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漫太古》第119/168页
司天晴在他腰上掐了一下,蹙眉说:“我爹可不喜欢你,暂时还是别让他知道。”
蒋翊不满道:“那我们就只能这样偷偷摸摸吗?我还想上司家求亲呢。”
司天晴吓一跳,“这个节骨眼儿,小心我爹把你打出来!”
蒋翊缠着她不放,“时间还早呢,再陪我一会儿。”
两人又耳鬓厮磨了小半个时辰,直到天色大亮,司天晴才匆匆忙忙出了灵飞城。回到灵飞派,迎面碰上例行巡视的司宪。她忙站住,躬身行礼。司宪问她昨晚怎么没回来。司天晴神情一顿,低着头说:“昨儿陪外祖母看戏晚了,便在山下住了一夜。”司宪不过白问一声,点点头继续巡视去了。
司天晴犹如做贼般回到梧桐苑,刚喝了口茶定神,这时侍女来报说邹飞燕来访,她忙让请进来。邹飞燕规规矩矩行礼,口称“师伯”,问好后却拘谨地坐在那里,好半天没说话。
司天晴见她难以启齿的样子,便问:“你是碰到什么难事了吗?但说无妨。只要师伯帮得上忙,一定帮你。”
邹飞燕沉吟良久,方问:“师父她真的叛出师门了吗?”
司天晴不知该如何向她解释这其中的恩怨情仇,只好说:“你师父一时回不了灵飞派,不过她永远是大家的小师妹,始终是你的师父,你切莫因此耽误修炼才是。”
邹飞燕含泪道:“师父她一心以灵飞派弟子为荣,怎么会叛出师门呢?她独身一人,势单力薄,在外面若是被人欺负了怎么办?”联想到自己的遭遇,师父虽然已经结丹,道法高强,可若是碰上任觉非那样的恶人,只怕不是对手。
司天晴想到钟令仪的性子,亦是忧心不已,叹道:“放心,有昭明君在,只要小师妹不惹祸,应当无事。倒是你,别以为你师父不在,修炼上就懈怠不前,更应抛开杂念,发奋图强,你日后若是有出息,你师父脸上也有光不是。”
邹飞燕忙站起来说:“谨遵师伯教诲,我跟着段师祖学习道法,不曾有一日懈怠,如今已是炼气六层。”
司天晴点头,“如此甚好。”
邹飞燕不敢再问钟令仪的事,怕司天晴考校她道法,很快便走了。
司天晴见她走了,亦松了口气,卢师祖和太微宫之间的恩怨,不是下面这些小弟子能置喙的,心想不知小师妹现在怎么样了。
和大家的担心不同,钟令仪不但没有被人欺负,反而欺负别人去了。
花费近两万灵石,动用了所有能动用的人脉关系,景白和钟令仪总算凑齐十三种材料,成功修复神女湖底的雷绝阵。钟令仪了却一桩心事,感觉肩头的担子都轻了不少。晚上钟显、曾青石、笙歌在院子里乘凉,她和景白坐在厅堂里说话。她一脸苦恼说:“坐吃山空不是长久之计,还得想办法创收才是。”
说到赚钱,景白亦无能为力,问她要怎么创收。
钟令仪说:“遵循旧例,收取供奉。”
景白挑了挑眉,“问谁收?”
钟令仪拿出河洛地形图,摊在桌上,说:“我问过曾老头了,他们每年要向一个姓刘的修士供奉一定财物。自从太微宫没了后,太微谷一带日渐凋零,住在这里的山民没有别的进项,只能靠打猎捕鱼为生,出产不多,供奉却不能少,早已不堪忍受。这姓刘的修士只有筑基后期修为,却很会搜刮,囊袋颇丰,下面几个帮手,亦多是筑基炼气之辈,不足为惧。我决定替□□道!”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她要想重振太微宫,自然要先清理一番。
景白明白了,她这是要“劫富济贫”,如此贪婪之辈,估计平日没少作恶,倒也没有反对,只是表示要和她一起去。
刘伯言嫌太微谷群山偏远穷困,自己在洛河边建了一座洞府,外面看着其貌不扬,里面却又宽敞又精致,假山流水,亭台楼阁,一样不缺,关起门来,他便是附近的土皇帝。这日他正在骂两个手下,问这个月放贷的利钱怎么还没收上来,不想祸从天降。一男一女闯了进来,一看就是道法高强之辈,二话不说便开始抓人。冲上去的几个手下转眼便被放倒,其他人自知不是对手,不敢阻拦,任由两人长驱直入。
刘伯言老远听到对方问“姓刘的在哪儿”,知道是冲自己来的,不知是打劫还是寻仇,掉头就往后院跑。钟令仪已经看见他了,正所谓擒贼先擒王,忙追了上去,不想一脚踹开房门,里面却空无一人。
刘伯言从房间地下密道逃出洞府后,没有停留,一路疾奔至洛河边,不敢御剑飞行,怕被追踪到灵力波动,划着一条小船过了河,一路直奔晋原城而去。
