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请上船!》第14/42页
“想必是不出一个时辰,他们就该动手了吧?”小蛮“咯咯”一笑,略微瞟了眼鸳鸯送来的密信,心下了然……
第19章 重踏烟花地
小蛮独自坐在黑暗中品着香茗,看着窗外快速晃动的几抹黑影儿,笑眯眯地燃起了陆氏催情香,嘴里哼着时下流行的小曲儿,脚底跟着轻轻打着拍子,连等待几个乔家派来的杀手都能惬意如斯。
“几位哥哥既然来了就进来打个招呼嘛!身上可带够银子了?我价钱可是很高的……”陆小蛮语笑嫣然,似喃喃自语,含娇带嗔,中指和食指轻拈着瓷杯,看杯中茶叶随心所欲地打着卷儿,像是发现了什么极有趣儿的事情一般。
话音将落,门外果然寒光乍现,只听得带头人一句:“给我拿了这骚娘们儿!”便见三个蒙面大汉破门而入,叉开大步就要向她扑来。
“哟,各位爷这么猴急做什么呀?不如今儿个咱们玩点新鲜的……”
“哼,少废话!”来人步步紧逼,为首的更是渐渐向小蛮靠来,而另外两个则绕到了她身后,伺机而动。
陆小蛮看在眼里乐在心上,毫不在乎地撇了撇嘴,樱唇一翘,吹皱一杯茶水。只瞧她暗中将水袖一滑,那莲藕样的小臂竟神不知鬼不觉地从前襟探出,五指端地一张,大开大合,直直朝离自己最近一人的下体袭去,只一翻一拧间,蛋便碎了一地。哀嚎声登时传出去了老远,那人身子猛然朝前撞去,而围在小蛮后头的两人已然同时出手,眼见着便要牢牢钳住她的手臂,哪知小蛮脚底竟暗暗使绊,随即在左侧蒙面人的膝盖骨上用力一蹬,手里茶杯摔出,右手借力一撑,整个人便稳稳当当倒立在圆桌之上,紧接着腿部发力,丝毫容不得对方喘息,绣花鞋看似随意地一甩,下一刻,她纤细足尖便早已狠狠.插进了最后那人的眼窝里。
动作一气呵成,虽然只是些三脚猫的功夫,可在来人并无防备之下,倒也还有些用处。小蛮打着赤脚坐在桌上,白生生的小腿儿前前后后地摆着,一双桃花眼弯成了月牙儿,俊俏的小虎牙也仿佛那雨后新笋,随着她“咯咯”的笑声冒出了尖儿。
“几位爷,感觉如何?”
“你……”倒在地上的三人各有各的痛处,一个个仿佛受了多大的耻辱一般,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无奈周身无力,手脚像是被抽了筋,半分力气也使不出来,“要杀要剐,麻溜儿点来!小贱人,究竟是使了什么下作手段……”
“下作?啊哈哈哈,一会儿你们就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下作啦……哥哥们好生玩儿着,小蛮先行一步咯,后会无期!”陆小蛮轻灵地跳下桌子,一对嫩白的纤足在地上三人的脑袋上挨个儿踩了一遍,这才意犹未尽地挥了挥手,嘴里倒数着“三、二、一……”优哉游哉朝门外信步踱去。
屋里香炉内青烟袅袅,那陆氏催情香兀自带着股叫人意乱情迷的味道,一点一点不紧不慢地散着。原本还躺在地上哀嚎的三人,此时眼里已然似蒙了层欲.火,浑身燥热不堪,体内如万蚁噬骨,酥酥痒痒,先前尚且按捺得住,可不一会儿功夫,居然同时如疯魔了一般,开始不断撕扯着彼此的衣衫亵裤,竟比那发情了的野兽还要凶残上几分。
“小蛮姐姐,他们在里头做什么?”那丫头鸳鸯此时已候在了门外,手里依旧挑着盏昏黄的灯笼,听着屋里头布条撕裂和男人的低吼,脸上写满了好奇。
“嗯……玩呢!”小蛮不屑一顾地瞟了眼门窗紧闭的房间,暗自偷笑,“走吧,到时叫人瞧见了我们可不好。不过话又说回来,你们家那老不死的这到底唱的是哪一出啊?莫不是想要讨好,特意送几个男人给我消遣不成?哈哈!”
