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欲者》第16/24页


他就那样坚信著、等待著,等著曾虚白上了大学、读研、出国。终於,曾虚白拿到了博士学位,小雨以为曾虚白终於可以回来找他了,但是,得到的却是曾虚白有了女朋友、就要准备结婚的消息。
绝望的小雨吞下了积攒已久的药片。曾虚白匆忙赶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只是一只捧在手上的骨灰盒。
撒谎说曾虚白有了女朋友的曾慧几乎崩溃了,後来被曾虚白定居在美国的大舅父接去疗养。
曾虚白终於只剩下了孤零零的一个人。
一个人,面对著这个荒凉的世界。

25

张哲汲取了教训,接下来的日子里再不敢急躁冒进了。他依旧隔三岔五地往曾虚白家跑,有时还带著杨铭知、贺肃一起来。这几个年轻人给曾虚白单调的生活带来不少生机,曾虚白恍然发现,自己原来并不是不能适应人群里的生活,有时候,对这几个人的到来竟然还怀有隐然的期盼。邻居也感叹说曾老师和学生相处得真好,每次听到这些,曾虚白总是微笑不语。
一帮人常常相约游泳、打网球、打篮球,每个人都能从中得到乐趣,每个人都兴致勃勃。看到曾虚白脸上的苍白和心里的阴霾似乎正一日一日减退,张哲心里由衷感到欣悦。
八月的一天,雨後初晴,天气难得的凉爽,张哲、贺肃和杨铭知又一起到曾虚白这里,想拉他一起出来活动。
三剑客进门的时候,却发现家里已经有了客人。还没等曾虚白介绍,杨铭知的脸先红了:
"容老师,你怎麽在这里?你什麽时候回来的?"音调里有掩饰不住的兴奋。
"我昨天刚回来。"容光大大咧咧地挂在沙发上,脸上带著懒懒的笑容,"小杨,我就两个月不在你就变成曾老师的粉丝了,年轻人真是善变啊。"
"没,我不是......"杨铭知结结巴巴的,似乎一见到这个人,平时的机灵就全都没了。
"怎麽,你不服气?"曾虚白过来打趣容光,一面把冰茶递给杨铭知,"我起码比某些动不动就说要出去写生把学生晾在一边的老师强。"
"唉,和曾老师比魅力我是比不过的,连我自己都是曾老师的忠实崇拜者。要不然怎麽一回来先得上你这报道来。"
他们两个在这里斗嘴,旁边就好像开了水果铺子,杨铭知的脸红得像樱桃,贺肃的脸黑得像坏了的香蕉,张哲还保持著礼貌的微笑,但暗地里冒出来的酸味赛过青葡萄。
曾虚白一看势头不对,赶快打住话头,给他们相互引荐。但引荐完之後,贺肃和张哲还是闷著头不说话,杨铭知想插话但紧张得不知说什麽好,容光看也不多看他们一眼,自顾自地和曾虚白聊天,大讲他这两个月在西藏的见闻。
於是贺肃和张哲两个人的脸色就更难看了。
不过张哲虽然很不喜欢这个人,但是也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是个很出色的男人。
容光高高瘦瘦的样子,不像他们以前想象的装腔作势的模样,反而有点大大咧咧、吊儿郎当的。白色圆领体恤衫随便套在身上,下边穿著旧到磨出毛边来的牛仔裤。手指特别长,关节突出,看起来很有力度。声音有点沙哑,好像一个磨砂的玻璃瓶子。
看到本尊,张哲有点能理解杨铭知为什麽这麽迷恋他了。有男人味儿,又充满不羁的感觉,最能迷惑涉世未深的小男生、小女生了。
曾虚白看这样不尴不尬的也不是个办法,於是就提议大家一起去室内运动场打篮球,杨铭知大力赞同,贺肃、张哲不说话算是默认。容光说:"我随你,你想干什麽我都奉陪。"
到了运动场,又从球场上的散兵游勇里临时拉了一个人,六个人打半场。容光一定要和曾虚白一组,杨铭知也被拉了过去,贺肃和张哲不好出言反对,只好攒著劲儿打算在球场上出气。
本来以为轻轻松松就能把这一组"老弱残兵"打败了,谁知道容光和曾虚白居然配合得非常好,无论是传球还是跑位都非常有默契。容光的体力不如这几个二十出头的小夥子,但是他球打得聪明,三分球投得很准;曾虚白反应机敏,而且擅长在别人防备不到的零角度投球,因此双方的比分咬得很紧。最後还是贺肃靠著一股子蛮劲使出"战车"打法,才勉强以微弱优势获胜。
打完球之後,汗出得特别痛快。杨铭知站在容光身边,像看NBA明星似的仰望著他,一会给他递毛巾,一会又递水。容光仿佛应当应分似的,接过来就用,一点也不客气的样子。
张哲很同情的看著贺肃。贺肃装作无所谓的样子耸耸肩,然後又向容光那边努努嘴。
张哲回头一看,可了不得了,容光居然把手搭在曾虚白的背上,嘴对著他的耳朵说话!张哲的肺都要气炸了,偏偏又不能发作。平时偷偷牵一下手都不让,居然和他光明正大的勾肩搭背!
贺肃很同情的拍拍张哲的背,在共同的敌人的面前,两个人的革命情谊达到了空前的高度。
前面那三个人又在高高兴兴的商量一起吃晚饭的事情,贺肃和张哲对视了一眼,很有默契的找借口推脱了。
曾虚白居然连句挽留的话也不说!轻松的就打发他们先回去了。
那三个人一走,张哲立马後悔的不行。为什麽不去?他可不是缩头乌龟。呸呸!乌龟这个词太难听了。他可不是软蛋。呸!这个词也欠妥当。总之他可不是胆小鬼,就应该跟著去才是,看他还能怎麽折腾。
可是眼看话都已经说出去了,又不好意思再跟过去。没办法,只好闷闷的回自己的公寓去。
贺肃默默地在後面跟著,临走的时候一脚踢飞了放在脚边的球,打到体育馆的墙上,发出好大的声响。
周围的人吓了一跳,用同情的眼光看著这个大块头,心想估计是输了球了吧,这麽壮的身板居然输给了对方几个瘦杆子,难怪他这麽郁闷。

