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国者游戏》第27/95页
“行啦,我们的朋友瑞安回他该去的美国啦,乘的是协和式飞机,他妻子设法通知了一个朋友在机场接他们。我想下星期一他就回海军学校教那帮年纪轻轻的好男女了。”奥唐纳对自己说的话颇感幽默,微微一笑,“殿下和他可爱的新娘两天后回来。看来他们的飞机发动机出了毛病,得从英国千里迢迢地送一块新的仪表去――或许这是公开的说法,其实他们是喜欢上了新西兰,想要多有点时间享受一下幽静的生活吧。有关他们抵达的保卫工作将特别加强。照这么看,似乎他们下几个月的保卫工作至少是无懈可击的了。”
麦肯尼哼了一声,“无懈可击的保卫工作是不存在的。我们已经证明了这一点。”
“迈克尔,我们不想杀死他们。这随便哪个傻瓜都办得到。”他耐心地说:“我们的目的是要弄活的。”
“但……”
“别说‘但是但是’了,迈克尔。如果我要杀他们,他们早就死了,连瑞安那个讨厌鬼也一起死了。要杀是容易的,但达不到我们的目的。”
“是的,先生。”麦肯尼谦恭地点点头,“肖恩怎么啦?”
“他们还得让他在布列克斯顿监狱关两个来星期,眼下反恐怖十三处还用得着他。”
“这是不是说肖恩……”
“不象。”奥唐纳订断他的话头,“我仍然认为肖恩是组织里不可缺少的,你说呢?”
“但我们怎么知道他呢?”
“有许多高级阶层的人关心我们的同志。”奥唐纳解释了一半。
麦肯尼边想边点头。领导人不把情报来源告诉自己的情报负责人,对此他颇为不快,但忍住了。麦肯尼知道这情报很有价值,但它来自何处却是北爱尔兰解放阵线的最高机密。年轻人耸耸肩膀想抖去不快。他有自己的情报来源,而且他利用情报的本领日臻完善。总这么漫长地等待行动时机,不免使他焦躁,但他心里承认――先是很勉强,但越来越确信――几种方案都做充分准备方才完美。他曾参加过一次行动,因为准备得不怎么好,结果他被锁进了朗凯茜监狱。经过那次失败,他认识到革命需要更多强有力的手段。于是他更加憎恨爱尔兰共和军临时派领导集团的无能,甚至胜过恨英国军队。革命者往往伯朋友甚于怕敌人。
“我们的同事那儿有消息吗?”奥唐纳问道。
“有的。”麦肯尼愉快地说,“我们的同事”是指爱尔兰共和军临时派,“贝尔法斯特旅的一个据点后天就要公开了。近来北爱尔兰志愿军的伙计们在使用这个据点――他们不太聪明,是不是?”
“我认为我们可以随它去。”奥唐纳判断说。当然,这可能成为一枚炸弹,会造成很多人的死,有些还是北爱尔兰志愿军的人,但他认为北爱尔兰志愿军是占据统治地位的资产阶级的反动力量――他们既然没有思想,就只能是一帮暴徒而已。死一些北爱尔兰志愿军倒是好事,那就真的会一触即发,别的北爱尔兰志愿军的枪手就会偷偷溜进天主教徒的居住区,或者在街上杀一两个人。接着北爱尔兰皇家警察部队刑侦部门的侦探就会同以往一样,展开调查,也同以往一样,没人会说看见了些什么,于是天主教徒居住区的人对革命仍会保持三心二意的状态。仇恨可真是个有用的宝贝,比恐惧更有用,仇恨维持了事业,“还有吗?”
“造炸弹的德怀尔又失踪了。”麦肯尼接着说。
“上次发生在……英国,是不是?还有什么?”
“别的就不知道了。我们的人正在查,我关照他小心行事。”
“很好。”奥唐纳得想想这件事。德怀尔是爱尔兰共和军临时派中最会造炸弹的人,是个制造定时引信的天才,是伦敦警察厅反恐怖十三处最想抓获的人。德怀尔的被捕对爱尔兰共和军临时派的领导集团将造成一系列严重打击……
麦肯尼得到了消息,对方说得又响又清楚。有关德怀尔的事情已经够糟的啦,但那位同事又扯上了别的,“贝尔法斯特的旅长怎么办?”
