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朵红杏爬墙去》第138/161页



  第五十一章 大鱼上钩
  想到这儿,苏思曼觉得嘴里的肉包子都不香了,虽然她已经有一阵没沾荤腥――肉包子算荤腥么,姑且算着吧。囚犯得有囚犯的样子,哪能要求吃这吃那的,比起冷馒头来说,留有余温的肉包子已经比美味珍馐还珍贵了!人贵知足啊。
  可吃在嘴里还是不带肉香,心有所思啊,三日不知肉味,担着愁呐。
  五大三粗的汉子显然对怎么安慰人不在行,太子妃神色抑郁,刚开始的惊喜神色(苏思曼也不知道为啥这人会把她看到肉包子时的神情误以为是惊喜,明明是哭笑不得啊啊啊),这么快就不见了,他心里也大感疑惑,不禁有些怀疑,太子妃是不是不喜欢吃包子?敢情伽赫哲这小子是骗人呢!也是,那小子怎么可能认识太子妃啊!自己真是糊涂了,竟然信了他的鬼话。
  苏思曼心事重重地咬着肉包子,看着眼前这人摇头晃脑一脸懊悔的模样,也有点纳闷。不过先不管这些,宫里的烂摊子反正现在担心也是杞人忧天,既然不能改变什么,索性先抛开不顾。趁热把这俩大肉包子吃了填肚子才是正事,前一阵儿肚子还咕咕叫呢,这会儿不赶紧垫垫都对不住手上的俩大包子。
  “有水吗?”苏思曼以优雅的姿态和高频率咀嚼轻松快速解决了温饱问题,满足地掏帕子擦了擦嘴。
  汉子很自觉地出去取了一小瓢水,苏思曼心满意足瞅了瞅肚子,这才想起还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没问:“你刚刚喂我吃的是什么东西?”
  “十香丸。太子妃之前在茶楼喝的东西不干净,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过不多久,太子妃就不会乏力头晕了。”
  苏思曼暗道原来如此,心里那块石头彻底放下了,又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汉子将瓢搁在石床旁的小几上,恭敬答道:“小的刘德奎。”
  “刘德奎,刚刚谢谢你,味道很不错。”苏思曼这个上司还挺会拉拢人心,总能适时对手下夸上一夸,好让手下能更好地办差事。适时地肯定属下的工作,也是好上司必备的素质之一,有时候奖励的话比奖金还能鼓励人呢。人哪,都是希望得到别人肯定的。
  刘德奎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咧嘴笑了。过了好一会才道:“都是小的本分内的事。”
  看苏思曼吃饱喝足了,刘德奎开始琢磨怎么让苏思曼回到原状去,可刚刚才受了夸奖,实在有点不好出口啊。
  苏思曼心里就跟明镜似的,哪会猜不到他心里那点小九九,估摸着是怕被人看到呢。也是,既然已经知道这人是卧底,已经打入了敌人内部,逃跑什么的,也就是迟早的事。确实不能疏忽,一早就漏了馅,被人察觉起了提防就坏了。苏思曼很自觉地双手一伸,喏,绑吧。
  “别绑那么死。”边上绑苏思曼边嘀咕,之前被绑得死死的,她除了脖子能动,身上完全动弹不得,怨念深着呢。
  刘德奎嗯嗯了两声,手脚十分麻利,三两下又将苏思曼捆成了粽子。
  苏思曼瞅了瞅散落地上的绳子,不太放心地问:“一会儿还要捆这个东西吗?”说着向那三条已被斩断的长绳子努了努嘴。
  刘德奎答:“那个就不捆了。不过还是要蒙眼睛,塞布团。”
  “嗯,塞吧,别露馅。”很少有苏思曼这么配合下属工作的上司,当初碧玺“弃暗投明”不是没道理的。苏思曼一向都认为,人与人交往,不过凭的是以心换心,你对人好,人才会对你好,这世上哪来天上掉馅饼的事,没有无缘无故的恩惠,也没有无缘无故的仇恨,凡事总有个道理。