听着小蛮如此不敬地称呼着乔老夫人,鸳鸯“噗嗤”笑出了声,忙不迭地解释着:“原本老夫人是铁了心不想留什么活口的,倒是姨奶奶给出了个既能保您性命又能叫老夫人放心的主意,这不刚糊弄过去,便叫我来带你出去呢。”
“啐,那殷如画的好主意便是要毒哑了我,再卖到窑子里去?好个两全其美的主意啊!将我卖了,我还得感谢她的救命之恩承她的情?哼,她倒不傻!”
“小蛮姐姐,您这不是还好好儿的么?他们哪里有害你的本事……姨奶奶也是迫不得已才这样做的,之前不是也叫你好生防备了嘛!你若是如今改主意,我带你走便是。”
“嘿,改主意?你们还能容得我改主意!恐怕我一个不答应,就看不到明儿一早的日头了吧?走吧,我倒要看看,到底是哪家青楼能容得下我!”
乔府后门。
一辆深蓝布帘的马车静静停在外头,车夫把那帽子斜斜盖在脸上,靠着车门打着盹儿。前头枣红的老马不住地打着响鼻,四只蹄子不住地在原地画圈儿,宛若一名忠实的仆从。
厚重漆红的大门“吱呀——”一声,敞开了条缝隙。陆小蛮双手被缚,鬓发胡乱披在肩上,眼睛上蒙了层薄薄的黑布,任由鸳鸯牵着,跌跌撞撞跟着她来到马车前。那车夫极为警醒,不等两人走到跟前儿,他便翻身跳将下来,上上下下打量着来人。
“哝,人给你送来了,”鸳鸯毫不客气地把小蛮往那男人身上一推,眼里闪过一丝狡黠,随即从怀里掏出枚银锭子,塞进了车夫手里:“老夫人说了,叫你们藏仙阁好生调教着点,毕竟是从我们乔府出来的,责罚也便罢了,可千万莫伤了皮肉才好。”
“行了鸳鸯姑娘,咱们藏仙阁办事,您还不放心么?”
“得,我有什么不放心的。去吧!”那车夫毫不怜惜地将小蛮胡乱扔进了车厢,回头冲鸳鸯贼贼笑了笑,手里鞭子一扬,那匹枣红色的老马便开始不紧不慢地朝前奔去。
陆小蛮独自坐在车厢里一言不发,身子随着马车的颠簸上下起伏,心中却不禁涌起了一阵莫名的不安:阿清如今生死未卜,芷兰必也受了牵连,卫家的二少爷又处处透着邪门儿,真不晓得会如何折磨他们。为今之计,只有自己先保住性命逃出乔府,才可能找机会潜回去打探消息,顺便也好印证一下那个藏在自己心中许久的关于卫昭南的假想。而今,纵然有殷如画多方关照,可青楼到底不是什么可以明哲保身的地方,自己究竟该如何脱身,还真得好好下一番功夫思量思量才是……
东方渐渐现出了鱼肚的颜色。毫不起眼的蓝帷马车沿着长长的青石板路一路颠簸,从乔府后门拐了两拐,直接上了天鹊桥。这天鹊桥横跨九漓河上游,一头连着玉山巷,一面对着清州贡院,二者仅一河之隔,实为才子佳人旖旎风月的好场所。
玉山巷是整个清州颇负盛名的秦楼楚馆一条街,清州的三大妓馆有两家皆位于巷内,而小蛮即将被送去的藏仙阁便是其中之一。
踏过天鹊桥,穿过不归路,便可见眼前巷内妓家鳞次栉比,个个屋宇整洁花木拥簇,户户铜环半启珠箔低垂,门口有鹦哥唤客,堂内是鸨母肃迎,宛若仙都之界,升平之国,果然是完全不同于九漓画舫那种流光潋滟十里珠帘的水乡风情。
过了约莫小半个时辰,小蛮只觉车身一顿,那车夫的鞭子便装模做样地扬了起来:“贱货,以为自己是千金小姐不成,还要老子扶么?还不快赶紧给我滚下来!”
