自己,所以顾不得手疼,从祁修年手中抢过一块干巾帕,胡乱揉干头发,紧接着单腿蹦到床边,迅速换上干净衣裙。
  祁修年注视她心猿意马的举止,神色不由黯然一瞬,他悠悠吐口气,走上前帮她系好纽扣,而叶思蕊正在为系扣子的事发愁,她先是怔了怔,但见祁修年面无怒色,所以乖乖站好,她确实迫不及待想见到大哥。

  九叩首
  小路子所购置的这处别院,经过精挑细选。首先围墙高大坚固,防止居心叵测人士翻越攀爬;除此之外,院中四面都有出口,而且每扇门都是宽敞高大;不但可以直接从院中抬出轿子,甚至连小马车都可以顺利通行。方便出入,又保证安全。这就是祁修年为何对小路子处处放心的地方,办事够心细。
  在宫外没那么多讲究,所以叶思蕊与祁修年同乘一座轿子离开小院,但轿内狭窄,她只能暂时坐在祁修年腿上。其实也有那么一小块地可以挤下并排坐,可祁修年觉得不够舒适,叫她要么弯腰驼背站角落里受罪,要么他勉为其难让出腿给她坐,切记,勉为其难哟。
  叶思蕊一条腿半残,双手连握水杯都成问题,更别说找地方抓扶了,当然选择坐着,他显然出了一道不用选的选择题。
  她看这双“废手”就来气:“既然你事先安排好了战略,干嘛不知会我一声?害我一双手肿得跟红烧大排似地。”
  祁修年抿着嘴笑“让你这么一说,朕晚上想吃红烧排骨。”
  叶思蕊揉了揉肚子,虽然很饿,可美味的排骨画面却变成了催吐剂。她即刻撩开窗帘探出头干呕。祁修年替她顺了顺脊背,含沙射影道:“胃胀气还挺严重的啊,还是请个郎中看看吧。”
  “不,呕……不用。”叶思蕊抹去眼角一颗酸泪,天呐,孕妇们都是怎么熬过来的,这要吐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喂?!
  她有气无力地依靠在祁修年肩头休息,即便祁修年暂时相信她的谎言,但肚子一天天变大可是不争事实,倒时候她又能瞒得了谁?……叶思蕊忽然灵机一动,要么她找个地方躲上三五个月,先把孩子生下来,然后再告诉大家,这孩子是她在路边捡的怎么样?
  她拊掌一击,好主意!真是好主意!那她就不用发愁怎样向哥和祁修年解释了。
  祁修年不知她在为何事兴奋,不过他断定有猫腻,因为这臭丫头蔫主意比天大,而且基本是完全不计后果的烂主意。说她不疯吧,可办出的事、说出的话都非常人所想。
  ……
  轿子停在茶楼后门处,叶思蕊率先走出轿中,但并不急于进入茶楼,而是命轿夫将轿子停在另一家酒楼的门前等候,既然是秘密会面,那么动静越小越好。
  她这声东击西的方案又与祁修年不谋而合,祁修年则深感无奈,小女子一个,可以不可以别这般精明谨慎?
  叶思蕊一脚深一脚浅地上了二楼茶楼雅间,她迫切地撩开门帘,当席子恒的脸孔落入眼底时,她的笑容倏然僵在嘴角:“哥!你这是怎么了?!”
  席子恒则急忙将手帕塞入袖口,脸上绽放出惊喜的大笑容。他一个箭步迎上闺女,百感交集地拥入怀中:“吱吱!为父担心死了,看见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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