  本来苏思曼还想问东问西,但是刘德奎看起来不像善言辞的人,而且他进来也有阵子了,呆太久了怕惹人起疑心,反正暂时跑不了,晚些时总有机会问的。
  苏思曼才转完这个念头,果然就听刘德奎道逗留太久得走了,下次再来。这番告辞的话,苏思曼咂摸了一咂摸,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怪里怪气的,一时又想不起,等刘德奎走远了方才想起来。是了,那道别的话,怎么听怎么像妓院的青楼女子送恩客时说的话,这回从一个五大三粗的一汉子嘴里说出来,难怪感觉怪怪的。好吧,苏思曼的大脑回沟跟一般人是不一样的,明明很正常的一句道别话,在她耳朵里照样能听出别的味儿来,简直不知该说她猥琐还是什么什么了。
  有了盼头,那小日子就过得嗖嗖地快。苏思曼数着,又吃了两顿馒头了,啥时候能再送俩大肉包子过来?天天这么素着,嘴里都快淡出个鸟来了。她是真的很怀念刘德奎带的大包子啊,嗯,那味道,回味无穷荡气回肠哎,光想想就唾液分泌旺盛了。现在她最恨的就是啃冷馒头!出去后她再也不要吃馒头了,要吃也吃热腾腾刚出炉的!
  关在小黑屋里头的苏思曼闲得蛋疼就瞎琢磨,梁少钧既然早就安插了人手,迟迟不动手是什么原因呐?思来想去,也就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放长线钓大鱼。就是不晓得她这只香饵能不能勾搭到大鱼?这不能看她的本事了,她现在能做的,就是老老实实呆在小黑屋里头不捣乱。
  大鱼迟迟不咬钩,梁少钧也迟迟不拉线,遭罪的可就是饵了,天天蹲小黑屋也就算了,还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也没好吃的,天天馒头就咸菜再喝口清凉水,哦擦,这日子是适合她一个太子妃过的吗?这帮坏小子,也不知道给她改善改善伙食。每次来人送馒头,她都那么强烈地抗议了,为啥他们就是不理睬她,一个个耳朵都像聋的。等他们落到她手里,等着瞧吧,她一定天天叫人给他们送冷馒头,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冷馒头!
  在某人深重的怨念和虔诚的祈祷下,某日外头终于有了点不寻常的响动。苏思曼直觉,大鱼终于要咬钩了。
  悉悉索索纷杂的脚步声自外向内靠近,看来来的人不少,但是没人说话。周围的空气似乎都不一样了,苏思曼虽然看不见,也感觉到了那超强的气场。她依旧一动不动地躺着,懒得动一下。她在心里暗暗告诫自己,镇定,镇定,一定要镇定,以不变应万变,看看对方到底想干啥再说。
  对方肯定不是想马上弄死她,不然早动手了,之所以留着她性命,一定是想从她嘴里掏出点什么。
  而从她嘴里能掏出啥呢,当然不会是她一天吃啥干啥这类鸡毛蒜皮的事,肯定跟太子梁少钧有关――太子妃算个屁啊,太子才是关键所在呐!
  苏思曼心里有谱,打定了主意,如果对方问梁少钧的事,就一口咬死不知道,啥也不知道!想从她嘴里套话,别做梦了!嗯,得打起十二分精神提防着,小心不要中了对方圈套。能不开口就不开口,言多必失。
  这边苏思曼正合计着,那边终于也打破了沉默,装模作样地问这几日奴才们是否怠慢了,过得还好否诸如此类。
  还像点人话。苏思曼没吱声,静待下文,看看这位狗嘴里吐出象牙的大人是不是能像刚刚嘘寒问暖似的殷勤吩咐人给她松绑。结果等了小半会儿,没下文了。原来人家就嘴上做做样子,没打算动真格的。
  此时苏思曼嘴里的布团已经被拔掉了,老半天并不作答,仿佛那人的话就是个响屁,连局部空气都没污染到,直接弥散了。苏思曼只挑嘴角丢了个冷笑,心里暗暗鄙视这些家伙假仁假义,真要是尊重她这个太子妃,敢这么粗暴地对待她?明明她现在就是一副惨象,捆得粽子一般,眼睛也还被蒙着,怎么可能好得了!假惺惺!
