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漫太古》第104/168页


  那灵兽这会儿却乖乖趴在她怀里,时不时用脑袋拱她,还伸出舌头舔她手心,比起景白,显然更喜欢她。舒令仪立即被它软萌可爱的样子征服了,笑骂道:“真是会讨好卖乖,偏偏脾气这么坏,以后叫你小坏好了。”
  小坏不停舔她手指,弄的她满手口水。舒令仪摸了摸它肚子瘪瘪的,想着大概是饿了,抱着它出了房门,亲手给它准备肉糜和清水。大家围在院子里看小坏进食,见它狼吞虎咽吃的整张脸埋进大陶碗里,差点摔了个跟头,乐得拍手直笑。有了小坏解忧开怀,舒令仪心情好了许多,问它哪来的。
  景白说:“我跟陆道友在山里抓到的。”
  陆辞芳哼道:“明明是我抓的,你灵力还未恢复,这畜生身手这么灵活,全靠我眼疾手快才抓住它!”说着捋起袖子,“这畜生野得很,抓了我好几道印子,你看都流血了,舒姑娘,你可要补偿我两粒丹药。”
  舒令仪没理他的敲诈,而是一脸正色说:“我已经恢复记忆,原本出身河洛太微宫,父亲是扶苏真人,母亲是云容仙子,太微宫钟氏虽然已经没落,可我还在,太微宫并未覆灭,尚有血脉传承于世,从现在起我要恢复本姓,请大家叫我钟令仪。”
  景白和陆辞芳听的她这么说,想起她坎坷身世,一时无语。
  李道乾远远听见了,甩了甩拂尘走来,扬声道:“钟姑娘说的好,门派世家跟人一样,亦有兴衰际遇之说,正所谓盛极必衰否极泰来,只要你努力修炼,耐心等待,将来未必没有振兴太微宫的一天。”
  钟令仪忙冲他行了一礼,“还未谢过真人替我解开灵识封印。”
  李道乾淡淡说:“我出手帮你,不过是看在故人的情面上,并不需要你感谢,只望你历经磨难,莫要自伤自怜,更应潜心用志,砥砺前行才是!”
  钟令仪神情肃然,长揖至地,“多谢真人教诲,晚辈谨记在心。”
  “既然封印已解,你也重新振作,你们这就走吧!”李道乾竟是当场赶人。
  这几天李道乾一直表现的和蔼可亲,颇有长者风范,钟令仪还以为大家口中那个性情乖戾的千机真人是误传,这下算是见识到了他喜怒无常的脾气,见他一脸不耐烦,似乎随时会翻脸,不敢多待,一把捞起小坏,和景白、陆辞芳行过礼后便匆匆离开了。
  三人来时用的是传送阵,瞬息便至,回去却要御剑飞行。李道乾洞府在琅琊山深处,离无双城颇有一段距离。这时天色已黑,群山蜿蜒起伏,夜色中如一头蛰伏的凶兽静静卧躺在天地间,颇有几分可怖。三人顶着一轮明月埋头赶路。景白这几天无时无刻不在修复断裂的灵脉,灵力也只恢复了一点点,钟令仪便御剑带着他。
  经过一片湖泊时,景白忽然说:“阿如,你还记得这里吗?”
  钟令仪低头,见那湖泊呈月牙状,记忆大门缓缓打开,想起了少时两人月夜寻宝斩杀藤妖时的情景,脸上露出怀念之色,叫道:“这是月牙湖啊,湖中那个小岛,不知道还有没有妖物作祟。”
  景白神情激动看着她,“阿如,你想起来了,你真的想起来了!”
  钟令仪一脸惭愧说:“小白,对不起,这么多年你一直想着我,而我却把你忘了。”
  景白忙摇头,紧紧握着她的手说:“不要紧,只要你以后别再忘了我就行。”
  钟令仪降低飞行高度,沿着月牙湖慢慢飞行。月色清朗,湖水澄澈,一阵风过,泛起粼粼波光,美的如同一幅画卷。此情此景,宛如昨日重现,景白感慨道:“那天也是这样的晚上,月亮又圆又亮,那时你尚未筑基,还不能御剑飞行,是我带着你在山林里横冲直撞到处乱飞,我还嫌弃你无用,现在反过来轮到你带我了,真是风水轮流转……”
  正自嘲时,钟令仪忽然转过头来,在他唇上蜻蜓点水般吻了一下。
  “……”景白顿时呆若木鸡,完全忘了接下来要说什么话。
  “小白,谢谢你。”钟令仪若无其事回过头去,脚下飞剑却砰的一声撞上了旁边大树伸出来的一根粗壮枝桠,惊起无数飞鸟。两人差点摔下来。钟令仪忙稳住身形,手忙脚乱驱使飞剑冲出树林,升至半空高处,这才停下来。景白轻笑一声,从后面抱住她的腰,凑到她耳旁轻声说:“小心看路,要是把我摔下来,可要问你赔。”
  钟令仪面红耳赤,不敢再作怪,闷头往前飞。
  回到无双城时陆辞芳早就回来了,怀疑地看着两人,“你们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半路上打劫去了吗?笙歌以为你们丢了,差点逼着我出去找你们。”
  景白含笑不语。
  钟令仪却说:“我们大晚上的人生地不熟,没迷路就不错了,当然回来的晚了。有你这么带路的吗?自己一个劲往前飞!”
