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国者游戏》第22/95页


“噢,我知道了!”阿特金森叫道:“所以您就用了正宗牛仔的方法去对付他,并且杀了他。”他双手往空中一举,“林荫道成了屠宰场。”
“我希望您告诉我,您认为该怎么干。”杰克有些激愤。
“对一枪就能打中对方心脏的人来说,为什么不把对方的枪打掉呢,瑞安爵士?”
阿特金森恰恰出了差错。瑞安摇摇头笑道:“噢,我懂了,我想您可得拿定了主意。”
“怎么?”律师一惊。
“阿特金森先生,刚才您说我想杀死您的委托人。我和他相距一臂,但没打死他,所以我枪打得挺糟糕。可是您却希望我能打中一个远在十五到二十英尺外的人的手。这是不可能的,先生。我不可能同时是个好射手又是个坏射手,先生,那是不可能的。另外,把枪打飞,那是电视里的玩艺儿。在电视里好人都能这样,但电视不是真的。拿起手枪,您总得瞄准目标中心。我就是这样的。我从车后出来,于干脆脆地打了一枪,就是瞄准了的。要是麦克罗里不转过枪来对着我——我说不准,但可能我不会开枪。可是他转过枪口开了火,这您可以看我的肩膀——于是我就回击了。说得不错,我或许可以用另外方式。不幸的是,我没有多少时间。我干得好极了。那个人死了,我很抱歉,但这也是他自找的。他看见我枪口对准了他,但他调转枪口开火——是他先打的,先生。”

“但您一句话也没说,是吗?”
“投说,我想没说。”杰克承认。
“您不希望用别的方法吗?”
“阿特金森先生,四个星期以来,我对此想了又想,这么说您是否会觉得好受些。要是当时我有时间想的话,可能会做出别的举动。但我说不清,因为当时我没时间多想。”杰克停了一停,又说下去,“我想,要是什么都没发生,这是最好不过的。但事情不是我引起的,先生。是他引起的。”杰克又看了看米勒。

米勒坐在一把直背木椅里,双臂抱在胸前,头微微向左偏着。他的嘴角漾起一丝笑意,稍纵即逝,难以觉察。这是笑给瑞安一个人看的……也可能不是冲我一个人,瑞安想道。当他们隔着三十英尺喋喋不休地谈论他的时候,他那双灰色的眼睛熟视无睹——他一定练习过。瑞安收回目光,小心翼翼地不露声色。法庭书记员在记录杰克的证言记录?头顶上,旁听者在交头接耳的议论;这当口,瑞安和米勒都是孤零零的,互相在较量意志。那双眼睛后面是什么?杰克又一次想道。肯定不是软弱无能。这是一场游戏——米勒以前玩熟了的游戏,瑞安敢肯定。那里面有力量,就象突然遇到一只野兽时可能会感到的力量。但没有东西可以发泄这种力量。那里面完全没有软纳编的道德和良心,只有力量和意志。

然而说到底,这不是一只关在笼子里的野兽。米勒受过教育,有智力。他能思考,能筹划,如同常人,但当他决定行动时,却又不受人类感情的控制。杰克为中央情报局所做的对恐怖分子的理论研究,把他们抽象化了,行为举止象机器人似的,没有了个性。他从来没想到会碰上一个真的恐怖分子,而且居然还是在这种场合,这样看着他。他不知道杰克只是在尽公民的义务吗?

瑞安有点害怕,他以前还从来没有这种感觉。过了一会儿他又提醒自己:有四个警察围着米勒,陪审团会找出他的罪证,他将被判处在监狱里度过他的余生,而且监狱生活会改造他,会改造那双苍白暗淡的眼睛后面活动着的东西。

而且我曾经是一名海军陆战队员,杰克心里说。我不怕你。我能制服你,流氓。杰克象看完了动物园里的展品似的,转过了头。他不知道米勒是否看穿了他的平静是虚张声势的。

“没有问题了。”阿特金森说。
“证人可以退下。”法官惠勒先生说。
杰克站起来,转身走出法庭。他边走边最后久久地望了米勒一眼,看见他仍是那副神态,那种笑意。
杰克回到大厅,别的证人走进法庭。他看见丹·墨里正在等他。
“不错。”联邦调查局的专员说:“同律师纠缠可得小心。他差点儿让你出岔子。”
“这要紧吗?”
墨里摇摇头,“没事儿。审判只是走定形式,这案子已经铁板钉钉了。”
“会怎么判?”
“无期徒刑。这在正常情况下,无期徒刑也象美国国内似的——关上六年到八年就完了。但对这小子,无期徒刑就意味着终身监禁。噢,吉米,你来啦?”
欧文斯穿过回廊,来到他们身边。
“我们的小伙子表现得怎么样?”
“得不了奥斯卡奖,但陪审团很喜欢他。”墨里说。
“你怎么知道?”
“对啦,你以前没经历过这种场面,是不是?他们坐得笔直,屏息静气地听你说。你说的他们都信,特别是你心里怎么想的、怎么担忧的那部分。你象是一个忠厚的人偶然碰上了那件事。”