钟令仪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发现床底下的密道,骂道:“真是狡兔三窟。”顺着密道追出去时,刘伯言早已无影无踪。
景白眉头微皱,没想到这人如此机警,看来还有波澜啊。
第128章 一晌贪欢(下)
刘伯言一路狼狈地逃回晋原城,直接到极意观求见刘凝,两人乃是同族,他跪在那里,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哭诉自己凄惨的遭遇,求他做主。刘凝听了后,却是沉吟不语,从刘伯言的叙述中,他已经猜到这道法高强的一男一女是钟令仪和景白,想到极意观和太微宫之间的恩怨纠葛,感觉十分棘手,不敢自专,当即来请示张默然。
当年太微宫在极意观和溟剑宗联手攻打下一夕覆灭,事后极意观接收了原本属于太微宫的城池、土地、人口,虽说门派之争向来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残酷之极,可是极意观的人对上钟氏这个苦主难免心怀愧疚。因此张默然听说是钟令仪驱赶门下弟子,不由得揉了揉眉头,一时没说话。
刘凝小心翼翼说:“伯言之事,乃是小事,不值一提,问题是钟姑娘这姿态这做派,恐怕不只是驱赶这么简单,听说她近来颇为活跃,在人前一直自称是太微宫宫主。”
张默然问:“依你说怎么办才好?”钟令仪乃是太微宫遗孤,天然占据同情地位,极意观若是动用武力,恃强凌弱,欺负孤女,只怕要遭天下人的耻笑,更不要说她背后还站着景白和顾衍,亦不是好欺负的。虽说钟令仪扬言叛出灵飞派,可是极意观若真敢欺负她,顾衍必不会袖手旁观。
刘凝说:“钟姑娘身份如此敏感,绝对不能硬来,不然很容易酿成惨剧,无论哪方有所伤亡都不好,得不偿失。我看还是应该跟钟姑娘谈一谈,看看她想干什么,大家求同存异,和睦共处。”
张默然缓缓点头,“当年太微宫之事,终究是极意观对不住她,她一介孤女,只要要求不过分,答应她便是,只当是补偿。”
刘凝说:“也不能任由她予取予求,不然极意观威望何存?咱们最好先定下一个章程,回头才好跟钟姑娘谈判。”
张默然叫来刘伯言,问他负责河洛哪些地方,一年供奉几何。
刘伯言以为门派要查账,忙说:“弟子负责河洛太微谷群山一带,此地多是山民,甚少修士,辖下一共有一百五十余座村寨,按照村寨的大小,一年收取二十到五十灵石不等,每年上缴门派约五千灵石。”
刘凝讶道:“一年只有五千灵石?”
刘伯言忙俯身说:“弟子没有欺瞒,实在是穷山恶水,贫困异常,弟子不敢十分逼迫。自从太微宫覆灭后,树倒猢狲散,凡是能走的都走了,太微谷一带便没落了,早不复往日繁华富庶。”
张默然暗叹一声,没有再问。
刘凝看着刘伯言,皱眉说:“我记得上个月度支堂发给你的月例和补贴就有五百灵石,如此一来,岂不是入不敷出?”
刘伯言忙解释道:“启禀掌门,弟子下面还有四位师弟,太微谷一带全是崇山峻岭,村寨之间隔的又远,弟子几人实在忙不过来,另雇了十余名跑腿杂役,每个月光是月例支出就不是一笔小数目,另外因中间横着洛河,每次来往都要坐船,积少成多,亦是一笔开销,加上衣食住行,样样都要花钱,每月五百灵石,也只将将够用罢了,弟子委实没有虚报。”
刘凝知道以他贪财的性格,只怕没少从中捞取好处,看在他是同族子弟的份上,没有过多追究,摇了摇头,让他出去了。
大家以为刘伯言只是上下其手克扣些财物,却不知道他私底下到底积攒了多大一笔财富。钟令仪和景白找到刘伯言的密库时,被里面堆积如山的灵石、丹药以及各种材料惊的目瞪口呆。钟令仪看着架子上排列整齐的丹药叹道:“这姓刘的是开丹药铺的吗?哪里弄来这么多的丹药?”凑过去看丹药瓶子,“养颜丹,回春丹,这是什么?快活丹,嘻嘻。哎呀,竟然还有筑基丹!”钟令仪拿起筑基丹说:“我正想给显儿买这个呢,他该准备筑基了。”
墙角堆放了十来个木箱,景白运起灵力伸手一挥,木箱上面封印的符纸碎裂,盖子打开,露出里面荧光闪闪的灵石。钟令仪扑过去,两眼放光说:“小白,我们发财了!这姓刘的,真是搜刮的好手,石头估计都能榨出油来,现在全便宜我们了!”