  “得了得了,你也别掩耳盗铃了,我不管你们俩在路上是风花雪月还是卿卿我我去了,能不能注意点,少讨人嫌!”陆辞芳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转身走了。
  钟令仪看了景白一眼,想到刚才那个吻,脸色微红,低着头准备离开时,景白轻轻拉了下她的手,很快又放开了。钟令仪看了眼旁边的笙歌,不敢回头,往前快走几步,一溜烟跑回自己房间,关上门后,脸上露出羞涩又甜蜜的微笑。
  一夜好眠。在李道乾洞府三人战战兢兢,不敢造次,这一回来,大家放松下来,全都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钟令仪记忆恢复,前来北关的目的已经达成,景白问她接下来有何打算。钟令仪神情黯然说:“前几天收到二师兄的传讯符,说师姐要成亲了,就在下个月,让我早点回去,可是我不想回灵飞派。”
  景白明白她心里的纠结,灵飞派背叛太微宫,她心有怨恨不想回去,可是又想参加司天晴的婚礼。无论凌霄真人做了什么,这二十年来灵飞派众人对她的关心爱护却做不得假。
  景白想了想说:“司姑娘是嫁给傅道友,你去晋原城照样可以参加他们的婚礼。”
  也只能如此了。钟令仪点头说:“那我得好好挑几件礼物给师姐添妆。”


第109章 有缘无份(上)
  休养了几天,景白和钟令仪便打算离开无双城。陆辞芳帮他们订了一艘靠谱的飞舟。袁复礼、贺俊鸣得知他们要走,自是要设宴饯行。当晚大家齐聚一堂,先是浅斟慢饮,继而玩起行酒令,嬉笑吵闹声不绝,又有歌姬弹唱助兴,大醉而归。第二天景白和钟令仪也没要人送,一大早带着笙歌登上了飞往晋原城的飞舟。
  钟令仪她们来时坐的飞舟破破烂烂,地方窄小,半路上还遇到打劫的。回去坐的这艘飞舟虽然称不上豪华舒适,比来时却是强多了,每人有一个小隔间,可以躺下休息,还有灵果灵茶供应。路上也没有发生什么意外,经过两天一夜的飞行,一行人顺利到达晋原城。
  各大城池对南来北往的飞舟都是统一管理,为安全起见,飞舟驿站一般设在城外,晋原城也不例外。景白、钟令仪、笙歌三人从飞舟上下来,已是夕阳西下时分,驿站外面到处是兜售吃食的小摊贩,还有贩卖各种当地特产的,甚至有拉人住店的,熙熙攘攘,十分热闹。
  飞舟上因地方狭小,行动不便,不免气闷无聊,钟令仪一出来便长舒口气,活动了下手脚,闻着空气中传来的食物的香气,忍不住说了句:“好香啊!”
  景白拿出灵石袋问她想吃什么。
  飞舟上提供的吃食大都是生冷之物,不像这里热气腾腾的,闻着便让人食指大动。钟令仪也不客气,指了指旁边的烤肉摊子。景白排队去买烤肉。钟令仪和笙歌在附近找了个地方坐下。钟令仪解开灵宠袋,把小坏放出来。小坏一出灵宠袋,激动不已,围着钟令仪又蹦又跳,嘴里嗷嗷乱叫,似乎在怪她把自己关起来。钟令仪看的直笑,一把抱住它,摸着它的脑袋说:“好好好,等下不关你了,你可不要到处乱跑哦。”
  很快景白带着一大包烤肉回来。钟令仪和笙歌分而食之,吃得津津有味。小坏闻到香味,蹲在旁边眼巴巴望着,不时用爪子扒拉她的手。钟令仪忍不住拿了一块烤肉喂它。景白摇头说:“要想养好灵兽,少给它吃人吃的东西。”钟令仪还要喂时,景白拿过那块烤肉,不准她喂。小坏以为景白抢食,嗷的一声咬了上去。
  景白原本抓灵兽,是为了开解钟令仪,谁知她得到小坏后,竟是成日抱着不离手,又是喂食又是洗澡,还训练它听懂指令,一天到晚围着它转,连自己都冷落了,早就心生不满,现在小坏竟然敢咬他,气得抓住它脖子,一把塞进灵宠袋里,眼不见为净。
  钟令仪见他只是手指咬破了,出了点血,没什么大事,忙将惨叫着的小坏解救出来。
  景白气道:“不准放出来,让它在里面反省,看它以后还敢不敢咬人了!”