“不知道。”领导人摇摇头。
“但他会再一次滑过去的。我们需要一个月时间去……”
“不,迈克尔。掌握时机――记住掌握时机的重要性。行动是个有机的整体,而不单纯是各类事件的集合。”爱尔兰共和军临时派的贝尔法斯特旅,说是旅,却不足二百人,奥唐纳想,这一定是在唬人。那位旅长是北爱尔兰你争我抢的人物。尽管欧文斯中校当时不得己,只好让英国人把他抓起来,各派却仍然想把他弄到手。这太糟糕了!约翰尼・多伊尔,你把我赶了出去,我得向你讨还这笔帐,这可以用我的脑袋发誓。但这个问题我也必须要有耐性。总而言之,你给我脑袋也还不清,“你还得牢牢记住,我们的人需要保护自己。掌握时机的重要性就在于我们筹划的事只能一次见效。这就是我们必须耐心的原因。我们必须等时机真正来临。”
什么时候才是真正的时机呢?什么计划呢?麦肯尼想知道。仅仅几个星期前,奥唐纳就说过“时机”已经在手,只是事到临头从伦敦来了个电话,又说事先搁一搁。这事肖恩・米勒知道,还有一两个人也知道,但麦肯尼却连哪些伙计享有知道的特权都不清楚。如果说领导者信赖什么的话,那就是安全。这位情报负责人承认安全是重要的,但他只知道事情关系重大,却不知道发生的是什么事,便不免要年轻气盛、焦躁起来。
“要做到耐心很困难,是不是,迈克?”
“是的,先生。”麦肯尼笑着承认。
“只要牢牢记住我们吃过不够耐心的苦头就够了。”他的头儿认真地说道。
08、情报
“我想这事儿别声张,吉米。摸到了这家伙的行踪,局里要我谢谢你们。”
“我真不敢相信他就是我们要找的那个旅游者,丹。”欧文斯答道。这个旅游者是佛罗里达州人,他从奥兰多的一家银行里贪污了三百万美元,在前往另一个欧洲国家的途中,很不明智地在英国停了一下,而英国银行的金钱往来方法同别的国家略有不同,于是他露出了马脚,“我想下次我们得让他先在邦德街买点东西,然后再逮捕他。你就算他付的是小费――逮捕他的小费好了。”
“嘿!”联邦调查局的代表合上最后一个文件夹。这时是当地时间六点。丹・墨里往椅背上一靠。在他身后,街对面那幢砖结构的乔治王朝时代的建筑在暮色中现出灰白的轮廓。有人在那房顶上小心谨慎地巡逻,格罗斯维纳广场的所有建筑物上都有人巡逻。美国大使馆并不算是戒备森严的,过去的六年中,恐怖主义分子来来往往,恫吓警告,已发生过多起。大使馆坐落在北奥特立街,楼前有穿制服的警官站岗,整条街不准车辆通行。人行道上装饰着混凝土制的“花盆”,这种障碍物连坦克也无法越过。大楼四周有一道混凝土的斜坡,用来阻止装有炸弹的小轿车靠近。使馆内部配有防弹玻璃,一名海军陆战队的下士佩带零点三七五口径的大号左轮手枪,背靠一堵墙,万元一失地站在防弹玻璃后面守卫着。真见鬼,墨里心想。真是见了鬼。这里成了国际恐怖分子大显身手的地方。墨里讨厌在一幢看来好似马其诺防线的大楼里办公,他不愿去想是否会有一些来自伊朗、巴勒斯坦、利比亚等国家的恐怖主义疯子,手执火箭筒,藏在他办公室对面的街那边的大楼里。这倒不是怕丢命。墨里不止一次地身临过险境。他恨的是有人把暗杀他的伙伴当成某种政治手段的一部分,这是对他的职业的不公正和侮辱。但这些人不是疯子,对吧?行为科学的专家们说他们不是疯子,倒是浪漫主义者――是有信仰的人。人们愿意把自己托付给一种理想,并且为了实现这种理想而去犯罪。真是伟大的浪漫主义者!