陆小蛮被反绑着双手,纵然行动不便,好歹蒙于双眼的黑布早叫鸳鸯做了手脚,如今倒也勉强可以视物。下了车,那车夫先是上前扣了五下门,三长两短,待门开后,这才回过头来将小蛮往肩头上一扛,不管不顾地进了那个上头悬了块“藏仙阁”牌匾的雕花朱门,后头自有小厮出来为其牵了马,送去了后院。
进了正门,先入了小蛮眼的便是个挂满五色轻纱帷帐的大厅。厅中有直梯通于二层,堂下设有四方桌,桌上皆端端正正摆放着茶具同点心碟,四周墙上贴有刻着妓女花名的木牌,靠墙处还有几面花鼓,想是方便姑娘跳鼓舞。穿过正厅,后头则为一方占地着实不小的天井。整个藏仙阁其实是个两层的建筑,二层有雕花栏杆围了一圈儿,到了傍晚,栏杆边儿上就会站上一排莺莺燕燕,天井当中搭有戏台,戏台周围花草错落有致,雕栏画栋,同样也有艳色纱帐系于漆柱之上随风招摇,走壁飞檐,大红灯笼高悬,好一派喜庆气象。
“秦妈妈,秦妈妈!接货咯!”那车夫嘴里一刻也不停地咋呼着,挟着小蛮似一阵风般拐进了戏台右侧的小门。人还未等放下,只听得对面一阵环佩叮咚,捎带着几声嗤笑,随即而来的便是几抹或典雅或清淡的香风。
“放下吧放下吧,瞧你这一脸的汗珠子,难不成我们新来的姑娘还能把咱们阿岩累着了不成?啊哈哈哈……”女人极为娇媚的话音一落,即刻引来了周围一片笑声,小蛮只觉身子一飘,自己竟被人随意扔在了地上,臀部吃痛,不由得暗自腹诽不已。
那叫阿岩的车夫也不恼,光笑嘻嘻地搓了搓手,在秦妈妈眼前儿竟是恭谨得很。一对眸子贼亮,仔仔细细环顾了一周等着看热闹的姑娘,这才指了指地上的小蛮,开口道:“妈妈赶紧验货吧,也好叫姑娘们……开开眼!”
“我呸!”那秦妈妈生的极为妖娆,一双美目流盼生风,不由分说冲着阿岩脑袋上便是一记毛栗子:“是姑娘们要开眼还是你小子等不及了?哼,行啦,去,把这丫头给我解开!”
第20章 藏仙阁
斜歪在地上的小蛮只觉眼前一亮,原是那叫阿岩的男子已将蒙在其眼睛上的黑色薄布解了下来。抬眼看去,迎面一众莺莺燕燕正似笑非笑地盯着自己,一个个青黛画眉红棉靴,珠粉敷颜绿绮罗。为首的一个女子约莫三十上下年纪,眉目含情,眼波流转,朱唇未动却先闻口脂香,一袭姜黄的滚雪细纱合欢纹上衣盖住了大半肩膀,下面佩着条素色云绢千水裙,艳而不妖,媚而不娇,虽说上了些年纪敌不过那过往的风霜,可眉眼间足见年轻时候的芳华绝代,风韵犹存。
“哟,姑娘可是清醒了?”那一身姜黄衣衫明艳不可方物的妇人轻笑着,走上前抬起小蛮的下颔,目不转睛地审视着,眼里充满了探寻。良久,才点了点头开口道:“啧啧啧,真不错,是个好胚子……你,叫什么?”
小蛮的衣衫早已不复见往日的光鲜,头发胡乱披散着,脸上亦有些许脏乱,唯独那一双桃花眼亮晶晶的,像是泛着碧波的湖水,定定地望着面前的女人,往常被送来的那些姑娘身上的慌乱无措在她身上半分都看不见。
“秦妈妈好,我叫小蛮,陆小蛮。”小蛮低头粲然一笑,两颗尖尖的小虎牙也似不甘寂寞似的,俏生生地露了出来,模样乖巧灵秀,声音甜腻香软,乍一听,简直就要酥.到人的骨头里一般。
“哈哈哈,你们瞧这丫头,长得水灵不说,还有张如此讨喜的嘴!”那秦妈妈望着小蛮,眼角的笑意更甚,似乎颇为满意,随后若有所思道:“小蛮?小蛮,这个名字不好……所谓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既然你姓陆,以后便叫你华浓吧,如何?”