  苏思曼腹诽着,压根不接话茬儿,只鼻子里哼了一声,当即大模大样地翻了个身,腰杆笔直地背对着那一众人。就是不屑给你看,老娘才不接受你那一套虚情假意。
  不过因为苏思曼浑身上下都被绑着,翻身的动作做得不是很利落,像蚕蛹一样扭了扭才翻过去,这模样她自己脑补了一下,觉得应该跟木乃伊翻身差不多,样子可能还有点儿惊悚,反正不大美观。
  现在不是注意仪容的时候,苏思曼飞快在脑子里搜索着,把以前打过照面的官员的样子和声音温习了一遍,貌似她认识的人中,没有哪个声音跟这人相像的。大概是不认识的了,转念一想,也是,梁少轩昭贵妃他们怎么可能蠢到让一个苏思曼认识的人来呢?不过如今朝中最大的明争暗斗,莫过储位之争,苏思曼用脚趾头也能想出来,来者肯定跟梁少钧不是同一个阵营的,十有八九就跟梁少轩是一丘之貉。
  寒暄也寒暄过了,差不多是时候进入正题了吧。
  果不其然,这人也不再绕弯子,直奔主题:“太子妃,俗话说识时务者为俊杰,如今你已落入我们手中,当知开弓没有回头箭的道理,再想回到过去的日子,怕是就不能了。”
  苏思曼扁了扁嘴,肩膀都不抖一下,全然不鸟他。切,想劝降?没门儿!而且这游说的水平也太次了!好歹她是梁少钧的老婆啊,跟老公又很恩爱,你说你选哪一招不好,偏干这吃力不讨好的活计,这不是完全没找对门嘛。亲,你这突破口就没找对,老娘都懒得搭理你。
  但那人不是苏思曼肚里的蛔虫,不晓得她心里的小九九啊,还在那可劲地唠呢。
  人说宁添十座坟,不破一桩婚,这老小子不安好心,竟然想当那打鸳鸯的大棒,真是嘴欠。苏思曼暗暗纳闷,这到底是哪路货色,梁少轩咋挑了这么个怂货过来啊?
  正这么胡思乱想着,外头又乱了起来,嘈杂声四起,还伴着惊慌的呼喊。
  这又是哪一出啊?

  第五十二章 生死劫难
  正惊疑不定,外头的嘈杂声愈甚,有人慌慌张张跑进来。
  大棒先生显然已经被外头的动静搅乱了心思,暂停了打鸳鸯的缺德勾当,迭声问外面进来的人:“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苏思曼心里也有点乱,这时候反而真切地感到了恐惧。会不会是梁少钧的人来了?小黑屋里头这帮子人会不会狗急跳墙,一刀抹了她脖子,然后跟她同归于尽?这念头可把苏思曼吓了一跳,不过转念一想,他们应该不会蠢到马上就杀人灭口,好歹留着她在手上还能当个人质呢,不可能轻易宰了她的。这样一想,苏思曼本有些动乱的心神,顿时稳了下来。
  外头跑进来的小卒子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也来不及将一口气喘匀实就急火火地道:“大……大人,大事不好!镇守京畿的大将军和羽林卫左将军带着人马寻进来了!”
  在场的人都有点乱了阵脚,左右相顾,一时间呆若木鸡,很快从沉默中炸开了锅,低声而急切地议论了起来。
  “咱们行踪暴露了!大将军和羽林卫都找进来了,被他们抓住非得下大狱不可,怎么办?”
  “是啊,大人,怎么办?被抓住就惨了!”
  “还有没有别的出口啊,赶紧逃吧,我可不想坐牢!”
  “对啊,逃吧,再晚可就连机会都没有了!”
  “咱们全都中圈套了!绑架太子妃的罪名这回洗刷不掉了,被抓住非牢底坐穿不可!”
