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漫太古》第133/168页
景白讪讪的摸了摸鼻子,折了根树枝,眼睛盯着水里,很快刺中一条游动的白鱼,飞身将鱼捞起来,递给钟令仪。钟令仪接在手里,有些嫌弃地说:“这种鱼头大身子小刺最多,还是我们河洛鲤鱼好吃。”
景白便说:“那我再去抓?”
“算了,这种小河里能有什么名贵的鱼,就这么烤着吃吧。”
两人在河边生火烤鱼,说着闲话。这河里的鱼有一股土腥味,又缺少调料,钟令仪吃了两口就不吃了,看着头顶的夜空说:“前几天跟师姐通信,她说随蒋仲宣来了溟剑宗,不知道明天能不能见到她。”
景白拨着火堆,将吃剩的鱼埋进去,随口说:“若在溟剑宗,自然能见到。”
“回头我要问问蒋仲宣,他跟师姐什么时候成亲,可别等到孩子都出生了,还没喝上他们的喜酒。”
景白声音低沉说:“师尊才走,今年只怕是不行。”
钟令仪随即默然。
这时忽然传来喧哗声,一群人围在一起七嘴八舌说着什么,景白上前问怎么了。一个年轻弟子浑身湿漉漉倒在地上,手脚不停抽搐,口角歪斜,眼睛直愣愣看着一个方向,嘴里啊啊啊的不知说着什么,模样甚是可怖。有熟悉的弟子说:“刚才在水里吴师兄癫疾发作了,幸好大家在,将他救了上来。”
景白便问:“他这病时常发作吗?有药吗?”
那弟子回说:“以前我曾见过一次,不过很快就好了,没有这次这么厉害,至于吃什么药,能不能治,就不知道了。”
有年长弟子说:“昭明君,癫疾这种病多是从娘胎里带来的,治不好的,只能等他发作完。”
景白皱眉说:“那就这样任由他一直抽搐?那怎么行!再说这病看着无甚大碍,其实危险得很,刚才若是没人,他岂不是就要溺水而亡?还是应该想办法医治才是。”
古月远便说:“明天就回溟剑宗了,到时让宗门的医师给他瞧一瞧。”
颠疾发作,并不会要人命,大家都不以为意。那年长弟子往吴承继嘴里塞了块软布,防止他咬伤自己,又经验老到的掐他人中,吴承继还是目光呆滞不知人事的样子。
景白摇头说:“这样不行,赶紧送他去看医师,这里离盐江城不远,盐江城的无为散人专治疑难杂症,对颠疾想必有医治之法。”
那年长弟子为难道:“无为散人的名头我也听过,不过他脾气古怪,要的诊金又多,不是谁求上门都肯医治的。”
景白看着嘴角不停流涎的吴承继说:“我跑一趟吧。”抱起他就走。
钟令仪听到无为散人的名字,忙跟了上去,她倒要看看那老头是不是还是那么讨人嫌。
古月远叫住他们说:“昭明君,明天一大早大家就要回苍澜岛了,你们要是赶不回来呢?”总不好让所有人为了一个小弟子在这里干等着。
景白想了想说:“我要是赶不回来,你们就先走,到时我们从盐江城直接回苍澜岛。”
“那也行。”古月远点头表示知道了。
景白、钟令仪带着吴承继连夜赶往盐江城,深夜砸开无为居,把好不容易才睡下的无为散人硬是从床上拽起来。
无为散人暴怒,“昭明君,你当我无为居是什么地方,不投名帖不说,还打伤我家下人,如此狂妄无礼,还想我给你看病,做梦!”
景白只好赔不是,“一时情急,还请散人莫怪,先给我这位师侄看病要紧。”
无为散人扫了吴承继一眼,“他不是好端端的嘛。”
吴承继颠疾路上已经发作完了,此刻看起来除了虚软无力、脸色青黑,已经恢复正常,不像是得了什么要命的急症。
景白将他刚才发作的症状说了一遍。无为散人翻了个白眼,阴阳怪气说:“我当什么病,颠疾而已,大半夜跑来砸我的门,不愧是溟剑宗弟子,就是蛮横霸道不讲理,既然如此,回你们溟剑宗去,恕我伺候不起!”
吴承继不忍景白为了他如此受气,小声说:“昭明君,咱们走吧,又不是只有这里能看病。”
景白拍拍他的手,表示没事,问无为散人要如何才肯医治。无为散人一脸傲娇地表示他今天又困又累,精神不济,只能改天再说。景白十分无奈。
钟令仪在一旁说:“散人你还记得我吗?你号称东海圣手,当初可没有治好我的失忆之症,现在连颠疾都不能治了吗?”
“你这女娃娃,休想激我,我治过的颠疾比你吃过的盐都多!”无为散人打量着她,半晌问:“你封印解开了?谁解的?李道乾不是死了吗?”
钟令仪挑了挑眉,“你猜,反正你解不了。”
吴承继眼看又要发怒,不过她说的是事实,只好忍下来,又问:“你以前丹田是不是破裂过?怎么还能继续修炼进阶?”
钟令仪指了指吴承继,“你要是把他的病治好,我就告诉你。”
无为散人没好气说:“颠疾哪有那么容易治,只能对症下药延缓发作时间,不然一开始三五年发作一次,然后是一年半载,最后有可能一月数次,发作会越来越频繁。”
吴承继听的脸色发白。
最后无为散人还是给吴承继看了病,还开了药方,虽然态度极差,从头到尾骂骂咧咧。景白付了一大笔诊金,告诉他钟令仪出身河洛太微宫。
无为散人立即反应过来,“回天珠!”心痒难耐地表示若是能给他看一看回天珠,诊金可以退回。
钟令仪面无表情说:“天下人都知道回天珠落在谭冲和手里,你要想看,找他去吧!”
