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嫂》第12/32页
郢郦不知外界情况,她只觉得自己像是挣扎在一个无边无际的梦境当中,一会儿对着她笑的傅钰,一会儿是握着她的手腕表情阴沉的傅修远。
他们就像是两个无法摆脱的影子,沉默,始终围绕在她的左右。
“你觉得,修远这人如何?”她记得,傅钰将傅修远定府邸的那一天曾经问过她。
梦中她迷茫地看着傅钰,不知道他为何突然问出这样的问题来,傅修远如何为什么要问她呢?
哦,错了,这是现实中也发生过的事情。
郢郦那时被傅修远吓了一跳,心想无论如何也要趁少年心思遮掩不住之前将人弄走,离她远远地。
“谦和有礼,聪慧明智。”只是她当时说过的,中规中矩,是交过傅修远的夫子都曾经说过的话。
傅钰看得出来她在敷衍,只淡笑不语,挥手叫她下去了。
人只有在事后才会回想起当初的不一样来,傅钰那般聪明的人,也许当时也看出了什么不一样来。
画面一转,郢郦便又回到了被傅修远禁锢着的那个大殿之中,她埋首为他磕碰到的伤口上药,他却一把握住她的手腕,执拗地问,“皇嫂,臣弟心悦你很久了,你可知道?”
“你是否也同我心思一样?”
怎么可能呢?
她是傅钰的宫妃,是被他强行留在宫里的。
她当他是孩子,是弟弟,怎么可能会心悦他呢?
郢郦摇着头,拼了命想要将她的手抽出来,却无论如何都无法做到。
突然腕间被攥紧,那痴迷着的面孔变得冰冷,四周变得一片黑暗,那声音阴沉得仿佛从地狱而来,一声一声地敲击着她的心底,“不肯爱我吗?那就永远都不要离开了。”
“就在这里,你陪着我,永永远远。”
第19章
郢骊被困在梦境里沉浮不定,而傅修远则在现实里挣扎不已。
他恼火地抓着身前跪着的太医的衣领,几乎要将人提起来,“为什么她醒不过来?你不是说她的身体已无大碍吗?那为什么她现在一点要醒的迹象都没有?”
太医这么多年也曾听说过这样的事情,实在要说那便是人自己不愿意醒过来。可谁都知道皇帝对这位的执念,这话一旦说出来,恐怕连脑袋都保不住。
傅修远将太医院翻了个底朝天,最后也只能看着跪了一地的太医说自己无能为力,求陛下恕罪。
傅修远呼出一口气,暴怒的人在那一刻突然静默下来,过了许久才说,“……不是你们无能。”
是他。
他既不能让郢骊爱他,又不能让郢骊信他。
所以郢骊宁愿不醒,宁愿折磨自己。
“从今以后,你们都不用再来了。”
这之后,傅修远没再折腾太医院的人,太医院的人松了口气,心想陛下还没疯得太彻底,还有些理智,至于这妃子,也只能说是运气不好。
然而没过多久,陈恩回来了,带回来个消息,据闻是山禅寺上有个神僧,佛法无边,连死人都能救活,陈恩在山禅寺连外跪了半个多月求得一小粒舍利,“陛下给娘娘试试吧。”
陈恩跪的那半个月适逢阴雨,跪坏了膝盖,他回来的时候,人走路都有些跛。
傅修远低着头,看着他端着的红色锦盒中的东西,“这种荒唐的东西你也信?”
陈恩一怔,背后却已经开始冒冷汗了。
他跟着的不是别人,而是傅修远。
他至今所做都是在赌,赌赢了是前途无量,输了便是粉身碎骨。
“不过,”傅修远话锋一转,“现在也没什么别的可信的了。”
向来高高在上的年轻帝王,做任何事都向来大胆,唯独在喜欢的女人面前一而再再而三地小心谨慎。
陈恩低下头,恭敬地说,“娘娘吉人自有天相。”
他不懂床上的女人有什么能力让傅修远为她疯,一个帝王小半辈子竟然都在情亲爱爱里打转,不过他也不想知道,他
只需知道她或许是他的转机就可以了。
傅修远没说话,他不信天啊命啊那一套的东西,他只信自己,若非他抢了,有些东西永远都不会是他的。
“下去吧,回去等朕的旨意。”
陈恩在殿内出来,刚刚下了台阶,便看见一个小宫女站在旁边哭,哭得淅淅沥沥的。
他有印象,郢骊身边的人。
傅修远嫌她哭得烦,就将人赶了出来。
“你看什么看?!”
嗯。被发现了还要凶别人。
恃宠而骄,可能是跟着里面那位久了。
陈恩没打算多说话,他连个小宫女的态度都计较不得,然而要走的时候又听到她怯生生地问,“娘娘吃了那个东西会醒过来吗?”
陈恩脚步顿了下,扭头看她,小宫女哭得鼻子红红的,一双杏眼睛瞪圆了,他不怎么近女色,在他眼里,女人都是一样的,不过此刻看见这场景还是怔愣了下。
他回过头去,低声说,“也许会吧。”
然后便快步下了台阶。
第20章
陈恩回府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府里下人正要关门,被陈恩制止了。
“今晚不用关门了,你们两个人在这守着,”陈恩道,“兴许今晚会有人上门也不一定。”若是有,那便是他的造化到了。
想到这,陈恩又叮嘱,“一定要打起精神看好了,知道吗?”
下人面面相觑,不敢多说只低头答是。
夜半,前门有人来回报,没成想陈恩还没睡,屋里烛光摇曳,他就坐在桌边等着,听到下人敲门说有人来访,先是愣了下,随即便有人打开门走了进来,穿着黑色的斗篷,兜帽几乎挡住了整张脸。
陈恩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有些惊讶地道,“陛下?”
他原本以为今天能等来傅修远的圣旨,没想到等来的却是傅修远本人。
陈恩皱眉,心中有一丝不好的预感。
傅修远从陈恩让出的椅子上坐下,兜帽摘下,露出一张略带寒气的脸容,他抬眼扫视陈恩,微微笑了下,唇边笑意森然,“陈恩,你说,朕是该杀你还是该留你?”
陈恩心头一跳,而后低头问,“不知娘娘现今如何?”
若是郢郦没醒,傅修远没必要前来见他,但若是醒了,傅修远又怎么会动杀心?
傅修远嗤笑,“你倒是聪明。”
几日下来,傅修远人瘦了不少,眼下还有青黑,看起来比床上躺着的那个人还要像个病人,他在口中嚼了几片薄荷叶,带着些微苦涩才能冷静些。
“醒了一阵儿,不过不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