  带头的大棒先生已经压制不住他们了,局面有点不受控制,带来的人骚动得厉害。大棒先生环顾左右,心里也有点没谱。朝身侧一人递了个征询的眼色,自己掩唇干咳了两声。
  “你们脑子放清醒点,他们是有备而来,现在才想逃,还逃得掉吗?蠢货!还不如拼死一搏,或许还有生路。”
  苏思曼耳朵里嗡嗡地响,像是好多蜜蜂在叫。本来嘛,现在他们已经自乱了阵脚,这时候如果能跑路,那是再好没有了,可恨的是手脚施展不开,刘德奎这个小子办事也不靠谱,不晓得提前先通个气,一点准备都没有。这会儿她真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巴不得蠡垣马上带人闯进来。这种混乱的时刻,最怕的就是意外生变,听最后发言的那人脑子就还挺清醒,要是他回过神把钢刀往苏思曼脖子上一架,真把她绑架了怎么办!
  刚这么想,冷不防胳膊一紧,苏思曼整个人被外力一带,身子不由自主从石床上被拽了起来,随即脖颈侧一凉,贼沉贼沉的一把钢刀就扛到了脖子上。
  “安静!大家不要惊慌,有她在手里,他们就不敢把我们怎么样!”果然就是刚刚鼓动大家拼死一搏的家伙。
  靠,有必要这么灵吗,怕什么来什么!苏思曼气得霍霍磨牙,怒火滔天简直,怨愤的口水已经滔滔不绝充-盈了整个口腔,大有一触即发的势头。苏思曼不断暗示自己要淡定,淡定,这时候发怒是很不明智的。可钢刀架在脖子上,淡定个鸟啊!
  唉,还是逃脱不了沦为人质的悲惨命运。苏思曼心中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荡起尘土遮天蔽日――蔽日就见鬼了,不见天日还差不多,谁特么把遮眼布给她扯掉?都捆成这样了,逃不掉的,还绑眼睛,绑你妹!
  虽然心里已经在骂娘,苏思曼还是强忍了火气,稳声道:“别对我动粗。”
  她声音不大,声线很平稳,语调虽不强烈,却带着一种天然的威慑力,听在人耳朵里仿佛是不可违逆的命令。如今她虽然落魄,可太子妃就是太子妃,皇室贵胄的强大气场盖不住。
  挟持苏思曼的人闻言,投了两道惊诧的目光过来,显然也有点被震住,手不自觉往后收了收,刀锋便离开了苏思曼颈项两寸有余。
  但那人似乎马上又觉得自己刚刚这个举动太怂包了,不太妥当,于是拧着苏思曼胳膊的手又下了一成力道,低声威胁道:“情急不由人,还望太子妃体谅配合,小的也是不得已为之。”那刀崩地一声又架回来了。
  苏思曼极度无语!哦擦,她有不配合的资本吗,人身自由都没了,小命全捏在丫手里,就是想不配合也办不到啊,身不由己就是有这么苦逼。
  都捆成这样了还担心她跑!这小子戒心还真不是一般的高。
  就这么一路扛着明晃晃的钢刀,苏思曼被半推半拖地弄到外面。估摸着那人觉得绑着她腿蒙着她眼睛拖慢了行进速度,索性便将遮眼布扯了,将绑腿的绳索也斩断。苏思曼心里还窃喜了那么一下下,觉得照他这利索劲儿,说不定顺手也把手上的束缚给去掉,那想得到这小子干的不是个事儿,竟然把绑腿上的绳子绕了几道,又给捆上身了!急得苏思曼使劲剁了他几脚,又大声嚷嚷了几声以示抗议,那人反应奇快,立时伸手捂住了苏思曼的嘴。随后也不跟她没计较,吩咐旁边的人将苏思曼捆严实了,继续催促她快走。
  现在还是在地道里,暗无天日的,空气也不太顺畅。还好旁边的人手里执了火把,不然黑咕隆咚的还真看不清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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