这些都是附近山民的民脂民膏,两人也不客气,将密库里的东西全部带走,多的连储物袋都装不下。钟令仪激动的直说:“快发传讯符叫笙歌和显儿来帮忙,刚才我去看了,外面库房还有好多粮食、布匹、酒水、灵茶、盐酱等等,各种物资应有尽有,这下全都不用买了。”
一行人满载而归。钟令仪忍不住感叹:“怪不得都喜欢打家劫舍呢,这钱财来得也太容易了。”
回到太微宫,钟显、笙歌、曾青石全围过来,兴致勃勃查看今天的收获。钟令仪见大家都在,说:“既然有了钱,以后能做的事就多了,咱们也该把规矩立起来。今天这些财物全部归入库房,谁也不许擅自取用。笙歌,你为人心细,又擅长算术,辛苦你把东西清点出来,记录在册,以后你就是太微宫度支堂的管事,每个月发放月例或是支领财物,都是你的分内事,账目要清楚明白,我可是随时要查账的。”
笙歌被委以重任,既兴奋又忐忑,忙表示自己一定好好干,不负厚望。
钟令仪又看向曾青石,“以后太微宫大小杂务就归你管,吃用短缺,添置东西,清理乱石杂草,这些都是你的事。我还打算在神女湖周围种植一些灵花灵草,或买种子工具,或要雇佣人手,你自己斟酌,我只要看到最后成果,做的不好,是要挨罚的,当然做的好了,自然也有奖励。”
曾青石连忙点头称是。
最后是钟显,“你负责戍卫太微宫,早晚沿着太微谷巡视一遍,平时若是没事,你就用心修炼,争取早日筑基。”
钟显躬身领命。
钟令仪分派好任务,又说:“大家各自都有了差事,现在来说说酬劳。曾青石每个月五块灵石的月例,按表现好坏,年底另有奖励;钟显一个月二十块灵石,修炼所需丹药法器自有门派供给;笙歌是度支堂管事,又是以前的旧人,劳苦功高,一个月四十块灵石。至于我一个月一百块灵石,就算是本宫主要用钱,亦须得向度支堂说明原委,经过笙歌同意才行,不得随意挪用库房财物。”
钟令仪立下这番规矩后,太微宫虽然还只是寥寥几人,却已经有了框架雏形。
笙歌意气风发,拿着纸笔站在那里,指挥钟显、曾青石搬运东西,清点财物。钟显、曾青石以后要从她手里领月例,自是乖乖听命。
景白玩笑道:“怎么人人都有差事,偏我没有?”
钟令仪横了他一眼,“你要想领差事,这个简单,叛出溟剑宗,加入太微宫就行。”
景白见周围无人,凑到她耳边小声说:“何须叛出溟剑宗,直接当太微宫女婿不就行了。”
钟令仪红着脸捶了他一拳,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说:“这可就难了,除了出钱出力,还得卖身呢――”手指调皮地戳了戳他心口,笑着去了。
这日中午时分,刘凝带着刘伯言来到太微谷谷口。原来的护谷大阵早已失效,不过谷口最高处插上了一面星辰环绕的深色旗帜,山风吹得猎猎作响,十分醒目。旁边立了块一丈来高的大青石,上面刻着“太微宫私地,外人禁止踏入”两行大字。太微宫原本是一片废墟,谁都可以进出,可是有了这旗帜和木牌,仿佛就多了一道无形的门。刘凝不知道再往里走,算不算擅闯,站在那里等了一会儿,半天没见人影,只好继续往前御剑飞行。
忽然眼前一道白影闪过,紧接着有人喝道:“谁敢擅闯太微宫?”
刘凝忙停住,只见钟显怀里抱着一只雪白的长毛灵兽,提着剑追了上来。那灵兽虽然被抱着,却冲刘凝龇牙咧嘴,直起身子似乎要咬他这个擅闯太微宫的陌生人。钟显拍了下那小兽脑袋,让它安分点。那小兽被拍的表情一愣,一副不甘不愿的样子,紧接着扭了扭身子,从钟显怀里挣脱,像一道白色闪电窜入山林间,转眼便不见了。
钟显认出了刘凝,知道他无事不登三宝殿,领着他去见钟令仪。
钟令仪从小坏回来一直围着她上蹿下跳唧唧乱叫便知道有人来了,出来一看,远远见到刘凝和跟在他身后的刘伯言,心里便知道怎么回事,这是找了靠山,上门讨账来了。钟令仪阴阳怪气说:“原来是刘长老,真是稀客呐,极意观的人竟然还敢上太微宫的门,这脸皮也不知道是什么做的。”
刘凝乃是何璨大弟子,又执掌执事堂多年,在极意观地位尊崇,何曾被人如此奚落过?脸色顿时一阵红一阵白,好在他年纪大为人圆滑,只好装作没听见,尴尬一笑混过去,冲她拱了拱手,“钟姑娘――”
钟令仪把脸一变,抬着下巴说:“我现在是太微宫第十五代宫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