“就是嘛。”瑞安说:“怎么?”
“不是每个人都这样的。”欧文斯说:“而陪审团成员特别擅长注意这些。当然是指有的时候。”
“那小子是个胆小鬼,是不是?”瑞安说。他要听听行家的意见。
“你注意到了,咹?”墨里说:“欢迎你到国际恐怖分子的神奇世界里来。是嘛,说对了,他是个小杂种。恐怖分子大多是这号货。”
“从现在起,一年以后他就得变变样子啦。他是个顽固分子,思想顽固,但顽固的往往顽而不固。”欧文斯说:“他们有时候瞎蹦乱跳。我们可有的是时间磨他们,杰克。就算他不变,也不会有人担心的。”

“是位很沉着的证人。”电视新闻评论员说:“瑞安博士挡住了辩护律师查尔斯·阿特金森的决定性进攻,在伦敦中央刑事法院第二审判庭审判林荫道谋杀案的第二天,十分肯定地指认了被告肖恩·米勒。”画面显示出瑞安走出法院,在两个人陪同下顺下坡路走去。这个美国人正打着手势说话,然后便笑着走过电视新闻录像机的镜头。

“我们的老朋友欧文斯。还有一个是谁?”奥唐纳问道。
“丹尼尔·墨里,联邦调查局的代表。”他的情报官答谨。
“噢,以前没见过。原来他是这个样子的。去弄瓶酒来,我要打赌。为这位英雄和这两位袖手旁观者。可惜我们没在那儿派个人带门大炮……”他们已经侦察过欧文斯一次,想要找个机会刺杀他。但他的车来去勿勿,没有固定的路线。他的房子又总有人看守。杀倒是能杀的,就是退路太危险,而奥唐纳又不想派他的人去送命,“瑞安明天或者后天就要回国了。”

“啊?”情报官还不知道这个消息,这些特别情报凯文是从哪儿得来的呢?
“太糟糕了,是不是?装在棺材里送他回国是不是很壮观,迈克尔?”
“您说过他不值得干。”迈克·麦肯尼说。
“哼,他太狂啦,是不是?同我们的朋友查理唇枪舌剑,神气十足地走出法院,还喝了一品脱啤酒。该死的美国佬,那么自信。”最好……凯文·奥唐纳摇了摇头,“我们还有别的事情要筹划,约翰爵士能等,我们也能等。”

“我简直得用枪逼着谁去干。”墨里转过头来说。这位联邦调查局的专员驾驶着他的私人汽车,车前排的左边坐了一位外事保卫部门的警卫。后面紧跟着一辆坐满侦探的警车。

眼睛盯着该死的路,瑞安最最希望的是这个。他对伦敦交通情况的了解实在太少了,直到现在才知道司机们对这个城市的车速限制不屑一顾,就是开过了街道中心线也无妨。

“真他妈的遗憾,你以前看得不多。”
“嗯,肖恩看了,我在电视里也看了不少。”
“你看什么啦?”
杰克笑道:“我看了许多场重播的板球锦标赛。”
“规则弄懂了吗?”墨里又回过头问。
“还有规则?”杰克不相信,“有了规则不是反而更扫兴吗?”
“他们说得有规则,我可他妈的从来没弄懂。但我们现在不热衷板球了。”
“行啦,我们要到了。”汽车拐了弯,顺下坡路朝河驶去时墨里踩了刹车。杰克发现好象路线错了,将车开到了一条单行道上,但至少现在墨里放慢了车速。汽车终于停了下来。天色已经昏暗。一年之中这季节太阳落得早。

“到了让你大吃一惊的地方。”墨里跳出去,拉开车门,让瑞安再一次象招潮蟹似地从车里退出来,“嗨,到这儿来,汤姆!”
过来两个人,都穿着红蓝相间的都铎王朝时代的制服。打头的那位快六十岁了,径直走到瑞安面前。
“约翰爵士,瑞安爵士夫人,欢迎你们光临陛下的伦敦塔。我是汤姆·休斯,他是约瑟夫·埃文斯。丹准时把你们送到了。”互相握握手。
“是呀,差点儿把车颠破。要让我大吃一惊的是些什么呀?”
“说来也没什么稀奇的。”休斯说:“我原希望亲自陪你们走走,但有件事得我去办。乔先陪你们,我一会儿就来。”门警头儿跟着墨里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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