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不爱》第16/63页


  “纾茵,今天找你出来,想必你也知道并非叙旧这样简单的。”
  “阿姨,您有话就说,我听着。”
  其实,早在接到许晗梅电话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接下来该是怎样的一个场景让自己去面对的。
  许晗梅转身回到茶座上,将桌上的册子递给虞纾茵,示意她点饮品。另一方面,也开始她话题:“纾茵,你是叫过我妈妈的,还记得吗?”
  虞纾茵正在翻页的手突然顿住,抬起头看了一眼许晗梅,又对身边的侍者说:“给我一杯柠檬绿茶。阿姨,您还是喝大红袍吗?”
  “是的,大红袍。”
  侍者走后,虞纾茵的目光落在许晗梅身上,轻微地一笑,“阿姨,您提这些做什么?”
  虞纾茵再不是当年那个T恤牛仔裤的小姑娘了,许晗梅看在眼里,也只是觉得,这么些年,变化挺大的。她噙着笑,目光错开了去,望着江水,颇有些伤感地说:“那年,景枫带着你回家来见我们一家子,我们也都挺满意的。只是没想到,你们最终没能走到一起去。景枫结婚的时候,他爷爷还提起过你,在景枫的婚礼上。”
  提起爷爷,虞纾茵的脑海里就出现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他常对华景枫的爸爸发脾气,对华景枫和她却是很好的。
  “爷爷奶奶身体还好吗?”
  许晗梅点了点头,“还算不错,不过这几年,明显不如从前了。你也知道,爷爷是老支气管炎了,年年开春就得住院。奶奶骨质疏松,血压又高,却还是闲不得,总琢磨着自己弄个小花园种点菜。”
  爷爷奶奶,都是待她极好的人,听他们好,她也就放心了。虽然,他们之间不再有关系,但毕竟曾经相遇过。
  许晗梅还在说那些陈年里的旧事,虞纾茵知道,她这是铺垫呢,找她过来,不就是为了她和景枫重遇的事情。这一点,彼此都是心知肚明。
  “阿姨,您找我来是为了我和景枫的事情吧?”许晗梅停下喝水的空隙,虞纾茵插话进去。
  许晗梅没有出声,点了点头,看着虞纾茵的眼睛。这会儿,她看不透她。原来,这双眼睛那么清明,湾湾一滩子水,心里有什么,眼里便是什么。可如今,眼还是那眼,却分明多了一层雾,教人怎么看,也看不明。
  她想,她该是有话说的。也不出所料,虞纾茵:“阿姨,四年前你们送景枫出国的时候,就已经让我放弃了一次,而今天,您又想让我放弃一次。”
  许晗梅浑身一震,她没想到,虞纾茵会当着她的面,说出这样的话来。她印象里,虞纾茵是一个多么温顺的孩子。慢慢的,她的眼里,凝聚起了些微的怒气,但她还是忍着,这样随随便便就发作,不是她许晗梅的作风。只是她心里,那团子火苗,在肆意地作怪。
  “起先,我真的以为景枫和李莘绮结婚是出于男人的责任和无奈,可是当我今天见到您之后,忽然之间,一切都明白了。景枫的出国,根本就是拿这一场婚姻换来的,是不是?”
  虞纾茵用柔柔的声音问许晗梅是不是,就似她当初,低着头喊她妈妈的时候一样,那是能软到人骨子里去,可今天,也同样让许晗梅冷到了骨子里去。
  许晗梅把双手叠放在膝上,低着头看着自己手上的戒指。这是李莘绮和华景枫结婚之前,李莘绮送给她的,彩金的环,上面镶了一颗墨色的玛瑙,抛光之后,亮堂堂的。
  “阿姨,您说,如果景枫知道这些,他会怎么看您?他还会不会甘心情愿地,为了那个孩子,继续与李莘绮的婚姻?”
  许晗梅抬起眸,故作镇定地看着虞纾茵,笑,“你怎么就能肯定,景枫他不知道这些?”
  呵呵,阿姨,事到如今,您还要在我面前做出这样一副通透的模样来吗?若是景枫真的知道这些,您又何必约我出来,陈铺那么多还不敢切进正题?
  虞纾茵抬手扶了镜框,又端起杯子,慢悠悠地饮着酸酸的茶。她很悠闲,也很平静。
  昨天夜里接到许晗梅的电话,她辗转了一夜都不曾入眠,导致早上起来,脸部浮肿得厉害,不得已,才带了平光镜遮掩一下。可是,当话说到这份上之后,她却什么担心也没有了。
  “我……”虞纾茵故意顿了声,仔细地看着许晗梅颈间突起的青筋,笑道:“猜的。”
  “纾茵,我……”许晗梅终于绷不住了,搭在膝上的手放在了台面上,把整个人的重量都压了上去。
  “阿姨!阿姨!”虞纾茵打断她,敛了笑,认真地看着她,说:“阿姨,您知道吗?一个月前,我就已经搬家了。您知道我原来住在哪里吗?”
  许晗梅蹙眉,有些糊涂了。
  “帝国大院,原来,我住在那里。”
  果然,许晗梅一听,越发激动起来,她张了嘴,惊得说不出话来。这是多么危险的事情,天知道这到底有多危险!
  有那么一瞬间,许晗梅觉得,如果虞纾茵存了心要去抢,那么,她必输无疑。
  “阿姨,其实,我并不想在这样的情况下,来跟您说这些,真的。可是,是您把我逼到这一步上来。我说的是原来,原来我住在那里,在我准备搬家前几天我才知道,原来我和他们,住在同一个小区里。后来,我搬走了。阿姨,您还不明白我这么做的意思吗?”
  “我退出了,从我决定搬家的时候开始,我就已经退出了。相同的,从那个时候开始,景枫和李莘绮的婚姻里,至少,已经没有我做出的干预了。剩下的,阿姨,您还能强求我什么?”
  虞纾茵用温温吞吞的语气,说完这些话,然后起身,离开。走出几步,又回过头对许晗梅说:“阿姨,人在做,天在看。任何时候,都不要把事情做得太绝,或许,在我这里是这样,景枫那里,可能,也是这句话。”