“吉米,还记得过去的好时光吗?有一回我们追捕抢银行的匪徒,他们正在忙着分赃哩。”
“我从来没于过这些事情。我以前主要是抓普通的贼、后来才派我去对付杀人犯。但恐怖主义确实使人怀念过去那些对付普通暴徒的日子,我甚至还记得他们是什么时候弃邪归正的。”欧文斯又往杯子里倒了些红葡萄酒。对于伦敦警察厅来说,逐渐突出的一个问题,便是使用武器犯罪的情况越来越多,据晚报报道,在英国的恐怖活动中,这种情况也已较普遍。伦敦的世风正在变化,欧文斯对此一点儿也不喜欢。
电话铃响了。墨里的秘书刚下班,他便自己拿起话筒。
“我是墨里。嗨,鲍勃。是嘛,他正好在这儿。吉米,鲍勃・哈莱德找你。”他把话筒逐过去。
“我是欧文斯中校。”他饮了口葡萄酒,突然放下杯子,招手要了铅笔和拍纸簿,“到底在哪儿?你已经。好,干得不错。我这就去。”
“什么事?”墨里马上问。
“我们刚得到一个秘密消息,同那个德怀尔有关。在杜立街的一座公寓里发现了制造炸弹的工厂。”
“是不是就在流经伦敦塔的那条河对面?”
“就是那儿,我走了。”欧文斯站起来,一把抓过大衣。
“我跟你去行吗?”
“丹,你必须记住……”
“不插手。”墨里也站了起来。一只手不由自主地摸了摸左胯部,他的左轮手枪在那儿,而他在外国是不能带枪的。欧文斯从不佩枪。墨里心想,当了警察怎么能不带武器呢。他们一起离开了墨里的办公室,快步走到回廊上,往左一拐去乘电梯。两分钟后就到了大使馆的地下停车场。已经有两名警察坐在车里了,而中校的司机则跟着他们跑了出来。
墨里坐进后座,车一开到街上,欧文斯就拿起了无线话筒。
“你还有人吗?”墨里问道。
“有。鲍勃会带一队人很快赶到那儿的。德怀尔,感谢上帝!说得一丝不差!”欧文斯越想遮掩他的情绪,便越是激动得象个圣诞节早晨看见了礼物的孩子。
“谁暗中通知你们的?”
“匿名者。一个男人的声音,说是望进窗子里,看见在装导线,还看见一些小包装的东西。”
“绝啦!自己偷看来的东西还偷偷告诉警察――大概怕他老婆知道他在干什么吧。行啦,你算捉住扳头了。”墨里咧嘴笑笑。象这样渺茫的事情,他碰到好几次了,没有一次是成功的。
黄昏时分,交通拥挤,再拉警报器也没用。到杜立街才五英里路,足足用了二十分钟,这么长一段时间,什么都要落空了。欧文斯听着无线电话,知道他的部下已经到达那幢可疑的公寓,便伸出拳头轻轻击打着汽车前门的扶手。汽车终于驶过了伦敦塔桥,往右拐去。司机把车停在人行道边,向另外两辆警车停在一起。
这是一幢三层楼的房子,坐落在工人住宅区,砖头灰黄,很脏。隔壁是一家小酒吧,每日菜单胡乱写在一块黑板上。有几个人站在酒吧门口,手握酒瓶,望着警察。大部分人站在街道对面。欧文斯朝门口跑去,有个便衣侦探正站在那儿等他。
“全妥啦,先生。我们拘留了嫌疑犯。在后面的顶层。”
中校一路小跑,奔上楼去,墨里紧随其后。在顶层的楼梯口又碰见一个侦探。欧文斯脑上挂着严厉而满意的微笑,走完了最后的三十英尺。
“全利索了,先生。”哈莱德说:“这就是嫌疑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