小蛮暗自在心中翻了个白眼儿,亏她能想出这么文绉绉酸溜溜的名字,虽说跟自己的性子极为不符,但总体来说还算清雅别致,好歹没叫什么花儿、草儿的,也算对得起自己这般淑女乖顺的长相了。念及此处,她竟装模做样地念叨了两遍,忽而面儿上一喜,慌忙跪了起来,冲那秦妈妈盈盈一礼:“谢妈妈赐名,小蛮……不,华浓很是喜欢!”说罢,还不忘再次露出了那副招牌笑容。
“行了,起吧。要是人人都能像华浓这般知趣儿懂事,我也就省心咯。小月,以后陆姑娘的饮食起居便交由你照看,若有一分一毫的差池,仔细了你那身皮!阿岩,你去把忘忧居腾出来给华浓,该制备的物事都给我备好,再分派两个小厮供她差遣。行了,都散了吧,华浓,你跟我来。”
分派完活计,秦妈妈潇洒大气地一招手。抛却身后姑娘们的窃窃私语和怀着各种忖度的打量,陆小蛮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穿过回廊,径直来到二楼最东边的揽月轩。
“这可是妈妈的住处?”小蛮一进门便四下瞧着,这儿摸摸,那边瞅瞅,完完全全将自己伪装成了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丫头。
秦妈妈微微颔首,斜身半靠在铺了团花软垫的贵妃榻上,将那皓腕一伸,随意绕着从镂空香薰球里渗出的袅袅细雾,神色朦胧,似笑非笑:“陆姑娘,你可知道我这藏仙阁究竟是做什么的?这里可不比你在乔家。既然人来了,就得守我这里的规矩,就算你到时哭着喊着求我,哼哼,规矩就是规矩,断不会因为你的不谙世事便改了分毫。你,可知道?”
小蛮闻言,甜甜一笑:“华浓一切都明白。”
“如此甚好。我秦玉楼最喜欢明白事理的丫头,既然叫我一声妈妈,我日后也会把你同女儿一样照拂。这藏仙楼不比那些下等馆子,你的一言一行都要守礼数。再者,既为娼,身体便已非己有,你若偏要宝贵,我也不在乎使出那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大不了你拼着皮肉我拼着功夫,看能拗得过我否。我的这些话,可是都听明白了?”
水晶的珠帘随着窗口透进来的微风左右摇摆不定,秦玉楼边把玩着镂空香薰球,边斜睨着眼睛审视小蛮脸上的动静。虽说从见她第一眼起,秦妈妈便觉得这并非一个寻常丫头,明知被送到了妓馆却依旧波澜不惊,可任凭她再圆滑,作为一个姑娘家,哪有一开始便不爱惜自己身子名声的?这藏仙阁的女人,除了那些原本就生在娼家见惯了迎来送往的,谁人不是自己费尽了心思,苦口婆心乃至苛责严刑才给逼上了道儿?想必这陆小蛮,也定是想先讨好自己再借机提什么条件罢了……
“华浓明白了,多谢秦妈妈提点。”小蛮并不知道这一会儿功夫,那秦玉楼究竟是在琢磨些什么,但有一点是肯定的,钱财,是每个鸨母穷其一生的追求。像这种没法儿在精神层面寻得安慰的女人,便只能依靠物质,在她们眼里,只有银子才是这世上最可靠的东西,其他的什么人情啊,天理啊,全都是些糊弄人的渣渣。
“秦妈妈,可否容华浓先下去梳洗更衣?”