26

从那一天之後,杨铭知就开始频繁地单独行动,把贺肃和张哲抛在一边。这两人眼看劝不住他,只好由他去了。
马上就要到九月了,大家都忙了起来。贺肃上学期挂了两科,虽然他不怎麽当回事,但是为了给老爸一个交待,也只好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看看书准备开学补考。张哲很认真的准备论文开题,到曾虚白家的时候也往往是两个人各据一个书案,各看各的书。这个时候,往往是曾虚白对张哲最和蔼、最亲切的时候。就冲著这份亲切,张哲只好乖乖的当好学生。
临开学之前,张哲在家里好好陪了几天老妈,然後带著大包小包的衣服和吃的回自己公寓。
把带来的东西安置好,看了看表,才8点半,想到好几天没有看到曾虚白了,就想趁时间还早去他那里溜达一圈,看看他正在做什麽。刚要出门,手机响了起来,张哲一看号码,是贺肃。
贺肃的声音有点气急败坏,问他现在方便不方便,要到他这里来一下。
张哲说了声好就挂了。贺肃很少有这麽紧张的时候,肯定是出什麽事了。
果不其然,贺肃进门的时候臂弯里还挂了一个醉得揉成一团的东西,张哲一看,原来是杨铭知。
"才几点就喝成这样?"张哲皱了皱眉。
"他从下午就开始喝了。醉了之後在酒吧里到处问谁愿意带他回家。幸亏被老拐他们几个看见了,不然说不定早被卖到泰国当人妖去了。"
摊在沙发上的人突然坐起来捂著胸口,脸上露出难过欲呕的表情,贺肃赶快一把拎起他到卫生间。过了一会,又湿淋淋的把他拎了出来。
"至於这样吗?又是为了那个容光?"张哲端了水过来。
"那还能是为了什麽?"贺肃一提起来就没好气。
"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容光这样把人吊著到底是什麽意思?"
"什麽意思,显得他自己多了不起呗。妈的,不就是一直大叔吗?有什麽好的!不把亏吃足了我看这傻瓜是不会回头。"
两个人当著杨铭知的面议论他的事情,一点也不避讳。杨铭知并没有醉得不省人事,听他俩这样说,挣扎著从沙发上坐起来:
"我,我告诉你们,我,我就是傻瓜,我是超级大、大、大、大傻瓜,你们都别管我了!我也不配!"
说著摇摇晃晃就要往外走,被贺肃伸出一个指头轻轻一推,就又跌了回去。
"你管我!你干嘛要管我?你是我什麽人啊?我当傻瓜我乐意!我就是愿意送上门去给人家羞辱!"
杨铭知一边说,一边在沙发上难受得辗转反侧。贺肃叹了一口气,坐到他身边,一伸胳膊把他揽了过来,另一只手胡乱捋著他的头发:"好了好了,没事了,过去就好了。"
杨铭知挣扎了几下没挣出来,两只手揪住贺肃的领子,又像是要推开,又像是要往回拉。
"你说,我是不是娘娘腔、很恶心?"
贺肃脸色狰狞:"哪个王八蛋说的?胡说八道!以後谁再敢这样说你,你就该当面拿大嘴巴抽丫的!"
"你就说我是不是让人看了恶心吧!"
贺肃难得的脸有点发红,红归红,还是毫不含糊地说:"这麽漂亮可爱的人怎麽会让人觉得恶心?除非嫉妒你嫉妒得肠子发青了才会这麽说。"
"你觉得我漂亮可爱?"
杨铭知眼睛眨也不眨地望著贺肃。
贺肃被他这麽盯得有点发毛,但还是点著头肯定地说"漂亮!可爱!又漂亮又可爱!"
"好吧。那我们来fuck吧!"
"发、发......"贺肃瞪大了眼睛,傻了。
"哈哈,你英文真臭!"杨铭知笑得醉态可掬,"就是干!操!你懂不懂?"
"小指头你喝醉了,最好先喝杯水休息一下。"贺肃尴尬地想站起来,杨铭知却抓住他的领子不放。贺肃求助地看向张哲,张哲却抱著膀子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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