三人在无为居待了一晚,一大早便被无为散人赶了出来,午时左右回到溟剑宗,古月远他们已经回来了。大家先去无极殿祭拜过景雍,底下小弟子各自散了。端木涵说:“昭明君,掌门一去,人心惶惶,俗云国不可一日无君,偌大溟剑宗同样不可一日无主,还需尽快确立新的掌门,以安人心。”
古月远看了眼景白,忙说:“这话在理,不知怎么确立新的掌门?”
端木涵说:“大家商量过了,下一代杰出弟子里唯有昭明君和观尘君有资格继任掌门之位,对于这点,不知古长老可有异议?”
古月远以为端木家会直接推举景白,没想到还冒出个蒋翊,他以为蒋翊只是拉出来做陪衬的,说:“昭明君和观尘君一直是溟剑宗弟子表率,又都是星月魁首,无论是资历、能力、人望都是其中佼佼者,我怎会有异议。”
端木涵点头说:“那就好,事不宜迟,请昭明君和古长老这就去议事堂。”
两人到议事堂时,溟剑宗七大长老以及蒋翊都到了。最上面主座空着,众人坐在下首,端木枫坐在左首第一位,右手第一位便是古月远,景白和蒋翊坐在最后面。端木枫提议推举掌门采取投票制,少数服从多数。古月远听到这里感觉不妙,立即表示反对,“以往可没有这个规矩。”
端木枫反问:“以往是何规矩?依古长老之见,该如何从昭明君和观尘君当中选出谁当掌门,抓阄吗?”
古月远察觉到自己中了端木家的圈套,一开始就不该同意蒋翊为掌门候选人,只是现在已经晚了,他刚回来,具体情况都没摸清,一时半会儿哪有什么好的主意,被端木枫挤兑的说不出话来。
投票采取不记名方式,包括端木枫在内,各堂七大长老依次上前。端木枫早就跟其他长老通过气了,自是胜券在握信心满满。投票结果,蒋翊三票,景白两票,竟然有两张空白弃票。
端木枫看着那两张空白弃票脸色一沉,有人口头答应得好,背地里却阳奉阴违,差点坏了他的大事,好在结果还算是尽如人意。
蒋翊当即喜形于色。景白心里免不了有些失望,面上却一片坦然,心想蒋师兄一直帮师尊处理门派各种琐事庶务,可能大家觉得他比自己更适合当掌门吧。他一门心思修炼,对于当不当这个掌门,并不是很在意。
他自己不在意,其他人对于这个结果却大为不满。蒋翊成为新任掌门的消息传出后,溟剑宗弟子纷纷涌了过来,将议事堂大门围得水泄不通,喧哗鼓噪不停。钟令仪亦藏身其中,不过她只是默默围观。
端木枫出来,看着黑压压满院子的人头,怒道:“你们要造反吗?”
吴承继排众而出,大声说:“端木长老,以前掌门还在时,大家都公认昭明君是少掌门,去年的星月法会都是昭明君主持的,怎么现在掌门变成了观尘君?”
端木枫认出他只是一名筑基期小弟子,冷声喝道:“门派大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插嘴?执法堂的人呢,拉下去鞭刑四十。”
吴承继听说要鞭刑四十,骇得脸色发白,想到景白对他的关心爱护之情,强忍恐惧说:“我虽只是小弟子,却也是溟剑宗一员,昭明君是前掌门定下的掌门人选,端木长老怎可私自更改?”
众人顿时哗然,纷纷点头,“对啊,谁都知道昭明君才应该是新任掌门。”
蒋翊站在后面,看到大家不服他当掌门,不由得目光一寒,嘴唇紧抿。
端木枫从众人脸上一一扫过,面无表情说:“推举观尘君为新任掌门,这是门派七大长老共同决定的,谁不同意站出来,我倒要看看谁敢抗命!”
众人为端木枫气势所摄,一时你看我我看你,无人敢出头。
端木涵走过来驱散人群,“散了吧,散了吧,聚众闹事,成何体统!”
这时杜大可站出来说:“端木长老,大家聚集在这里,不过是因为疑惑不满,明明昭明君是公认的少掌门,现在选观尘君为新任掌门,总要给大家一个交代吧?”
杜大可和吴承继可不一样,他原本是金丹后期,乃是溟剑宗最受瞩目的几个弟子之一,去年星月之争中被蔡溪民恶意毁坏金丹,修为尽废,他却知耻后勇,不畏艰难,重头修炼,目前修为虽然低微,可是以他坚韧不拔的性情,迟早能重回金丹之列,因此无人敢小觑他,就连端木枫亦不得不正视他说的话。
端木枫没想到这么多人拥护景白,就连杜大可都支持他,心下一寒,知道今天算是把景白一派得罪死了,若不把这股势力压下去,以后自己要想在溟剑宗发号施令可就难了,看来不心狠手辣是不行了。
第145章 自毁根基(上)
端木枫面对杜大可的质问,面若寒霜,当着众多溟剑宗弟子的面说:“好,今天我就给大家一个解释!”转身叫来端木和,“叔治,说说你发现了什么。”
端木和战战兢兢站出来,胆怯地看了景白一眼。
钟令仪立即有不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