瞧了眼面容沉静如水的小蛮,秦玉楼眼里流出一分赞赏之色,擦了山花胭脂的丰唇勾起了一个完美的弧度:“瞧我,光顾着说话,倒把正事儿给忘了。走,去你的忘忧居瞧瞧吧,小月该是都准备好了。”
秦玉楼柔若无骨的身子软软地从香榻上直了起来,小蛮就势一扶,刚好接住了她即将伸出来的左手,低眉顺眼,极为谨慎。
鸨母们喜欢给新人些下马威这是众所周知的,就如同正妻不愿意给小妾好脸色是一个道理,不立威难以服众是这些人的通病。小蛮身在画舫五年,对着袁大娘那种恶劣鸨母的典型,自然要会察言观色,到了新地方,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更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哄这秦妈妈开心。虽然她表面上比那袁大娘要高贵的多,有涵养的多,可难保不是个笑面虎,越是这样的人,到时便会越狠、越无情。
小蛮轻托着秦玉楼的手,两人迈着细碎的步子从揽月轩出门,径直转向二楼西边的忘忧居。一路上,裙裾窸窣,环佩轻响,偶有早起的姑娘对镜梳妆,敷粉画眉,丫头们端着铜盆进进出出,井然有序,偌大的院落竟一点杂音都没有,很难想象此处便是清州有名的肮脏窝,销金窟,足见藏仙阁管理之严格。
“你瞧,这行云阁是沁云姑娘的,她是咱们这里的文武全才,不仅精通诗词歌赋,还舞的一手好剑;旁边的听雨轩住着知语,她还是个清官儿,底子好,下个月便可行那梳弄之礼了;中间为藏仙阁头牌碧落姑娘的弄玉小筑,也是我们这里除了我住的揽月轩之外最奢华的屋子,她最擅长鼓舞,大厅的几面花鼓便是为她备着的……其他的小婢和姿容稍逊的女子则没有资格入住二层的雅间,均在一层后院的通房里,没客的时候便做些个杂活儿……”秦玉楼看似亲亲热热地扶着小蛮的手,一路走来,不冷不热地指点着,倒把藏仙阁内的人事居所说了个大概。
小蛮仔仔细细听着,路上虽无人指指点点,但某些甩不脱的夹着羡慕嫉妒恨的眼神却一直叫其如针芒在背,刺弄得紧。当然,这种情况也实属正常,一则,大多小圈子里的人都有着某种排外情绪,二则,女人堆儿里本就是非多,尤其是一个脏乱不堪的新来的居然能由秦妈妈亲自提携,头一次进门便住进二层的忘忧居,这份殊荣可不是谁人随随便便就可以得的。要知道,如今哪一个成了气候的姑娘不是从那最下等的贱婢一步一步熬过来的,忍辱负重都是家常便饭,她陆小蛮,凭的什么!?
秦玉楼对那些眼神自然是视而不见的。在藏仙阁,她从来只有被讨好的份儿,就算那些姑娘们有意见也不敢搬到明面儿上来,至于能不能站住脚,则全凭自己的本事。望了眼一边波澜不惊的陆小蛮,秦妈妈微微颔首,从见到小蛮的第一眼,她便隐约觉得眼前的女子不简单,沉稳从容不说还能屈能伸,模样看起来清秀却偏有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媚气,像狐狸,说不准,还是个天生做婊子的料呢!
想及此处,秦玉楼不禁为自己手里又多了棵摇钱树暗笑不已。小蛮用眼角的余光一扫,皱了皱眉头,再抬眼时,已到了自己的忘忧居门口。房间在二楼西边靠左的位置,除了门头上挂了块用行书写着“忘忧居”的扇形牌匾外,与其他房间并无不同。
“进去吧,瞧瞧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再叫阿岩他们布置就是。”
“怎么会不满意呢?妈妈可真会说笑,您吩咐布置的,定是极好的。”小蛮眼角眉梢都溶着浓浓的真情实意,叫人看不出半分的虚与委蛇,清澈的眸子里是满满的天真与惊喜,一切都是那么的恰到好处。
忘忧居内,柔暖的阳光从雕花窗棱透射进来,零碎地洒在碎渊古琴上。鹅黄的纱帐轻抚琴弦,一袭一袭的流苏随风飘荡。床上繁复华美的云罗绸被面儿上水波荡漾,旁边小几上带有镂空内盖的茶盏式香薰炉散出股淡淡的蜜糖味儿,格外清甜,那渺渺轻烟裹着青碧竹帘,好一派宁静悠远,大气中不乏精致,清淡中透着华美,诚然是个忘忧消愁的好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