☆、2、07―他想见一个人

  那日去见叔叔,等到夜里,也不见人,苏凉只得走了。他知道,叔叔不愿在这个时候见他。后来,也联系过,只不过,既然叔叔有心不见,那是怎么样也联系不上了。
  一拖二推的,终还是上了法庭。那样肃穆的地方,苏凉是第一次去。他瞧着西装笔挺的律师,瞧着穿了制服的审判长、陪审团。那么些人,因为他们,聚在一起。或者,在他们眼里,这都是无关紧要的事情。
  叔叔依旧没有现身,辩方律师口若悬河,引经据典。吕律师满腹信心地坐在苏凉身旁, 嘴角一直挂着笑。
  辩方如何说,却终是没有说破那最深层的原因。仅凭他们手里那些,是不足以动摇苏凉的继承权的。所以,这官司,在吕律师眼里,纯属无意。
  不过,当事人愿意,他身为的律师的既能赚到钱,又能赚到名声,这样名利双收的事情,又何乐而不为呢?
  最后,当然也是苏凉胜诉。只不过,苏凉的脸上,始终没有笑容。从开庭到结束,他都只是安静地坐着,如同一个木偶。
  离开法院前,苏凉疾步朝叔叔的代表律师走去,将一份签过名盖过章的文件交给他,让他转交给叔叔。
  吕律师站在苏凉的身后,忍不住出声:“其实,你没有必要这样做。”
  苏凉没有动,看着被拦在警戒线外的记者,耳边充斥着各种各样的声音――讲话的声音,按快门的声音,发动引擎的声音……
  都结束了,终于都结束了。他只是觉得累,好像过去二十几年,哪怕是备战高考的时候,都没有过这样精疲力竭的时候。
  “吕律师,你从来不打不清不楚的战,想来你已经查到我这么做的原因了。”
  说完,苏凉就往停车场去,这个时候,他想见一个人。
  车子一直停在路边,苏凉坐在车里,一坐就是一下午,一遍看文件,一遍等,他只是想看看她,并没有打算出现在她的面前。
  “苏先生,五点半了。”前座的司机陪着等了一下午,好几次差点儿睡过去。他不知道苏凉要等谁,偏生要在这路边儿上等着。只不过,他有很好的职业操守,不该问的事情,决计不会多问半个字。
  苏凉放下手里的文件,揉着脑门上的穴位,让自己放松一下。隔着玻璃,瞧着车水马龙,瞧着人来人往。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准确地认出她来,只是他觉得,总归是有关系的两个人,认起来,该是不难的才对。
  迎面走过来一群学生,穿着校服,并排走在一起,勾三搭四的模样。苏凉闭上眼睛,想起自己高中的时候,也是这样,穿了校服与同学一起走路回家。那个时候,学校里商店里的阿姨每次看见他,都是一脸欣慰的笑意。他只是觉得有些奇怪,并没有过多地去在意什么。
  如今想起来,原来都是有关系的。千丝万缕的,像一张大网,躲也躲不掉,逃也逃不开。
  他摇下车窗,听见远去的一个学生突然大声喊:“啊!你喜欢林蒙蒙。”
  多么美好的年少时光!曾经他也是这样,那个时候,爸爸妈妈都还在世,每天都能同桌吃饭。他曾经也拥有过这样幸福的家庭。只是如今,这一个家,只剩他一个,从此以后,他孤军作战。
  几米开外,一个妇人领着一个布包,往苏凉的方向走过来。头发已经白了一半,尤其是鬓角,几乎已经看不见黑发了。看样子,精神也不太好,脸色发黄,黯淡无光。
  苏凉几乎认不出她了。才这么几年,变化也太大了一点。他放在腿上的手,握成了拳,用了十分的力气。




☆、2、08―失控

  妇人抬手看了腕表,加快了脚步,走过了苏凉的旁边。她并没有看见车窗里的苏凉,这一条路,她走了无数遍,根本不会再留心路边的风景。
  胸口,一团子气凝聚起来,苏凉拿起手边杯座上的咖啡,一口饮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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