  钟令仪抱着小坏笑道:“你跟一只畜生较什么劲啊。”
  景白不满地看着她,控诉道:“你越纵它,它越肆无忌惮!它都咬伤我了,你怎么不关心关心我?难道我连一只畜生都不如吗?”
  钟令仪听的直想笑,只好装模作样呵斥小坏:“以后不许咬人了,知不知道?”
  小坏这种灵兽天生傲娇,又通人性,躲在钟令仪怀里,冲着景白龇牙咧嘴,一副背有靠山你奈我何的模样。
  景白见了就闹心,一把揪住小坏,扔给笙歌,让她带小坏走远点,“这畜生野性难驯,以后还是把它拴起来,这是咬了我没事,要是咬了别人呢,人家岂肯干休?”
  钟令仪理亏,不好再说什么,抓过他的手,仔细看了两眼说:“哎呀,好深的牙印,要不要上点药啊?”
  景白心气顿时顺了,轻咳一声说:“不必了,不过是破了点皮,我一个大男人皮糙肉厚的,倒没什么要紧的,你可要当心了,小心它野性发作突然咬你一口,以后离它远些,不要动不动就亲它抱它,成天在地上爬来滚去,脏不脏啊。”
  钟令仪不欲和他争执,随口敷衍说知道了,心想小坏虽然不会说话,却聪明得很,你这样嫌弃它,它当然要咬你了。
  两人正说着话,这时傅铭带着几个仆从找到他们,笑道:“舒师妹,昭明君,你们在这儿啊,我还去前面找了一圈。”
  钟令仪也没纠正他的称呼,她特地来参加傅铭和司天晴的婚礼,到了晋原城自是要通知傅铭一声,没想到他亲自来接。傅铭带了几匹独角灵兽来,大家骑在独角灵兽上,赶在天黑前进了晋原城。
  路上傅铭说:“舒师妹,原本我该尽地主之谊,邀请你和昭明君去傅家做客,不过徐师兄也来了晋原城,你是愿意去傅家还是去找徐师兄?”
  钟令仪忙说:“大师兄也在?我当然是去找大师兄了!”
  司天晴和傅铭即将成婚,徐珣在灵飞派众弟子中最是稳重有威望,他受司宪所托,来晋原城帮忙处理两人婚前各项事宜。司家在晋原城有一栋宅子,到时司天晴和送亲一行人将在这里落脚,徐珣要提前把诸事安排妥当。
  一行人往司家别院而来。徐珣得到消息忙迎了出来。傅铭将人送到,因成亲在即,杂事缠身,他不顾徐珣的挽留,连口茶都没喝,和众人道过别后便走了。徐珣见到钟令仪,先是将她骂了一顿,“真是胡来,还骗我说在中州游历,转头便去了北关!我都听钱师弟说了,要不是有昭明君,你早就被人抓去炼成活人傀儡了!”
  钟令仪这一路北上游历,没少和钱佩发传讯符,因此徐珣多少知道她的一些情形。钟令仪静静看着他,太微宫虽然因为灵飞派的倒戈一夕覆灭,可那只是凌霄真人作的孽,跟灵飞派众弟子无关,这二十年来,师兄师姐他们对她却是好得很,犹如家人一般,心里涌过一阵暖流,用力叫了声:“大师兄!”
  徐珣听的她声气不同寻常,看了她一眼,口里说:“怎么,嫌师兄唠叨了?”
  钟令仪连忙摇头,神情复杂说:“大师兄,此次去北关,发生了许多事。我原本叫钟令仪,出身河洛太微宫,这事你知道吗?”
  徐珣叹息一声,“看来你恢复记忆了。还记得师尊带你回灵飞派时,那时你身受重伤,忘了过去,我便知你身世不简单,没想到你乃太微宫钟氏后人。”
  钟令仪声音沉痛说:“卢……卢一清背叛太微宫,还杀了我娘。”
  徐珣愣了下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灵飞派前任掌门,也就是师祖凌霄真人的名讳,忽然想起往事,他还是一名小弟子时,扶苏真人跟师祖时常来往,还互赠过礼物,交情很不错,两派关系也很友好,后来太微宫一夕覆灭,师祖也突然失踪了。此刻听到钟令仪的话虽然吃惊,细细想来,早有踪迹可寻,只好沉默不语。
  钟令仪闷声道:“大师兄,我暂时不想回灵飞派。”
  徐珣心中百味杂陈,不知说什么好,唯有像小时候那样抱了抱她,“就算你不回灵飞派,大师兄也永远是你的大师兄!”
  钟令仪鼻子一酸,几欲落泪,忙将眼泪逼回去,强笑道:“大师兄,我坐了两天的飞舟,又累又饿。”
  徐珣忙让人带她下去休息,说:“想要吃什么,只管吩咐厨房,这里厨子若是做不出来,叫人外面买去,别怕花钱。”
  钟令仪挑了挑眉,讶道:“大师兄,你发财了?怎么这么大方?”偶尔请她吃一顿倒也罢了,竟是日日任她点餐,这就有些不寻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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